江湖异闻录(高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yuyuyu1023
那“陈老板”面容不改,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顺着他脖颈淌进衣襟的水流,开口道:“干脆,爽快。灵芝,将文公子好生招待着。”说罢便挽着那怜怜步履翩翩,穿花而去。
文道一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捉住他的衣角,可不知是酒过还是如何,颓然坐了下去。
怜怜扶着“陈老板”缓缓走出长廊往房间里走,感觉他身上微微带颤,转头望去,却发现那一贯轻佻风流的纨绔老板表情奇怪,大概是极度悲伤加一点儿大仇得报的喜悦,整个人连嘴唇都快咬破了。她打开门,将人扶在床上,轻嗤一声:“我说老板,你当时招惹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纯情?”
戚红尘往床上一摊,默默看着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谁能想到好好地一个隐世侠女没事会跑到青楼体验生活,明明想纵情声色,却因为长得美被端成了倌儿。憋闷间好容易自己这采花贼撞上门去,偏又不做全套就提上裤子跑了。
后来自己受了情伤跑去莳花阁买醉,莫名其妙把这不好惹的美人招了回来。说明白眼下对女人没兴趣也没用,人家自己掏了赎身钱,做了芙蓉院幕后老板。自己这台前老板只要配合着,让她自由自在赚钱开心就好。
怜怜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坐下道:“院子里的人都吩咐过了,问起来都说陈老板老早就在这儿了,想必把你那文大侠骗得晕头转向。怎么?这样你就开心了?”
戚红尘牵牵嘴角,作出一个促狭的笑,话却讲得咬牙切齿:“开心,我为什么不开心?那死贼秃骗我好玩儿,我也教他尝尝上当的滋味!”
怜怜看着自己丹蔻点染的手指,悠悠道:“吓了的,人家文大侠哪里秃了?我看他倒不是为了骗你好玩儿。”
戚红尘拍床道:“呸!”他想要怒陈自己被文道一骗得有多惨,可两人在一起时的画面纷纷撞进脑海,一个气吞山河的“呸”之后便没了下文。
怜怜乜斜着水眸,语音仍是清甜软糯:“来哦,你没瞧见你说不识得他时他那五雷轰顶样儿?没瞧见我挎你胳膊他那醋劲儿?陈老板什么时候瞎的?早跟奴家说啊。”说罢将手深入袖中,摸出一颗圆圆的丹药来:“奴家这儿有枚祖传的丹药,慧心明目,一颗见效。”
戚红尘被这尊菩萨搅得头疼,再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的体面,三两下将人推出去,拍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可他的心却没有随之静下来,今晚被那人紧紧圈抱的瞬间忽然格外清晰,手背上的攥握,胸口紧贴的温度。让人很难不循着刚刚的思路继续回想,与他在一起丝丝缕缕的纠缠。
燥热感忽然上涌将戚红尘卷入难以控制的情潮。该死!
