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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看着她微圆的脸庞,福康安的思绪忽然被推回了许久前的那段岁月里……
少女打扮地极尽招展,费尽心思地接近他,总爱套近乎地喊他“瑶林哥哥”。
他当时觉得烦极了,又因常被人当做笑柄来谈论,他越发厌恶她,甚至开始恶言相向。
七夕当晚,她一脸期待地将贴身玉佩捧到他面前,他避之不及,一心想着去见金二小姐,连她落入水中都无暇顾及……
再后来,就全然变了。
他再也没有从她口中听过“瑶林哥哥”四字了。
那些讨好、那些笑脸,也全不见了。
是啊,人心都是会疼会累会失望的,他有什么理由一边弃如敝履,给予难堪,一边再期待她能一如既往?
只是他近来常常会想,若是当时自己做得不那么绝情,刺痛人心的话少说一些,今时今日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想了许多,答案都是否定的。
没有如果,所以没有意义。
冷风吹在脸上,福康安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冯霁雯一笑。
笑意浸入眉间,显得英气又温柔。
“……待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来看大侄儿。”
冯霁雯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笑着道:“也可能是侄女。”
“都好,像你像和珅都极好。”
冯霁雯笑意更盛。
晶莹剔透的腊梅挂在枝头,悄无声息地缓缓绽放着。
京城的冬天一如往年地冷。
冯霁雯不爱出门,至多由和珅陪着在萃锦园中漫步赏雪。
蝠池里结了冰,池面上铺着一层晶亮的雪粒子,两只白鹤偶尔伫立在木桥上取暖。
天气转暖后,冯霁雯的身子日益笨拙,常是数着日子过,不由觉得时间变得缓慢起来。
终于近了快要生产的日子,她却又开始惶恐不安,担心这担心那,和珅一边沉稳温柔地安慰着她,一边却偷偷地在暗下再三交待秦嫫——若是夫人生产时他不在府中,务必让人立即去传信,若在他赶回来之前有什么状况,不用犹豫,一定要保大的。
秦嫫听了万般无奈。
大爷向来沉稳,怎么也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和珅还让人请来了惇妃,来给冯霁雯传授生产的经验。
难产的经验虽然也显得不吉利,但也可做不时之需。
十格格一个月前刚满周岁,正是黏着额娘的时候,便跟着一道儿来了和第。
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奶声奶气尚不会说什么话,偏生性子活泼好动,见什么都好奇,引得奶娘跟宫女们呼啦啦拉一群人跟着一会儿围到这边,一会儿围到那边。
冯霁雯觉得可爱极了,很想抱一抱,但身子不允许。
她看着跟在十格格身边的那道浅紫色身影。
那是远簪。
听惇嫔说,这一年来,远簪在应亭轩做事尽心尽力,很是得用。
她曾允诺过冯霁雯会给远簪寻一个好的归宿,便悄声与冯霁雯说起了几个人选。
冯霁雯坐在椅中听惇妃说话,却忽然觉得一阵后腰发酸。
这酸意来得突然,又愈演愈烈。
秦嫫见她皱眉去扶腰,连忙警惕地上前询问。
“前几日也偶有腰酸过……”冯霁雯说着说着,又觉得肚皮一阵阵紧缩。
这回好像不一样。
惇妃连忙道:“可能是要生了!”
秦嫫连忙让人去请府上早备好的产婆过来。
小仙内心有些发慌,但交待起小丫头们做起事来却是有条不紊——为了这一日,寿椿楼上下所有的人都演练过许多次了!
