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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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爷若还不回来的话,就派虎子去瞧瞧。”
用罢早饭的冯霁雯坐在堂中,犹豫了一下之后终还是对小仙吩咐道。
小仙点头答应下来。
大爷前日晚上没回来,昨日紫云格格和刘公子被寻回,她们跟太太也只是从外面听来的种种相关消息,仍不见大爷回来过。
都是派刘全儿回来传的话。
换而言之,大爷已经整整两日两夜不曾归家了。
冯霁雯轻抚着净雪毛茸茸的脑袋,半垂着眼睛里尽是担忧之色。
伤那么重,刑部大理寺宫里宫外的跑,也不知他这两日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那吃饭歇息不必去想,也必然可知是个什么情况。
可偏生他如此拼命为的不是功与名,而是焦心于和琳身上所中之毒——这让她纵是想劝想拦,却也找不到理由。
“太太,家里来客人了。”
小茶从外头走进来禀道。
“客人?”冯霁雯闻声抬起头来看向她,问是何人。
“是刘大人跟刘夫人。”
刘大人?
“哪个刘大人?”冯霁雯一时想不着。
“就是跟老太爷在内务府共事的那位刘墉刘大人——”
刘墉……
冯霁雯愣了愣。
刘墉刘中堂怎么过来了?
据她所知,和珅与刘墉如今在朝堂上尚且并无交集。
但正所谓来者是客,刘家三代又都是留名青史令人敬佩的清官,刘墉本人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前世她还曾临摹过——
是以冯霁雯不待耽搁地便去往了前厅见客。
和珅不在家中,按理来说她一个没有身份可言的妇道人家本不宜单独会见外客,但因刘家夫人也一道来了,便也无需过多避讳了。
只是令冯霁雯未曾想到的是,刘墉与其夫人今日亲自到访竟是登门道谢来了。
还备了厚礼——
他们谢的是和珅于永定河畔寻回了的九死一生的刘鐶之。
“刘大人刘夫人言重了。”冯霁雯连道愧不敢接受两位长辈的谢意,“这乃是我家大人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实在不必言谢。”
“欸——”一身姜黄色绣秋菊细绸褙子的刘夫人摇头不赞同。
刘墉也在一旁说道:“公事归公事,但和大人救了犬子一条性命乃是事实,此恩莫说是寥寥几句谢意了,纵是涌泉只怕也无法相报。”
他越说冯霁雯越是觉得‘受宠若惊’。
但刘家家风向来清正,她亦从祖父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刘家的美谈,这样的门第,向来是有恩必记,为人处事十分讲究的。
呃,除了几年前刘统勋以长辈的口气善意调侃冯霁雯体胖这茬儿之外……
“是啊。”刘夫人紧跟着说道:“若说职责所在的话,负责搜救的禁军侍卫们怕是脸都要红到天边儿去了,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找的人,当真是白拿了手中那份俸禄,白穿了那身儿兵服。”
刘墉闻言咳了一声,以示制止之意。
他这夫人向来心直口快,也算是京城官宦妇人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你咳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刘夫人又道:“好在咱们鐶之得幸为和大人所救,若不然在那冰凉的河水里泡上一日半日的,岂还有命在?也不知朝廷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不说别的,就说那袁家的公子不还是至今也未能找回来么?”
“这哪里能怪朝廷……”刘墉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道:“一码归一码,你别说远了。”
小仙得见此状在一旁忍不住掩嘴无声笑了笑。
冯霁雯也轻轻弯了弯嘴角。
送走了刘家夫妇二人之后,冯霁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奉恩辅国公府看一看紫云。
昨日她本就想过去的,只是思及昨日于家刚退亲,国公府内必然不会太平静,她彼时过去怕是不合适。
“那奴婢替太太更衣?”
冯霁雯点头“嗯”了一声,刚欲同小仙往內间走,却听得和珅回来了——
进来传话的丫鬟是小亭,小茶听罢便紧跟了一句:“大爷可算是回来了!”