虽然什么走火入魔,什么一生欲念不与他交合就会死都是那不要脸的死贼秃拿来骗人的鬼话,可是食髓知味的身体,却形成了诡异的条件反射。白日里在妓院见惯红男绿女的种种荒唐,夜深人静那人便化作心魔潜入梦中,勾着他抵死沉沦。
往常做梦也罢了,这一回才刚刚被那人紧拥,他那张清冷冷的脸,和眉心一点慈悲的朱红几乎就在眼前。戚红尘低低喘息,双手忍不住扯开衣襟,花间派修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道法,他又如何能凭空生出与情欲相抗的自制来?他一只手探进衣襟,仿照着那熟悉的方式试探着触摸自己。冰凉的指尖触到灼热的乳尖,起初仿佛起到了安抚作用,可片刻后火就烧的更凶了。
戚红尘咬着牙,自虐般地拧了一下,麻痒稍稍减退,让他几乎呻吟出声。他一面在榻上摩蹭,一面把手移下去,探进锦袍里握住早已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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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起来的硬物,没有什么技巧地胡乱摩挲。他只觉浑身燥热极了,一手将本来已散乱极的锦袍抖落,一手攥紧身前,越来越快地套弄,可却怎么也到不了……到不了那解脱的顶点……
过去同文道一在一处的场景仿佛开了闸一样涌到眼前来,与过去数月的荒唐梦境交织在一起。两人如何亲吻,如何交缠,他是如何恶狠狠顶入自己身体深处,如何在耳边说着缠绵的下流话,清晰得难辨真假。戚红尘最后那一点羞耻心也丢盔弃甲,颤抖着抬起腰来,把手指探进濡湿的穴口。那处因为久未被人入侵,紧缩着推挤了数下,便放弃了抵抗。
戚红尘喘息愈急促,手上动作却没有变慢。他闭上眼循着记忆在小穴内抽插,很快找到最经不起刺激那一处。他久未经情事的身体格外敏感,在不过数下便剧烈地颤抖,下身也泄了出来。
戚红尘翻身仰躺在床上,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将一手挡到眼前,试着遮掉那些惹人心乱的回忆,却触到了满脸水痕。他扯过身下被压得皱巴巴的锦袍盖在脸上胡乱抹了抹,轻轻道:“我就那么好骗么。”
自然没什么回应,房顶的瓦片却忽然一响,戚红尘抬头望去,隐约有猫叫声。他想起院子里有姑娘豢养了几个猫儿作耍,也不多理会。将身上抹了抹,换了件内衫,便去吩咐门口使唤的准备热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一段独轮小车,么么你们~放心啦我不会跑路的,自己挖的坑总归是要填起来的。
***
夜凉如水,文道一伏在屋脊上敛息凝神,与那没追着三花儿小母猫一脸悻悻然的白毛小畜生看了个脸对脸,那东西凶巴巴地嘶叫一声,便三蹦两蹦跳下去跑了。也亏了它解一回围,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的了场。
那一幕幕旖旎香艳在文道一眼前翻江倒海般回旋,需要念几遍清心经才平息得下去的欲念,却一瞬就被下头那人泄气的泪水浇息,只想跃下去把他眼角的泪水吻尽,好在理智尚存。
虽然情形不怎么乐观,至少有两件事清楚明白。芙蓉院众人言之凿凿早就在此的陈老板,就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跑了他的。想通此节,文道一忽然觉得心上的大石头没那么沉了。他像给自己解了围的长毛猫儿一样,轻轻跃入夜色中。
衾枕床褥柔软舒适,侍女熏了一味安神的香,戚红尘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正自满脑袋不住的胡思乱想,忽然有人乓乓砸门。整个芙蓉院里,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不客气地对待“陈老板”。戚红尘只得趿拉着鞋下床去应门。
门外头,芙蓉院的当家花魁怜怜一身轻薄睡服,云鬓微散,倚着门框似笑非笑。这万千男人求之不得的美景落在戚红尘眼中,简直是避之不及:“大半夜的做什么?”
“做什么?”怜怜柳眉一挑,从身后让出战战兢兢的鸨母和灵芝来。
那鸨母苦着一张簌簌掉粉的脸道:“老板呐,厅堂里一尊大佛,怎么也请不走哇。”
灵芝也甚是惶恐,那文公子看着富富贵贵的样儿,谁知道结钱时一分都掏不出来,还借酒撒风赖着不走。这账目若是算在自己头上,可怎么好了。
戚红尘哪里还猜不出是哪尊大佛。他揉了揉乱跳的眉心,无奈道:“走吧。”
这时辰早该关了门,大半的客都散了,留宿的客也早就搂着姑娘回房,大厅中灯烛熄了大半,只有一个人仰躺在四方桌上,径自拿着酒壶往嘴里灌。
戚红尘敲了敲桌子,凉凉道:“文公子,您也差不多得了吧?结账走人,咱们日后也好分辨。”
桌上的醉汉将一滴也倒不出的酒壶往桌下头一扔,伴着瓷壶碎裂的轻响应道:“我没钱。”
戚红尘实在不想再与他纠缠,用脚踢开飞过来的碎瓷:“算了算了……”
话还未尽,怜怜柳眉倒竖,怒道:“你头壳里装的都是浆糊不成?喝了我的酒,摸了我的姑娘,摔了我的东西说算就算,我生意做不做了的?老娘做主,这赖账打今儿的跟着你后头伺候,一日五个子儿,什么时候把钱还上了什么时候滚蛋!”
