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今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酸奶和豆奶
这个夜晚和多年前他刚得知赵筠倾心如意的那晚何其相似,曾以为求而不得就是世间最痛苦的事,现在才知道深爱的人心里还留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又争抢不过也是这么地锥心刺骨。
如意和赵筠共同育有一个孩子,如今虽然人不在了,却还是能拥有赵筠的无限感怀,占据他的一方心间。大抵是以前的记忆太过刻骨,只要一对上如意,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竟先怯了三分,他痛恨自己这副吃醋的样子,于是只好盼着快些醉了好生解脱。
壶中酒又空了,隋毅推开房门正要叫人,瞥见天上一轮明月已挂在夜幕清辉熠熠,下人已经小跑过来,忙问着主人有什么吩咐。
“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经亥时了。”
隋毅深夜策马而出,赶在宫门关闭前一刻入了宫中。夜风吹得他酒醒了三分,短短一段路他却想了很多。他苦等了赵筠这么些年,又和他一起经历了这后来的许多磨难,山川日月见证了他们结发为夫妻。他已经拥有赵筠的如今,又何必如此固执地介怀他曾经给出过的情谊。他扪心自问,即使如意在赵筠心中永远也无可忘却,那自己也还是要牢牢地将他护在怀里,绝对不放手。
想通了这些他来到御书房门口,见着赵筠还在挑灯夜读,执着一卷书正背对他站着。隋毅轻轻来到赵筠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赵筠小声惊呼了一下,随即就害羞地嗔笑着说:
“做什么”
隋毅热烫的呼吸就呼在他脖颈,赵筠扭头看了看,这人连脖子都泛着一层红。
“你喝酒了?”
“嗯,想你。”
隋毅用磁性又性感的声音说着动听的话,引得赵筠身子有些发软,可他还是没有忘了继续审问。
“想我你不知道早点回来,我还以为你这么晚是忙着公事呢,原来是逍遥快活去了。”
赵筠虽然做回了帝王,但他在隋毅面前从来不自称朕,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此时的一通问话,和寻常人家妻子对晚归丈夫的责问几乎一个样,带着点撒娇和埋怨,惹得人恨不得好好疼他。
隋毅将他搂得更紧,在赵筠耳边轻声诉说:
“真的想你,喝了点酒是因为…因为我吃醋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酒后特有的鼻音。赵筠不解地看过来,只见隋毅眼里是难得一见的脆弱和伤感,忙惊讶地追问:
“吃醋?这是为何?”
只听隋毅轻叹一口气,低下嗓音说:
“我下午回宫了一次,在雍福宫见着你了。”
赵筠不知道还有这事,想了想隋毅应该是不高兴自己去了如意的旧居,解释道:
“逝者已矣,她毕竟是太子生母,又被宫变牵连殒命,我心里确实是愧疚。今天去是还东西,和你在一起了,她的情意自然只能辜负了。”
隋毅点头应着,还是将他箍在怀里,不让赵筠看见自己哀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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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实在不该介怀过去的事,可今日见着你望着那个香囊的眼神,我就…”
隋毅说不下去了,他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已经逝去的女子争风吃醋,如此丑态实在难以启齿,他愤恨自己怎么能这么小气,同时心里又忍不住阵阵泛疼。
“香囊…”
赵筠回忆了下,从他怀里转过身,见着这个在无数危机时刻都如天神降临般护着自己的大将军此时露出了受伤的眼神,顿时心疼起来。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将隋毅的头压下自己,和他额头相抵,无限温柔地告诉他:
“你之前老是笑我吃自己的醋,这回你不也是一样。”
隋毅不明白,正想问此话怎讲,赵筠已经娓娓道来。
“说起来真是对不住如意,那个香囊是要还给她的,结果我看着上面的意字又想到了你。”赵筠用额头磨蹭了下隋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当初为什么要改名?”
隋毅还沉浸在赵筠的前一句话里回不了神,他的意思是说那一脸柔情似水都是因为想到了自己?!
“快说呀。”赵筠已经催促着他回答后面这个问题,隋毅来不及狂喜,只能将那段回忆着再讲一次。
“还记得你送了飘飘姑娘一枚玉佩吗?”
