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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足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翊滋米

    “浑身酒气……酒瓶子扔得满地都是!no!你是要气死我啊,你还不如关在监狱里呢!”

    “监狱!”

    知道她的黑暗史,喜欢在句子里加英文,永远居高临下的语气,无尽的责骂……满胜胜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了。来者,就是她的老妈!

    果不其然,满爱乐正以一副霸道女总裁的姿态怒视着她。

    满氏衣着讲究,对于自己的形象包装一丝不苟,从打扮便可看出应该是个滴水不漏,比较严谨的女人。她已经苦苦寻找了她两年,现在发现她在山野之地自甘堕落成这副模样,难免不可抑制心中的怒火,朝着她一顿痛骂……

    满胜胜终于在怒骂声中清醒过来,她正起身子,睡衣肩带顺着白皙的手臂一滑而下,布满光泽的金发垂致锁骨,乱中透着迷离的美,性感撩人。

    见此景,满氏身后一男人尴尬的别过身去,她这才看清,不止她老妈,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男人!

    “你居然还带了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私人的房间,如果我赤身躺在地上怎么办”

    说罢她一咕噜滚到床上,用棉被裹住身体。男子自觉地走了出去,她瞄到他的背影十分宽大。

    满氏大概也觉得此举有些欠妥,毕竟是女儿的私密房间,可永远不可能服输的她,却因此做起了文章,更加数落起了女儿的不是:

    “赤身你一个女孩,怎么能不知廉耻在房间赤身呢!”

    又开始了,强词夺理,只要不顺她的气儿、她的心,满氏永远都是在理的那一方。

    “我为什么不可以赤身在我的房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我裸奔,我裸着唱卡拉欧k都是我的自由。你现在是私闯民宅你知道吗你给我出去!”

    应该说,满胜胜有她老妈至少90%以上的遗传基因,从长相到脾气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不可能服输。

    “你……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恬不知耻啊你,尤其是在这种偏远的破廉租房。我都能进来,要是有心人想打你主意,你还能这么嘚瑟这光是赤身的问题吗危险不危险啊。”

    虽说两个火爆脾气撞在一起,哪一方都不肯示弱,满氏这番话倒也在理。激烈的言辞中夹杂的关心,满胜胜心知肚明。虽然不服气还想回击,这强势的关心倒形成一股暖流缓解了她近日所受的委屈。

    她将脸别开,没有回嘴。满氏对她的屈服颇满意,也不再严词相加,倒是招呼起了门外的男子。

    “einjohnny,不用见外,来看看这位大小姐吧。”

    男子慢步走进来,高大的身躯将房间的阳光阻挡形成阴影,吞没了满胜胜。男子下颌平且宽,眼下的颧骨十分突出,整张脸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梁栗色微卷发,暴露了他是混血儿的事实。

    “抱歉小满,来得有些唐突。”

    男子会心一笑,右脸露出一个浓浓的酒窝,充满磁性而又亲昵的寒暄,打开了满胜胜回忆的大门……

    “你是……你是……梁海地”

    “ok我觉得我变化挺大的,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男子又给了满胜胜一个能融化所有坚冰的微笑。

    “梁海地!你不是跟你妈妈……去了英国吗,在那里定居,还娶了老婆……”

    她意外的变得结巴起来,这位笑起来万人迷的气质型帅哥梁海地是她的青梅竹马,十年前因为父亲遭遇车祸不幸离世,便跟随母亲回到英国,与她青梅竹马的缘分也就此终结。

    “哈哈哈,我确实要结婚了,所以我特地回来找你啊。”

    满胜胜心里咯噔一下失落了起来,原来梁海地是来发请帖的。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少女懵懂对他的暧昧,现在,彻底可以喂狗了。

    “呵呵……恭喜啊……请帖就免了,礼钱先欠着。”

    梁海地不解的望着满爱乐,也就是满胜胜她老妈:

    “阿姨还没跟小满说吗那我岂不是来得很唐突”

    他突然有些尴尬。满爱乐斜眼瞅了瞅满胜胜,脸上的严厉稍稍缓和了些,无奈道:

    “这丫头出狱……不是,那天她突然失踪了,我也是最近才查到她躲在这儿。”

    满爱乐有些支支吾吾,特意在隐藏一些敏感词。

    “不是失踪,我是正大光明走的,我给你们留了字条的。我要脱离满家。”

    满胜胜不知为何又激动起来,出狱这两个字眼好像触碰到了她某些不好的神经。

    “离开满家呵呵说得好听,你要真想跟满家断绝关系,为什么还舔着脸打着我满家的旗号去签那么多贷款不害臊!”

