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侍书一颗心七上不下,忍不住咬了咬唇。
桃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把将她拽了出去。
白奚妍不由被这架势弄得心惊胆战,正襟危坐于罗汉床上,一双眼错也不错的看着洛婉兮,就像是在等待着判决的囚徒。
洛婉兮心头不忍,看她眸中水润,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慢慢儿道:“表姐,哭能够发泄情绪,但是并不难解决任何问题。”
白奚妍的手当即一抖,无意识的拽紧了锦帕。洛婉兮将目光从她捏的发白的骨节移到她一张水洗过般的脸上:“表姐,你马上就要嫁为人妇,嫁过去之后上头连个女性长辈都没有,你一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你若是遇事就哭,下面那些人不会服你,甚至
会给你使绊子,架空你。所以我觉得表姐日后若是遇上难事或是受了委屈,你也得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万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
犹豫了下,洛婉兮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你也可以背着人在丈夫跟前哭一哭,诉一诉委屈,让他怜惜你,心疼你。”
对大多数男人而言,女人的眼泪还是十分有用的,想当年……洛婉兮摇了摇头,甩走了那些不由自主冒出来的画面。
目不转睛看着洛婉兮的白奚妍见她笑容一苦,顿时心悬:“婉兮?”
洛婉兮对她柔柔一笑,继续道:“人心肉长,想来陈大人这般的男子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白奚妍生的袅娜纤细,哭起来时,仿若梨花带雨,饶是她见了都心疼,更别说陈铉那样的大男人了。
不妨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白奚妍尴尬的无地自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洛婉兮要摒退左右了,这些话委实不好在下人面前开口。
洛婉兮低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些我也是话本子上看来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表姐可不要说出去,要是四婶知道我看这些话本,定然不会饶了我。”
她难得一见的孩子气令白奚妍不由心下一松,她鼓足了勇气拉住洛婉兮的手,紧张的看着她:“婉兮,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洛婉兮静默了一瞬,白奚妍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是有点不高兴。”洛婉兮实话实说。
白奚妍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她眼里再一次浮现泪珠,又想起了洛婉兮的话,手忙脚乱的逼回去。
看她这样,洛婉兮倒是笑了笑,问:“表姐,我先问一下,你去找人帮忙时,是因为沿路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跑回寺里找四婶和姑母,还是一开始就想找四婶她们。”
“我想请路人帮忙的,但是,但是,”白奚妍语无伦次的解释:“可侍书说这样会伤及你的名誉,会害了你,所以,所以我们去找娘和四舅母。”
洛婉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的沉默让白奚妍惊慌失措:“我是不是应该请路人帮忙,可侍书说传出去,你的名声……”侍书说洛婉兮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这辈子就完了。“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洛婉兮斟酌了下:“这么说吧,如果我已经遭逢不幸,自然是要避开旁人找自家人来善后。但是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哪怕希望再小,也应该以救人为主,早一点赶到就早一
分脱险的可能。
侍书的行为让我有一种,她已经认定我难逃一劫,她找人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给我遮丑,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
若说侍书存了故意耽搁救人时间的坏心,洛婉兮不信,她觉得侍书真的觉得在闫珏手上自己在劫难逃。侍书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并做了决定。
听到这里,白奚妍如遭雷击,震的她头晕目眩,半响她才开口:“她,我……”洛婉兮叹了一声语重心长:“表姐,下人总归是下人,你才是主子,她们的建议,你可以参考,但是不能言听计从。不独下人,就是旁人,哪怕是我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听一听,但是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
么,尤其是紧急慌乱的情况下。
做错了决定决定固然可怕,但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话,不觉得这样更可怕吗?
