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催眠大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逸亭轩
他这笑里明明暗暗的,看不清切,恩心觉得特别人,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戳了块肉尝一口,入口绵密鲜甜,虾肉的肉质也很紧实,因为是清水的烧法,所以虾肉的天然甜味儿都在嘴里了。说来奇怪,江南真是个包罗万象的地方,这种时节在云南,她是绝对吃不到这样好的鱼虾的,那螃蟹虽然看起来瘦巴巴的,蟹黄倒也不算少,够打个牙签解一下馋嘴儿。
她慢慢地在嘴里嚼了片刻,打算换个尝,可抬起眼眸就看见少年一脸垂涎地看着她手里拨好的虾,口水都挂下巴上了。
“你要吃?”恩心满腹疑问。
燕晗点头,什么话都不说就张开了嘴。
恩心把虾肉送进那白牙红壁里,再复剥了一个,他又过来叼走,继而三四,一盘虾她只吃了一个,接下来都是燕晗这厮吃的,但是壳都是她亲手剥,然后喂给他的。直到她将鱼骨剃了,所有的鱼肉都成了燕晗的腹中之物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再一次被燕晗给坑了。
咿咿呀呀,燕晗你个大混蛋,什么请她吃海鲜,就是诓她过来拾缀他的!
不过也是,平时燕大师在家里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着,那十根手指亭亭玉立,葱段玉白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饭菜甜咸适当,还得把他伺候舒服了,燕少爷才愿意开金口,这时候在座的除了她是个便利贴,还能使唤谁?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手就是停不下来,恩心隐隐约约懂得这是怎么的一种感情,一种宠爱,不敢让它滋生偏又想让眼前的男人继续无法无天,一切只因为他喜欢,因为燕晗喜欢,所以她愿不顾一切。
恩心半喜半忧拆骨头,大约没晒着阳光的关系,小脸黝黑黝黑的,旁处有人看不惯了,忍不住插嘴,“燕晗你这男朋友当的不行呀,怎么尽让女朋友服侍了,如今的世道都是男宠女才能娶到老婆啊!”
燕晗的筷子一顿,一览众山小的鄙视:“什么男朋友女朋友老公老婆,没眼见力的,这蘑菇妞儿就是我一雇来的小奴隶,专门伺候少爷我的。”说完就感到大腿上阵阵的痛,又麻又疼,美眸子流光一转,看见了大腿上的那一只油滋滋的小肥爪,惊恐地跳了起来:“我的阿迪达斯运动裤!”
燕晗看着那一圈油渍,捶胸顿足,仰天长哭,控诉肇事者的不仁不义:“天杀的蘑菇妞儿啊!枉我带你来吃海鲜!你个小没良心的蘑菇妞儿!”然后在心里狠狠唾弃,恩家女儿熊孩子一枚!正好跟恩家小子的白眼狼配!待爷重整归来虐你们千万遍啊千万遍!
可他忘记了,恩家的真子孙只有两位,而此情此言,究竟应了谁的脾气,又是和哪个相配?
桌案前的恩心根本没悔意,只觉得一股恼气横生,真想直接呸你好么燕大师!拐弯儿抹角就想诓我来给你为奴为婢!
