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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血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冰蓝纱
卫云兮嘴早就被堵了,她看着周燕宜眼中的憎恨,心中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今日看样子真的是躲不过了。
周燕宜看着侍女们呈上鞭子,眼中掠过刻毒的光,她慢慢说道:“我的父亲告诉过我,斩草不除根,终究是留下祸患。当时我并不信,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信。”
她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轻抚过漆黑的牛皮鞭子,冷冷看着卫云兮:“你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就是我!可是当时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呢?!”
卫云兮眼中猛的一缩,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住,那一天的满眼的血又蔓延而来,刺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孩子,她的孩子!
她未出世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是本王妃了,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去找个青楼女子来王府中争宠?!”周燕宜冷笑着靠近她,看着她眼底涌动的不息恨意:“卫云兮,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你那么聪明,在诗社里我看着你做的诗就知道你心思玲珑,才情无双。”
她的眼中涌起深深的嫉恨:“在南楚中,人人都说,你与苏仪并称南楚第一美人。可是我知道苏仪那人根本也比不上你!她的诗都是她府中养的西席为她捉笔写的。只有你,卫云兮,才思敏捷。你怎么会想不到呢?!”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从进诗社的第一天,我就恨上了你!”
她笑意那么冷,那么扭曲。卫云兮剧烈喘息,口被严严实实堵住,空气仿佛被仇恨抽光,憋得心口那么难受。她不知原来周燕宜早就嫉恨她了,那么深的恨意,她到了今日才统统表露无遗。
可是周燕宜这样肆无忌惮的张狂却令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气,是什么让她如此?只有一个可能:今日周燕宜要她的命!
“今日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陪着你的孩下地狱的机会!”周燕宜冷笑丢下这么一句话,狠狠地道:“给本王妃打这个贱人!往死里打!”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嬷嬷就挥起粗粗的鞭子。
“啪”地一声,卫云兮痛得呜咽一声,可是口不能言,连呼痛都是奢侈。鞭子如雨点落下,一鞭一鞭,那么痛而无情。院门紧闭,仿佛隔绝了所有生的希望。天光耀眼,可是却再也照不见这里的阴暗。痛出来的汗水流下,滚落在绽开的伤口,热辣辣地痛。一鞭鞭落下,卫云兮痛的脸上已没了血色。发髻早就凌乱不堪,长发混着涔涔汗水和血水,贴在脸上。她竭力睁开眼,不让痛令自己神智昏沉。
她不能死,不能就这样屈辱地死在这个寂寂院落之中!
她不能死,那无耻的慕容拔还高高在上!周秀这个叛了南楚的女人还未得到她应有的下场!父皇母后的亡灵还未安息!她不能死,她身上还有那么多人为了她走到今日死与非命……
她,不能死!
汗水滚落在她干枯的眼中,缓缓流下,代替了眼泪。皮鞭抽打在身上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痛,似乎也不再那么痛了,原来痛到了一定程度,就不痛了。
她看着面前的周燕宜,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贱人!”周燕宜看着她刺目的笑容,不由上前狠狠一把揪住她散乱的长发。
卫云兮看着她,幽深的眉眼已被冷汗淋湿,她幽冷地看着周燕宜,干裂的唇一开一合,吐出一句话:“我……我觉得你好可怜……”
可怜?!周燕宜抓着她的手不由松开。卫云兮轻蔑的眼神如刀,割着她的心。
“可怜?!”周燕宜忽地哈哈一笑,她一把抢过行刑人的鞭子,发疯了一般抽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卫云兮。
“谁才是最可怜的!就是你!就是你!”她疯狂叫道。
痛到麻木的卫云兮冷笑着闭上眼。漫天的阳光,身体却开始渐渐冰冷,她要死了吧,果然不能对苍天有什么期许,到头来,她终是敌不过命运……
忽的,院门被撞开,有人冲了进来,一声清亮愤怒呼喝传来:“佛门圣地居然如此施如此残暴的刑罚!……”
紧接着似乎很多人涌了进来,卫云兮想要睁开眼,却是不能。有一道清冽的气息扑入鼻间,温暖袭来,有个声音压抑住沉怒在她耳边颤抖地唤道:“云兮,不要睡过去……云兮……”
身上的束缚解开,她软软倒下,但下一刻却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中。
有人来救她了。卫云兮心中一松,黑暗袭来,彻底沉入了意识的迷蒙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卫云兮只觉得自己时而清醒时而沉睡,醒来的时候身上仿佛生生裂开一般,痛得不可当。身边有人在争执什么,也有人在身旁叹息,更多的时候自己的手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久久不放。就是这一双坚定而冰冷的手令把她从迷蒙中渐渐拖回,把她从漫无边际的睡眠中拖回。
是谁呢?是谁这般伴着她,不离不弃……
夜半梦回,她又一次痛得睡不着,睁大眼看着头顶的帐子。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终于第一次清醒知道,自己没有死。她无声笑了。
