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冰蓝纱
“只有卫云兮这种娇柔的女人才能让他有怜惜之情。”
“你输在了太过张扬了。那日宫宴要不是为父替你转圜,你要是真的逼得卫云兮出丑,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
苏仪听了想要辩驳,但是却悻悻住了嘴。她也想要如卫云兮那样柔弱可怜,可偏偏她就是做不到。自小到大,她就是那众人最光耀的所在,她怎么能如此伏低做小呢?
“那怎么办呢?难道就让那卫云兮一日日盛宠在身吗?”苏仪恨得咬牙切齿:“而且皇上都登基了多久了,为什么还不立后?”
立后?!苏相国眼皮子一跳,不由皱眉沉思不语。
“父亲!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皇上还不立后?!”苏仪拉着苏相国的衣袖,不由埋怨:“难道皇上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们苏家吗?”
苏相国看了她一眼,忽地冷笑:“苏家?你不懂得什么叫做狡兔死走狗烹吗?皇后的周家倒了,我们苏家还扯不清楚自己身上的麻烦呢。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当你父亲是神仙不成?历经三朝苏家稳立不倒已是不容易了。你还要树大招风想要当皇后?”
苏仪受了苏相国的训斥不由悻悻住了口。重华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苏仪想了想,依然是不甘心:“难道也不能向皇上提一提?看皇上到底想要立谁吗?”
苏相国皱眉,说实话他真的揣摩不了慕容修的心思。他并不是没有正妻,但是正妻周燕宜已被贬成了妾侍。他难道想立卫国公的女儿卫云兮不成?可是看他的样子,他又不像。
所谓君心难测,再难也不过如此了。
他头疼地摇了摇头:“好吧,我去试试。你这几日在宫中安分一点。卫云兮此人不声不响的,但是可千万别小瞧了她。她可是卫国公的女儿!卫国公是什么人,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当年三计定边乱,曾经前朝的皇帝还夸过他才智可安乾坤。要不是他心中那个女人嫁了别人,他从此不问世事,仅仅受了个清闲官名。这时的他的威名恐怕更高。”
他一双精光四射的老眼中掠过恨色,又与苏仪商议了一会这才转身退下。苏仪看着自己父亲离去的身影不由心中暗恨。安分?她可不是那坐以待毙的人!终有一天她才是坐稳凤座的人!
过了几日,果然朝堂立后的声音纷起。慕容修只按下不表。长明宫中卫云兮听得秦公公禀报,沉默一会,命人给玉嫔送去一份礼物,自此李芊芊便常常来长明宫中向卫云兮请安问好,殷勤非常。苏仪得知后,冷笑一声,心中却无可奈何。如今整个后宫只有两妃,而唯一有孕的李芊芊又与卫云兮熟识,听说还是卫云兮亲自带来当初的建王府中,这其中的亲疏远近,一看就明。这无形之中,长明宫得主凤位的势头更高涨一点。
苏仪身旁的一位年长的女官见她气闷,不由劝道:“娘娘也别灰心,如今整个后宫的妃嫔十有八九都是向着娘娘的。那卫云兮不会成什么气候的。”
苏仪不耐烦地道:“你懂什么?!那些依附本宫的妃嫔不过是一些扶不起的阿斗罢了,真正要成事还能靠她们?!”
那女官一笑:“就算是卒子也有卒子的用处。娘娘可千万不要小瞧一些看似无用之人的最后用处。就算她们一事无成,当一颗弃卒也是可以的。”
苏仪闻言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倒是解得妙。”这是她入宫后父亲给她挑选的女官,她嫌她年纪太大,不声不响的,经常不怎么重视,如今看来父亲的眼光倒是人看得准。
那女官低头:“娘娘谬赞了,曾经奴婢受过相国大人的恩惠,所以这时候是报答相国大人的恩惠了。”
苏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奴婢贱名叫做罗秋。”那女官淡淡,说道。
苏仪笑了,扶了她的胳膊:“那本宫称你一声罗尚宫吧。”
罗尚宫一笑:“随娘娘自便。姓名不过是奴婢们的一个记号罢了。奴婢连自己初进宫叫做什么都忘了。”
苏仪见她谈吐条理分明,心中高兴起来。她如今在宫中正是用人的时候,有这样一位熟悉宫中事务又能把事情看得分明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她笑了笑,挥退左右,这才问罗尚宫:“罗尚宫在宫中是老人了,那依尚宫的所见,皇上为何迟迟不立后?”