恩心白了她一眼,撤手再也不管了,她才吃了多少啊,这会儿胃袋已经空了。
将之前给燕晗的几块肥美的鱼肉都拢过来放自己碗里,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却听见旁处有人开始在埋汰讥讽着少年,老人们都是本地的泰斗人物,教训起人来都是吴音,虽然不带了个脏字,恩心也没全听明白,但隐隐是知道他们在训他的,燕晗不知道为何变了脾气,不跟老人计较,唇红齿白的一个个讨好回话过去,魅丽的流线在脸颊和嘴角划过,笑眯眯地都受用了老人的训斥。
恩心听着,却越来越觉得胸口闷闷的,特别添堵,嘴里的鱼肉都没了味道,干干巴巴的像嚼着一块没了味儿的蒜头。这种感觉是隐忍的,它看不见摸不着,扎根在骨头里的矫情,看着他明眸亮齿,明明写满了疲倦,却硬撑着全盘接受,勉强应对的好孙子模样,忽而不忍想要撕破。
燕晗就是燕晗,我行我素的燕晗,横行霸道的燕晗,张牙舞爪的燕晗,甚至变态小心眼儿的燕晗,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为了你们一个个的要改变。
甚至,他还未曾为了她而改变……
恩心忽而一笑,这种感情,大约就是世界上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了她心尖尖儿上的人吧。
她搁下了筷子,扭头想同那些大叔大爷们说别欺负燕晗了,谁知她刚厉起眼神,燕晗却伸过来一筷子蟹黄在她眼前,她莫名一愣,低眸看那黄橙橙的饱满蟹黄,磕磕巴巴:“你怎么了?”
“吃!”
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
恩心张开嘴含着,他继续发令:“含着做什么,嚼啊!”
“哦。”她虽然照做,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燕晗惆怅了:“老子良心未泯喂给你吃,你倒好,像看哥斯拉一样看着我。”
恩心摇头笑道:“不是哥斯拉,是咸蛋超人。”
燕晗的脸更黑:“比起凹凸曼,我还是当小怪兽吧。”
“为什么要当小怪兽?”她眨眼,疑惑。
“小怪兽比较单纯地想征服世界。”他回答,平淡又祥和的笑容,在阳光里添了媚,转了香,看的她心中一动,忽然不知如何作答。
燕晗见她呆愣,撑着下巴,嘴角一翘:“蘑菇妞儿,你看这世界多奇妙,明知情薄,奈何缘深。”
前一阶段还只知道打打杀杀,胡天胡地,腻歪在长辈怀里不知天高地厚,世间暖凉的男孩,突然间失去一切,然后经传流年,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叫恩心的存在,走走停停,望着时光飞逝,突然这个人就进入他的世界里了。”
而且,不远不近,恰好是两人能相望的距离。
这样,多好。
*
走的时候,林叔嘱咐燕晗去看望一下他的外婆。
燕晗答应了,遂携着恩心离开几步,姑娘才在他一旁询问:“你的外婆?为什么会在朱家角?”不是应该和裴爷爷住在一块儿么?
“哦,他们早几年前就分居了。”燕晗说的坦荡,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什么不妥,将恩心原本要问理由的想法一下子都压下去了,她默默得跟着他走不说话,一时间把经理放到风景上。
河流纵横,小桥大小不同,遍布太多,分明是初春,桑树已经绿莹莹的迎风摇着树叶,早晨的露水还没蒸发,脸上不时会被洒上一些。
申城的朱家角有一个别称,叫做珠溪镇,在洋人眼里素有申城威尼斯的好徽称。
但其实,这样的落后小镇根本不好看,屋子很简陋,一排的青瓦白墙都挤在一起,高高低低大小不一,像一列陈旧的破纸篓,不像市中心,这里没有漂亮的霓虹灯,没有灯红酒绿的霓裳舞,更没有火树银花的绚烂云烟。
有的只是一份源远流长的古朴和闲逸。
珠溪的北大街依旧保留着明清时候的痕迹,本地人也有不少穿民国旧衣或者清末旗袍,打着油纸伞出来闲逛吃茶的。申城是江南地,黄梅天儿比江浙地带还严重,珠溪尤为更甚,动不动就会飘着零星小雨,不打伞落了个满头的水珠子,打了伞,还有些古韵味儿,所以大多数游客会选择在老伞铺里选一把油纸伞,是老人家亲自用竹子编出来的伞,伞面儿的书画也是亲手绘誊的。
眼下不是旅游的旺季,客流量不多,点点人头在路上走,恰如回到清末的年代,男儿有志同游对诗,女儿如画,相携撑着鸳鸯的水的伞面,提绢拉手,踏过水榭旁的青苔石砖,莺啼脆转,对着那桥上的儿郎窃笑软语。扁舟上的姑娘抱着琵琶,将殷殷切切的思念变成歌声,传遍每个角落和茶楼。
雕花的空窗棂打开,闲逸喝茶的老大爷会探头出来看风景,吸一杆子烟斗,放在窗棂外的横杠子上,青烟袅袅地升腾,慢慢化作这日中的白云。
燕晗对珠溪早已轻车驾熟,这边同数人打招呼,从恩心不认识的摊子上捞来两个白面肉包,燕晗说:“咱们们珠溪的肉包是甜的,其他地方里面的肉是咸的。”
恩心在心里腹诽,我是傻,但不白痴……住了一年多,当然知道江南人爱吃甜的,特别是申城地方的人,更爱甜腻的糖糕,连酱油里都放糖的。
她接下肉包,慢慢懦懦的塞进嘴里,满嘴香甜四溢,比起市中心的肉包,珠溪的包子皮包,肉汁更多更甜。
燕晗拍了拍恩心的肩膀,小圆指甲朝左边戳,咧嘴笑:“海棠糕吃不吃?”
