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疯子三三
谈颖心事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
结果沈良臣根本不想理她,他个子本来就高,长腿一迈,一步顶她两步,很快就把她甩在了身后。任凭谈颖怎么喊他,沈良臣都不吭声,只径直朝着停车场走过去。
谈颖一时来了脾气,站在原地狠狠一跺脚,“沈良臣,你给我站住!”
沈良臣脊背僵硬了下,还是闻若未闻地朝前走。
谈颖跺脚的时候力气有些大,结果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地砖缝里,她一时没留意,想继续去追那人,结果一下子崴到脚了。
她下意识地闷哼一声,音量比刚才吼那一声不知道小了多少倍,可这样沈良臣居然也听到了,倏地停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回来。
他照样是不肯说话,只皱眉看着她的脚脖子,手指试着压了两下。谈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俯身就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候谈颖当然也不会再死撑,事实上她的脚腕真的很疼!
沈良臣将她放在自己车子的副驾上,无奈她腿上穿的是丝袜,连身的,根本没办法检查脚腕的情况。他眸色沉了沉,哽着嗓子道:“我得看看肿成什么样了,你……忍一忍……”
他话音才堪堪落下,手已经“嘶”一声将她腿上的丝袜给扯破了,虽然是情势所逼,但谈颖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沈良臣粗略检查了下,又看了眼周围,“你的车先停这,外面有药店,买个喷雾试试会不会好点。”
谈颖伤的是右脚,自然也不可能再自己开车,只好点头同意了,正好路上可以好好和他谈谈?
大概是之前他来过几次,所以对这一片很熟悉,直接就把车开到了药店附近。谈颖看着他匆匆跑进去,很快就出来了,俯身蹲在她身前给她喷喷雾的时候,鬓角处都有透明的汗珠汨出来,一路滑到了他下巴上。
从她的角度,还能看到他发顶那个旋,记得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特别喜欢趴在书桌上看他写字做作业,盯着他发顶的旋看,有时候伸手轻触他柔软的发丝。
开始他还会反抗,后来就由着她胡闹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嘴巴虽然可恶,可是很多时候也是愿意顺着她的……
或许是突然回忆起了从前,谈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之前她将自己的心管的很紧,从不敢放肆地去想从前。这个人曾经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她心里,她还傻乎乎地在日记本上发过誓,非他不嫁。
可如今他们却变成了这样,彼此连说句话都要考虑很久,不是互相揶揄讽刺,就是无话可说。难道就不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吗?
“我——”谈颖想尝试和他好好沟通,可哪知道才开了个头,他就马上打断了她。
“不要说话。”他依旧低着头,让她无法捕捉他此刻的情绪,声调却低低哑哑地,“你要说的,我全知道。你要我做的,我也全都懂,只是……我做不到。”
谈颖捏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也浑然不觉,她看着他慢慢伸开胳膊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自己腿上。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嫁的人会不是我。”
荒唐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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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似乎比很多情话都要动听,可谈颖如今听到耳朵里,除了伤感之外什么感觉都没了。她微微苦笑了下,目光茫然地看向远方,轻喃道:“可你当初差点就娶了别人,那个时候我也以为自己非你不可,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不一样……”沈良臣环抱住她腰肢的双手用力勒紧,紧的好似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我没有爱上别人,从来爱的都只有你,我和安妮那时候已经说好了,只是假订婚。但是你呢,小囡,你爱上他了对吗?”
谈颖咬紧牙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什么令自己万劫不复的话。
她的沉默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沈良臣缓缓地抬头看向她,墨黑的眼底充斥着失望和难以置信。他唇色浅淡,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打进了地狱一般,“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是的。”谈颖平静地点点头,“我之前和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没有再生你的气,也没有在报复你。我们从前那些是是非非,已经很难讲清楚究竟谁对谁错,说到底,大概是有缘无分吧。”
还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令人绝望的?既然没有结果,当初那些纠缠又是何必,越是缠的深,如今也只会痛的越加厉害。他阖住眼,唇边溢出一丝自嘲的笑,“说到底,你比我狠多了。”
谈颖唇角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再说什么都显得徒劳,沈良臣如今过不去的,早晚都会过去的,她当初不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沈良臣重新上了车,可他的情绪看起来非常糟,脸色更是白得吓人。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手指都在隐约发着抖,谈颖看不下去,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用力握着方向盘,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疲惫地搓了搓面颊,“公司还有事没处理完,如果你不着急,咱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回青州?”
见她迟疑,他再次苦笑道:“你都这么恨我了,我还能对你怎么样?”
谈颖低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脚,加上他情绪这么差,思忖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
接着沈良臣直接将车开去了他在水城的住所,两人往里走的时候,来开门的竟然是慧姐。谈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见到熟人,愣在门口完全傻眼了。
慧姐大晚上的看到她,自然也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刷地白的像纸一样,一把抓住沈良臣的手,哆嗦着问:“先、先生,这是?”