可算是……
秦嫫瞪了她一眼,小茶却是压根儿没瞧见。
冯霁雯也觉得小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要命的是,她方才在听到和珅回来的消息之时,脑海里陡然蹦出来的一道声音所说的话竟奇妙地与小茶的话重叠了……她想的也是‘可算回来了’。
“大爷。”
门外传来丫头们行礼的声音。
冯霁雯也顾不得再去更衣,折回身便迎了出去。
入目仍是那道颀长的身形,挺直的脊背看起来精神如常,与往日无异。
见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虚弱倦怠,冯霁雯心下不由略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下一瞬忽然改了心境——
精神劲儿兴许可以勉强打的起来,但脸色却做不得假。
他脸上的数道刮痕仍未褪去,薄唇也有几分苍白,甚至还生出了一层青色的胡渣来。
乍然一看,整个人似乎老了四五岁。
这还是冯霁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知是何缘故,见他如此模样却还在冲自己笑着的情形,冯霁雯鼻头陡然有几分酸涩感。
“爷换身衣裳回房歇一歇吧。”她张口没有旁的话,既未问他案子的进展,也没有怨责他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如今只想让他歇一歇。
又忙地跟丫鬟吩咐道:“去厨房让马嫂熬一盅清淡些的补汤——”
“夫人不必忙活了。”和珅笑着道:“刑部还有事情没办完,我换身官服便要回去。”
冯霁雯一愣,有心想留他在家中稍作歇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那便喝一碗粥吧?”
补汤熬起来需要时辰,如此是来不及了。
这回和珅倒笑着点了头,道了个“好”字。
待他更衣后出来坐下,冯霁雯便与他说起了今日刘家上门道谢之事。
许是理解大爷回家一趟不易,秦嫫有意将时间留给夫妻二人独处,便带着丫鬟们退去了门外候着。
左右无人,无需顾忌,和珅便摇了头笑道:“实则这回我是白捡了刘家这个恩情。”
“我也觉得爷救回刘家公子实属凑巧,说是救命之恩,有些愧不敢受。”冯霁雯也笑着道:“但刘大人与刘夫人执意相谢,我纵是百般推拒,却也没能推得掉。”
最终刘家还是把谢礼给留下来了。
刘家夫人瞅着瘦弱,但那把子力气却令人不得不服,一顿塞还,只因小茶未跟去前厅,几个丫鬟都不是刘夫人的对手。
“不。”和珅又是摇头。
“刘家公子被救回并非凑巧。”迎上冯霁雯略带不解的目光,他说道:“紫云格格与刘家公子能被寻回,实是伊江阿的功劳。”
“……伊江阿?”
和珅颔首。
“是他带人去往了团河行宫,不辞艰险方才将人寻回。”
“原来他真去了团河行宫……”
她前日便因舒志的一句话想到了这上头,疑心伊江阿是寻紫云去了。
只是未敢与人明言罢了。
“那怎会传成了是爷在永定河畔找着了紫云与刘公子?”冯霁雯问道。
“这是伊江阿自己的意思。”和珅道:“紫云格格与刘家公子此番已是纠葛不清,里里外外众说纷纭,而伊江阿本该被禁足在家,如此冒险前往行宫外寻人未免有些解释不通——如此也是为了避免再乱上加乱。”
冯霁雯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那紫云可知晓此事吗?”
和珅略一摇头:“紫云格格与刘公子被寻到之时皆处于昏迷当中。”
那便是不知情了。
冯霁雯若有所思。
和珅见状,适时含笑说道:“刘家的谢礼收既收了,再退回去未免有些闹笑话——看来这个人情上的便宜,咱们是不占也得占了。”
冯霁雯看向他。
怎么忽然又说到这上头来了?