说罢她便打了个呵欠袅袅娜娜转身就走。鸨母和灵芝两个人唯恐惹祸上身,哪里敢多留,一个个脚打后脑勺忙不迭地跟着走了。
徒留戚红尘站在满地狼藉中,觉得脑仁疼。他定定看着四方桌上躺的四仰八叉没形没状的人,实在想象不出,这无赖醉汉便是昔日里主持江湖正义的玉山派大侠。
“喂?”他探手去戳文道一腰眼。
那人被他一戳,忽然一激灵扣住他腕关坐了起来。
戚红尘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这醉猫猝不及防疾如闪电地照嘴唇亲了一口。他连忙挣开来,却见所谓文大侠咧开个心满意足的笑,一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娘子,你好香。”
戚红尘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这醉猫猝不及防疾如闪电地照嘴唇亲了一口。他连忙挣开来,却见所谓文大侠咧开个心满意足的笑,一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娘子,你好香。”
他这回光返照似的清醒了片刻,便又直挺挺躺了回去。
戚红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原以为自己在文道一身上折戟是遭了先前造孽的报应,这些日子也算行了不少小善,应当在功德簿上填了几句好话,人生也该归于平淡了,然而世事之荒诞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一个邪派出身的前采花贼,被还施彼身地轻薄了一遭。而桌上这位备受江湖中人景仰的大侠,轻薄自己之后撂下一句街头地痞都嫌老套的台词。
自己是不是应该尖叫着“臭流氓”再抽他一个大嘴巴子方为圆满?戚红尘几乎要气得笑了,当真抬起手来,照着文道一的脸比划高低。还没待他下手,忽然传来一声极刺耳的声音。戚红尘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留下来拾残局,准备钻桌子悄悄脱身却不小心蹭动桌角的小厮更是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生怕被老板灭口,只差自戳双目以证清白。
戚红尘只觉得糟心得要死了,只好状若无事道:“铜钱,这人住哪儿?”他倒想不顾死活将这人撂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但又委实害怕他借酒撒出什么了不得的风来,坏了自己“清誉”不提,若坏了怜怜的生意,那才真是完蛋。
妓院里的小厮哪个不活成了人,种种迹象,都让铜钱推断出这醉猫公子与自家美人煞老板关系匪浅。连忙乖觉道:“小的这就给公子拾一间厢房去。”
说罢便像脱缰的野驴一样直奔着戚红尘的院子去了。
戚红尘还来不及吩咐他将此人弄得离自己远远的,更别提指他帮把手将人弄过去了。他咬牙切齿地吞下一句骂人话,伸手去拉桌子上的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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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人武功卓绝,轻功更是好到扛着人也能踏雪无痕,此时却重得像沙袋,更糟的是手脚毫不规矩。他的嘴唇和灼热的呼吸在自己耳边脖颈挨挨擦擦,一只手则紧紧箍在腰上。
短短几百米的路,走得戚红尘气急败坏头顶冒烟。好容易到了铜钱拾出来的那间房,他如释重负,想把人用力掼在床上拔腿就走。奈何身上这人难缠得像扭股糖成,他这一甩反而连自己也折进去了,两人一起重重掼了上去。