罗尚宫想了想,这才慢慢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明白。现在的皇上与先帝并不同。皇上迟迟未立后,有一种可能是皇上在犹豫选谁,还有一种可能是皇上心中另有别的想法。这皇后之位本来要么就是家世能匹配帝王的女子,要么就是从前的结发夫妻。皇上的结发妻子周氏已被贬。皇上自然不可能再立她。只剩下一种可能,皇上在等着一位可以匹配自己皇位的女子。”
苏仪皱眉:“难道本宫不算是?”
论家世论才貌,她都是不二的人选。慕容修还在犹豫什么吗?还是他想着立卫云兮为皇后?只等着卫云兮生下一子半女?
罗尚宫低了头,眼底掠过一丝冷笑,随即很快掩下,摇了摇头:“娘娘家世已很好。可惜……”
她眼中皆是惋惜。看得苏仪心中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可惜什么?罗尚宫快说!”苏仪忍不住催促。
“奴婢万一说错了,娘娘千万不要责罚才是。”罗尚宫道。
“罗尚宫快说!本宫不会责罚你便是。”苏仪连忙道。
罗尚宫这才道:“娘娘想弄明白为何皇上不立娘娘为后,只需想一想为何当初先帝不为太子赐婚的缘由,这便是娘娘想要得到的答案。”她说罢,施了一礼便慢慢退下。
苏仪一怔,怔忪许久这才颓然坐在椅子上。慕容修在忌惮她苏家!
如今她的父亲苏泉已位极人臣,以慕容修多疑的性格,他怎么会让苏家有机会再如前朝皇后周氏一样把控朝政和后宫呢?
苏仪定定看着窗外的雪景,只觉得心中的那一点希冀被兜头的一盆冰雪浇得彻骨透凉。难道说她真的无法问鼎后位了吗?
罗尚宫走远了,冷冷看了一眼那重华宫,这才缓缓走在这走了千百次的宫路上。走了不久,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罗尚宫留步。这是淑妃娘娘赏尚宫的。尚宫接好了。”
罗尚宫回头,跪下接过,不卑不亢地道:“请替我谢过淑妃娘娘。”
那宫女连忙殷勤笑道:“罗尚宫说的,奴婢会给尚宫带到的。如今罗尚宫被娘娘倚重,今后还望尚宫多多指点。”
罗尚宫起身,微微一笑:“都是做娘娘身边的差使的,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她与那送赏赐的宫女又聊了几句,这才告别。罗尚宫等她走了,这才捧着苏仪赏赐下来的东西冷冷地一笑……
长明宫中,卫云兮在内殿中脱去上衣,揽镜自照。肩头鲜红的伤口已重新愈合,萧世行给的伤药果然灵验。只是这狰狞伤口却永远也除不去了。
殿中帷帐四垂,隔绝了殿外呼呼的寒风,却是隔不断延绵不绝的遥思。
他可好?毒发还是那般倔强不肯吃药吗?如今天冷他是否见风咳嗽……点点滴滴弥漫上心头,酸酸楚楚满了胸臆。她怔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再看不分明固执地留在这南楚,是割舍不下对故国的依恋,还是未曾完全实现的复仇,还是为了他?
一声轻轻的脚步在身后不远顿住。卫云兮以为是小香,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痕,道:“退下吧,本宫自己会上药。”
可是身后的目光却未曾离去。卫云兮不由揽衣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深眸。是慕容修!
卫云兮低了头,起了身,拜下:“参见皇上。”
慕容修他扶起她,看着她眼底未消退的泪意,不由伸出手想要抚摸她那一双明眸。卫云兮不由一颤,别过头去。时至今日,她还不适应他的碰触。
慕容修看着她肩头崩裂的伤口,眸色微沉。他竟不知她伤口什么时候又裂开了。夜夜同床共枕,她睡在他身边任由他轻搂入怀中,却不再令他多一分亲昵。他怜惜她重伤重病方愈不敢再用强,却也渐渐明白她心已抗拒他千万分。
“还疼吗?”他问。
“不疼了。”卫云兮道。
“真的不疼了?”慕容修抬起她精致的下颌,想要看到她的眼底,可是她的眼底虽清澈,却比风雪漫漫更令他看不清楚真心真意。
卫云兮摇头:“真的不疼了。”
慕容修深深地看入她的眼底,忽地问道:“今日早朝又有臣工上了折子,要朕早日立后。”
原来是这事。卫云兮不由低头轻笑:“皇上是该早日立后,帝后同尊,江山才定。”她清丽的面上带着他看不懂的慵懒散漫,仿佛这不过是寻常事。
“在他的怀中,可慕容修却觉得她的心已飘到了不知名的所在,他不由更紧地搂住她,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朕想要立你为后呢?”