和珅亦看向她,一双因劳累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起来较平日更显出了几分惑人之感,他眼中笑意似有若无,透着一股子精于算计的意味。
冯霁雯一瞧见他如此眼神便觉得有鬼。
果然,就听他道:“但诸如此类的误会自还是越少越好——无论如何,奉恩辅国公府的这份谢礼,夫人可不能再收了。”
冯霁雯听了这话笑道:“可不是人人都如刘大人刘夫人这般记恩。”
旁的不清楚,但辅国公弘融与奉恩福晋这对夫妻,在京城的风评可从来没好过。
就凭奉恩福晋对她那股看不上眼的劲儿,真送了谢礼来,她只怕还要大吃一惊呢。
和珅佯装不懂冯霁雯的心思一般,径直摇头道:“我倒觉得紫云格格并非不懂记恩之人。”
紫云?
冯霁雯微微顿了片刻之后,旋即明白了过来。
绕了半天,他原是这个意思!
她说呢,他岂会没事搁这儿跟她废这些话……
也对。
如今紫云的情况不比当初了。
虽被退亲并非是值得高兴的光彩之事,但既然已成事实,那么理应要往好的方面打算。
甭管成不成,如今是不必再瞒着了。
冯霁雯莫名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和珅见媳妇想明白了过来,遂也不再多言,静静地吃完了半盏茶,与冯霁雯问了些家中之事,听得她道一切皆好,便点头道:“我去看一看希斋,便回刑部了。”
前前后后才呆了不到半个时辰。
“……粥还没喝呢。”冯霁雯‘提醒’道。
和珅已起了身来。
“夫人且给我留着,待我晚上回来再喝。”他拿修长好看的手指将箭袖抚平。
晚上回来?
冯霁雯捕捉到了这几个重要的字眼。
“今晚便不在刑部过夜了。”和珅生怕媳妇没听懂似得,拿起顶戴的同时,又着意补充了一句。
这回冯霁雯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好啊!”她忙点头道。
呃……
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地……激烈?
怎么活像是个盼着相公回家的小媳妇似得……
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演越像’了?
冯霁雯望着和珅跨出门槛去的背影,忽而露出一种极度茫然的表情来。
而踏出房门的和珅连后脑勺儿都透着一股高兴劲儿。
她说‘好啊’。
嗯,好啊……
他将顶戴戴上,双手负在背后,眼角眉梢蓄着笑意,神清气爽。
……
冯霁雯赶在晌午前来到了奉恩辅国公府。
同前几次一样,她被直接请去了紫云的院子里。
不同的是,她被请进房中之时,紫云并未同往常一般从內间出来迎她。
她过来之时,紫云正倚在床头由阿欢伺候着吃药。
“月牙儿你来了。”
一身白色立领中衣,头发披在脑后的紫云冲着冯霁雯虚弱而勉强地笑了笑。
阿欢搬了椅子来床边,冯霁雯坐下便握住了紫云的手。
“觉得如何?身子可好些?”
“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又累又饿的,虚脱昏迷了。”紫云说话间,悄悄将内侧的右手手臂往被子下藏了藏。
冯霁雯隐约瞧见了她的动作,却未拆穿。
她已经听说过了,紫云冒险救刘鐶之之时,被刀重伤到了手臂。
但她既不想提,她便也不多问了。
“和琳如何了?”紫云生怕冯霁雯追问一般,岔开了话题问。
冯霁雯便将和琳的大致情况与她说了一遍。
“这些该死的刺客,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紫云骂道,继而问:“我听闻是和珅在办理此案,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还未查明。”冯霁雯道:“这些你便不要操心了,先将身体养好为好,其余的,暂时都不要多想。”
紫云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表情复杂地点下头来。
“月牙儿,其实我……”
紫云话到一半未说完,便被忽然行进来的丫鬟阿屏给打断了——
“格格,章佳大夫人过来了,您看要不要请过来?”阿屏询问道。
紫云随口道:“有额娘陪着她说话不就成了么?还请过来作甚。”
反正瓜尔佳氏也不会是出于真心前来探望她。
走走过场罢了,她如今实是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
阿屏却道:“福晋不在家中,故此奴婢才来询问格格您的意思。”
“额娘去哪儿了?”