赵筠诧异,怎么忽然扯上蔡忠的夫人了,但他还是点点头,多年前晓春楼的那一段他有印象。只听隋毅接着说:
“你给出的东西自然没有要回来的理,但当时看着你腰间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我就想那里只能挂上我的信物。”他顿了顿,接着艰涩的开口:“你十七岁生辰那天,这玉佩本就是要送你的。”
隋毅说着轻抚赵筠腰间的那枚白润的玉佩,赵筠惊讶不已,竟不知这如今日日不离身的羊脂玉,隋毅早在十一年前就是要送给自己的!而他那天…
“我十七生辰那天,你在等我?”赵筠记起来,那日午后他被如意表白,接着去了太后那里,时间耽搁晚了也就没有出宫赴约。
“嗯,等了你一日。”在那个初雪的夜晚他捏着定情的信物,打算同赵筠表明心意。
赵筠眼里含着泪,再一次为他们的错失悔恨不已。
“我们最后见面那天,你腰间挂着带意字的香囊,同一个名字却是如意的意。我很长一段时间看着这个字就难受,怨恨起了自己的名,索性就改了。”
隋毅的声音淡淡的,尽量不带着任何情绪,可赵筠还是从无波无澜的语调背后听出了他经年的心碎和痛苦。他埋进隋毅怀里,用力抱着他。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赵筠心疼。
“怕你笑话我。”隋毅吻了吻他的发顶。
“我心里只有你。”
似明月倒映在清泉,赵筠的眼神清亮又蕴含着柔情,隋毅倾身吻了过去,像多年前那个中秋夜,他们在漫天烟火下,在醉人的夜风里,没有被打扰,也不曾分开过。
第66章第66章
一吻未毕,赵筠就觉出隋毅动了情,正硬热地顶着自己,他从愈渐热烈的拥吻中挣脱出一点,窘迫地出声:
“别在这儿。”
这几日他们一个在宫内忙于政务,一个在宫外加紧清查,再加上赵筠白日里事情繁多,夜里看着他困倦的样子,隋毅便舍不得再折腾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顿饱饭了。此时此景再加上烈酒催生着欲望,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暧昧的暖香。
“我忍不了了。”
隋毅在他颈间磨蹭,手也开始四处游移,他喝了酒身体很烫,落下一个个带着热度的吻,软化着赵筠的心。可这里是御书房是他批阅奏章商讨政事的地方,赵筠觉得无比羞耻却又奈不过身前人的讨好和乞求。
“门还没关。”
他这么说就已经等同于答应了,隋毅更热烈的拥吻他,也不用他们俩心,这些时日已经修炼得看出些门道的夏公公,低着头目不斜视已经将书房的两扇木门缓缓合上,并带着一众守卫和小太监们齐齐退到了最外殿的地方候着。
这夜,赵筠在阵阵激荡中喊出了声“意哥哥”,虽然同音不同字,但隋毅知道他唤的是自己以前的名。
翌日,赵筠在隋毅怀里醒来舒展着身子,回想起昨夜的疯狂仍是红了脸。后来隋毅用毯子将他整个人裹住抱回的景正殿,在寝宫里又磨着他弄了第二回。赵筠望着隋毅笑看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问道:
“你昨日吃醋了跑出宫,怎么又想着要回来告诉我了?你个闷性子,不是什么都不爱说的么。”
隋毅手指正绕着他的头发玩,听罢亲了亲指尖的发丝。
“一日恩爱都不能少,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昨晚一瞧见月上中天,别的便都顾不上了只想赶在宫门关闭前来见你。”
赵筠听了满足地窝在他怀里,原来自己的每一句话他都记着,真想不去早朝了。他才刚这么想完就觉出那人晨间的反应,吓得立马跳下床,生怕他兴起再来一次,那自己就真的得卧床了。
当日早朝,众臣一片议论,只因皇上要将隋毅封为晋王。隋毅此次救驾有功,论功行赏自是理所当然,但这异性王本就几百年难出一位,更何况晋王历朝历代都是仅次于太子地位的王爷封号,怎可以分给皇室之外的人。
老臣们忧国忧民,颤颤巍巍地要跪下,被赵筠坚定地呵斥了。圣上心意已定,当即颁布了诏书,晋王隋毅接旨,成为历史上景朝第一个异姓王爷,虽享王爷食悒俸禄却没有指定封地也就无需离京上任。老臣们松出一口气,喟叹圣上果然还是留了一线防备之心,不至于完全失了理智。
封王的事情刚定,就有一位老臣出列,苦口婆心地谏言:
“现皇上归京,天下已定,臣提议广采秀女,充盈后宫,以为陛下多多开枝散叶。”
老臣笑得憨厚,料想景帝如今后宫空缺,这个提议必能深得圣心,替自己博得几分君王好感。
谁知御座上的景帝听完,面色不虞地冷冷说道:
“太子赵昱品性端正,聪颖好学,是难得的储君人选,朱大人莫非对太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朕多生几个皇子来取而代之?”