随着他的指尖望去,前方只有一个海棠糕和豆腐脑的铺子,不像别家的店面,大幡儿上面的两个字也写的大,特别招摇,而这家小铺子在喧嚣之中,选择了沉静,朴实无华地做份内之事,若是路过的人曾留意她,便驻足留下品尝一下,若只是擦身而过,她也从容一笑而已,并不强求他人的青眼有加。
恩心蓦然就感动了,人海茫茫中要有多大的缘分和牵绊,才觅得一知己。
她笑了,阳光明媚像找到了知音:“海棠糕,一听就又是很甜的东西吧?”只一顿,身形已经上去了:“为了感谢燕老板带员工来珠溪,我请你吃。”
燕晗打一愣,看见这样的姑娘,摇头失笑:“怕要你失望了,海棠糕不是珠溪名产,没有苏州的好吃。”
恩心却已经买了两个,递给燕晗笑:“食不在,有心则灵。”
燕晗接过来撕开一半,丢嘴里嚼着,皱了眉,这海棠糕,不够甜,不够香,与印象中的香甜软糯差了太多,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惊艳,甚至可以说平淡无味。
咱们燕大师的前半生,在绚烂繁华的世界里生活,在盘靓条顺的美人簇拥下走过,就是食物也必须是奢华极致的美味,最不喜欢的就是平淡乏味的东西。
只是可惜,一个人要是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
燕大师的后半生,就这样不走运的被一只丑蘑菇拐走了,这蘑菇不漂亮,说话不讨喜,厨艺水平有限,做事呆头呆脑不灵活,就一木桩子尽干傻事,唯一做的好的,就是烧的两盘红烧肉和奶油蘑菇汤能勾住燕少爷的味蕾,
可就是这样的丑蘑菇,却入了他的骨,害了他的相思,要了他生与死的相伴,叫他再也没办法放手。
于是,燕大师一吸鼻子说,媳妇儿,耐看就行,不用漂亮,会说话就行,不用讨巧,能在家候着他就行,不用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总之,历经数年,燕晗连个贤良淑德的媳妇都没娶到手,只能牵着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抱着一个水灵可爱的孩子,一家三人在江南水榭撑着油纸伞走过流水小桥,看过了烟雨蒙蒙。
如此一不小心,就天长与地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来朱家角~





催眠大师 第25章 想要守她一辈子
去外婆家的一路都在吃小吃,撑的恩心都快吐了,燕晗的胃袋不晓得是什么做的,就像小宇宙似得,一会儿跟路过的小虎崽子打哈哈,那娃娃穿着小红肚兜,辫子上扎着一串铃铛,见了燕晗就脆生生叫,左一个燕晗哥,右一个燕大师,粘腻着他说:“将来小琳长大了要嫁给燕晗哥哥。”
燕晗听了一阵莺啼似得笑,拉着恩心说:“看本大师的魅力无穷!连小娃儿都爱我!”