“夫人不用怕,前头不怎么疼,您这是正常生产,阳水都好好地,想必得等上半日才能真正发作。”秦嫫欲让冯霁雯别那么紧张,一面安排下人们去厨房准备吃食,一面让丫鬟去备热水。
一时半刻不会太疼,生产时需要力气,得先伺候着夫人吃饱了才行。
再洗一遍热水澡放松一二,也利于生产。
她当年生小茶的时候自然没有这么多讲究,这些皆是产婆提前告诉她的。
冯霁雯尽量都听着她的指挥,又让惇妃先行回宫。
惇妃却不愿走,只道等她生了才能安心。
十格格被远簪抱在身上,一脸懵懂地看着众人忙里忙外。
约只过了半个时辰,和珅便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很快,冯英廉、冯舒志也赶了过来。
甚少出门的芜姨娘也来了,她作为妾,平日里轻易不敢来冯霁雯这儿,怕招惹别人闲话。但今日冯霁雯生产,她实在放心不下,想着自己到底是过来人,冯霁雯没有母亲也没有婆母,万一到时候要用得上人,她兴许能派上一点用场。
一群人乌压压地、或坐或站地等在外堂。
两个时辰过去,冯霁雯疼得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频繁。
开始且还能咬着牙勉强忍住不出声,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疼痛剧烈到了极点,她开始什么都顾不上了,疼得抓着床柱翻来覆去,身子时而蜷缩在一起,时而挺得直直的,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喊出了声来。
和珅在外面听得心如刀绞。
丫鬟们进进出出,开水一盆盆清澈澈地送进去,端出来的时候就都成了血红色。
每出来一个丫鬟,和珅冯英廉就要问一句:“怎么样了!”
丫鬟们哪里懂这些,只知道夫人疼得厉害,两位产婆不停地忙活着,一个教太太如何吸气出气,如何用力,一个负责接生。
“太太,用力啊!头快出来了……先是头,肯定顺顺利利的,您只管用力!”
产婆在冯霁雯耳边说着。
冯霁雯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死死地咬着后牙,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身下。
她这时只顾着使力,再如何疼,却也顾不上再多喊一句了。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玩意儿给生下来!
而听不到她声音的和珅却开始害怕起来。
“到底如何了!”他拦住一个去换水的丫鬟问。
丫鬟一脸紧张地摇着头。
和珅再也顾不得别人的阻拦和劝说,一把撩开帘子,绕过那架苍鹿松柏四折大屏风,大步走进了产房。
“大爷,这使不得啊!产房污秽,您这样做不吉利!”秦嫫慌张的道。
“什么吉利不吉利,我自己说了算!”他径直来到床边,蹲下身来,一把抓住冯霁雯的手。
她身上的血腥味浓极了,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腮边,嘴唇咬得出了血。
“别咬自己,咬我!”
他伸出另一条手臂放到她唇边。
“放心,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冯霁雯用眼神回答了他,似乎很安心,但腹部剧烈的疼痛一再让她的面孔皱成一团。
“出来了出来了!夫人,再用用力!”产婆语气中带着欣喜,让冯霁雯顿时觉得胜利在望,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挤压着腹部。
忽然,她觉得一股热流泄出,那种揪心的疼痛神奇般地忽然不疼了。
也或许是疼木了。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是个男孩!”
她听到产婆在耳边报喜。
和珅似乎没听见一般,他亲眼看见一团红色血膜包裹下的‘小东西’被产婆托起,倒着提溜着了片刻,一团浑浊的阳水吐了出来,蓦地就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哭声来!
本来就红通通的一张小脸,一哭,更加红了,五官紧巴巴地皱在一起,嘴巴撇得跟个小老头一样……
和珅有着很长时间的怔然。
这,就是他跟霁雯的孩子吗……
又小,又红,甚至还不能称之为‘人’。
他想抱一抱,又怕‘弄坏’了他。
“他长得像谁啊……”冯霁雯语气虚弱地问。
产婆将包好的孩子抱到她面前让她看。
和珅觉得谁也不像,但没法儿说,他只紧紧握着冯霁雯的手。
“小少爷长得清秀,脸皮儿也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皱得跟个猴儿似得……您瞧,多好看呀。”秦嫫在一边高兴地说道。
“皱是不皱,就是红得厉害……”冯霁雯缓声说,艰难地弯了弯唇角。
和珅觉得秦嫫是在恭维,毕竟,这孩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还左边缝大,右边缝小……哪里看得出清秀?