那老臣莫名被扣了一顶敌视太子这么大的帽子,慌乱得赶紧想解释,赵筠不给他机会,接着说:
“好了,此事以后都不必再提。”
那朱大人后背已经吓出了冷汗,跪下絮絮叨叨地解释: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才德兼备,举世无双。臣只是担心皇上身边没有人伺候,且国不可无后,中宫之位还需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
其实他早些闭嘴还好,多说就多错,不等赵筠发话,隋毅已经在殿首制止了他。
“朱大人这么有闲情来管上陛下的家事了,不如多抽抽时间管管自家后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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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房夫人四个小妾,你儿子更是总共娶了八个,听说最近还打算再纳一个寡妇,别人不乐意还要硬娶,如今街上人尽皆知,可别最后闹上官府去了。”
隋毅一席话将那朱大人噎成了哑巴,他儿子不争气横行霸道惯了,最近闹着要强取一个小寡妇,如今这事被搬上朝堂让同僚和皇上都知晓了,他那张老脸实在拉不下来,只得灰溜溜地闭嘴。
散朝之后,朱大人长叹着圣心难测,一旁刚从地方调任回京的中书侍郎孟尧低下头暗自笑了笑,心道谁说咱这景朝没有皇后了,你不才挨了中宫一顿训么?
自天和九年末起,晋王隋毅几乎日日宿于皇宫之中。
这可愁煞了为景帝记录日常起居的起居舍人。这日他给晋王留宿宫中写了个合情合理的原因“景帝与晋王商讨税赋改革,时至深夜,留宿宫中,君臣抵足而眠。”下一日他又想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中秋宫宴,景帝留晋王畅谈国事,宿于景正殿,君臣同寝。”
时日久了,所有理由都被写个了遍,起居舍人后来俨然已经放弃,日日的注录只用一句“君臣同寝”作结尾,理由都懒得再心编。
十年后,江南。
“杨二少,这是去哪?”
“无事遛遛鸟听听曲去。”
“还听什么小曲儿啊,《同心缘续》最新的章节出来啦,快和我一块凑热闹去。”
“是么?帝君不是已经又飞升成仙了么?后面还有?”
“当然啦,大将军也飞升去找帝君了嘛,今天正要讲两人在仙京重逢呢!”
赵筠听着街上路人的对话,扶额地望向隋毅。
隋毅心情很好地笑笑,问他:
“前面有冰糖豆腐脑卖,吃不吃?”
“吃!”
赵筠天和十九年退位于十七岁的太子赵昱,晋王隋毅也同时归隐不知去向。热情的民众中不乏文笔好的有才之人,将那十年前风靡全国的《同心缘分》写了续本,在后来的故事里,帝君放弃仙籍重回人间十年之后,因治国有方,广积善缘,又再一次飞升了。而大将军也追随他而去,成为了仙界一方武官。
隋毅一推开客栈的房门,就见赵筠慌乱地将一卷书册塞到了被褥底下,他含着装作没看见,将桂花糖放在桌上,招呼赵筠过来吃。桂花糖清甜酥脆,带着一股桂花的香气,赵筠正吃得满足,听见身后一阵闷笑。
回过头,隋毅已经拿着他藏起来的小话本看得满脸笑意,赵筠几步走过去一把夺回来,一张脸红得似个寿桃。除了正儿八经续写的《同心缘》版本,现在街上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小话本,那些话本里帝君和大将军爱得热烈缠绵,三天两头就要滚一次床单。赵筠只是好奇看看而已,却不想被这人逮个正着。
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辩解:
“我只是瞧瞧他们都乱写了些什么,没别的。”
隋毅仰倒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他,笑着说:
“嗯,这本写得挺好,咱们今晚试试。”
“不要!”