恩心真的是无语了,微微瞥了一眼那小孩儿,长得肥嘟嘟的,又是黑布林一枚,略有点嫌弃,像是心里头好被人觊觎似得瞪了她一眼,弯腰对她说:“小孩子脑子都没张开呢,哪里知道什么嫁不嫁人的。”
燕晗还没说什么,那小娃就机灵的还嘴:“姐姐你是吃飞醋,嫉妒我和燕晗哥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你羞!”
结果,燕晗抱着肚子歪在桥头笑,恩心倒是羞红了脸,恨不得找石缝把自己塞进去,臭娃娃!你们江南的孩子都是熊孩子!燕家的儿郎都是白眼狼!
燕晗的外婆家有点偏远,在珠溪边沿上的住户里,是一个小小的苗圃园,过了桥头,青苔水榭旁的水车轮那里有个正正方方的小平房就是。
“外婆,孙儿来看您了!”燕晗早恩心一步跑进去,卸□上松松垮垮的包丢在门沿上,晃着明牙瞎嚷。
恩心站在门外有些局促,抬眼瞧瞧这天空,刚还是晴的这会儿稍微放黑了,云翳混沌乌沉沉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落雨。
然后视线朝下,就望见个水车轮子,这玩意儿她只在丽江里去过,但是只见过一次,还是跟着妈妈去买东西而已。
这个水车轮不大,上面杠子上还有竹筒,不像是为了灌溉庄稼植物,纯属逗趣好玩儿才做出来的。恩心蹲在水榭旁的石板上,拨着那车轮子,竹筒里的水倒出去一波,又囫囵吞进来一波,咕噜噜转着挺乐的。
她玩得有些忘乎所以,没发觉身后站了个小男孩,当她转身的时候才看见他一手提着一串小黄鱼,一手拎着瓶瓶罐罐,眼神奇异地打量她。
“侬,是谁?”小男孩大约在她肩膀的身高,离开她几步的距离,操着浓重的吴侬软语询问,恩心愣了好半天才听懂他这是在询问她的名字。但是还未等她自报家门,男孩的眼眸子透亮,像受了打击一样,尖叫着窜进门大喊:“奶奶!阿晗哥给我带了个小嫂子回家!”
“……”!!!
恩心跟着后面都没脸进去了,能直接淹死自己算了行吗?怎么跟燕晗搭边的人,都有那么点人来疯和神经质啊!
“哎哟,小东西搞七捻三倒弄些什么!”老妇妪朝围兜上搓着手踱出来,恩心看见她恍如看见自己过世的姥姥,她们不像恩奶奶那般耄耋矍铄,站如松坐如钟的,头发已经几乎花白,老态龙钟的脸庞能看见岁月留下的触笔。
“奶奶,阿晗哥他带女朋友来了!”男孩子的口气兴奋得像是自己带媳妇回来一样。
老妪抬头看恩心,这一看就愣了半天没说话。
男孩在一旁扯着她:“奶奶?”
燕晗就从两人身后出来了,见状也不急着,两根手指油滋滋的捻着一块肥肉,挂在嘴边笑嘻嘻地凑过去说:“外婆,这是恩奶奶的孙女,一年前就考上申城的师大了。”
恩心其实紧张得都打摆子了,幸燕晗出来圆场介绍,她才从容了下来喊人:“外婆好,我是燕晗的同学,只是同学……”
“才不是呢!这姐姐在打马虎眼!”男孩急着在边上嚷:“她就是阿晗哥的女朋友,阿晗哥从前就说过要带女朋友过来的!”