沈良臣看了谈颖一眼,“你不认识她了,如假包换,活的。”
说完这句那人就进屋了,完全没有再管谈颖的意思,只剩她和慧姐站在那面面相觑。慧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下谈颖的面颊,感觉到温暖的体温,这才长长吁了口气,“真是活的啊。”
谈颖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慧姐,吓到你了。”
“是吓着了。”慧姐低声咕哝了一句,安抚性地轻拍胸口,“我还以为先生鼓捣的那些玩意儿真成了呢。”
“什么?”谈颖没听清对方的话,皱了皱眉头。
慧姐连连摆手,眉开眼笑地说:“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谈颖被她拉着进了屋,绕过玄关之后整个人再次怔住了。明明已经过去了五年,并且身处另一个城市,可眼前呈现的,却是从前她和沈良臣一起生活过的那栋别墅的样子,大到房屋的窗帘装潢和家具,小到每一个细节,连她以前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都完好地摆放在那里。
“先生吩咐的,全都得按照那时候的样子布置,搬家公司当时都换了好几家,就是怕人家不安全,把这些东西磕了碰了的……”慧姐适时地说着,又忍不住叹气,“可照着原来的样子弄出来又有什么意思?人都不在了。他平时都没法在这屋里待,要不就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要不就是十天半月不敢回来,回来一次也是喝得烂醉。”
谈颖本不想将这些东西听进耳里,也不完全是抗拒,或者单纯是怕自己心软。可眼下猝不及防地听了个正着,想忽略都做不到。
慧姐拍了拍她的手背,“幸好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觉得先生快要撑不住了。”
谈颖看了老人家一眼,慧姐语重心长地劝道:“不管从前怎么样,他也都受到惩罚了,以为你没了的那些日子,先生真的过得可惨了。”
这话和叶子白天说的一样,哪怕谈颖再不想听,如今也被勾起了兴致,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究竟——”
“慧姐。”沈良臣在二楼喊了一声,不悦地从扶梯处探出半个身子,“她脚崴了,你给黄医生打给电话。”
谈颖隔空和沈良臣对视一眼,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驻足几秒就很快移开了,迅速地扯了领带上楼。
***
只是普通的崴了脚,更何况之前已经简单处理过,谈颖当然没麻烦慧姐替自己叫医生,在对方的搀扶上好不容易上了楼,已经累得满身大汗。
“今晚你就还是住以前住那房间啊。”慧姐开心地张罗着,扶着她往主卧去,“床单每天都换,屋子里也都有打扫,很干净。”
“慧姐,我住客房吧。”谈颖停住脚步没再往前,她和沈良臣现在这样,当然不能再住从前那个房间了,万一再给他什么错误讯息就更不妙了。
慧姐愣了下,回过头一脸不解的样子,“为什么要住客房?”
谈颖低着头,想了想说:“我和他还有些问题,分开住比较好。”
老人家担心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小姐,你是不是还在生先生的气啊,虽然我也觉得他过去脾气挺坏的,但是你们都蹉跎了那么几年了,现在就别置气了。”
每个人都在劝她,谈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幸好主卧的房门开了,沈良臣已经换了身衣服,大步往外走。
他在她面前停住,眼神复杂,顿了顿才说:“你换了床会睡不好,虽然过了五年,但对那个房间和那张床,应该还有些熟悉吧。”
谈颖沉默不语。他低头抚了抚袖扣,声调依旧是有些低低哑哑地,“我还要回公司,晚上不一定回来,你早点休息。如果不放心可以上锁。”
这样的对话还真是让人沮丧,慧姐都在边上听得直摇头。
沈良臣说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抬脚离开,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上,只剩依稀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慧姐叹了口气,“走吧,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再拒绝,他该不高兴了。”
***
主卧当然也和从前一样,那袭她亲自选的条纹窗纱,从前没少被沈良臣嫌弃诟病,可如今还是完好地挂在那里,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着。谈颖站在窗边看着司机跑去给沈良臣开车门,车子缓缓驶离院子,车尾灯融进了夜色里。
她松了口气,又站了会儿才回过身来,刚好看到慧姐从衣柜上层拿了条毯子出来。就这么门板一开一合的功夫,还是看到了衣柜里,自己从前那些衣物被原封不动地挂在里边。
按照老家的习俗,人过世之后身后物也会被送去陪葬烧毁,留在身边很不吉利,对往生之人也是不好的。会让她留有念想,总是无法离开……
当然这都是迷信的说法,可是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大家也都会一一照做。可谈颖没想到沈良臣居然保存了那么多她从前的东西,还每样都视若珍宝地收藏好。
她走过去重新打开衣柜门,手指轻轻抚摸上去,每件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就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如今她自己看着这些都觉得难受,不知道当时的沈良臣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还是谈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她离开之后,沈良臣的心情该是什么样的?