    满爱乐也跟着激动起来,梁海地立马当起了和事老:

    “阿姨别动气,小满的性子跟您一模一样,想想您年轻时候所受的苦,多少能理解小满的所作所为对吧。”

    他的话让满爱乐回想起一无所有的那段峥嵘岁月,不服输的她结识了他的父亲,他们一起打拼,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全世界,再到各自组成美满的家庭……个中曲折,历历在目。

    满爱乐其实也想抚慰两年没见的女儿,给她加油打气,可这火爆的脾气,放不下长辈的尊严,让她此行适得其反。

    “……披头散发人不像人,还欠下那么多房租,我要是房东早就赶你走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欠下的房租我已经替你交了,回家去,我们从长计议。你这几年的遭遇,我都跟海地说了,他……”

    “什么谁要你多管闲事房租我自己会想办法,而且你跟一个十年没见面的外人胡说些什么,我不走!”

    满胜胜被彻底伤了自尊,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她不知道满爱乐到底对梁海地说了什么,但每一件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愚蠢的、丢脸的,她不想让他知道半分,然而他现在全知道了,还是通过满爱乐之嘴!

    如果有地洞,她已经光速钻进去了。她两的嘴上战争即将一触即发,梁海地见情况不妙,先发制人:

    “阿姨息怒,小满既然不愿意走,就别逼迫她。我知您是担心她在外面风餐露宿,但是小满从小就跟您一样是个不服输的女汉子,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让她留下吧。”

    满胜胜满眼惊奇的望着他,这家伙不是老妈请来的说客他不是来帮忙把自己绑回满家的

    “让她留下,我也会留下,帮您监视她……陪着她、照顾她……一辈子。”

    梁海地又笑了,对着满胜胜含情脉脉的笑了。她彻底蒙了,太久没有诸如此刻柔情的承诺,将她视为责任、视为珍宝般坚毅的眼神。如果她没会错意,他那炙热的眼神,温柔的话语,是在告白

    他趁热打铁坐了下来,坐在她旁边,不到一指的距离,他就能触碰到她:

    “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一起露营,我对着星空呐喊,这辈子非你不娶么就算一个月后我不辞而别去了英国,誓言我一直铭记于心。”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她眼角热泪不禁夺眶而出,曾经与他哭过笑过花前月下过的青春记忆,如海浪般接踵而来。

    “小满,我父亲出了车祸……算了,总之当时发生了一些我没有办法做主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跟我妈去的英国。”

    他有些哽咽,显然那些回忆真的不愉快。

    “但是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能做主一切事情!所以我飞奔回中国,来找你,来完成那个誓言……小满……”

    他依旧笑了,苦涩带着心疼,十分柔情的亲吻了她藏在留海下溢满泪水的左眼……

    “你知道了!她跟你说了!”

    她突然怒不可遏地推开他,怒视着满爱乐。

    “抱歉小满!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痛处,我只是想表明,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左眼。”

    越说越错,梁海地无心不停地踩着地雷。柔情蜜语不可能再奏效了,她的底线已经被深深践踏,左眼是她最后的防线。

    她从床上蹭起来,捡起昨天被啤酒湿透了的牛仔外套冲出房门。楼下响起了跑车引擎特有的轰鸣,就像她难以抑制的怒火,几乎是飞出县城速度,她朝魈溪林场而去……




第六章 她不知的涌动前兆(上)
    十一月的风咬着她纤细的小腿,轻薄的睡衣耐不住寒冷瑟瑟发抖。满胜胜快速奔跑想让身体暖和起来,在铁门前邂逅了准备离开的林槐两人。

    睡衣、皱巴巴的牛仔外套,她没有如此不修边幅过。看着眼前两人衣着光鲜气场不凡,她不敢与他们有任何眼神交流,深怕落下笑柄。实际上,林槐他们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去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穿着打扮,他们毫无交集的擦身而过。

    她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生疑惑,那位看起来挺有素养的女士为何在林场门外涕泗滂沱。再望一眼铁门,黑溜溜的链条将之紧锁,莫不是两人千里迢迢上门来谈生意,不料吃了闭门羹,难怪那胖男人一脸不悦。

    东摸摸西掏掏,她这才想起自己逃得太仓促,包包手机还躺在廉租房里没带出来。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这道黑铁门。她朝铁门狠狠踢了两脚,抱怨该死的林魈居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开门营业,白白又损失两个客户!

    ……抱怨几下后,回想起昨晚是自己硬拉着魈居开怀畅饮,导致宿醉断片儿。梁海地和更年期老妈若不上门滋事,自己估计也得醉到傍晚才能醒。将心比心,情有可原,她一个深呼吸,将火气压了下去。

    此时,从铁门后黑漆漆的隧道慢悠悠走出一个人,也许是凛或者末来开门了她定睛一看,走出来的是一个头发黝黑,齐刘海正好掩盖住眉毛,露出一双细长眼睛的女孩。

    原来是小又,林魈居的未婚妻。听说她回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满胜胜也快有小半年没见到她人了,谁料来给她开门的居然是小又。

