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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玉胡芦
梅孝奕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忽然勾开薄唇,对秀荷匀出一抹笑。竟不知他会笑,那笑容仿若寒冰消散,澈净而凉:“你不用怕我,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月底我便要走了……去南洋治这顽固的腿寒。倘若他日回来,希望你能够像他们一样仰视我一回。或许我并不如你所以为的那样差,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
言毕,探过秀荷身后,将她的布条解开,漠然推着轮椅离去。
美娟找进来的时候,秀荷已经整理完毕。美娟是个一多说话就脸红的姑娘,并没有因此而过多探问。秀荷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六月底的时候,听说那祸乱的鲨鱼被捕杀了。捕杀鲨鱼的是春溪镇这支主力,庚武在装满炸药的小船上钉了几只血淋淋的牲畜,待那鲨鱼靠近,接助风力将鲨鱼炸死了。四乡五镇的勇士们陆陆续续分批次回来,梅家老宅也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
老太爷和大老爷又要带着姨太太出发去南洋了,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那天走,挑回来的黄金担子装满了青红、菇菌和茶叶等土特产,一条车队浩浩荡荡地把青石长街排满。人们都堵在道路的两旁看,看南洋的矮个脚夫们把土特产挑走,然后老太爷把土特产变作黄金,下一年又吱呀吱呀地一担一担挑回来。
大少爷也走了,敞篷的轿子专门把他的轮椅也带上,那二十岁不到的面容好生雅俊,却阴沉沉的,没有活气。晚春陪在一旁,金镯子亮闪闪的,脸上眉开眼笑,胭脂抹得比谁都鲜亮。
她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奶奶,从小还没有像今日这样风光过。
天气晴好,晌午的阳光在榕树下打出一片清凉。秀荷与红姨在连升布庄挑拣面料,明明是红姨自己拉着秀荷来,结果却总将料子往秀荷身上量。
“看看这身怎样,花色浅,上身雅,穿上了你家庚三少爷准喜欢。”
“哟,这块做褂子也不错。腰儿收紧一点,你这一对儿遮不住翘,看不把他魂魄勾去。”
红姨老-鸨做久了,张口闭口不离勾-引男人,秀荷在旁边听得臊,红姨却还要嗤嗤笑,偏把每句话都往庚武身上引。
庚武明明前儿个就回来了,却也不来找她。秀荷送酒路过金织桥,竟然一次也没在桥头桥尾把他遇见。
秀荷赌气了,不买啦。干娘喜欢什么自己拣吧,绣坊里的活儿还干不完。
门外榕树下趟过来一道笔挺的萧清身影,红姨把嘴一抿,一点儿姑娘家家的秘密也不给人留:“不信,哪里是绣坊的活儿没干完,是急着回去给他赶做衣裳吧。人还没见着,心就惦记飞了。”
他……他是谁?