小兔崽子!恩心红了耳根盯他,肚子里腹诽着。她虽然已经被冠名为燕晗的女朋友一整天,但每次听到别人这样说都忍不住脸红害臊,若非燕晗他不以为然,估摸她跟过来的脸都没有,扭头就跑了。
但抬起头看燕晗的时候,他目光含笑,眉眼间有了一股阳柔,点头竟说:“对,我是说过。”然后看着她,笑容淡如春水。
这样的燕晗配着这样的笑容,恩心又看不懂了,低着头沉思的时候,燕晗的外婆凝声说:“进来吧,能吃饭了。”
她的语气更是淡然,听不出喜怒。恩心揣着惶惶的心跟着进去。
饭桌上,那男孩特别尥蹶子,小小的饭厅走一个人都挤得慌,他一面吃饭一面满屋子跑,淘气包一个,话闸一开就停不了口,拉着恩心问这问哪儿的,差不多都是问她和燕晗两人如何相遇相知相恋的莫须有的故事,恩心满脑门儿的冷汗和黑线,使眼色像燕晗求救,那厮却是个吃货,这一路就没停下嘴,眼下吭哧吭哧地又将一盘红烧扎肉消灭了,眼底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苦恼。
男孩把眼眯着腻过去:“恩心姐,我叫常磊,大家都叫我小石头,你以后也叫我小石头。”
恩心听着笑眯眯的点头,小石头的眼睛不似燕晗那般圆溜,两端却又狭长,他的像一对小葡萄,这一笑双眼立即就成了一条缝儿,门牙两旁还有一对小虎牙,笑起来像春季里的油菜花,灿若金辉。
小石头说:“我爸爸希望我以后做个有担当的男人,所以给我取了‘磊’字,有三个石头,说明我比三个石头还要强硬。”他说着,拿起铅笔在陈旧的黄纸上写自己的名字,七歪八倒的字体,一大一小,很是生涩稚嫩,小石头却睁大了眼睛笑眯眯:“这是我写得最好看的一次了。”
恩心仔细看了看他,长得瘦小这点和燕晗一样,燕晗是怎么吃都吃不胖,他却像严重营养缺失的模样,顿时有些酸了肺腑,即便是她的童年有太多苦厄,可在玉溪住了几年后,生活也渐渐好了很多,衣食住行尚算良好。
她问:“小石头,你今年几岁了?”
他伸出手指扳:“今年十三岁了。”
恩心疑惑:“十三岁,应该读初中了,字是你老师教的吗?”
小石头晃脑袋,落寞敛眉:“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最近才刚读的书。”
这样的无奈和表情,有太多地方和她太相似,心脏仿佛被击中一般,格外的柔软起来。
恩心没了吃饭的念头,放下筷子,接过小石头的纸笔,在红色的格子里落下常磊两个字,端端正正,是潇洒娟秀的簪花小楷,明明是姑娘写的字,却力透纸背,这一笔一划的重量竟将黄纸的背脊,凿出深刻的字印来。
小石头看了,眼中一亮,抱着这名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不断地只给燕晗和老人看:“阿晗哥,恩心姐的字写得特别好看,奶奶,你看一看!”
老人原本只是漠然地嚼食,此时却分神去看恩心写的字,黯然的眼眸子掠过一点惊异和柔和,只是片刻又沉淀下去。
燕晗吃撑着趴在饭桌上不想动,闻言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只不过是嘴角略微上翘,仿佛在意料之中的笑容:“让你恩心姐教你写几个字好不好?你恩心姐的钢笔字和毛笔字都是极好的。”
恩心一听微微讶然了片刻,擦了擦鼻翼掩盖微红的脸颊,第一次,被他表扬了呢……
她在心底小小的雀跃,小石头却喜形于色,欢乐得像一只小鹿问她可以不可以。
恩心点头笑:“当然,你还想写什么?”