以后遇上事,你先问问自己是怎么想的,再参考别人的意见,斟酌前后,权衡利弊做出决定。错了也不打紧,只当教训了,谁还不是一个跟头一个跟头摔着长大的。”白奚妍呆坐在那儿,久久回不过神来,坐在她对面的洛婉兮看着她神色来回变幻。不觉想以前没遇上事,白奚妍耳根子软没主见的性子也不明显,到了京城一点一点暴露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及
的。
白奚妍离开时都还有些神不守舍,见她如此,洛婉兮反而高兴,她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才该失望。不指望她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也希望她能慢慢立起来。
腹内的话一吐而尽,洛婉兮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稍晚一些检查了洛邺的功课,小家伙对于姐姐丢下自己出去玩的事情怨念颇深,不过很快就被洛婉兮用一盒桂花饴糖化解了。
姐弟俩亲亲热热的玩了会儿,又陪着洛老夫人用了膳,说过闲话,便各自回去歇息。
这一天兵荒马乱,身心俱疲的洛婉兮早早就上了床休息。原以为会一夜安睡到天明晚,却总有断断续续的画面从她眼前飘过。
三月春光将那件石青色贡缎上的祥云纹路照的一清二楚。这是她今早亲自替他穿上的。她不由自主的跟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像是为了印证什么。
她上了问天楼,兜兜转转之间跟丢了人,她缓缓打开了顶层那扇刻着九朵金莲的木门。
猝不及防之间,景泰帝那张醉醺醺的脸出现在眼前,屋子里飘出一股甜腻的香风,熏得人手脚发软,眼前发晕。
她被人一把推进屋内,回头正对上嘉阳那张无比得意的笑脸,嘉阳笑容灿烂,声音愉悦,说:“陆婉兮,你去死吧!”
一招借刀杀人,嘉阳使得多顺溜。她若是害死了自己,母亲定然不会放过她,就是她胞兄景泰帝也未必保得住她。但自己若是被景泰帝害死的,情况可就不同了,那到底是一国之君呢。
最终也如嘉阳所愿,陆婉兮死了!她从十丈高的问天楼之顶一跃而下,重重摔入未央湖,柔软的湖水在那一刻坚硬似铁,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骼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摔碎了。
好疼!
冷汗淋漓的洛婉兮自梦中惊坐起,一张脸白的吓人,豆大的汗水混着眼泪滚滚而下。
值夜的桃枝被这动静惊醒,慌忙奔至床前,就见洛婉兮满面水光,整个人似乎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骇了一大跳,一边安慰一边替她擦脸:“姑娘别怕,姑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洛婉兮神情茫然,两眼放空,似乎还陷在那种浑身散架的剧痛与令人绝望的窒息之中。
半响紊乱的心跳才逐渐平静,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昏暗的室内响起:“我不怕,已经没事了。”景泰帝死了,嘉阳死了,陆婉兮——也死了!
桃枝点了点,这头点到一半倏尔顿住,她对上了看着洛婉兮,那双眼仿若死水,黑黝黝一片,丁点亮光都没有,着实吓人!吓得桃枝当场心跳漏了一拍,焦急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洛婉兮低了低头,再抬头,眼中已经有了亮光:“我身上难受,给我打盆水来擦洗一下,动作轻点,别惊动旁人。”
见她似乎正常了,桃枝稍稍松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前去给她打水。
与此同时,容华坊内刚睡下不过半个时辰的凌渊豁然睁开眼,黑暗中深入骨髓的悲怜在他眼底流转。
“凌渊,我好疼!”说话间两行血流从她眼角流出,触目惊心。惊得他四肢百骸也恍恍惚惚的疼起来。凌渊再是睡不着,他起身披上外袍去了隔壁的书房。这些年他一直住在书房,住在这儿,他便觉得不远处的瑶华院依旧花团锦簇,小厨房里永远有热着的汤水点心,净房内备有热水和洁净的里衣,只等着
他处理完公务,回来安歇。
狂风吹得院中树枝簌簌作响,呜呜咽咽如同啼哭哀嚎,凉意顺着窗户缝爬进来。书桌后,凌渊眼底渐渐起了一层雾,迷迷离离,眼前公文上的文字变得模糊不清。
恍惚之间,凌渊听见了一阵环佩叮当,他倏尔抬头看向门口。
恰在此时,随手关上的房门被狂风骤然吹开,寒风争先恐后灌进来,吹得桌上公文霎时乱飞。望着门口,凌渊的眉眼骤然软化,蕴着描不清温柔说不明的缱绻,他起身迎上去,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握住她的手,凌渊被她手上刺骨的凉意吓了一跳,抬眸见她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凌渊
赶紧摸了摸她的脸,冰得他心头一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凌渊眉头紧锁,扬声:“传府医!”