卫云兮眼中的轻笑渐渐消失,她推开慕容修:“有比臣妾更合适的人选。皇上实在不必这样说。”
“那又是谁可以当朕的皇后?”他追问,看着她的眼睛恼道:“还是你根本不想当朕的皇后?”
卫云兮看着他眼底汹涌的怒火,嫣然一笑:“皇上心中自有思量,哪有臣妾置喙的余地呢?”
她慢慢欺身看着他的眼:“皇上难道当真可以现在给臣妾承诺?现在的皇上可不是当初的建王殿下,可以轻易毁了承诺。”
这一句话踩了慕容修的痛脚,他猛的想起自己曾经唯一一次的毁了的承诺。他不由冷笑:“卫云兮你别拿话来激朕!”
卫云兮一笑,转身坐在妆台前,慢慢梳理自己的长发:“臣妾不敢。”
慕容修看着她孤冷的身影,心中涌起挫败感,她总是有办法轻易挑起自己的怒火,又可以那么轻易地令自己无可奈何。
卫云兮轻叹一声:“皇上生气了?”她伸手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宇,笑了。笑得清冷妖娆。
慕容修把她困在怀中,问道:“卫云兮,你到底要什么?”
卫云兮眼底掠过萧索,她缓缓靠在他的怀中:“臣妾什么都不要。”
他给的,她都不要。这个早就易主的江山,这个皇后之位……
“当真?”慕容修眼中一沉,忽地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连朕你也不要。”
卫云兮轻轻一笑,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了一会,这才似笑非笑地道:“皇上的心告诉臣妾,皇上心中并没有臣妾。”
他如何有她呢?他心中有皇图霸业,江山权谋,唯独没有她。可他却还要一遍遍问她,心中可有他?这世事已颠倒令人笑不出声来。
慕容修的心一缩,不由更紧地抱紧她,吻住她的唇,他的吻轻柔,点点吻上她的眉她的眼,蜿蜒向下,吻上她肩头,吻上她那若红梅绽放的伤口,轻缓向下吻上她的胸……
衣衫委地,他的眉眼那么冷峻,薄薄的唇角有着冷漠无情的弧度。她闭上眼都能想象他君临天下的傲然与霸气。他是慕容修,是皇帝。她早就不再有半分奢望。
她看着帐上的鸳鸯交颈,龙凤呈祥,终是无力地抓紧被衾。她的长发倾泻,与他的发纠缠缠绕,似要纠缠生生世世,长长久久……
凤血江山 第58章 相见不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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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褚元年的冬天因得北汉使者的前来而显得不那么寒冷。萧世行善言谈,又曾在夏天来过楚京,因而与南楚各权贵豪门世族十分相熟。在慕容修未召见他的时候,他会收到各种请帖,或到朝臣与贵门权阀家中做客,或在秦楼楚馆中应酬,说是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夜幕降临,楚京中街道人来人往,各种红彤彤长串灯笼迎着寒风招展,酒肆茶楼依然亮着通明的灯火,热闹非常。楚京的御街有四条,每一条在夜下看来都如火龙一般,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招揽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最热闹的一处三层酒楼前车水马龙,进进出出皆是衣饰华丽的权贵高官。
萧世行依在窗台,俊颜上带着饮酒的微醺,看着南楚京城的热闹。不得不承认,北汉与南楚比起来,商贾的确不盛。而连年的战事更不利于北汉的强盛。他想着陷入了沉思中。
“萧王殿下,在下敬萧王殿下一杯……”有人打破他的沉思,端了酒水前来敬酒。满眼所见都是脑满肠肥的高官巨贾,说着虚伪恭维的话,一个个眼中都带着估量看着他。期望能从他这远方的一贵客身上寻得一点与自己有关的利益。
萧世行掩下眼底的鄙夷,拿了酒杯与他们敬酒,方才清亮的眼又变得酒意朦胧。笙歌声起,歌舞伎们窈窕的身段,媚眼流波的眼眸在酒席中更助酒兴。直到夜半阑珊萧世行这才在随扈的掺扶下离开了这酒楼。他上了马车,重重呼出一口气,方才醉意迷蒙的俊眸渐渐清亮。与南楚的高官权贵们打交道,不多点酒量还真的不行。他自嘲一笑。
马车缓缓动起来,他闭上眼假寐。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马蹄的得得声。萧世行闭着眼,酒意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忽地,马车似乎磕到了石头,猛的一顿,萧世行一个不提防胳膊从锦墩上滑落下来,人清醒了些许。
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掠到了他马车中。萧世行一怔,想也不想手化成刀狠狠砍向那道人影。可手掌的招数才出了一半,他就生生收了回了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殷统领。”
车厢中昏暗,除了那盏挂在车头的气死风灯的灯光再没有别的光亮。他只看见殷凌澜如魔魅的俊颜笼罩在严严实实的狐裘中,神色清冷如月。他盘膝坐在他的身前,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萧世行见他不请自到,慵懒一笑:“这么晚了,殷统领还有什么见教不成?”