秦嫫又说道:“小孩子皮薄,都是红红的,待以后慢慢长大长开了,会越来越好看的。”
和珅只有点着头,有些敷衍地道了句“但愿吧”,便让秦嫫将孩子抱去给冯英廉等人看。
他则仍然陪着冯霁雯。
“我觉着听不太清,眼前也黑乎乎地……”冯霁雯语气微弱地跟他说着。
“这是太累了,快闭上眼睛好好歇着。其余的不用你来担心,且放心吧。”和珅既心疼又庆幸,将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又拿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温柔地道:“辛苦夫人了……”
冯霁雯听话地阖目休息。
她在心里道了句“不辛苦”。
孩子是两个人的,也是她选择要生的,她觉得值,自然就不觉得辛苦。
和琳从官学回来的时候,听下人喜气洋洋地说嫂子生了,立即小跑着来了寿椿楼。
“叫什么名儿!”他紧紧盯着小床里熟睡的小娃娃,兴奋却压低着声音问兄长。
“山楂。”
“啊?”和琳诧异。
“你嫂子说他长得像山楂。你瞧,他圆圆的,红通通的,鼻子上还有几粒小白点儿……像是不像?”和珅兴致勃勃地问。
“是有些像,但……”和琳表情为难。
虽说是小名,可这也太奇怪了吧?
都不用考虑孩子的感受吗?
此时却听兄长笑了一声,道:“开玩笑的!叫浩初——让太岳父给取的。”
“……”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啊!
一点都不好笑……
大哥怎么好像忽然变得跟个孩子一样?
这件事情和琳始终记得。
他一直念着,待侄子长大了,他一定要告诉他,他爹娘曾给他取过一个叫‘山楂’的乳名!
……
本文完。





金夫 番外 紫云&伊江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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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从京城回到广东之后,紫云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发呆。
姊妹们都觉得她回京城一年多,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不爱跟她们踢毽子了,甚至连总能淘到她喜欢的小物件儿的十三行都不愿意去溜达了——
每月中,就数收到京城的来信时,她最是开心。
开开心心地读信,再开开心心地回信。
几个表姐妹常常笑着揶揄她,问:“是不是哪个小公子传来的?”
广东不比京城,她们自幼随意惯了,言行上无需顾及太多。
正因如此,紫云退了亲的事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才不是呢!是我在京城最最好的朋友——”紫云次次都不耐其烦地解释。
那些确实都是冯霁雯给她的信。
信中,除了日常一些琐事,和京中热事之外,冯霁雯偶尔还会提到和珅,虽只是寥寥几笔,紫云却也能常常读出几分暗香浮动的意味来。
她不知夫妻二人是假成亲,因此只觉得分外羡慕。
当初冯霁雯嫁给这一穷二白的年轻人,连她都是有些不甚看好的。
可谁能想到呢——冯霁雯每来一回信,他几乎便要升迁一回,简直是走上了一条通天大道啊!
当然,真正让她羡慕的并不是这些富贵浮华。
她看得出,也读得出,和珅待冯霁雯极好极好,他们的日子过得很顺心。
可后来英廉府忽然出事了!
广东离京城远之又远,月牙儿给她回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显然是无暇顾及了。
她常常托商行里的人去打听京城的消息,可走南闯北的那些散商脚夫,带来的消息总是零零星星地,真真假假地,她辨不清楚不说,反而越发忧心起来。
不过后来她听说清军大败缅甸,傅恒大人他们打了胜仗,凯旋归京了。
那便是说,和珅也该回去了。
他是人尽皆知的足智多谋,有他在,说不定事情就能有转机了。
只是她又想到伊江阿……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着回京?
或者说……他压根儿没能在云南待下去,早早已经回去享福,继续做他的拜都少爷去了?
也早将那日在城外跟她说的那些话抛之脑后了?
