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结果触目惊心,江南军中空饷高达五六成,还可以明目张胆的买闲,买官。憋了满肚子火的皇帝可算是找着了地方发泄,凡是涉案人员全部从重处理,帝王一怒,血流成河。这一阵,便是内宅都不能免俗的谈论起江南。如今儿,白洛氏和白奚妍又来请安了,说了会儿闲话,白洛氏就掩嘴笑起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南宁侯夫人,不,” 白洛氏一拍大腿,幸灾乐祸般看着何
氏:“人家可不是侯夫人了,该说是罪妇,韩氏可算是遭报应了。”
白洛氏对于南宁侯夫人的怨气来源于早些年的冷眼以及洛老夫人因着他们家才中了风。何氏嘴角微微一翘,笑容矜持,并没有如白洛氏那般喜形于色。但是她心里的喜悦只会比白洛氏更甚。洛婉如在韩氏母女俩手里吃了多少亏,毁容,摔下山坡重伤,一件件一桩桩她都记着呢,可碍于侯府
势力,她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恶气。
眼下这口气可算是出了。从去年开始就赋闲在家的南宁侯因为水军的贪腐连爵位都丢了,要不是文阳长公主的面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而韩氏则是不知被打哪冒出来的先侯夫人旧仆告到了顺天府,状告韩氏戕害先夫人杨氏。耳聪目明的都知道这是江枞阳在替母报仇呢,南宁侯府倒了,韩家早在去年就没了,而江枞阳正是皇帝跟前红人。顺天府自然知道该怎么判,倒是有几个嫉恨江枞阳把空饷这事捅出来的人向顺天府尹打招
呼,然而都没有帮江枞阳打招呼的人来头大——皇帝,皇帝在早朝上都问了几句。
于是韩氏谋害杨氏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连因为害人而得来的正妻之位也没了,哪能让一个戕害原配的继室继续顶着正妻的身份,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判决下得这么快,不少得知韩氏所作所为而咬牙切齿的原配夫人功不可没。
“说来婉如这病也养了快一年了,该是好了,大嫂怎么还不把她接回来,咱们婉如都十六了,可还没许人家呢!”白洛氏状似不经心的问。
厅内霎时一静。洛婉兮抬眸瞧一眼满脸不经意的白洛氏,捕捉到她眼底的一闪而逝的笑意。为了洛婉如名声计,洛老夫人对外宣布的是她在临安养伤,她被江翎月逼得摔下山坡之事人尽皆知,倒也能糊弄过去。可自家人
知道自家事,白洛氏岂能不知道洛婉如是在挨罚。
何氏脸色骤沉,冷冷的盯着白洛氏脸上浮夸的担忧:“哪及得上二妹你手脚快,给奚妍找了这么个万里无一的好婆家。” 何氏站了起来:“我还有家务要处理,先行一步。”说罢甩袖离去。
八月进门的萧氏看婆婆走了,寻了个借口,尴尬的向白洛氏、施氏几位长辈屈膝一福,紧随其后。
白洛氏一张脸青了白,白了红,万想不到时至今日何氏还会这么打她脸。
施氏瞧着她脸色变化,就觉痛快,讥诮一笑:“我劝二姐一句,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打量着谁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说罢起身一理裙摆,对洛婉兮道:“我头晕,你扶我回去歇息一下。”
洛婉兮便起了身,对满面羞红的白奚妍点了点头,扶着施氏离开。
施氏一走,左右为难的吴氏愣了一会儿,最后也寻了个借口告辞。
被气了个倒仰的白洛氏指着匆匆离去的吴氏,愤愤不平:“连她也敢下我脸,她以为自己是谁!”
“娘!”白奚妍打算张口欲骂的白洛氏,泫然欲泣:“您到底要做什么,一家人好好说话不行吗,您为什么一定要夹枪带棍,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白洛氏被女儿说的心头讪讪,嘀咕:“当年你大舅母不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还她两句怎么了?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了不就成了吗!”