当值的护卫张贾在寒风中站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哆嗦一下,然而在这一刻,他忍不住打了个扎扎实实的寒噤,毛骨悚然的看着门口的凌渊。
张贾眼神中的匪夷所思太过浓烈,浓烈的凌渊想视而不见都难。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穿过他的皮肉,透过骨骼,吹得人心发寒,一凉到底。
眼前佳人如同一阵青烟随风飘散,鼻尖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也消散在风中,便是手上冰冷刺骨的触感亦随之消失,凌渊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悲戚之色一点一点布满整个面庞。
张贾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正视凌渊。
半响,才听见上头传来淡漠的声音:“起来吧!”片刻后,跪着的张贾才敢悄悄抬头,对上眼前紧闭的房门,他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一脸的劫后重生,忍不住回想之前画面,登时骨寒毛立,搓了搓手上不受控制浮起的细栗,他用力摇了摇头,甩走那些骇人记忆,飞快起身回到自己岗位上。
桃花依旧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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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彩瓷烛台上的灯火剧烈摇晃一下后归于湮灭,旭日辉映朝霞的金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枯坐至天明的凌渊眼睛动了动,扬声唤人,声音中透出丝丝沙哑。
应声入内的红裳瞥见他眼底血丝,脚步一顿,复又若无其事的伺候他梳洗。
望着镜中的自己,凌渊不禁轻轻一笑,他终归是老了,不过一夜未眠,便掩不住憔悴之色。凌渊眯眼打量发髻,倒是没有发现白发,看来自己还不算老。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曾经有个小姑娘靠在他怀里娇娇俏俏的说:“他们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我觉得你也不遑多让。你看,我刚认识你那会儿,第一个念头是这谁家臭小子一本正经装老成,小老头似的。过了几年你变成了芝兰玉
树美少年,倒是有趣多了。及冠后,虽没年轻那会儿俊俏了,不过胜在气质更出众,君子如玉。
这几年变化倒是少了,不过都说三十岁的男人最有魅力,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而立之后的你了。还有四十岁,我想想啊,我爹四十岁的时候……”她突然笑的不行,笑得肩膀一抖又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你可千万别学我爹蓄须,丑死了!我都不好意思嘲笑他。我觉得只要你不留胡须,
肯定还是个美大叔。一堆小姑娘哭着闹着想嫁给你。
不过你也就能臭美到这儿了,等你五十岁,你就成老树皮了,小姑娘们都不要你了,不过你别怕,我不会嫌弃你的!”
凌渊轻轻一抚眼角细纹,他在一天比一天的老去,而她永远双十年华,艳若桃李美如玉。
……
一场秋雨一场凉,风吹梧桐叶断肠。
洛婉兮打开窗户就见院子里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的梧桐落叶,看过去金黄黄一片,洛邺在上面跑来跳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乐此不彼。
李妈妈一叠声叫唤:“水汽重,少爷别玩了,当心着凉。”
玩得兴高采烈的洛邺岂会听话,李妈妈不由求救的看向凭窗而立的洛婉兮,洛婉兮对她笑笑:“让他玩吧,回头给他灌一碗姜汤。”
闻言,洛邺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洛婉兮:“阿姐,我不要喝姜汤!”
“那你过来。”
洛邺恋恋不舍的看一眼梧桐叶堆,万分不舍的跑进屋里,洛婉兮看他鞋子都湿了,脱下来一看,袜子也湿了,嗔他:“你就不冷?”
洛邺嘿嘿直笑。
戳了戳他的脑袋,洛婉兮让人的打水给他洗了脚,重新换上新袜子,领着他去给洛老夫人请安,用过朝食,又送他去了学堂。
刚回来就见才走不久的何氏脚下生风的回来,满脸掩不住的笑意,见了她,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之前那种客套。
洛婉兮纳闷,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母亲,妤儿那刚传来的好消息,她又有喜了。”何氏喜形于色。
闻言,躺在床上的洛老夫人也露出一个灿烂的带着僵硬的笑容,颤颤巍巍道:“好!”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她已经能够勉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
洛婉兮听了也替堂姐高兴,洛婉妤之前是三年无子,眼下就是三年抱俩的节奏。这次怀孕,洛婉妤孕吐反应颇重,遂不得不在家休养,大抵是太无聊了,她两次派人来请洛婉兮过去玩。第一次洛婉兮找借口推了,这第二次,洛婉兮一时没现成借口,加上洛老夫人的话,只得上了凌家
派来的马车。
两府隔着一个坊,不过一炷香光景就到了。
“洛四姑娘,到了!”车外传来声音。
洛婉兮定了定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踩着绣墩而下。眼前是朱漆古韵大门,飞檐斗拱,粉墙黛瓦,两座等身高的石狮威风凛凛,洛婉兮不禁微微晃神。
“姑娘这边请!”凌府下人抬手一引,引着一行人往侧门去。沿途走来一花一树,不少都是似曾相识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隐约还记得名字。
穿过垂花门,顺着青灰色砖铺就的主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凌家老夫人所居的慈心堂。洛婉兮理了理衣摆,拾级而上。
小丫鬟对她福了福,打起帘子。洛婉兮对她微微一笑,那小丫鬟一愣,不觉红了脸,只觉得大少奶奶这位堂妹长得可真漂亮,说不出的好看。
洛婉兮不着痕的看了一圈,屋内人不少,其中还有不少熟人,当中一人满头银丝,精神矍铄,正是凌家老夫人,洛婉妤则坐在左下第三个位置,她稳着心神对洛老夫人屈膝请安:“婉兮给老夫人请安!”