毕竟他这么一个人,历来都是不靠谱儿的,他的话哪儿能信啊?
只是这么想着,她隐隐有些气愤,又有些许不愿承认的失落。
后来姨夫找到了一位京城来的茶叶商人,那商人带来了嘉贵妃阴谋败露的消息,说得极浮夸,好似他亲眼看到了一般。
再等一等,她终于等来了冯霁雯的信。
信中说,诸事已定,雨过天晴。
此中波折未提,只说了些近况,都是值得开心的好事。
冯霁雯信中还提了一句……伊江阿回京了。
且回京当日,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她,还有韶九。
看到这里紫云瘪了瘪嘴,自言自语道:“还算有点儿用处嘛……”
自此后,她彻底放了心,在人前也渐渐开怀起来,只是偶尔听人提起京城二字,心中就有些杂乱无章。
他都回京了,这么久怎么连一封信都不给自己写?
在云南究竟如何,有没有建得了功,立得了业……总该跟她说一声儿吧?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啊!
她觉得他只怕已经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或许可以用姨母的话来劝自己——呵,男人,不用太在意他们。
入了秋,广州仍不见太多凉意。
中秋的时候,家中的姊妹拉着紫云出门去看花灯,吃糖鸡。
与紫云同岁的一位表妹没有同来,因为她婚期在即,不便出门。
表妹都要嫁出去了……
紫云哀叹一声,隐隐觉得自己老了。
但她转瞬间又想到那一年冯霁雯成亲前,也是出不得门,正值上元节,京中的花灯可比这儿好看多了,花样儿也多……
那晚,她带着永蕃永萼,跟着那彦成那永成两位表哥,到处猜灯谜,看热闹。
她还记得中途撞见了刘鐶之,她想方设法地想跟他同行,多接近他。
那个少年,总是温和有礼,但又总让她觉得相隔甚远,难以触及——当时她认为这便是让她心动的少年人该有的模样,但她后来慢慢发现,那份儒雅里,掺着的是疏远。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改变的疏远。
那时伊江阿总在一旁揶揄取笑她,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她恼羞成怒,常追着他打。
他从不还手,只是嬉皮笑脸地逗她开心。
想到这儿,紫云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一只玉兔花灯递到了她面前。
她只当是哪个姊妹给的,一边伸手接过,一边抬起头来笑着道:“这兔子灯真好看。”
目光触及之处,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她不可置信地挤了挤眼睛,可睁开时,眼前的人还在眼前,一副打趣的模样看着她。
这里可是广州!
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
书里常说,相思过度便是这么个症状!
紫云羞愤地转过身去,再转回来,对方却仍然站在那儿!
“我真是病入膏肓了?”她喃喃自语间,对方忽然抬起手,拿折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着问:“什么病?”
紫云愈发讶然。
连声音都这般真实,总不该是幻觉了罢?
“阿姐,这位哥哥是谁啊?”七八岁的小女孩凑了过来,拉着紫云的衣袖问。
“你能看得到他?”紫云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一阵巨响。
小女孩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啦。”
“不是哥哥,是未来姐夫。”伊江阿半蹲下身,从随从手中取过一支糖葫芦,递到小女孩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喊句姐夫,这糖葫芦便给你——”
“不许喊!”紫云连忙就要去捂小表妹的嘴,却终究晚了一步。
“姐夫!”小女孩脆生生地喊道。
伊江阿高兴地应了一声,将糖葫芦送过去。
小女孩却摇头。
“这都是骗三岁小孩子的把戏,我都七岁了!再说了,我有得是银子,真想吃自己早让丫鬟买啦——”说着,还满脸自得地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小荷包。
伊江阿一愣,旋即笑了称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带着丫鬟转身跑了。
“……你哄小孩子作甚!”紫云嗔道,一只手握着花灯,另一只手却仿佛不知往哪儿放好。
“你方才没听着吗?哪里是我哄她,分明是她哄我啊。”伊江阿冲她无害地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道:“我这舟车劳顿数月,就为了见佳人一面,佳人可不能一见面就发脾气啊——”
“这么久不见,还是这般油嘴滑舌。”紫云嘴上不让,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花灯映照下,她一张脸烧得通红。
“你来广州做什么?”她尽量自然地问。
“接格格回京啊。”伊江阿答得理所当然。
“我回京作何……”
“当然是商议亲事了。”伊江阿生怕她听不懂似得,笑眯眯地补充道:“当日城门外,我说的话格格还记得吧?如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已是拖不得了。”
紫云听得心里一阵扑通乱跳。
“你别胡说八道!”她转过身,逃也似地跑开了。
伊江阿连忙追上去。
……
伊江阿在广州直是呆了两月之久。
起初住在客栈,后来便堂而皇之地住进紫云姨夫家的宅子里了。
紫云也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法子,姨母姨夫对他都尤为喜爱,举家上下从老到小,皆被他‘收服’了,但凡有人了她必少不了对伊江阿一顿海夸,到了最后……干脆也跟着一起催她回京了!