秀荷蓦地抬头一看,那老树下光影绰绰,庚武着一袭竹青劲装,竟不知何时就站在台阶之下。多少日不见了,皮肤在海上晒得像麦芽的颜色,那墨眉深目,鼻梁英挺,道不出阳光与清爽的味道。
手脚全着呢,不丢腿儿也不丢胳膊……白为他做了那么多场噩梦。
秀荷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谁说是给他做,是给哥哥的……回来也不吭气儿,不认识他。”
“哟啧啧,倔丫头还嘴硬,看我哪句话说是给他做?自己承认。”红姨伸出染了丹寇的红指甲,捻了秀荷一指头,转而又在庚武宽肩上拍拍:“不晓得把你担心得怎样了,整日个尽惦记着,赶紧哄哄她。这料子啊,还得你亲自陪她拣~”
那臀儿一扭一扭,风姿妖娆地回她怡春院招呼生意去了。
原来却是他托了红姨陪她拣料子,秀荷拭着眼角,正想侧过他不见,可惜这一转身,却蓦地抵进一道清宽的胸膛。
那胸膛上有熟悉的澡豆清新,听见他覆在耳畔说:“从未给女人买过衣裳,我怕我选的你不喜欢。”嗓音醇悦而低沉,大手把她的五指扣紧,再不允她从他眸下消失。
她的心便又安妥下来——人好好的就行了,哪里还能找得回半分生气。
……
七月的台风天,动不动就下雨。那好事却等不及天气,拣了个宜娶宜嫁的好日子,庚武便亲自携族中长辈上门来提亲了。
屋檐下落雨嘀嗒,青红酒铺堂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贴红纸的随礼,红烛儿、冰糖块、线面圈、花生糖……
老族人坐在右边客座,庚武随后一位,红姨在一旁看茶倒水。
这一回是祠堂主事亲自来,不是梅家的甚么远房表叔,老关福对庚武很欣慰,吧嗒吧嗒着水烟斗:“婚书成通,聘金全封,金钗全副,德禽成双,家凫四翼,按说这是老规矩,我们寻常人家不讲究这许多,但闺女出嫁,总不能让她嫁得辛酸,上一回有的,这一回不能把他比下去。”
老关福爱面子,不想让镇上的人们把关家看轻,他要庚武把秀荷体面的娶走,好把人们的闲言碎语堵上。
庚武点头应是。
二十一岁的庚武着一袭对襟墨黑大褂,肃色交领一丝不苟,那长发梳得黑亮,配着清隽面庞,依稀又是那从前大户人家少爷模样。
老关福睨了半日,又悠悠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得有立家的根本,不能光靠祖上的基业坐吃山空。那逍遥倜傥的阔家少爷,我关福粗人看不上。”
庚武目光炯亮,嘴角噙着谦和浅笑:“伯父说得自在情理,庚武亦不是好吃懒做之辈。此番从海上捕鲨归来,租下祠堂一只货船,只待成亲之后便开始上路。来年有了盈余,定然要为秀荷置一间大些的宅院,不舍得把她委屈。”
老关福心中暗自满意,默了一默,又把烟斗吧嗒起来:“来回一趟得有多长,不能总叫我闺女在家中空耗……”
秀荷在阁楼上绣着新娘红装,只听脸颊顿红,喊一声:“爹——”
尾音还打转的,老关福就晓得闺女舍不得女婿为难了。这闺女,上一回定亲,闷声不吭的,这一回还没嫁过去,就替夫家省钱过起日子来。
还说她不喜欢。
那一声“爹”听在庚武耳中却似婉柔娇嗔,又想起雨夜送她归家,她在阁楼下蓦然晃过的一道温软。
庚武正襟肃颜道:“少则七八日,多则十天便回来一趟。晚辈亦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家中,待日后生意妥当,雇几个伙计跑船,我在镇上盘两间铺子陪她。”
“唔。”关福点头,总算是满意了。
红姨插嘴笑:“是不能太久,小夫小妻的总分开可不好,我还等着抱我的干孙女儿呢。幸亏上一回没成,不然回头和梅家的生了小子,我还得管人叫一声小少爷,抱都抱不痛快。日后秀荷怀了你的孩子呐,你可不能关着门不让我进去。”
可恶,谁与他怀孩子了。
阁楼的窗子开着小隙,底下的话儿一字一句地缱风飘上来。秀荷“吱呀”把门关紧,绣鞋儿一拖,把脸塞进了被窝。其实那天半夜,庚武去河里冲凉回来,她看过他的那里……怎么会长成那样可怖,还不肯好好睡,一晚上尽隔着裙子抵在她那里弄,胸襟都被他揉种了,不然怎么会梦了一夜的涨潮……嗨,快打住,都不能再说,说多了都怕嫁给他。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贰玖回喜轿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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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台风天气,男人们收起捕鲨大网,一只铁钩不慎把关长河挂住。关长河脚下没留神滑了一跤,庚武伸手将他拉住,不知谁人在背后勾来一脚,两个人冷不防栽下了水面。也不晓得一路上到底哪里得罪了那黑壮的南洋脚夫,一声不吭地,只独独对庚武阴森个脸儿,竟然也不停下来等他。若不是恰好一个大浪把二人冲开甚远,只怕两条命就落进了鲨鱼肚子。
秀荷把这些话对美娟复述,听得美娟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天呀,庚家就只剩下三少爷这一脉了,那梅家可真是黑了心肠!”