类似的话,白洛氏没说过十遍都有八遍了,让白奚妍如何信她。她只觉得心力交瘁,母亲的脾气被人捧得越来越左,早晚有一天要把亲戚朋友都得罪了。“你二姑这个人压根就不知道见好就收这四个字怎么写!”离开的施氏如此对洛婉兮说道。何氏已经让着她了,可她非要往伤口上踩两脚才痛快。在一个母亲面前拿女儿作筏子,纯粹是自己找难堪。真论起来,何氏有个嫁到凌家的女儿,未必怕了她白洛氏,不过是忌惮无事也能生非的厂卫,不想惹麻烦。可惹了也就惹了,白洛氏有没有那个让陈家为她出头的本事还是两说,这一阵她是琢磨出来了,这姑姐
扯着陈家的大旗扯得欢,可陈家未必拿她当回事。
洛婉兮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白洛氏委实叫人难以言喻,偏这还是至亲,想远离都离不得。“对着自家人都如此,对着外人,二姑怕是更不会收敛。眼下陈家得势,她也水涨船高,哪天陈家若是……”洛婉兮摇了摇头:“墙倒众人推,这世上从来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如南宁侯府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前两任西厂督主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施氏眉头一拧,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跟她说这些,她听得进去才怪了,说不得还要啐你两口,只当你眼红她,我是懒得跟她说了,就是可怜了两个外甥。”
想起羞得满脸通红的白奚妍,洛婉兮默了默。
施氏也沉默下来,被白洛氏这一闹,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与洛婉兮息息相关之事,斟酌了半响,她压低了声音道:“大房想把婉如接回京。”她说的是大房而是大房某一个人。
洛婉兮便知道这不只是何氏的意思,洛大老爷、洛郅、洛婉妤该是都有这个意思。正如白洛氏说的,洛婉如都十六了,再在临安待下去,婚事怕是要被蹉跎。
见洛婉兮垂下眼,浓密的睫羽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施氏的心也跟着抽了下。长房得势,能让洛婉如在家庙待上一年多,施氏觉得已经是极限了。
“回来就回来吧,她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对此她有心理准备,只是这一日不想来的这般快。
施氏沉沉一叹:“但愿她那性子能好一些。”洛鄂的婚事也有眉目了,十月她就要离开,到时候便是想帮这侄女,也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洛婉兮笑了笑。
施氏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一阵心惊胆战,大门都不敢出,过几日咱们去白马寺上香,你也能出门散散心。”
洛婉兮点了点头:“好!”
……
湛蓝天空下,粉墙黛瓦绵延无尽头,江枞阳走在空寂的夹道内,望着墙角下的青苔微微出了神。韩氏被判处秋后问斩,她的名字也被从族谱中抹去。他那父亲对他们母子二人心狠手毒,对韩氏倒是一往情深,要不是族老和文阳大长公主,他都不肯写休书。不过再不愿,他也还是写了,想来他的深情
也不过如此。
韩氏将死,江进被夺爵,他的党羽深陷空饷一案。树倒胡狲散,不出一年半载,他数十年积累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就该轮到他了。江枞阳眼底倏尔浮现一抹戾气。
踏踏脚步声自拐角处传来,江枞阳收敛异色抬眸,就见杨炳义出现在不远处。
杨炳义也看见了他,神色不由复杂,是他将江枞阳推荐给了皇帝,他也知道此子要报仇。帮他是看在昔日好友份上,但是万想不到他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眉目清冷的青年。杨炳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江枞阳躬身,拱手行礼,恭恭敬敬。
杨炳义幽幽一叹:“你且好自为之!”满朝武将被他得罪了大半,虽然皇帝看起来十分重用他,从他父亲头上夺的爵位都让他继承了,可不过空有个名头罢了。归根究底,皇帝还是拿他当刀子使。
“多谢您!”江枞阳一揖到底。
杨炳义一捋长须,自他面前走过时留下一声叹息,头也不回的离开,渐行渐远。打他进了锦衣卫,他们便是殊途。片刻后,留在原地的江枞阳方缓缓起身,回头望一眼空无一人的夹道,神情渐冷,大步离开。
桃花依旧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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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马寺才发现和施氏想法一致的不少,自觉逃过一劫的纷纷前去各大寺庙烧香拜佛,白马寺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寺庙道观之一,香客络绎不绝。排着队在大殿上过香,何氏拉着儿媳萧氏去喝送子泉,也不知何时流传出来的说法,喝了白马寺西边那口泉眼的水,有助怀胎。在出了几件因为抢泉水而发生的流血事件之后,方丈便派了僧侣前去打水维
持秩序,自此那泉水似乎更灵验了,遂送子泉的名头一传十,十传百,广为流传。
一旁的白洛氏瞧了十分想拉白奚妍也去喝一碗,她觉得只有女儿生下陈家的骨肉,这地位才算是彻底稳了。幸好她还记得白奚妍尚未出嫁,硬是忍住了,盘算着婚后一定要赶紧带白奚妍过来。
“我们去听经,你们小姑娘到处逛逛散散心。”施氏温声对洛婉兮和白奚妍道。
二人屈膝应了一声,携手离开。
九月天,秋高气爽,放眼望去一片金黄。难得好景致,白奚妍却无心欣赏,一脸的心神不宁。洛婉兮还不止一次对上侍书央求的目光,再看白奚妍郁郁的眉眼,遂带着她往冷清的地方走。
远离了人群,洛婉兮侧过脸问她:“我瞧着你愁眉不展,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闻言白奚妍眉心皱的更紧,细声道:“我害怕,婉兮,我害怕!”她一连说了两个害怕,洛婉兮甚至能察觉到白奚妍放在她臂弯里的手在轻轻颤抖。
洛婉兮默了默,白奚妍怕什么,根本用不着猜。九月二十八就是她和陈铉的婚期,只剩下半个月。白洛氏这次和她们一道来上香就是为了让白奚妍放松。
在腹内斟酌了一下,洛婉兮慢慢儿的问:“你怕什么呢?”