一枚弯月悬在窗棂上,戚红尘被扭股糖成的文大侠手脚并用固定在床上,长叹一声。他侧头看过去,文道一面上因为酒意而沾染的醉红的褪去大半,只剩眉心那一点朱砂。月光在他眼睫上打下羽毛一样的投影,看起来格外安静。安静到,戚红尘听到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
什么叫记吃不记打?就是明明晓得这张脸是自己被骗的重要诱因,还是会诚实地为他而心跳。戚红尘忽然想起白云寨劫后余生,二人在山洞重逢,被他从背后环抱,那一刻是心安。这个人能叫自己心跳,也能叫自己心安,然后他干脆一刀划过这颗听话的心,叫伤口痛到如今。
戚红尘伸手轻轻抚过文道一脸上的轮廓,倦怠到懒得反抗,干脆也合上了眼。他这一日又是动怒,又是动欲,刚刚又很是了一番体力,方一闭上眼就睡了个人事不省。
听着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稳,原先醉得七荤八素,揩遍油水的文大侠睁开眼来,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他仿着戚红尘方才的样子,轻轻抚平他眉间的皱痕,落上一个慎重的吻。
**
戚红尘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时而被欲念拖入幻境,时而重温得知真相的惊痛,还曾梦到他同文道一在一处,而师父师姐同一些面目模糊的正经门派举着剑来清理门户。这一晚他却觉得被一种熟悉的皂角与檀香相混的干净气味包裹,黑甜无梦,直睡到天亮。
睁开眼来太阳已经照到身上,戚红尘揉着眼懵懵然坐起身来,一时间辨不出是真是幻,正在恍惚,忽然有人推开门来,一下子就把他拉进了现实。
文道一换了身衣服,芙蓉院使唤的小厮一水儿穿得都是这样式的粗布衫,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平白涨了几分身价。他拿托盘托着几样面点,并米粥小菜,将东西放在床前矮几上,又去打水。一打眼望去,这人看起来清爽利索,自己倒裹着被子形容凌乱,真不知道昨夜里喝多了撒风的是谁。
那理应当宿醉头痛的人在面盆里摆干净一个帕子,在床边坐下,轻递到戚红尘手中。戚红尘僵坐在床上,不知作何反应。却听他温柔道:“还是陈老板想让我帮您擦?”
戚红尘连忙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抹,看着文道一拿过一个茶叶蛋开始剥,尝试着开口:“呃……文公子,您怎么这副打扮?”
文道一抬眼看了看他,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一弯:“在下昨夜酒醉无状,衣服也抵不了几文钱,还得靠侍奉陈老板挣一日五个子儿,慢慢把债抵上。”
戚红尘伸手拿过粥碗,用喝酒的架势扬脖端起来,拿碗底挡住对面那人灼灼地视线。他本以为骗回去是一个报复的高招,眼下却颇尝到一番作茧自缚的苦楚。作为与“文公子”素昧平生的“陈老板”,他连生气都师出无名。早知今日,还不如昨日直接与这混账打个你死我活,也胜过眼前憋着一口浊气咬牙把戏往下唱强些。
偏生这在他心中掀起万丈波澜的人俨然已经接受了“卖身还钱”的现状,接过他喝空的粥碗,递过剥干净的茶叶蛋来:“慢点吃,别噎着了。”
戚红尘有心想用蛋在文道一脸上砸出个坑来,终究还是没下得了手,疲软地接过蛋,小口咀嚼,嚼着嚼着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大问题来这房间看着挺陌生啊……这压根也不是自己的房间啊……他披了件衣服迅速跳下床往窗边走去,看到了人群瞬间作鸟兽散的奇景。戚红尘慢慢把嘴里咂不出味儿来的蛋咽下去,觉得很想哭。废那么大劲把这人弄回房有什么用!清誉还不是荡然无存!