秀荷耸耸肩:“嗯……那脚夫也许只是没听见,但谁知道呢,总归是捡回来两条命。”嘴上这样说,心里也觉得梅家真是够阴毒。
“那么长河大哥呢,后来可有把小凤仙赎出身来?”美娟拣了一卷红线放进竹篮里。
“想赎,但人家小凤仙不爱从良,红姨也不肯放人。红姨把我哥掐了一顿,银子掏出来送回我爹那儿去了。”见胭脂香胰差不多已挑全,秀荷便叫店家用油纸包好,付了银子出门。
福城是这块地界最大的一座城,与春溪镇只隔着一条江。倘若懒得走长桥,那便乘一尾小船在江面上摇,摇不了多会儿就到了岸,城里的东西可比镇上的好还多。
再过半个月新娘就要上轿,老关福谴了秀荷出来采买女儿家的小繁碎。秀荷携着美娟一块儿来,美娟心眼浅、人善良,与秀荷十分合得来。她甚少出门,进了城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好不新鲜。一忽而光阴便走到了傍晚,秀荷带她在云吞店里吃了点心,便往江边去搭船。
“硁硁硁——”一众弟兄正靠在码头上修船。庚氏祠堂这艘货船经年未修,许多零件都已朽坏,庚武要大家在试运前把所有的破损都修好。第一次走货必须开仓红,一定不能有半分闪失。
看见那湿漉漉的石阶上走下来两道倩影,一艾一绯清清丽丽,便纷纷调侃道:“大哥快看,那是谁家的小娘子来了~”
都是捕鲨队的生死兄弟,如今都已不再生分地管庚武叫“庚三少爷”。庚武为人磊落仗义,少年时又通读古史经书,文武谋略皆不落寻常人下,大伙儿都服他,自愿地把他改口叫“大哥”。
“呼——”打个呼哨儿:“那边的两位小姐,来都来了,也不过来与你家相公说一句话——”声音浑厚,偏叫周围人把眼神聚焦在姑娘身上,躲也躲不开,非要看过来。
“走啦,别理他们。”秀荷拽着美娟的袖子,隔空看见庚武一双锐利炯亮的狼眸,暗自把伞檐一低,假装看他不见。
那一袭浅艾荷袖镶花边小褂,身段婉柔纤瘦,难得把她箍在怀里“惩罚”一会儿,她才肯柔柔软软地把他叫几声“庚武哥”,清醒的时候却一看见他就躲。
庚武嘴角悄抿一丝笑弧,把木箱往船舱里一扔,表情肃冷肃冷的:“进城来也不与我打声招呼,路上不怕不安全。”
得,掌船大哥这控妻欲也是了不得~
“美娟。”小黑从船板上跳下来,他长得黑,一笑起来牙齿白闪闪的。冲美娟眨眨眼睛,暗示她把空间腾出来。
“诶。”姑娘家出嫁前可不能随便见姑爷,美娟小心肝怦怦的,随着小黑去了另一边。
秀荷拽不动她,只得站在原处等。庚武走到身旁,高高大大地罩下来一片阴影,那清隽面庞被阳光晒出细汗,没来由让人想起他最“坏”的时候。
秀荷抿着唇儿:“不是说成亲前不见面嚜,你还过来做什么。”
“我娘早已把你一应所需备好,你又何须辛苦跑这一趟。”庚武睇了眼秀荷手上的竹篮,指骨拂过她被江风吹乱的鬓发。她的鬓发也像她乖巧柔静的脾性,细细软软的惹人疼。
庚武说,庚夫人第一眼看见自己,便晓得日后一定成为他家小儿媳。
秀荷脸儿晕红:“你可与伯母说好了,我们只要后院那间小房,大房依旧留给她和嫂嫂岚儿住?”