“……福晋往刘府拜访刘夫人去了。”
“什么!”
紫云脸色大变。
额娘去刘家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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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真是一个大写的‘真·紧赶慢赶’,手腕已断_(:3ゝ∠)_
现在蚊子的感情表现越来越清晰了,就差一个导火索,然后“嘭”的一声彻底炸开~
咱们先等和大人忙完琐事,然后火速进入正题吧~(未完待续。)
金夫 277 冰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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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去找额娘回来!”
紫云当即掀被下了床。
她动作突然至极,冯霁雯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同阿欢一起拦住她。
“使不得啊格格。”阿欢急声劝道:“您这个时候如何能出门呢……”
阿屏也未料到紫云会有此反应,一时颇为慌张地道:“格格若是过去的话,且不说福晋回头得知是奴婢将此言传到了格格耳中,奴婢只怕是没命活了……单从格格的名声上来说,格格实在也不宜前往啊……”
外面的传言已经足够难听了。
“那也决不能让额娘就这么去刘家闹。”紫云沉着一张脸说道。
她口中所说的‘闹’字,从冯霁雯到几个丫鬟都心知肚明所指为何。
奉恩福晋好歹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如何去刘家闹,因为此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刘家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奉恩福晋既是去了,也断不可能坐下吃杯闲茶便回来那么简单。
如今外面风波不断,奉恩福晋此时过去本非明智之举,但鉴于她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人,紫云未免担心她去了刘家之后难保会说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荒唐话来。
“可是格格……”
阿欢还待再劝,却听得冯霁雯开了口。
“你先别着急,据我所知今日刘大人与刘夫人皆不在家中,奉恩福晋此行前去,怕是见不着刘家人。”她与紫云说道:“今日一早刘大人与刘夫人因刘公子得和珅所救一事过来了一趟,临走前我听得刘夫人道其与王杰夫人约好了前往广济寺祈福,晌午是要留在广济寺中用斋的。”
似乎是王杰夫妻二人自老家韩城过继而来的男孩子自打从来到京城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请了几位大夫也未见好转,想来王杰夫人此行便是为这个孩子祈福消灾去了。
而至于刘大人则直接便乘轿往内务府去了,如今正是诸事繁忙之际,何来的闲功夫回府招待奉恩福晋这个不速之客。
“当真?”紫云看向冯霁雯。
冯霁雯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奉恩福晋想必也快该回来了。”
奉恩福晋可不像是能耐得住性子等刘夫人回来的人。
八成还会觉得此行扑了空,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得了冯霁雯的准话儿,紫云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床上。
继而又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我当真不想再因此事生出别的什么麻烦来了……哪怕一星半点儿也不想。”
冯霁雯也重新在椅上坐了回去,看着她道:“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只能等这段风波过去,一切慢慢沉淀下来。”
她没办法盲目地一味拿好听的言语去安慰紫云,只能鼓励她尽量坚强一些。
紫云听罢沉默了良久。
再开口,却是望向冯霁雯,语气复杂地问道:“月牙儿,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冯霁雯一时未有作答。
她不敢妄言紫云是对是错,只能道:“对错无法评断,只看你如何衡量个中得失了。”
“我觉得自己没错。”紫云有些低落又有些执拗地说道:“救人不该是好事吗?难道只因我是未出阁有亲事在身的姑娘家,而他是刘家的公子刘鐶之,原本的好事就成了遭人议论甚至抨击的错事了吗?”