他还未说完,就看见殷凌澜微微皱了皱剑眉,忽地手疾点,点上了萧世行的哑穴。萧世行原本还有五分酒意被他的举动吓得酒都醒了。他武功虽不差,但是一来这车厢太窄,两人距离太近,殷凌澜突然出招,他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反抗,二来他对他没有戒心,自然不会多加防范。他比划着要殷凌澜解穴。殷凌澜冷冷看了他一眼,独自闭目养神,似乎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会。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萧世行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苦笑着闭上嘴。车厢中枯燥得几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萧世行看着驿馆要到了,拍了拍像是要睡着的殷凌澜,要让他解穴。
殷凌澜猛的睁开眼,一按他的肩头,萧世行微怔,还未回神人已被他按下,他只听得车厢侧一声“扑”的一声轻响,一柄寒光似秋水的宝剑无声无息地插入车厢。变故发生得太快,萧世行还未醒悟过来,殷凌澜已如电伸出手指,猛的夹住那柄剑,只听得“啪嗒”一声,他竟生生把那剑给拗成了两段。
车厢外到这个时候才有侍卫惊呼“有刺客!有刺客!”
萧世行一怔,这才明白殷凌澜突然来是得到消息来保护他的。车厢外传来密集的刀剑交加的声音。萧世行苦笑地看着殷凌澜,想发问,却看见殷凌澜抿紧薄唇正在侧耳倾听外面声音。
殷凌澜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他说罢猛的一拍萧世行的肩头,飞一般掠了出去。
萧世行连忙也随着追了出去。只见在漆黑幽暗的街巷中有十数条人影如鬼魅与他的侍卫缠斗。这一拨刺客身法诡异,招数阴狠,一个个黑巾罩面,只露出一双如死鱼般的眼睛。殷凌澜看了一会,微微皱起剑眉。
萧世行站在他身边不由苦笑:“看来本王的人头还是很值钱。”他也无奈得很。追杀他的人永远多如牛毛。一而再再而三。他们不累,他看着都替他们累死了。
萧世行说完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又能说话了。原来是方才殷凌澜一拍他肩膀的时候解了他的穴道。
殷凌澜闻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萧王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幕后主谋是谁吗?”
萧世行苦笑着摇头:“不必了,本王知道是谁。”他在北汉的敌人太多,但是能这样不予余力派人追杀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了。
殷凌澜看着萧世行的手下的保护网很快被砍了一个缺口,俊脸不由沉了沉。萧世行酒意未退,索性负手在一旁观战。只见那冲破侍卫包围的刺客手中长剑一震,狠狠地刺向挡在萧世行跟前的殷凌澜。
殷凌澜一眨不眨地看着飞身刺来的刺客。这是必杀的杀招,刺客腹部的空门大开,手中的长剑如海浪席卷,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刺向他的心口。殷凌澜看着那剑到了跟前,猛的一退,那刺来的剑锋顿时落了空。他俊颜上忽地轻笑,手指迅捷如闪电弹上长剑。
只听得“嗡”地一声,刺客手中的长剑一歪,擦着殷凌澜的肩就刺了出去。站在身后的萧世行正要为他这一退一弹叫好,忽地脸色一变,叫道:“不好!”