“应是应了。只那房间不大,怕是委屈了你。”庚武眸光潋滟,那隽颜上分明有话语不尽。
“小有小的好处……她们三个人也不够住。”秀荷不敢抬头看,话说到一半连忙又补一半。
庚武却已然倾下薄唇抵上她:“傻瓜,你可是怕我夜里疼你,动静被她们听见?”
那油纸伞下二人脸面熨帖,耳垂上被他轻咬即放,一抬头对上他戏谑的含笑眼眸……贯日肃眉冷颜,怎生得定了亲却越来越坏,什么都把她洞穿……秀荷捶着小拳头要打:“狼一样的,还不是因为你?你还敢说,我不理你。”
他的肩却宽,打他他也不痛,反倒把她的手儿一握:“再这样称呼我,我可不饶你。待圆房那日,我要教你真正晓得‘他’的好处。”
蓦地把秀荷粉盈的唇-瓣一啄,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那清润味道,转瞬即逝,却又沁入心魄,怕被人看见,连忙四下里看。好在开船啦,赶紧把美娟的手儿一牵,走了,心一慌胯儿就摇,摇着摇着便摇到了花轿上……
日子定在八月初九,避过了七月阴月。四更前起早沐香,胭脂染了娇颜,凤尾髻儿簪花,天大亮再吃汤圆六颗,姐妹们都赶来送轿。
哥哥把秀荷热热闹闹地背出门,这一回红姨手帕儿风骚招摇,一颗眼泪也不掉;老关福也没有躲起来一早上不见人影。那一娓大红喜轿从春溪镇摇过了大长桥,庚家的聘礼不比从前梅家时候的少,一样绕福城走一圈,可把姑娘家的风光做足了。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叁拾回月明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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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过金织桥很快就到了庚家祠堂,秀荷的轿子一落,美娟的也来了。两对同族的新人一块儿办亲,老族长亲自主事。拜过天拜过地,夫妻交拜,喜婆扶着秀荷鞠腰,看见对面一双红面黑底鞋,那宽宽长长,是她亲手量纳的鞋底,心里便都是安心,不用怕谁人再把他换掉。
洞房里也热闹,散席后一众兄弟拥着新郎官回来,一杆铜秤把喜红盖头掀开,叫新娘子抬起头,羞也不能不抬。秀荷揩着帕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下颌,看见庚武刀削玉凿般的清隽脸庞。他应是被灌了不少青红,那英气眉宇间依稀有微酣,道不出一股男人的味道。
见她红红娇满,忍不住想起那梦中一幕,叫她一声:“秀荷。”连声音也都是柔情与野性并存。
“诶。”秀荷应得小声极了,颔首把头低下来。
这丫头先前没少把庚武大哥干耗,几时见过她这样羞慌?弟兄们心里替大哥高兴,当下可不轻饶。一颗小汤圆非要叫小两口分着吃,一不小心嘴便碰到了一块,那柔软与刚毅相贴,目光对视潋滟,怎样都再移她不开。
“散了,散了,良辰美景,不耽误新人们的好事。”庚夫人晓得自个儿子的心,那夜里头冲凉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今后都不用再遭罪。
笑笑着把众兄弟劝出门去。