某一日,紫云打着“不能再让你继续骚扰姨夫一家”的幌子,鼓起勇气点头答应了回京之事。
临走那天,姨夫姨母让人塞了整整两马车的东西,大多是当地的特产,和一些稀罕的洋玩意儿。
紫云连道“不用”,只说家中不缺这些,路上带着更是费力。
却不成想,姨夫一脸茫然地说:“本也不是给你带的啊,这些都是给拜都公子的——顺便替我问候他家中长辈。”
紫云:“……”
回京的路尤为漫长。
伊江阿似乎不着急,带着她一路吃喝玩乐,遇到她喜欢的地方便停留数日。
这一行,直是耗费了五月之久方才入京。
入京当日,紫云捏了捏自己的脸和腰,惊觉这一路‘舟车劳顿’,非但没让她清减半分,反倒还圆了两圈!
额娘阿玛见了她,第一句也都是:“都胖了……”
紫云当晚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和第见冯霁雯。
她本想冲过去就是一个抱抱,可待见了冯霁雯那圆鼓鼓的肚子,当即惊得后退三步,生怕自己的冒失会闯出祸事来。
冯霁雯笑着跟她说,还有不到两个月她便能见到孩子了。
紫云欣喜地道:“到时我一定要第一个来瞧!”
可她到底没来成。
因为她也没料到,自己竟然那么快便要出嫁了。
她原本有些担心永贵府会不满意自己,可没想到见了一面过后,永贵夫人竟与她极投缘,迫不及待地就请了媒婆上门。
下聘,纳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红艳似火的嫁衣都已经做好了。
浩初出生的那一日,恰巧是她成亲前夕。
故而,她没赶上去看初生的小娃娃,冯霁雯也没赶上送她出阁。
和珅当然要去永贵府吃喜酒,可宴还没散,他便溜了,是急着回家陪夫人。
伊江阿知晓后,大骂他不讲义气。
成亲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等冯霁雯出了月子,可以出门走动的时候,便跟和珅一同来了一趟永贵府看望这对新婚夫妇。
新婚夫妇却正在吵架。
“才成亲几日啊!你便跑去那等地方去吃花酒,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紫云不顾和珅夫妇在场,嘴上毫无遮掩,还让冯霁雯帮着评理:“月牙儿,你说他这种人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
冯霁雯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伊江阿那边为了躲避紫云的追打,已经跳到了椅子上,大喊着冤枉。
“我哪儿敢啊!这真是误会,是他们拉着我去的……去是去了,可当真老老实实地,没起任何歪心!不信你亲自去楼里问问,我若是有半点不规矩,不守夫道,甘愿天打雷劈!”
他说得情真意切,紫云却仍是气不过。
“别人让你去你就去啊!你又不是狗,那么听话做什么!”她说着又挥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追上去。
伊江阿急急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窜来窜去,好不狼狈。
和珅与冯霁雯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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