    许久未见,小又与她相视一笑。小又的微笑略带不解,从来不素颜示人的胜胜姐,今日为何如此落魄,甚至……衣冠不整……

    满胜胜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回以一个苦笑,表示自己不想解释。

    小又是个哑巴,世界单纯而透明。她心无旁骛,活着、笑着、翩翩起舞,就只为了“林魈居”这三个字。

    小又打开铁门,微笑示意她将先行一步,扭头便朝蔷薇隧道采花而去。这份婀娜与轻盈,曾经也是属于满胜胜的。十七岁便拿下市级舞蹈大赛的冠军,会许多乐器,作词作曲,拥有一副天籁好嗓,可谓备受瞩目。可惜花无百日红,跌落王座的悲哀,她最清楚不过。

    不一会,蔷薇隧道已经不见了小又的踪影,她独自吮吸着蔷薇淡淡的芳香向前走着。遥想两年前,也是带着同样的心情穿过这蔷薇隧道,曾经以为终于结束的漫长寒冬,原来只是暂时停止飘雪,能够融化冰川的春天,终究远在未知的地域外。

    ……明晃晃的小溪出现了,一只大乌鸦正在溪里扑腾,衔着一块红色石头飞走了……

    魈居贪婪地吸食着阳光,微风徐徐,撩动着他两鬓的碎发。他总是这样喜欢悠哉度日,所以给人一种懒散,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感觉。他沉默寡言,让人觉得冷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他冥想自己就如风推着走的云,悠闲、惬意……云飘啊飘,终于,遮挡住了太阳

    他皱皱眉,哪片云这么大胆竟然遮住了他的阳光。

    睁开眼,一双红肿又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怒火中烧的瞪着他。满胜胜落破极了,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打了结的头发盖住的半张脸上,清楚的写着“擦枪走火”四个大字。

    “哇塞!破洞牛仔外套、性感的真丝睡裙、达令二号,你今天的造型好狂野,狂野中带点随性,现在流行这么穿吗”

    凛不是不读气氛,而是嗅到了火药的味道,才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视。

    她今天也见到了她的偶像满胜胜,视她为风向标,十分热衷于研究她每日的穿着打扮及妆容。但满胜胜并没有理会凛,而是对着魈居摆出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

    “你既然已经醒了,有在这里发呆望天的功夫为什么不开门营业刚才门口有两个人看起来很不愉快的离开了,是不是又得罪客户了”

    魈居对她的所有带有火药味的语言是自动免疫的,就像长久被她不断念叨,耳朵已经长出了茧子一般,声音是钻不进去的。她现在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今天这身说不清道不明的穿着。

    他认为,这个女人就算出门扔个垃圾,也会细心打扮滴水不漏。不穿名牌不挂包,不喷让所有花香都黯然失色的香水,特别是不化妆,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他冷冷望了她一眼,企图从她眼里读出点什么信息,但依旧是失败了。他的读心术对她不管用,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在他掌控之外的人。

    他十分讨厌这种看不穿的感觉,这会让他不安,被染上一些奇怪的情绪。他滚出她制造的阴影区,重新躺下享受阳光。

    见他没有任何要搭理她的意思,她不屈不挠,挪到他的新地盘故意制造阴影。她不知身后的阳光几乎将她黄色睡衣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紫色内裤在他面前清晰可见,他有意识闭上了双眼。

    她认为这是他故意的无视,虽然她明白这世界除了小又,就没有他愿意搭理的人,可谁叫她今天正在气头上,于是狠狠踢了他一脚怒喊道:

    “给我起来放广播召集员工,一楼会议室开会,我有大事宣布!”

    说罢大步流星朝别墅走去,女总裁气势丝毫不减。

    魈溪林场内部员工大会召开了,20余号人齐聚小别墅一楼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员工们聚拢在长方形桌子四周。魈居翘着脚无精打采坐在主人位,斜眼瞅着满胜胜,心想她又心血来潮准备折腾什么。

    林场最大的股东,也就是满胜胜在他旁边正襟危坐。员工们屏息凝神,听说满总今日有事关林场存亡的大决定要通知,都不敢怠慢,当然更热衷在私下窃窃私语,八卦着她今日的穿着。

    “咳咳……”

    她开始发言了:

    “这件事本来昨天就该通知大家的,因为某些原因拖到了今天。但也因为这样,我深深感觉到责任重大,时间紧迫及……势在必行!”

    现场寂静一片。

    “一周前暴雨导致滑坡,太阳广场地基下陷,被泥石流掩埋大家还记得吗”

    员工们窃窃私语起来,那场暴雨的威力的确不可小觑。

    “再过一个月,就是60周年县庆了,而作为主会场的太阳广场在这个时候塌陷……”

    底下一片哗然,讨论声此起彼伏。

    “没错!时间紧迫,太阳广场已经抢修不过来了,而县庆迫在眉睫,转移主会场成为当务之急!前天,我主动请缨去了县委宣传部,为领导们排忧解难,于是,领导们决定,将县庆搬到咱们林场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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