白奚妍身形微微一颤,她怕什么。她怕陈铉知道自己冒名顶替,她怕陈铉的风流多情,还怕整个陈家,众人口中的佞臣督主,喜怒无常的陈铉。
白奚妍轻轻咬住下唇。
见她半响无语,洛婉兮只能挑着好的说:“都说女儿家嫁人最怕的是遇上个难缠的婆婆,可表姐你看,你就没这个烦恼,是不是?”
白奚妍应景一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洛婉兮泄气,女儿家临近出阁难免紧张,尤其是白奚妍这门亲事,换作她也没法淡定。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姑娘。”斜刺里冷不丁冒出一道隐含挑衅的女声。
洛婉兮眉头轻轻一皱,循声望过去就背后的枫树林里走出一群人,领头一紫色锦裙的少女眉眼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奚妍。
白奚妍一见她,当即变了脸色,拉着洛婉转身便走。
洛婉兮心下狐疑,倒没多问,跟着她走,奈何来人并不想她们走。
紫衣少女拦在路前,一脸不善,语气含讥带诮:“白姑娘这是做什么,见了我们就走,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白奚妍脸色更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洛婉兮的手。见她模样,紫衣少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语带嘲讽:“走也对,外头有危险,出门需谨慎,否则再遇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白姑娘又要等着别人来救。一不小心就没了清白,到时候可怎么办?你倒是嫁给陈佥
事呢,还是另嫁呢?”
白奚妍的脸煞那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洛婉兮总算是听明白了,不明白的就是傻子,这姑娘话里的酸醋味都能沾饺子吃了。合着这姑娘喜欢陈铉,所以来找白奚妍晦气,看白奚妍模样,想来还不是一次两次。她看着紫衣少女的眸光渐渐凉下来:“女儿家遭遇那样的事已是十分不幸,这位姑娘不谴责那丧尽天良拿弱质纤纤女孩儿做人质的凶徒,却在这儿对受害的女子落井下石,极尽嘲讽之事,不觉亏心吗?诸位
自己也是女儿家,若是有朝一日遇上不幸的是你们,旁人这样待你们,你们是何心情?”
十几岁未出嫁的小姑娘本就是纯真良善的时候,闻言不由心有戚戚,一鹅蛋脸的高挑女孩,轻轻拉了拉紫衣少女,低声道:“玉敏,算了!”
闫玉敏这才注意到洛婉兮,定睛一看微微一惊,惊讶之中又带了一丝羡慕。衣料首饰都是极为普通的,可那张脸莹润如玉,衬得耳上珍珠都失了颜色,眉眼昳丽,姝色无双。难以言喻的嫉妒涌上心头,她父为刑部侍郎,是陈忠贤朋党,自打两年前见了陈铉,小姑娘便情根深种,心心念念想嫁给陈铉。她父也是同意的,可陈铉不同意,闫玉敏一直都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姿色平
平。若她有这样一张脸,何愁嫁不得心上人。
闫玉敏面庞扭曲了下,眼中燃起两簇小火苗,恨不得烧了这张脸。她一把佛开女伴的手,讥笑:“她白奚妍失了清白可怜,难道陈佥事不可怜。明明救了人,只因为看了她的身子就要娶她,岂不更可怜。”
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白奚妍:“也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逼得陈佥事不得不娶了你。”闫玉敏坚信,陈铉去白奚妍之事有黑幕。
白奚妍浑身一颤,摇摇欲坠。“为什么姑娘一心觉得陈大人是被逼的,而不是心甘情愿。陈大人位高权重,我表姐何德何能能逼迫她做不愿之事。此事,不过是陈大人不忍见一弱女子遭受流言蜚语,一生悲苦,所以站出来承担起责任。
陈大人急人之困,慷慨仗义,实在是真君子大丈夫。”洛婉兮微微一挑眉,一本正经地看着闫玉敏:“难道姑娘觉得陈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闫玉敏顿时噎住了,不大的眼睛瞪得滚圆,不管否认还是承认,这都是个坑。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青青白白变幻了两次后才说出话来,伸手指了指洛婉兮,压着牙:“你行!”