倘若她为男儿身,此番救了刘鐶之一命,眼下的情形必定是截然相反吧。
“……”冯霁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紫云所言并没有什么错处。
但世间诸事便是如此,礼教束缚,加之人心难测,故而并非事事都有道理可讲。
“罢了……”紫云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我为什么救他,我比谁都清楚。坊间传言,也没如何冤枉我。”
顿了片刻之后,又低声道了一句:“但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这么做。”
她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此凶险。
冯霁雯悄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有自己的权衡与判断,那便不必过于去理会他人的看法了。”她对紫云说道。
“嗯。”紫云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不说这些了——”,顺势转开了话题,笑着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家和珅呢,若不是他带人寻到永定河,我只怕要冲进大河里喂鱼了。”
冯霁雯听她有了心思说玩笑话,显是想开了不少,也跟着笑了笑。
只是,她道:“救你一命是真,但救你的人,却并非和珅。”
紫云不解地看着她。
“救你之人,实则是伊江阿。”
什么?
紫云愣愣地道:“……伊江阿?”
此事是如何与他扯上干系的?
……
同往常一样,冯霁雯陪着紫云说完话便离了奉恩辅国公府,虽已时值正午,但也未留下用饭。
她走之前,好巧不巧地在辅国公府大门前遇到了乘轿而归的奉恩福晋。
冯霁雯欠身一礼。
奉恩福晋待她的态度却更冷过从前,只扫了冯霁雯一眼,便径直带着丫鬟婆子进了辅国公府的大门儿。
看这情形,十成是被冯霁雯给猜准了——她压根儿没能见着刘家人。
至于她的态度,冯霁雯既不疼也不痒地选择了无视,扶着小仙的手上了马车离去。
回到驴肉胡同之时,午时已过。
冯霁雯一路上都饿的不行,虽在马车里吃了几块儿点心垫了垫,但一进家门儿还是让丫鬟立刻吩咐了厨房下上一碗面——不必等太久,又管饱。
“还有小舅爷呢。”秦嫫笑着提醒道:“小舅爷一直等着您,也还没用饭呢。”
冯霁雯听了便道:“那就下两碗吧。”
于是便有了姐弟二人在饭厅中相对而坐,一人捧着一碗阳春面低头吃的正香的情形。
“我成日不回家在这儿陪你,你就拿这个来招待我。”冯舒志不满地道。
冯霁雯瞅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继续低头吃面。
“可是小舅爷您把面汤都给喝光了。”小茶一如既然地口直心快,又问道:“您看要不要让厨房再给您下一碗?”
冯舒志闻言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碗底儿,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好在此时刚巧有丫鬟走了进来打破了他的尴尬。
但这丫鬟竟是哭着进来的。
这丫鬟不是旁人,而是红桃。
“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红桃一进来,小醒便低声训斥道。
成日就数她戏多。
红桃闻言吸了吸鼻子,拿衣袖将眼泪擦去,却仍是哽咽着道:“太太,不好了……”
冯霁雯觉得自己最近最常听到的便是这个句式。
不是这个不好了,便是那个不好了。
她就纳了闷儿了,成日怎么就这么多‘不好了’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她放下手中竹筷,看着红桃问道。
“奴婢今日听从小醒姐姐的吩咐去了庆芝堂给二爷抓药,抓的便是那味不好找的‘冰茸’——”
前日刚拿到药方之时,冯霁雯便听了玉嬷嬷的嘱咐让小仙立即抓药去了,只是这味药正同玉嬷嬷所言那般,不好找,更不常见,庆芝堂的存余也不多,只剩下了寥寥几钱,小仙虽全部抓了回来,但也只够煎两副药的量。
好在庆芝堂里的伙计当日言一月一补货的冰茸后日一早便会到货,让她们到时再过来多抓些回去。
于是今日上午小醒便让红桃往庆芝堂去了。
一听跟和琳的药有关,冯霁雯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药没抓着?”她紧紧看着红桃问。
“奴婢去的时候药已经被人给抓走了,一丁点儿也没剩。”红桃似觉得自己闯了大祸似得,一副既是自责又是不安的口气讲道。
“全被人给抓走了……!”小仙惊道:“可那日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伙计分明说这味药不常用,有时一年半载都不见有人抓的,我还特意嘱咐了他这是救命的药,切记要给我们留着,那伙计当时还答应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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