当夜,隋毅磨着赵筠将那小话本上的姿势都试过了一回。
窗外皓月当空,他们的日子还很长,江南美景,漠北风光,他们会携手共同游遍这万里山河。
西蜀山中,一座灰白的道观半掩在竹林之后。院落里一名扫地僧人正使着竹条长扫帚将落叶一点点归拢。他穿着灰青色的道袍,道帽下露出隐隐白发。远远望去仿佛一副灰青色的水墨画,唯一的色便是院落里那棵开得热烈荼蘼的海棠树。
僧人动作很慢,半天才清扫完院落,他缓缓走近那棵海棠,树冠茂盛浓郁,点点殷红的海棠花瓣在空中绽开身姿。僧人伸手抚摸上树干,眼里是无限柔情,仿佛抚摸的是恋人的侧脸。
这树下埋着他的爱人。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国师:臣夜观星象,有将星犯帝星,恳请陛下当心朝中有人以下犯上,意图不轨。
筠筠:当真?
国师:千真万确,昨夜那将星冲撞帝星,其势之猛,震颤不休,两星翻来覆去,久久不歇,堪堪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是夜)
筠筠:不行,有人会看见的。
将军:谁有那胆子敢窥探!
筠筠:国师看星星能全见着!
(憋了三日之后)
将军:来人!把观星台给本王封了!
正文完结,会有两篇番外。
第67章番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上)
年幼的储君赵昱身着杏黄的太子服饰站在景帝和新封的晋王面前,他小小的人儿仪态却很规范,拱着手向自己父皇禀明道:
“孩儿遵旨。”
然而他再怎么严学礼仪,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口头说着遵旨,但那皱着的小脸分明呈现着我不愿意的缤纷神采。
待太子退下后,赵筠握了握隋毅的手,他刚才让儿子认隋毅作义父,昱儿那一脸的不情愿两个人可都是瞧得真真切切。隋毅反手拍了拍赵筠的手背,反过来宽慰他,孩子还小得给他时间。
之后的日子,当着赵筠的面太子还是老老实实恭顺地称呼隋毅为义父,但倘若在宫里两人偶然遇见,他父皇不在场,赵昱便还是称呼他作晋王,是打从心底地不愿改口。
太子年龄还小,应当是不清楚赵筠和隋毅之间的事,但他心高气傲平白无故叫他认人做父,心里肯定是抗拒的。
隋毅带兵多年遇到过无数桀骜难驯自视甚高的部下,在服人心方面从来都是战无不胜。像太子赵昱这样心性高的人,你越是对他安抚讨好他便越会认为你谄媚无能。要想同这样的人交心就必须得让他心服口服,否则他很难高看你一眼。
这日隋毅特意散步到太子习武的练武场,刚走近就看见一众陪练们被太子用一柄小木剑戳得嗷嗷直叫。他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赵昱头一斜瞧见了他,只冷冷说了句“有何好笑的?”
隋毅走过去抛出一句“你这么个练法,难有长足的进步。”
太子赵昱顿时愤愤地瞪大了眼睛,他自五岁时便开始练习骑射,人人见了都要惊叹夸赞一番,而这人居然敢看不起他!他迈着步子走到习武台的边缘,武台离地有段高度,可以使他稍微同隋毅平视一些。
赵昱丝毫不秫这位本朝的武神,用一双黑黑亮亮同赵筠有七分相似的眼睛直直瞪着隋毅说:“等我长大了一定比你厉害!你就等着吧!”
隋毅会心地笑笑,挺喜欢他这副小老虎般奶凶奶凶的样子,望着他借此设想着赵筠六七岁时会是多么的招人喜欢。
“我知道你不愿认我做义父,不如咱们俩来场比武,若是你赢了我便去和你父皇说此事作罢,若是我赢了你也无需叫我义父,就认我作师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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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心里打鼓,他们一个是大人一个还是孩子若说比武自然不甚公平,可他自尊心强,又不愿自认弱小,咬着牙内心正在挣扎,隋毅已经折了一根柳条纵身飞进了武场。
隋毅一身金蟒王袍,从武器架上丢给赵昱一把开了锋的利剑。只见他站定后背着右手,左手垂着一根细细的嫩柳,笑着对面前的赵昱说:“我长你两轮不止,便让你一只手,一双腿。”
赵昱捏着两把剑,不确定地质问他:“你就打算用一根破柳枝作武器?!少看不起人!”