戚红尘自在那里纠结欲死,怜怜却哪管他许多。她坐在厅中一面闲嗑着瓜子,一面遥遥看戏,对昨晚上自己神来一笔的决断十分满意。这新招来的小厮实在好用,为了让戚红尘那懒包多睡几个时辰,自觉自动把自己交代下去的活全揽了去,干得又快又好,得力得很。
怜怜想了一想,指挥丫鬟叫账房来,小楷一勾,先将灵芝的身价涨了一涨,又把文道一五个子儿的工钱改做三个子儿,左右管着饭饿他不死,就当给自家那不成器的门面老板报仇了。哪里晓得,他恨不得亲自帮这赖账的还钱,早些将此人打发得远远的。
文道一并不晓得怜怜做了什么手脚,他倒希望这笔债永远还不清,好在债主身边永远呆下去。他像昔日里处理江湖中大事一样处理戚红尘的日常起居,可说是细致妥帖算无遗策。
戚红尘这只温水里的青蛙一开始还勉力挣一挣,煮着煮着就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他本就是芙蓉院门面上的老板,有文道一代劳后越发懒了。怜怜见他烂泥糊不上墙,遇事干脆直接跳过了他。文道一领着一日三文钱,连院子里大茶壶都不如的工钱,实际上竟干着半个老板的活,院里诸人都尊称他一句“文大管家”。
春日初霁,气候和暖。卸下职务的大闲人“陈老板”懒洋洋瘫在亭子里晒暖,将几个美人儿指使得团团转,一个端茶倒水,一个弄琴唱曲儿,一个素手纤纤,替他锤着一条腿。
铜钱捏着鸡毛信一溜小跑过来,看这架势便晓得文大管家不在,否则陈老板哪敢这样摆谱。说来也怪,文大管家那样相貌堂堂有本事的一个人,也不知哪里想不开,非赖在妓院里不走。他打个躬:“老板,有您信。”
戚红尘掀起眼皮,拿下巴指使敲腿的美人儿将信拿过来。信封上端丽小楷,看着像哪家闺秀似的,拆开来却是金锦虞。言辞虽然酸了些,倒很恳切。说对红尘姐姐十分想念,自己到底是待嫁女儿身,若是跑到院子里,他爹不打断他的腿言有斐也不会放过他。故趁着春朗气清,想约着戚红尘踏春相叙。
戚红尘与金锦虞一见如故,倒也真是有些想念他。加上这些日子活在文道一阴影之中,早憋了一肚子怨气无从抒发,当下便提起笔来,同金锦虞约了相见之期,着铜钱送信去。
***
怜怜与文道一厅内议事出来,一眼望见戚红尘金鞍白马,春衫翩翩地要出门去。不等文道一说话,怜怜先遥遥地招招手,将人吆喝过来:“放着生意不管,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干什么去?”
戚红尘不情不愿地勒马站定,他是生怕姓文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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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才想趁着人不在偷溜出去,谁知道被撞了个正着。他偷眼看了看背手站立的文道一,只好老实道:“左右也没我什么事儿,春个游还不成么?”
随侍怜怜的小丫鬟乖觉道:“今日天气真是好得紧,玄武湖边垂柳也绿了,桃花也开了,姑娘何不同老板一起出去踩踩青?”
怜怜虽然行事同寻常女儿家大相径庭,究竟也是女儿家心性,闻言颇为心动,立时道:“去叫元宝给我套辆轻省的马车来。”一直未开口的文道一轻声道:“劳烦也给我牵匹马来。”
怜怜要干什么他才无所谓,文道一一开口却让戚红尘打了个激灵:“做甚么?”文道一微微弯起唇角:“踩青。”
玄武湖畔,游人如织,当中三人格外打眼。前头一位鹅黄衫裙的美人虽然轻纱掩面,但一双顾盼灵动的美眸还是勾了不少人的魂儿。她傍边跟着两人,一个公子哥儿模样,一个小厮打扮,两个人均生得甚好。湖畔醉仙楼的闲散人扎堆在一处,男的看女,女的看男,倒把大好春景掠到了一边。
戚红尘好端端的出趟门,被两个累赘跟着,心中颇不爽利,悻悻将目光挪到近前的桃花树上。桃花开得甚好,挤挤挨挨。他轻叹一声,探手去触花枝,不巧和文道一碰了个正着。戚红尘指尖发烫,条件反射想要抽手,却被文道一覆住,手指温柔又不容抵抗地挤开他指缝,慢慢地握了一握,方状若无事的松开来。
怜怜懒得看他们如何肉麻,撇了撇嘴将目光移到原处,见醉仙楼上有个少年郎凭栏远眺,形容风骚,向着这边频频挥手。怜怜本以为此人是为自己美色所倾倒,眯眼看了一看,方发现此人是冲着戚红尘来的。她兴味盎然地用胳膊肘撞了撞魂不附体的戚红尘,轻声道:“那人可不是在叫你?”