这时房门慢慢打开,一抹挺秀的身影缓步走来。卫云兮看着帐外的影子,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怕。帐子掀开一角,他熟练握住她的手腕,两根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许是探到了她沉稳的脉搏,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缱绻而不放开。
这样的触摸干净而令人心生温暖。隔着薄薄的帐子,她看不见他的面目,但是却用眼在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
是谁呢?是谁这样半夜探她?她张了张口,正想要唤出声。帐外忽地轻轻叹息一声,那熟悉的声音令她心颤抖。
“云儿……”他唤出她的名字。
卫云兮轻轻一颤,放在他手心的手微微一颤。他浑身一震,忽地紧握住她的手。房中顿时气息凝了起来。
卫云兮干枯的眼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是他,是殷凌澜。在她每一次狼狈,每一次性命攸关的时候,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手被缓缓放开,隔着帐子,他沉默起身,卫云兮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开。
“凌……澜……”她终于费力颤抖喊出他的名字。
帐外的身影猛地顿住脚步。他缓缓转身,却在帐前沉默。
“凌……澜……”她眼中的泪更急落下来,不知为什么她不愿他就这样离开,她不要他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
“我……好痛。”她哀哀地挣扎伸出手,向他无力抓去。
帐子终于掀起,他的面目袒露在她的面前。
“凌澜……”她在他面前流露最深的无助与脆弱。
殷凌澜长长叹息了一声,抱她入怀,他的手势很轻,温暖的狐裘带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和淡淡的药香。卫云兮渐渐安心下来,他明明是这么冷的一个人,却能给她这么暖的感觉。
“我睡了几天了?”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三天两夜。”殷凌澜轻抚她细软的长发,修长的手指在墨色的发间穿过,亲昵得犹如与生俱来就曾如此。
“我的伤……”卫云兮抬起眼来看着他。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和安稳,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用想。
“不会留疤,用的是最好的云山草药。”殷凌澜淡淡地说。他总是如此,波澜不惊,天地在他面前崩裂,他都好好在那个地方,不曾离开。
卫云兮心中涌起感动,云山,是南楚最高最险峻的山,但是据说山上面的草药疗伤效果奇好,一两一金。平时只进贡皇宫,可是如今却用在了自己的全身上下的伤处。那该是多少两的草药,已无法再想。
她抬起头来,看着月下他冷清的眉眼,轻声道:“谢谢。”
殷凌澜看着她,月色柔和了她过分瘦而白的脸庞,那眉那眼,那眼中的神色,一如往昔,她是他的云儿,他曾经最温暖的回忆……
“好好睡吧。”他终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道:“一切等你伤好再说。”
他的话落下,卫云兮这才觉得自己已是倦极。她在他怀中闭上眼。房中月色寂寥,洒在床前,他搂着她,用目光描摹她沉睡中美颜。
“凌澜……”她忽地闭着眼开口,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嗯。”殷凌澜淡淡回答。
“等我……离开了慕容修……嫁给你好不好。”她低低呢喃了一声,最后了无声息。
他定定看着她,许久,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凤血江山 第28章 山谷遇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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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王妃周燕宜在别院中私自动刑,鞭打侧妃卫云兮,这件事比卫云兮想象中闹得还大。那一天,普陀多不知从哪闻讯赶到撞开院门怒斥周燕宜,恰巧那时殷凌澜随行,解救下奄奄一息的卫云兮。此事上报圣听,顿时龙颜大怒,要不是周皇后苦苦求情,一道圣旨就要废了建王妃。最后皇上下旨,周燕宜被关入禅房面壁思过一月不得人探望。听命行刑的嬷嬷侍女们杖责三十之后逐出楚京。
至于当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卫云兮则由普陀多和诸位太医一起全力会诊救治,最后才把她从鬼门关中拉回。卫云兮半躺在床上,听着小香述说这三四日的事情经过,面上只淡淡。
总算是她命大,这事若在王府中,她就真的死了。周燕宜终究是狠有余而心机不足,若是能忍上个三四天,回了楚京在王府中打死她卫云兮都没人会觉得惊讶,毕竟正妻责罚妾侍在楚京中皆是寻常。周燕宜错只错在佛门中差点闹出人命,犯了皇上的忌讳了,而且当时还被北汉的高僧普陀多撞见,这事关了国体。所以难怪慕容拔那么生气。
这命真的是捡回来的。卫云兮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说话间,房门被礼貌叩响。小香前去开门,房门打开,一位白衣僧人温和一笑:“小僧给卫施主把脉。看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卫云兮见是普陀多前来,挣扎起身,笑着道:“云兮这一条命皆是圣僧所救,大恩不知如何言表。且受云兮一拜。”她说着就要在床上行跪拜礼。
普陀多连忙上前扶住她,宣了一声佛号,这才微笑摇头:“卫施主该感谢的是另有其人。小僧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卫云兮看着他温润慈和的眼眸,渐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一介云游僧人如何能知这别院中的惨剧?若不是殷凌澜命人暗中保护她,提前示警,她如何能逃得过?