饶是早就在长孙媳妇口中得知她这堂妹的闺名,凌老夫人还是忍不住闪了闪神,那侄媳妇明艳又娇俏,爱说还爱笑,凌老夫人也是十分欢喜的,可惜了红颜薄命,想起一次就要叹息一次。
不过老夫人人老成精,很快就回过神,笑眯眯的看着洛婉兮:“怪不得你大姐藏着掩着不肯带来给我们瞧瞧,原来是怕被我们叼走了。”
洛婉兮低头羞涩一笑。
“可不是,要不是您催着,我都不想接四妹妹过来,京城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最喜欢鲜亮的小姑娘,我怕您一见我四妹就舍不得让她走了,到时候我祖母还不得捶我,她最是疼我四妹的。”洛婉妤笑道。
凌老夫人指了指她,笑眯了眼:“这么伶牙俐齿的丫头,你祖母怎么舍得捶。”转过头来对洛婉兮道:“这儿是你姐姐家,就跟自己家是的,别拘谨了。”
洛婉兮轻轻应了一声。
凌老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一锦盒递给她:“不过些小姑娘的玩意,拿去玩耍。”
洛婉兮双手接过见面礼,郑重道了谢。
洛老夫人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些年龄爱好什么,方道:“你头一次来,让你姐姐带着你四处走走,待会儿记得过来用膳。”
洛婉妤便站了起来,带着洛婉兮与屋中诸人告辞,领着洛婉兮出了院子。
“大姐最近还吐得厉害吗?”洛婉兮端详着洛婉妤的脸色,一脸关切。洛婉妤瞧她模样噗嗤一声乐了,知道她怀疑了,遂拉了她的手笑:“可真是个机灵鬼,前几日就好多了。还不是祖母不放心你整天在家里待着,遂让我带你出来走走,可你这娇客太难请了,我才不得不找借
口吗?”
洛婉兮无奈的看着洛婉妤,就觉她这气色都比自己红润了,哪像个被孕吐折磨的孕妇。
“好了,还生气不是,你一小姑娘整天待在家里就不闷,合该出来多见见人。”
洛婉兮认真道:“我觉得我今年命里犯太岁,凡出门必要撞上事。”所以她觉得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洛婉妤也听说过一星半点,不觉好笑,笑了两声又觉不厚道,连忙忍住:“说什么胡话,就算真的,在大姐家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洛婉兮心想便是不出事,她也不大舒服,在这里她有不少回忆。凌家这两房因为凌渊这一房父母走得早的缘故,关系十分亲近,所以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婚后,她都没少来这里。
“你不是爱花吗?府上有一菊园,紫龙卧雪、瑶台玉凤,玄墨都有,还有一株十丈珠帘。”洛婉妤道。
洛婉兮微微一惊:“十丈珠帘?这花不是说绝种了吗?”“保不准园子里那株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株了,这是前一阵六叔门下孝敬的,六叔便转送给了老夫人赏玩。”洛婉妤解释:“老太太不知道多宝贝,下了死令,让花匠一定要再培育出一株……婉兮?”凌渊在族内
行六。
洛婉妤愕然看着发怔的洛婉兮。
“我在回忆书上对它的描述。”洛婉兮理了理鬓角掩饰多余的情绪。
洛婉妤笑:“回忆什么,去看看不就是了!”说着洛婉妤便拉着她去菊园。
行至半路,洛婉兮突然驻足,洛婉妤纳闷正要问,就见洛婉兮示意她噤声。便听见一道细不可闻猫叫便传入耳中,听声音像只小奶猫。
洛婉兮循着声音,终于在假山脚下的爬山虎堆里翻出一只被藤蔓缠住的黑色小奶猫,小家伙比巴掌大一点,可怜兮兮的,虚弱的很,似乎是被缠在这儿有一阵了。
“你耳朵真尖!”洛婉妤由衷感慨,她们一行十几个人,就她一人听见了。
洛婉兮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将小黑猫身上的藤蔓解开,仔细检查它可有受伤。
凌渊刚从二叔凌老太爷的万松院出来,或者该说是被凌老太爷赶出来的,凌老太爷见他面色潮红,似病的不轻,赶紧让他回去休息。