戚红尘手搭凉棚顺着她所指望去,那楼上果然有人朝着自己招手,遥遥望去是个少年,俊美得带点儿女相,通身贵胄风流的气派。戚红尘才疑怪自己不认识这类人物,忽然想起今日约的是谁,忙道:“正是叫我,你们慢慢逛,我去会个故人。”说罢便躲债似的向醉仙楼去了。
文道一目力好,比戚红尘先瞧出那人是谁,因而并未露出怜怜期待的紧张神情。他注视着戚红尘走远,才施施然跟着进了醉仙楼。
怜怜见他二人遁走,左右景也赏了,戏也瞧了,觉得这个青踩得很值,便招呼丫鬟,准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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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上下三层,一层敞开的大堂,方桌条凳,家常小菜,闲人们一个茶壶,两碟小菜就能坐一下午。二层画屏木分出隔间,相较清静,菜色也讲究些,来的多是行脚客商或文人士子。三层则更私密些,各包厢布置不同,都格外雅,菜更与一二层大锅大灶不同,配备了不同菜系的私厨供贵客点餐,来光顾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戚红尘跟着小二上楼,不赞了一赞。小二替他拉开门,将人引进去,便乖觉地退下了。这包厢倒不甚大,但布置得极为雅致舒适,桌上天青瓷瓶里还插着一枝桃花。方才招手的俊俏少年本来在美人靠上躺得四仰八叉,见他进来忙坐起身来,笑意盈盈正是金锦虞。
戚红尘也不跟他客气,也大喇喇地陷进软垫里,目光上下打量。想想两人初初在白云寨见面时都扮着花红柳绿的女装,此时竟似乎是第一次以男儿本色相见,不也笑出来。
金锦虞拿过桌上酒壶,替戚红尘斟了一盅:“红尘姐姐,你尝尝这春天才有的桃花仙,滋味甚美。”
戚红尘许久没被人叫过姐姐,打了个突接过来,果然入口柔滑,回味甘香。他品了一回,笑问道:“你怎么变回男人了?”
金锦虞瘪了瘪嘴,也喝了一口:“什么变回来,我这叫女扮男装。”戚红尘大笑,听他说原委。
原来自打金锦虞被言有斐从土匪窝里救回京城之后,这桩“言相爷冲冠一怒为红颜,金小姐以身相许报恩人”的妙事便广为流传,作为鲜活的素材不知养活了多少说书唱戏的。当今圣上无意中听了,在朝上提了一嘴,言有斐立刻顺坡就驴,据说金老将军当时就把脸憋紫了,却没敢一口回绝。虽然圣上没有直接赐婚,但也表达了对这桩姻缘的嘉许之意。
金锦虞如今有皇上和宰相在背后撑腰,在家中地位徒长,他爹为了颜面把儿子当女儿嫁,只要儿子不撂挑子不干怎么都行。于是金锦虞反倒比先前自由多了。
“你当真要嫁了?”戚红尘在庙里看了一桩活春宫,知道金锦虞同那位相爷两情相悦蜜里调油,可还是不有此一问。
金锦虞知道他是关心,半带玩笑道:“不嫁那可是欺君之罪,我可不敢”,又忽然弯起嘴角,有些神往地微笑起来:“姓言的说,待四境河清海晏,他就上书乞骸骨,不居庙堂,带着我江湖去也。到时候我就可以真的变回男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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