卫云兮想起那在自己昏沉中夜夜握住自己冰凉的手,还有那半梦半醒,她那一声低低的祈求。也不知到底他现在是如何看待她这么无用的女人。从初识的将信将疑到如今猛的发现他看似冷漠却无处不在的帮助。他就如她生命中突然出现的那一个人,仿佛千百年来就等在那一处,默默等着救赎她。
心中暖意涌过,夹杂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全然依赖,卫云兮许久才低声道:“那就请圣僧再代云兮谢谢那位恩人。”
普陀多叹息摇头:“爱恨嗔痴皆是苦。这一场冤孽小僧真的看不明白,也不知如何劝诫。”
冤孽?果然是高僧,一语中的。
卫云兮抬起头来,苍白的唇边勾起苦涩的笑意:“善缘孽缘皆是缘。苍天也许有别的安排。”
普陀多深深一叹,伸出手为她探了脉,不再说。
能让这么善辩的高僧无言以对,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卫云兮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涌起却已是满心酸涩。
慕容修前去迎接北汉使团,在第五日终于带着北汉使团到了明华寺中觐见南楚皇帝慕容拔。慕容拔亲自去迎,仪仗隆重,百年山寺百年的清净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云诡异。北汉与南楚是非能摈弃数十年的国仇恩怨,从此修好两国互不开战似乎就在此一行了。
卫云兮在别院中养伤,云山的草药果然有奇效,她昏睡了三天两夜之后,第四天已能半趟起身,第五天在慕容修回来之前已能说笑自如。她看着身上开始长出粉红新肉的伤处,不由自嘲一笑,果然是堕入了尘土的公主,一身皮肉也不再娇气。
慕容修归来听闻此事,大是发了一阵火,命周燕宜即刻回府中去。经此一事,他看向卫兮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少了先前的冷漠。令她深深动容,可卫云兮发现他的爱怜在她心中却已是激不起半分涟漪。终究是错的时间,错的时机,和她这么一个错的人。
北汉使节团来到明华寺中被山寺的秀美景色深深所吸引,愿意多盘恒几日。慕容拔命明华寺做的法事还未完,亦是欣然应允,如今两国无战事,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慕容拔自然十分乐意在这明华寺中多住些日子。卫云兮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如今她伤势未痊愈自然不能舟车劳顿。如此更合她的心意。
行宫之中,慕容拔看着端坐在下首的神色悠然的萧世行,不禁深深感叹起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这闻名天下的北汉战神就坐在跟前,这就是让南楚屡屡战败,头痛好几年的北汉异姓王萧世行?竟这么年轻!
萧世行面上微微含笑,一双清冽的深眸扫过殿中的几人,坐在御座上的自然是慕容拔,听说十年前他以兵权夺了皇位,如今看来不复见当初那枭雄一般的武将风采,却不过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罢了。
在他对面坐着两位年轻男子,一位是太子慕容云,面目清雅白皙,彬彬有礼。另一位却一身玄黑深衣皇子服色,面容冷峻,眉眼冰冷,身上隐隐透出他所熟悉的杀伐之气。这一位就是在一次夺祈关之战坑杀了北汉三千精锐的建王慕容修。
他对上慕容修冷厉如刀的眼神,微微一闪,似笑非笑地低下眼:“久闻建王殿下大名,如今总算得见。”
慕容修一笑,抱拳道:“本王也是,久仰!久仰!”