凌渊拒绝了德坤坐软轿回去的建议,带着人抄了近路回府,行至此处,循声抬头,本是不经意的目光瞬间凝固。
“婉兮,我怎么瞧着它无精打采,不会是病了吧!”洛婉妤担心。
洛婉兮熟练地伸手挠了挠小奶猫的下巴,挠的小东西蹭了蹭她的手心,根据她曾经养了十年猫的经验回答:“它应该是饿的,这个小笨蛋把自己困在这里估计有一阵了。”
“凌渊,小黑好像饿了,把小鱼干给我!”
“凌渊,小黑被猫勾引走了,怎么办?”
“凌渊,小黑要当娘了!
“凌渊……
凌渊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似是不敢置信,以至于他指尖无意识的痉挛抽搐。他抬手重重一捏眉心,以期发晕发胀的神智更清醒一些。
再一次睁开眼望过去,巨大的狂喜涌动至四肢百骸,令人浑身发麻。他的眼眸骤然发亮,就像是一潭死水被引入了活水,再一次生动起来。
目睹凌渊神情变幻的德坤先是惊诧莫名,后看凌渊模样,心念一动似明白过来,见他大步走向那小姑娘,瞪一眼满头雾水要出声的护卫,自己小跑着追上去。
“大人!”几个小丫鬟率先发现疾步而来的凌渊,见他模样,大惊失色。
蹲在地上的洛婉兮眉心一跳,侧脸一看,瞳孔瞬间收缩。她忍不住抖了抖手,躺在手心里的小奶猫一不下心就摔了下去,发出哀怨的小奶音。
洛婉兮恍若未觉,她像是被冻住了,连眼睛都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渊越来越近。他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目光亮的古怪,亮的吓人,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一股阴寒顺着脚心袭上心头,洛婉兮猛然回神,下意识要跑,可很快她又硬生生忍住了自己逃跑的冲动,她为什么要逃?做亏心事的又不是她,何况她现在是洛婉兮。
“六叔?!”洛婉妤惊疑不定的看着凌渊,笑容勉强至极,“六叔,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回去。德坤叔,你来的正好,我看六叔情况不大好的模样。”
德坤像是没听到似的,他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凌渊。
“兮子!”失而复得的欢喜让凌渊嗓音发颤,神情中含着不踏实的惶恐。
闻声,洛婉兮心尖狠狠一颤,双掌倏地握紧,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唤她,洛婉兮真想一巴掌甩到这张脸上,质问他,那天他明明就在问天楼,他为什么不来救她?
她看见了,她跳下去的时候看见了,看见他就在楼内,和嘉阳在一起!
洛婉兮死死的咬住自己唇,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脱口而出的厉问。洛婉妤惊得一张俏脸都白了,心悸如雷地拽紧了帕子,强笑:“六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娘家妹子!”她看凌渊模样,像是病的神志不清了。可洛婉兮虽然闺名与故去的六婶相同,模样可不同,她
见过据说与六婶八分像的陆婉清,两人完全长得不一样。
这话就像泥牛入海,一点波澜都没有生起,凌渊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低头蹲在地上的洛婉兮,那眼神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恨不能把人连皮带骨吞下去才安心。
而洛婉兮蹲在那一动也不动,像是吓傻了。
洛婉妤脊背上不由冒出冷汗,硬着头皮在凌渊眼皮子底下一把拉起洛婉兮,干笑两声:“六叔,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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