慧姐把床给她铺好了,站在她身后幽幽叹息道:“这些更是先生的宝贝,谁都不可以碰。他说小姐你最爱打扮了,留着这些早晚会回来取的,大概他还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老人说着说着忽然开始哽咽,偷偷抹起了眼泪,“他说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你,留着这些,你走不了,他不想你心里还恨着他就结束这辈子。那么闷的人,平时也根本不会和人说这些,要不是那次喝多了,我想他大概就闷在心里一辈子了。”
谈颖低着头,忍了又忍,可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涌了出来。
她离开沈良臣之后只觉得重获新生,又刻意逼迫自己不去回想从前,于是从不敢去细想和他有关的一切,更不想知道自己“不在”了以后,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总是想,他或许也会难过吧?但很快就会把她忘记的。毕竟他还有那么多值得在乎的东西,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她在他生命里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总是被放弃,总是被率先牺牲掉……这个世界上,谁又会真的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多少?
没有的,地球还是会转,生活还是要继续,五年太漫长了,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可现在看着这些,她发现自己似乎错了,她好像并没有那么了解沈良臣。好像有些东西,和她想象的也并不一样?
慧姐见她站在衣柜前长久都没有说话,肩膀微微颤抖着,心念一动,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小姐,先生他对你真的很有心!”
谈颖努力调整情绪,转身见慧姐跑到了床头柜那在翻找东西,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马上递了个黑色的锦盒到她面前,盒子不小,外观也非常精致,看得出来里边应该都是沈良臣珍视的物品。谈颖迟疑着没有马上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总害怕里边有什么自己无法面对的东西。
比如……自己从不知道的,关于他的心……
慧姐见她眼神发直,愣愣地站着不肯动,把盒子又往她面前递了递,“你打开看看啊小姐,就算你真打算一辈子不理他了,也该把所有事情弄清楚,彻底解开心结才可以啊。”
谈颖闻言看了慧姐一眼,许念也这么说过,心结不解开,永远无法开始另一段感情,那样不管对她自己,还是对沈良臣,或者程季青而言,都不公平。
她颤着手接过那个盒子,慢慢地抱在怀里。
“你慢慢看。”慧姐识趣地带上门出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像是也给了她足够的空间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荒唐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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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有淡淡的花香飘进来,空气里到处都是清甜的味道,谈颖坐在床上却无比地紧张。她手边就是那个锦盒,揭开盖子也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可她还是犹豫了很久才抬起手来。
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盒子里放着她从前送给沈良臣的生日礼物,每一年的都在这里,妥帖保存。她曾一度以为这些都被他当垃圾给扔掉了……
其实现在看来,当时的很多礼物都显得太过粗糙上不得台面,可看得出来他收藏得很用心,每份都细心地用纸张包装过,上面还标记了年份。其中一份在日期下还注了行小字:笨丫头,钢笔根本不能用,但我还是很喜欢。
她捂住嘴巴,几乎泣不成声。
盒子里还有个小黑皮本子,她打开一看,眼泪掉的更凶。
那上面满屏满页都是她的名字,字迹潦草却很漂亮,是沈良臣的字,她又怎么会不认得?每一笔每一划都力透纸背,这里面承载了多少思念和悔恨,连看得人都能隐约感觉到。
再往前翻,有些像是随笔记录的心情,有日期,但只有短短几行字,和日记不同。有几页几乎隔了一整年的时间,但每个字都深深刺进她心底,那场景都好似发生在她眼前一样。
2010年1月9日,小囡第一次没送礼物给我,她居然忘了我的生日。
2011年1月9日,今年没有礼物,小囡离开我了。
2012年1月9日,今年的生日,我希望小囡——
希望什么他并没有清楚地写下来,中断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最可能的,大概还是觉得那个愿望根本无法达成?
这一页有被笔尖划破的痕迹,后面没有标注,只有长长的一道划痕,那道划痕像是锐利的刀锋,无端地刺得谈颖胸口生疼。她用力捏紧本子的边缘,视野已经渐渐模糊了,很久才喘过那口气。
她过去真的在这个人生活里留下了太多印记,一旦离开,他的不适应和不习惯几乎可想而知。但这些不习惯会持续这么多年,这一点完全出乎了她预料之外。
偌大的锦盒里还有其它零零散散的东西,但几乎每一样都和她有关,竟然还有两三张她的照片,很青涩,看起来就像是学生时代的旧照。但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从角度看,似乎还像是偷拍,但这是……沈良臣偷拍的她?