南楚与北汉向来战事已久,其中的怨恨自然是数不胜数,他初领兵,坑杀三千北汉最精锐的王师,一来杀鸡儆猴,二来也是为了大大削弱北汉的士气与战斗力。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战成名之后,所遇北汉抵抗不过寥寥。可惜,当时与他对阵的敌手并不是萧世行。
萧世行放下茶盏,抬起深眸看定慕容修:“本王想终有一日你我会相见的,果然不出所料。”
他的话带着一种微妙的暗示,表面听起来不过是客气话,可是却陡然令殿中气氛紧绷。慕容修深眸微微眯起,想从萧世行的眼中看出什么来,但是却只觉得他周身气度斐然,眼中神色深沉如海,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图。
座上慕容拔哈哈一笑,道:“萧王这次来不但是来修和,还有求鸳盟之意,如今两国摒弃前嫌,成为一家,以后再无战事。”
下首的慕容云微微一笑:“我南楚自古出美人,不知萧王可有心中人选?”
萧世行点头,深眸若有若无地看向慕容修:“自然是有的,可惜那佳人已嫁做他人妇。君子不夺人所爱,自然要另择他人了。”
慕容拔一笑:“这是美事一桩,朕就交给皇后去办了,环肥燕瘦,只要没有婚约的南楚佳丽萧王尽可挑选。”
萧世行微微颔首:“多谢殿下美意。”
退出行宫,天色还早。慕容云与慕容修陪着萧世行边走边寒暄。远远看去,翩翩王孙,犹如天人,看得不远处的宫女纷纷驻足悄然张望,苏仪正从皇后处出来,上前含笑拜见三位。
“萧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她笑道。精致美艳的美色逼人而来。
萧世行微微一笑:“原来这位便是苏小姐。”
苏仪见他声音熟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声惊呼:“原来你是萧王!”当日在茶楼上她和他匆匆一面而过,没放在心上,如今这才惊觉他就是那雅间突然出现的陌生公子。
“苏小姐曾见过萧王殿下?”慕容修眼中疑惑掠过。
苏仪看向萧世行,只见他眼中虽然蕴着笑,但是却是暗中对她使眼色。
她连忙笑道:“不曾,就是迎接萧王殿下的时候误把萧王殿下看成别的使臣了。”
“原来如此。”慕容修随口道,但是眼中的疑色依然未褪。一旁萧世行俊颜上笑容浅晰,看不出半分不妥。他终究是作罢。
萧世行礼貌笑道:“既然皇后娘娘有召,莫敢不从。”于是当先随苏仪翩翩而去。
萧世行便在明华寺中住下,等着几日后慕容拔御驾回京这才随着一同到楚京。萧世行此人风度翩翩,谈吐温和有礼,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实在无法把他和那传言中赫赫有名的北汉战神联系在一起。周皇后拿来许多京中闺秀画册,萧世行看了皆是含笑不语,令人猜不透他心中到底是要选何人为王妃。
几日过去,卫云兮身上的伤已开始结痂,每日都刺刺痒痒,难受异常。今日见天气好,身上气力恢复些许,便吩咐小香烧了些水,就在院中洗了长发,稍微擦拭下身子,便披了一件夏衫在院中树下晒太阳。
小香见她气色恢复些许,劝她出门去走走。虽然都说伤要静养,但是若走一走也好得快。卫云兮点了点头,她也在房中待得腻味了,走出院子也许更好一些。想着她由小香扶着向外走去。别院外的山林景秀丽,树上鸟雀叽啾,十分静谧。
正走着,忽地见远远走来一队人,当先一人身穿一袭天水青长衫,衣衫上绣着龙纹祥云,外罩同色纱罩衣。面容明晰俊美,令人过目难忘。他头戴紫玉冠。冠形带着龙纹,飞扬中带着英气。修窄的腰间束了一条绣金丝边玉带,玉带上缀了各色宝石。
他身姿挺拔俊秀,远远看去如一株玉树琼花,清贵不可言。他与一旁的一位美人边说边笑着走来。
卫云兮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心中一突。萧世行!……不就是那北汉的萧世行吗?