“吱嘎——”一声门扇阖起,不大的新房顿时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一红一黑两个人。
秀荷坐在床沿,汤圆的甜味儿尚徜留在口齿,蓦地便对上庚武一双滞滞的眼眸。他喝得半醉,氤氲目光把她痴凝,两个人互相对看着,只看得她的胸口起起-伏伏。
“累不累?”庚武修长手指把秀荷下颌扳起,微醺的眼眸缱绻笑意。
“还好,你呢?”秀荷红唇才开,忽然一股灼-热便熨帖上来。他狠狠地啄了她一口,蓦地又把她松开:“那一会便要教你痛了。”
痛,怎么痛?秀荷看到庚武墨色长袍下不知何时又启出来擎天一柱,几经露水,她早已晓得他那里的武猛,一起来便下不去,杵得人又热又痛。从前装傻不睬,今夜水到渠成,不管她怕抑或是不怕,怎样都是逃他不过。
“……嗯。”秀荷晕红着脸颊瞥开视线。
“嗯是甚么意思?好,还是不好?”庚武嘴角噙着淡笑,偏把她的下颌扳回来,迫着她与他对视。喝过酒的他,侠气中又平添出几许少见的霸道与倜傥,让人怕,却又忍不住被他的气场沦陷。
却哪里还经得起半分对视呢?那红蒙的烛光在四目间摇曳,只这一来一去短短相看间,下一秒两颗心便双双失去了控制。
“啊,明知故问……”秀荷尚不及坐稳,便被庚武一把拖去了清宽的胸膛。
他真是等不及她了,灵巧的唇-舌在她口中搅缠,指骨便探去她的衣襟,一颗一颗拆解起她的盘扣。那锁骨下的一片儿丰美,隔着一抹新娘小褂,随着她的呵气如兰娇妍绽放,只看得他呼吸顿地紧迫。
“秀荷……我忍不住了!你怕我不怕?”庚武把秀荷一抹新娘红妆从削肩上剥落,喝过酒的他连呼吸都带着氤氲的热气。
“我…听、她们说……会紧出很多血来……”秀荷嫣红的小唇紧咬着,一字一顿地凝着庚武目中的焰火。上一回夜半逃夭,心中只剩下豁出去的决绝,忘了甚么羞与怕;这一刻,察觉庚武抵在那里蓄势待发的弓弦,想起他可怖的庞然,却只剩下赴汤蹈火与无路可逃,惶乱、紧张又莫名的等待堕入。
那乖柔的模样只看得庚武心中又爱又怜,蓦地匀出一手把秀荷的肩膀挪至眸下:“别怕,是女人都要经历这一次。出过了红,过了这一晚上,以后再弄你就不痛了……”新嫁的姑娘里头甚么都不能穿,那樰白小褂窄窄短短的,尖尖儿的,掩不住俏美。他只须手面稍用力一撑,衣带被便他挣破。
“嗯,”闻见她一声听话的猫儿嘤咛,呼吸都被点燃了,蓦地倾覆下薄唇把她的娇红浅啄。
四年北方大营的生死历练,把他修长的手指磨出薄茧,掌心将温柔与粗粝并用,一覆上她,整个儿便软了力气,空了魂魄。就像那森林中四处藏躲的小兔,被英武凯旋的狼王擒获,那狼王倘若对她凶狠倒好,她还可以把他当做天敌,躲他惧他;他却偏带着狼野的霸气对她温柔,这一温柔,便只剩下随意他摆布的份儿。
那里硬杵杵地顶着,晓得一会儿就会被他填满,秀荷一动也不敢多动。其实那天晚上庚武从河里洗了澡上来,她半梦半醒中曾见过他的健美,当真是密林中的浩瀚大树,只唬得她心跳怦怦然。还好他一直以为她睡了,一开始只是吻着她的唇自己弄,后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越来越难受,竟然把她翻去侧面,从后面贴了过来,一夜不晓得叫了多少回她的名字。
庚武缱绻地吻着秀荷的脖颈,手上动作不停:“暗桥那天晚上,我弄了你那样久,你也不晓得给我一点温柔?”