只见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刺客口猛的一张,吐出一枚泛着幽幽蓝光的细小的银针。两人的距离那么近,殷凌澜几乎无法避开。萧世行话音还未落,殷凌澜几乎以不可能的速度猛的伸掌按住了那刺客的嘴。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那刺客闷哼一声,那枚刚吐出的毒针就被殷凌澜的单手按在了他的口中。
刺客的脸顿时乌黑肿胀,形状恐怖,挣扎了几下,顿时气绝。饶是萧世行见过许多世面,历经无数次被追杀,也不曾见过如殷凌澜出手这么狠辣的人。殷凌澜看着手掌下的死人,眼神沉沉如暗夜。他向着那与侍卫纠缠的刺客们走去,每一步都似带起了一股汹涌暗风,那刺客们身手很不错,萧世行带来的侍卫们已死伤了四五个,其余的勉力支撑,但却已呈了败像。
萧世行就看着殷凌澜慢慢走过去,或轻弹或者下重手,那原本还杀气凛冽的刺客们纷纷倒地不起。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弥漫在街巷上空。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顷刻而至,而又在殷凌澜的手中顷刻而止。直到这时,萧世行看见那总是跟随在殷凌澜左右的华泉飞掠而来,跪下不满道:“公子为何要亲自动手,交给属下就行了。”
殷凌澜眼中的血红慢慢消退,他拿出一方雪白的绢帕轻轻擦了擦手指上的殷红血迹,阴柔俊美的侧面在昏黄的风灯笼罩下,飘渺清冷。他淡淡道:“事起仓促,怕有闪失。”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纷纷咬毒自尽的刺客们,手中帕子随意一抛,转身对萧世行道:“萧王殿下住驿馆已不安全了。本司会另外安排萧王殿下的住处。”
萧世行看他的脸色知道这事已真的十分严重,遂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龙影司赶到,收拾残局。把受伤的侍卫们抬入驿馆中救治。萧世行看着近在咫尺的驿馆却不能入,深眸中神色越发暗沉。
马车调转马头,殷凌澜坐在他身旁,抬起如冰雪似的眼,问道:“萧王殿下应该告诉殷某,到底是谁想要殿下的命吧?”
这样锲而不舍地追杀萧世行,这份威胁已经足以引起重视了。千防万防,就怕他殷凌澜再有三头六臂,还是防不了这无孔不入的刺客。
什么北汉赫赫有名的战神,那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名号罢了。他萧世行威名虽广,但是在北汉处处掣肘,被新帝忌惮,被权王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所以他才会无奈走出北汉出使南楚。一来是想消除新帝的猜忌,二来也是想要避开诸王针对他的锋芒。
萧世行苦笑:“若本王猜的没错,是桓王。他的母亲是当今的舒太贵妃。淳于太后与舒太贵妃两人分庭抗礼,外又有权王割地分权。本王在北汉只能是自保而已。”
“桓王?”殷凌澜皱了精致的长眉,问道:“那不就是人称北汉霸王的桓王耶律昊吗?”
“正是。”萧世行点头“他的生母是舒太贵妃,当时新帝还未登基,他就很有野心想要问鼎九五至尊。当时的淳于皇后与舒贵妃两人争得你死我活,可终究还是先帝一道遗诏,皇后才勉强胜出。舒太贵妃此人阴狠狡猾,她生的儿子孔武有力,天生喜战嗜杀,性情暴戾。这母子二人在京城中为所欲为,连淳于皇后都忌惮他们三分。”
“那桓王怎么会想要萧王的命?”殷凌澜问道。
萧世行一笑:“还不是本王手中的兵权,桓王虎视眈眈本王的十万守边大军已有多年了。而且他还一直有挥军南楚,一统天下的野心。本来他就不赞同两国修好。只要本王死了,那本王的兵权他顺理成章地就能接过,到时候借口本王之死两国的战事再起。天下又要生灵涂炭了。”
萧世行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殷凌澜亦是沉默。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萧世行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不由哑然失笑:“殷统领,你要安排给本王住的就是这里?”
殷凌澜下了马车,看着黑夜中巍峨耸立的皇宫,淡淡道:“全楚京最安全的所在就是皇宫了。除非桓王的刺客们能如飞鸟越过十几丈的城墙,不然的话,他们是无法动萧王殿下一根寒毛。”
萧世行抱肩而立,看着殷凌澜上前出示令牌,不由无奈一笑跟上。他走到殷凌澜身边,忽然地轻笑:“这么说,本王要跟慕容修的一群妃子住一块了?慕容修难道没有意见?”
殷凌澜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冷色令萧世行住了嘴。
宫门缓缓打开,殷凌澜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萧世行连忙跟上,踏入了长长的甬道中……
一早,卫云兮用过早膳,由小香扶着到了御花园中散散走走。才走了一会,秦七就一指不远处,低声道:“娘娘,您看这不就是萧王殿下吗?”
卫云兮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在一处亭中,坐着一位身着蜀山青长衫男子。他正悠然地品茗,姿态潇洒随意。卫云兮看了一会,不由了然,果然是萧世行!
她唇边不由溢出一丝清浅笑容,由宫人带路慢慢走到了亭子中。萧世行看到她前来,一笑:“本王今日起床就听见枝头的喜鹊在叫,原来竟是一早就能碰见了贤妃娘娘,这真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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