她怎么那么笨!那时竟没有想到他就是那北汉的战神萧世行!卫云兮不由站定,美眸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缓步而来的男子。
正在这时,萧世行也看到了卫云兮。四目相接,他俊眼中一抹惊喜掠过。他微微对她一笑,缓步走来。
卫云兮想要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了。他走得很悠闲,长长的长衫下摆似水纹波动,赏心悦目。苏仪也看到了卫云兮,看到萧世行丢下她向不远处的卫云兮走去,她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不悦。
既有她苏仪,上天何必又造个卫云兮来夺她的光彩呢!苏仪恨恨地想着。
卫云兮看着萧世行走来,他虽面上含笑,但是身上贵气逼人,卫云兮扶住小香,微微一笑,施礼:“原来萧公子竟是萧王殿下。”
萧世行看着她绝美的面上比那时看起来更加瘦削苍白,摇头叹息:“才几日不见,卫小姐竟这般清减了。”
卫云兮听得他如此称呼,不由心中失笑,遂淡淡一笑:“才几日不见,萧王殿下身份天翻地覆了,令人刮目相看。”
萧世行轻笑:“身份不过是虚名。卫小姐难道在意这个?”
卫云兮看着走近的苏仪,微微一笑:“萧王殿下冷落美人了。容妾身退下吧。”她说着施了一礼,转身慢慢离开。萧世行看着她翩然的背影,渐渐眯起深眸。
“萧王殿下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苏仪略带冷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世行转过头,面上已是恢复温文尔雅。
“本王在想,卫小姐与苏小姐的美各有千秋啊。”他笑得清淡。
苏仪却暗自恼火,她最恨别人把她拿来与卫云兮相比,她的美不过是美艳二字,卫云兮的美却是真的美,她无论动静,皆可入画。
她勉强笑道:“萧王殿下觉得谁更胜一筹呢?”
萧世行却只笑不语,继续向前赏景。面对这样深藏不露的男人果然无计可施!苏仪恨恨咬牙追上。
过了两日御驾离开明华寺,带着北汉的使者们浩浩荡荡向楚京而去。萧世行与太子慕容云在一辆宽阔的马车中畅谈,太子慕容云温和恭谦,而且没有半分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快萧世行便与他越聊越是投机。正在这时,山道上忽地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在长长的山谷中哨声打破了宁静,在那一刹那整个山谷中陡然变得气息压抑。
萧世行一怔。
“有刺客!”太子慕容云忽地道。
萧世行诧异问道:“当真?!”
“这是龙影司的示警。没错的。”慕容云说道,说罢他掀开车帘,拿出剑来向御驾的方向而去。
萧世行连忙追了出去。只见山林中有风吹过,带着不知名的沉沉气息。身后忽地传来马车疾驰的声音,一辆鎏金马车飞驰而来。那马车由八匹纯白的骏马拉着,马车上站着一位俏丽的丫鬟,她叫道:“让开!让开!”
萧世行微微侧开身,那马车擦着他的身边呼啸而过。萧世行闻到那马车上带过的一阵淡淡的药香。不由猜测起马车中究竟是谁。
很快那辆鎏金马车在龙撵跟前停下,一道浓灰色的身影从马车中缓缓步出。他下了马车,在龙撵前微微躬身道:“义父,刺客已破了林中的防守向此处而来了。”
他说完,忽的山间有破空之音传来,所有的人都看向头顶,只见漫天的飞影嗖嗖而来,竟是一只只带着绳索的锚钩。那锚钩射到了树上,紧接着一条条灰影从天而降。
“有刺客!有刺客!”所有的人惊呼起来。龙撵身边的御前侍卫与禁军们纷纷拔出长剑,冲向那锚钩钉着的树上,想要砍断。
殷凌澜一动不动,只回头问道:“派出去的龙影司的鹰字一十三卫呢?”
“许是死了。”他身后一位抱剑玄衣少年回答。
两人一问一答间头顶的黑影已迅捷地从山谷山滑下绳索。那绳索黑漆漆的,貌似浸过了漆一时竟砍不断。那边御前侍卫已和刺客们短兵相接。
萧世行看了看那继续飞蹿而下的刺客们,不由眼神一闪,这些刺客们训练有素,一个个悍不畏死,看样子有些棘手。可渐渐的他的目光却被龙撵边静静站着的殷凌澜所吸引。只见他一人站在龙撵边,只一人却令人感觉胜似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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