洛婉兮微微一笑,笑容清浅,端地动人。
遂闫玉敏气上加气,恨恨等了她两眼,甩袖离去。她的女伴立马跟上,转眼之间,此地又恢复了平静。洛婉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的洛婉兮,愁肠百结。白奚妍性子太软了,被人打上门,也只知道避开。眼下只是个争风吃醋的小姑娘,她便如此,日后嫁给陈铉,如何与后宅命妇交际应
酬。以陈铉身份,她少不得与敌对派系的贵妇遇上,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绵里藏针,指桑骂槐,连消带打信手拈来。
“世上见好就收的少,欺软怕硬的多,你越是让着她,她不会以为你大度,只会以为你好欺负,得寸又进尺。”
白奚妍眼里浮现水光,颤着声音道:“我知道,可是对上这些人,我就说不出话来。”说着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往下淌。
洛婉兮一惊,赶紧上前安慰她,好不容易劝她止了泪意。洛婉兮万般无奈,千般担忧。白奚妍这柔顺的性子不是一日养成,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性情大变。
待二人离开后,枫林更深处又走出两人。
陈铉一摩下巴,笑嘻嘻对江枞阳:“哎呀,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
江枞阳:“……”。他一点都不想跟抽风的陈铉说话,遂转身就走。
韩氏已经伏法,他今日前来白马寺是为告知亡母,他在白马寺为杨氏请了一座往生牌,方便祭拜。
陈铉偶然得知后,道他那一日无事,便同他一道来为亡母上炷香,他母亲的往生牌也在白马寺内。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完全是被陈铉诓来的。望着离去的江枞阳,陈铉啧了一声,挑眉嗤笑一声:“德行!”他才不信江枞阳这一路没发现不对,顺水推舟罢了,身体比嘴诚实。本来还想安排两人见一见,可谁想半路杀出个闫玉敏,活该他倒霉。幸灾
乐祸的摇了摇头,陈铉迈开长腿跟上。
更早离开的闫玉敏越想越是不忿,眼前一会儿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白奚妍,一会儿又变成了人面桃花情致两饶的洛婉兮,登时醋海翻波。
“二妹。”
远远一声唤回了闫玉敏的心神,一抬头就见远处乐颠颠跑来一肥头大耳的青年,每走一步,浑身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闫玉敏目露嫌恶之色,来人是她二哥闫珏,不只生的痴肥笨壮还蠢笨如猪,偏偏最得她母亲疼爱。
与闫玉敏一道的女伴不由皱了眉,恨不得退避三尺,倒不是她们以貌取人,而是……
还没走近,闫珏一双几乎淹没在肉里看不见的小眼睛已经裸的黏在几个女伴身上,看的几人脸色一沉,当下道:“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便旋身而去,压根不等闫玉敏反应。
“诶诶诶!”一看美人儿走了,闫珏伸着手叫,立马追上去。
闫玉敏赶紧让人拦住他,因为他,自己朋友都不敢来他们府上作客,他还想害的自己一个手帕交都没有才罢休是不是。这时候闫玉敏不由对一味溺爱二哥的母亲也生出几分怨怼。
她怒气冲冲地瞪一眼闫珏的小厮,厉喝:“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让我二哥跑了出来,闯了祸,你们担当得起吗?”白马寺里到处都是女客,万一冲撞了哪家贵人,就是自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忽然,一道亮光照亮了她的双眸,闫玉敏看着闫珏那憨傻之态,嘴角绽开一抹冷笑。
桃花依旧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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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奚妍哭红了一双眼,为了不让长辈担心,两人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寻了个僻静的凉亭坐着,又打发了丫鬟去寻水,好用湿帕子给白奚妍敷眼。
哭了一场,白奚妍悲意稍敛,又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却每每要洛婉兮安慰她。
见白奚妍面露赧然之色,洛婉兮忍俊不禁,故意逗她,遂揶揄:“表姐现在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