小石头另外拿了三张纸,认认真真地摊开:“要写恩心姐的,燕晗哥的,还有奶奶的。”
“好。”她漾起和蔼地笑容,接手在纸上用越加无比的虔诚去写,小石头在一旁瞧着,但眼神又不由自主往上挪,看见的是柔若无骨的手指,圆滑的指甲泛着粉红的亮光,手背上的钩骨小巧如豌豆,若隐若现又略带苍白细滑。
他嘴里嗫嚅:“姐姐的手软软的,牵着一定很舒服很温暖。”
恩心恰好写完自己的名字,低头一瞧自己的手,还未搭话,燕晗的声音幽幽得插-进来了:“丫就一猪爪!肥得都流油了!”
奶奶的哄!臭燕晗!
恩心一摔笔,重重磕巴在桌案上,敲得饭桌也震了震,盆子里的青菜汤洒了一些出来。小石头被恩心突忽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怵,燕晗却挽起袖口,接了白墙上的抹布擦了擦,眼角含笑,看着恩心,言语里平白多了一丝宠溺的语气:“瞧你,不就是说了你一句,犯得着承认这样快。不过我这人太诚实,天生是个善男信种,爱实话实说没办法。”
说完,搁着抹布去拉恩心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又搓了一把,仔细研究之后,带了深深的笑意给她盖棺定论:“鉴定过了,就一小猪爪,上诉无效,本大师给你盖章认证了。”
这人真是……无法无天,自说自话,嚣张霸道到让人觉得好烦。
却又,无法讨厌起来。
而且,手刚才被他捂着,明明只是温温的热度,她却好像要烧了起来。
于是赶紧抽回手,假装平静到相安无事,重重咳嗽一声,无视一脸笑眯眯的少年,转头对小石头笑:“我们别理你的变态阿晗哥,继续写字。”
燕晗不满地扭头,在墙上画圈圈,混蛋,竟然敢无视我!=v=
小石头偷偷窃笑,一时间恍惚了,素来只有燕晗哥贬低别人,曾几何时谁可有这个能耐,让燕晗哥吃瘪的?再次看一看恩心,瞬间觉得这样无暇明净的笑容,明明简单平常,却又有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特别处。
“恩心的恩,是感恩的恩,心是真心的心。”恩心一边写,一边给小石头解释:“知道了吗?”
小石头回过神,看了点头,对着她笑道:“恩心姐,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是希望你往后怀着感恩的心对别人,真真切切,一心一意。”
捏着铅笔的手一顿,蓦然感到胸腔里一阵郁结,她愿意以真心待人,只怕那所谓的人,不愿意接受这一份真真切切和一心一意。恩心对于这个世界总报以一种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态度。也明白,并不是所有人刚见面,就能意气相投,然后至生至死,天盟海誓永不相离的,人总有不待见的人或事。她不求别人待自己多好,多喜欢自己,只想于纷扰中找一块安静的小岛,这个小岛能容得下她,能在相互擦身即将而过的时候,平淡的一抹微笑即可。虽然,这个世间的是非对错,谁也无法定义出一个标准,谁是谁非,未必就是板上钉钉的一个结局,而她只求能问心无愧,努力争取,即便无法改变,也不会后悔。
至少,这世界上,会有人发现她的好。
小石头偷偷问她:“恩心姐,燕晗哥的晗是什么意思,从前我问哥,他老打太极拳忽悠我,拐弯儿抹角地扯别的。”他低了低脑袋,有些闷闷的:“是不是,晗这个字的意思不太好呀?可是父母总归希望儿女好的,怎么可能给孩子取不好的名字……”
这又是一个老套的结论了,世上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爱子女的。
可,若是真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呢?
这又如何怪得了他们,人一生下来就是自私的,世上又有几个活雷锋,甘愿奉献的呢,养大照顾子女,为的不就是将来他们能照顾自己么。
恩心叹气,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刺猬似的毛发有些扎手:“我不知道燕晗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但是他们一定视他若珍宝,晗,欲明也。意思是雪后初晴的早晨,寓意天将明。迎接美好的清晨,给予希望!他是他们的明天,是他们的希望。”
然后,她在心里小声说,我不知道,燕晗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在我眼中就是早晨的太阳,是光明的希望。
1...1920212223...2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