谈颖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所以在那个时候,沈良臣就已经开始留意她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抽丝剥茧地快要闪现出来,但她又不敢确定。于是这一整个晚上谈颖都睡得异常不踏实,几次都能从梦境中惊醒,而梦到的几乎全是少年时的他们。
***
晚上她再次转醒,看了眼床头的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可是沈良臣似乎还是没有回来,他到底是在忙还是只为了避开她,谈颖已经不得而知,她盯着漆黑的屋顶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总算有车灯投射进来,车子熄火,继而是关车门的声音。她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看,视觉被黑暗吞噬,听觉就格外敏锐,寂静的宅子里有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朝楼上走来。
那阵步子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藏在被子里的手指一根根蜷起来,那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间门口,却很久都没动静。
沈良臣盯着眼前的房门,狠狠抽了口烟,辛辣的气体仿佛直接灌进了肺里,但还是觉得郁结难平,胸口那里堵着一口气,始终无法纾解。
他站了很久,直到一支烟已经抽完了,可还是盯着面前的门板发呆,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门忽然从里边被打开来,谈颖穿着两件式的棉质睡衣,站在一室黑暗里看着他,眼神却亮得出奇。
两人沉默对视,她说:“我有话跟你讲。”
沈良臣胳膊上还搭着西服外套,衬衫领口也随意地解开了三颗纽扣,整个人看起来疲倦极了,却周身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性-感气息。他扯了扯唇角,目光幽深地钉在她身上,“你要结婚就去结,少我一个人的祝福应该也无所谓。我不想谈这个,晚安。”
他神情淡了几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谈颖再次开口喊住他,“我看了你抽屉里的东西。或者说,是如你计划的那样,全都看过了。”
沈良臣身形高大,熨帖的黑色衬衫将他肩背的肌肉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所以说完这句话,谈颖清楚地看到他脊背瞬间僵硬的事实。
沉默片刻,他坦然地转过身来,脱口承认了,“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你不愿听我解释,我只好把自己的心全都掏给你看。”
他脸上那阵自嘲的笑还是令谈颖一阵难受,她刚想说话,沈良臣又说:“比起程季青,我的确卑鄙又自私,在我的世界里,任何一切都要步步为营。就在前一秒,我还在想着如何摆他一道,如何让程家栽个大跟头,继而对他施压……我想了无数阻止你们结婚的手段,方法实在太多了,任何一种都可以。”
谈颖愣愣地看着他,见他墨黑的眼眸忽然又转向自己。
“可是我做不出来。我想了一整晚,忽然发现,比起你永远消失在我面前,你嫁给别人,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沈良臣皱着眉头,顿了顿才仿若呓语般地低喃,“至少你还活着,还活生生地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
以前的沈良臣总是披着一层她无法窥探的虚假外衣,如今他将心完全放在她面前,谈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她承认自己被今天忽然发生的这一切给搅乱了心思,但她仍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
她上前一步,和他面对面而站,眼神澄澈而直接,“沈良臣,你今天这一切并没有白费,至少因为这些,我彻底地原谅你了,也彻底地原谅我自己。”
沈良臣似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话,眉心拧得更紧。
谈颖冲他微微一笑,“这五年,我不管变得离理想再近,还是会存有自卑感。我不愿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其实内心深处是对自己的自我厌恶和否定,我总觉得自己很糟糕,否则怎么会做了那么多,你还是不喜欢我……你是我心底的一个结,可我一直不敢面对,更没法打开。”
古话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看了这一切之后,她承认自己心里并非不无遗憾,可更多的是对那段感情结束的释然。
那个囚禁她多年的牢笼,总算得以解放,压在胸口的大石也不复存在了。
“看了你的那些东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段感情我也并非完全的一厢情愿。那段我不敢正视的过去,终于彻底地过去了。”
原来过不去的,终将会慢慢变成过去,可她这些年自我封闭了太久,如今总算得到了解脱。她看了眼沈良臣,笑意更深,主动伸出手去,“我们和解吧沈良臣?自此以后,从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从此各自放彼此一条生路……
这话说得有些饶,可沈良臣还是听懂了,额角狠狠跳了几下,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所以你在告诉我,你现在可以彻底忘记我,安安心心地去结婚了?”
他简直哭笑不得,“我做了这么多,最后反而是让你更加释然地开始下一段感情?谈颖,你这女人还真是——”
说到最后,他竟发现自己对这个狠心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总用各种可怕的手段吓唬她,可最后没有一次真舍得的。哪怕眼下她对自己狠心至极,他还是除了生闷气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凶狠地看了眼她主动伸出来的手。
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谈颖叹气道:“你为什么非得钻牛角尖?沈良臣,人这一辈子,除了情情爱-爱之外,还有很多事是必须做的。比如责任。”
见沈良臣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她又接着说:“我对季青,现在就有责任。不管我和你之间的误会是否解除,我当初答应他的求婚都是认真考虑过的,所以不会因为你而做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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