白奚妍脸一红,垂了垂眼又抬起头,忐忑不安的看着洛婉兮的眼睛:“婉兮,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怎么会!”洛婉兮想也不想道,沉吟了下开口:“表姐,你顾忌的人和事太多,其实有时候做人不妨自私一些。”
闻言,白奚妍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洛婉兮。
洛婉兮忍不住笑了笑:“就像刚才……”
“你要做什么?”守在路边防止意外情况的婆子见一肥壮如山,形容猥琐的男子直直冲向凉亭,赶忙阻拦,看他衣着华丽,遂忍着厌恶客气道 :“亭中有女眷,请这位公子回避一二。”
闫珏满脑子都是妹妹说的仙女似的姑娘,哪里听得见这婆子的话,见这讨人厌的婆子伸手拦他,一把推开。
那膀大腰阔的婆子不敌他蛮力,就像被秋风打落的树叶被他一推就倒地,还在地上打了个两个滚才停下,摔得这婆子晕头转向。
远远缀在后头模模糊糊的看清远处乱局的闫玉敏偷笑不止,她二哥不只蠢笨如猪,还力大如牛。头一次觉得这位胞兄顺眼了一些。
她的丫鬟战战兢兢,壮着胆子道:“姑娘,姑娘,要不算了吧,若是出了事,可,可怎么是好,白家姑娘毕竟是陈督主未过门的侄媳妇。”“闭嘴!”闫玉敏狠狠瞪她一眼,就是白奚妍在最好,要是她哥能把白奚妍怎么着了才好。京城谁不知道他哥心智不全是个傻子。陈督主看在他爹份上,还能跟个傻子计较,以她来看陈家也不是十分想娶白
奚妍,说不得她这还是为陈督主分忧解难了。
不过以她二哥那好色的性子,怕是看不见白奚妍,只看得见白奚妍那个表妹。想起那张狐媚的脸蛋,闫玉敏就忍不住一阵嫉妒,转瞬又高兴起来,再漂亮又如何,说不得到头来便宜了二哥。
“二哥,你看妹妹我对你多好,送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闫玉敏语气温柔,眼神冰冷。
洛婉兮话说到一半就被不远处的混乱打断,没等她们弄明白怎么回事,闫珏已经冲到了亭前,身后是东倒西歪的丫鬟婆子。
“小仙女,小仙女!”一见洛婉兮,闫珏几乎成缝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顿时色授魂与,痴痴看着洛婉兮,以与痴肥身躯完全不符的速度横冲直撞过来。
上前阻拦的桃枝几个在他面前好似纸片糊的,完全不堪一击。
洛婉兮骇然变色,拉着白奚妍就跑,跑了几步眼看着要被他追上,一把将白奚妍往前推了一把,自己猛地向左边一拐,边跑边回头,果见那胖子追着她来了,洛婉兮登时加快步伐,一头扎进林子里。
被推开的白奚妍怔住了,回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调转方向追上来。
追过来的侍书一看自家好不容易脱险的姑娘竟然追过去,当即吓白了脸,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抱住她,急声道:“姑娘,您别去,让奴婢们过去。”
“放手,你放手!”白奚妍大惊失色,第一次对侍书疾言厉色:“你快放手!”侍书死死的抱着白奚妍不放手,那人疯了一样,还有一身蛮力,她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且观他穿戴非富即贵。她怎么敢让白奚妍涉险,表姑娘身手敏捷,又素来稳重聪慧,定然有办法化险为
夷的,侍书不断告诉自己。
落后一步的桃枝见侍书拖着白奚妍不让她过去帮忙,瞪着侍书的一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要不是情况紧急,恨不得上去打她两耳光。她敢发誓,若是今儿遇上麻烦的是白奚妍,她绝不会阻止洛婉兮帮忙。
桃枝冷笑,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加大步子往林子里跑,她性子活泼,平时就爱玩闹,遂身体素质最好,很快就一马当先。甚至追上了最前面的洛婉兮和闫珏,然后她傻眼了。望着前头操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抽打闫珏的洛婉兮,桃枝一脸的不可思议,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匪夷所思到极致。以至于她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再看过去,依旧是她心目中最温婉最可人
的姑娘正气势磅礴地挥舞着木棍,而她脚边那一坨生物发出杀猪般的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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