原来他早已经洞穿她的清醒,秀荷从回忆中恍然,羞得捶打庚武的肩膀:“都晓得我醒了,你还要弄……我疼了一整个白天。”
“莫不是因为你讨厌‘他’,怕把你吓着……但今夜躲不过,今夜你是爷的猎宠,此刻便要叫你晓得他疼人的好处!”庚武把秀荷的手儿环上宽肩,蓦地平坦在身后的喜床上。
双双都是人生头一回,都不熟悉那来去归路。先还在外头试探,后来终于进去一点点,却痛得两个人好似都要被撑冽。只得又退出来,那进与出几番循环间,渐渐才把全部交付。
吱嘎吱嘎,轻轻动一动,床便摇。暗夜下四周好生清寂,今夜竟连知了蝉鸣都无了声音,秀荷怕被前院瞌睡的女人和孩子听见,叫庚武“轻一点”。庚武蹙着隽朗的眉目,只得迫自己将动作收敛放慢,慢了却更疼,后来便再管不了那许多,只把对方的肩膀紧紧裹覆……
八月的夏末之夜,两个年轻的人儿目光痴痴交缠,那爱好似湍流的河水,在彼此的相溶中淋漓尽致。身下喜床红红,秀荷觉得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庚武就是那摆桨的人。后来连床摇的声音都忘记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痛苦而沉吟地低唤着对方的名字。他的身型魁伟精悍,怎样都不知疲倦,一夜也不晓得被他来了几次,忽而才把眼睛闭上,忽而四更天了就得睁开。
新媳妇要起早,不兴进门第一天就赖床。
红软的被褥之下,新婚的小夫妻倆儿缠绵地抱在一起。庚武修长臂膀枕着秀荷柔软的长发,看她纤柔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浅划,想起昨夜那娇柔被自己覆于身下疼宠连连,满心满眼道不出都是柔情。
从十四少爷起便把她记挂在心,怎也想不到他年之后,竟然可以将她拥在怀中任意疼宠,揽她彻夜长眠。这于他已是出乎意料的满足。
那蜜色肌肤上有斑驳的旧伤,秀荷可不知庚武所想,兀自指着他肋下的一道红痕问:“这是哪儿来的?”
“监工一鞭子抽的。”庚武把秀荷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
“抽的,怎么抽?”秀荷把指尖收回,眉目间有心疼。
晓得她终于倾覆身心爱了自己,庚武嘴角勾起一抹笑弧,语气却一贯肃冷:“那时候才十七岁,刚流放过去,少爷的文气还没褪干净,干不了重活儿。”
秀荷想起庚武从前清傲的少年时代,蹙眉默了一默,又问:“这呢?看起来像被熊瞎子挠的。”
“嗯,跑慢一步,你此刻看到的就不是我了。”
“这呢?”秀荷又指着庚武肩膀上的一枚淡淡牙印,佯作随口问起。
傻瓜,这才是她想问的重点吧,可他哪里有过甚么女人?她自己在河边咬的都忘记。
那指尖轻盈,点在胸膛上绵柔香-软,庚武看着秀荷微颤的眼睫,心中爱朝又起,蓦地探入褥下,又把她的臀儿托起:“你说呢?你还骂我是‘银贼’……现在可晓得了‘他’的好处,以后该叫我甚么?”
秀荷这才记起来,连忙拨开庚武暗处揉捻的掌心:“还弄?都肿了,一会儿走路被你母亲和嫂嫂笑话。”
“那就不要走,一整天与我呆在屋里!”庚武倾下薄唇埋进秀荷的香颈,迫她回答:“还未告诉我,今后该叫我甚么?”
“庚武。”秀荷一答完,娇红便被他咬得一痛,只得改口道:“三狼。”
“哪个狼?”庚武又罚去另一边。
“三狼,狼君的狼。”那啄咬之痛迫人难受,秀荷假装乖觉地投了降。
新娘子进门,家人们都醒得早。
堂屋里摆着红包和糖点,庚夫人坐在上座,看三小子牵着新娘子的手,夫妻双双向丈夫牌位叩头。嫂嫂在新娘房里收拾,见白帕上染了点点红梅,出来便对着婆母眨了眨眼睛。庚夫人眼里便都是欣慰,慈爱地把秀荷手儿握过去:“委屈你了,为了跟我们家庚武,蒙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外头多少谣言都可以无谓,但在家中长辈面前,清白可要澄清。
秀荷心中泛暖,暗暗嗔了庚武一眼——昨夜还说不计较,舍不得自己一刻的间隙铺帕子,幸好没有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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