隋毅好脾气地笑笑,将那柳条拿到眼前,嫩黄的枝叶才刚刚伸展,片片挂在细软的枝条上。他故作认真地说:“你可别小瞧了我这武器,片片叶子可都是要见血的唉。”
赵昱听罢,被挑衅得将木剑生气地丢到一旁,执着那柄锋利的长剑便攻了过来。
隋毅如他所说,不仅让赵昱一只右手,双腿也是定在原地不动,只用左手以柳枝作挡,但即便赵昱杀气腾腾也奈何近不了他的身。那看似软棉的柳条到了隋毅手中立刻变得苍劲有力,迎上锋利的刀锋竟然也能坚韧不断。赵昱惊奇不已更是不服输地使出全力往隋毅身上致命的地方刺过来。
隋毅舞剑般挥动柳枝格挡化解,然后轻轻往赵昱身上拂过两下子。赵昱一低头,瞧见自己胸口绣着的那尾龙纹被割开了三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衣衬。那嫩黄细软的柳叶竟然真的像刀片一样划破了他的衣裳!
赵昱气得眼睛都红了,奶气地大叫一声又攻了过来。隋毅还是纹丝不动,只左手执柳条与他过招。赵昱再怎么天资过人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几局下来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汗珠颗粒一样从他的小脸滑落下来。
赵昱不想认输,却也明白自己此时根本赢不了。他喘匀几口气,提议道:
“咱们再比比射箭,你退开五十丈,若还是能赢了我,我…我就叫你师父!”
隋毅用柳条挽回一个剑花,心情很好地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射箭的靶场就在旁边,赵昱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教他射箭的老师是羽林军中一个神箭手校尉。再加上隋毅退让到五十丈开外,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赵昱集中神,摈除一切,全力射出一支箭羽,那箭矢笔直地飞向靶心,正正钉在了靶子红心的范围内。他侧头十分得意地向隋毅投去一瞥,瞧着他那傲慢开心的小模样,隋毅真想摸摸他的头,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亲近的时候,这张牙舞爪的小兽可还没有认可他呢。
赵昱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企料隋毅在他身后甚远的地方抬手弯弓却不是向着靶子,而是往天上射出了一箭,一只飞翔的小鸟被当胸穿过直直地坠落下来。赵昱皱了皱眉,自觉隋毅纵使如此展现了技法,但比赛就是比赛,规定是射中靶心为胜,那赢家便该是自己。
不等他思量完,在那瞬息之间,隋毅又射出了第二箭,这次的箭矢居然刚好穿透了自空中坠落的中箭之鸟,强大的箭力带着他们一同射向了靶子,红心!隋毅射出的这两支箭都穿透了小鸟深深钉在了靶心正中央,比先前赵昱射出的那一支更靠近红心的最中央。
赵昱惊得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的武学老师箭术已经是无人能敌,却没想今天所见才叫做一个出神入化。他不是不讲信用的人,也确实深深被隋毅的武功折服,当天便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师父”。
赵昱他的武学老师依旧是以往那几位,但自此之后,隋毅经常在他练武时给予一些指导,他们的关系也渐渐融洽了一些。
秋高气爽,又是一年金桂飘香。新的税赋改革已经层层推行了下去,景国的民众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实惠,官员地主间的反应也趋于平和。赵筠在御书房同一帮臣子讨论税赋新政,隋毅无事便溜达来瞧瞧自己的小徒弟。
赵昱这个孩子天生有一种刻苦的韧性,不论是每日晨间太傅的讲学还是午后的习武骑射都一丝不苟勤学苦练,从来不曾偷过一日的闲。只见他不厌其烦地用木剑在假人桩上练习,反反复复地进攻各个致命处的破绽。
隋毅看得欣慰,却也有点心疼。他走过去唤他道:
“走昱儿,今日师父带你去打猎。”
赵昱停下动作,额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疑惑不定地说:
“可现在申时才刚过,我的武课还没结束呢。”
“你武课练的不就是骑射么,打猎不也一样,只是换个地方罢了,我去同你太傅说一声。”
这样,两个人便骑着马到了京郊的西山脚边。太子赵昱如今的坐骑是一匹通体纯白只四蹄有一圈棕色的小白马,年龄同样稚嫩,估摸着等他自己长成个少年这马儿也就刚好成长为最佳的状态了。
这小马是赵昱生辰时赵筠特意为他寻的,还御赐了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做踏雪寻梅。
重阳之后是狩猎的最佳时节,林中的动物们经过春夏两季都养得膘肥体键,因为冬季快要到来都忙着储存粮食,因此都在林中频繁活动显露着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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