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炉鼎(NP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花花
他断断
重生成炉鼎(NPH) 分卷阅读72
续续的叫着,仿佛紧闭的心房被生生撬开了一个缺口,父母的死亡、家族的破灭……所有的、被压在心底发泄不得的悲伤情绪在情迷意乱的时刻终于绝提,他闭了闭眼,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涌出,与汗水混作一处。
或许是身体的颤抖太过异常,那人停下了动作,只温柔的亲吻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
因为他知道,他的脆弱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特别是,他最爱的人。
这样断断续续不知过了多久,只隐约记得最后他死活抱着阿玉不肯松手,直至滚烫的液灌满甬道。
那一刻,他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次日睁眼时已日上三竿,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还换上了软绵的睡袍,除去酸痛之外并无太多不适,他翻身起来,却不见那人。
若不是烛台里的龙凤烛已烧到了尽头,头顶“”字仍在,他怕是会以为昨夜那场缠绵至极的欢爱不过是一响春梦……他舒出一口气,将那颗患得患失的心归于原位。
穿好挂在床头的新衣,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人,便自主在分坛内走动起来。经过这几天的生活,对于这里的路径他基本摸清,加上踏雪无痕的轻功,说是来去自如也不为过。现下他正越过一面高墙,停在墙头时却突然看见先前觉得眼熟的那名下属,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盒子从下走过,或许是那人太专注于此,没能注意到头顶一闪而过的虚影,以及身后悄然跟上的人。
他最初的想法不过是跟着此人说不定能寻到阿玉的下落,却不想越走越远,直接穿过了平日的居所,来到后院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门外看似安静,实际布有暗卫,不过以他的轻功,相对轻松就混了进去。
那人的脸始终在眼前晃……那不算年轻了,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眉宇之间刻有深深的皱纹,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觉得分外熟悉,可始终想不起到底是谁。
等终于在一处房门停下之时,他看见对方小心翼翼的叩了几下,直到屋内人开口,才推门走进。
“教主。”
“来了?”玉公子的声音响起,隔着门板,有些听不清虚实,“东西带来了?”
“是的……这里是其他三块宝图碎片,请教主过目。”
宝图碎片这几个字如雷贯耳,他浑身一震,好歹稳住身形,却听屋里人又道:“教主是如何肯定,他们一定会将宝图交给我教?”
这一点倒是与他的疑问相同,不得屏息凝神,细细聆听。
玉公子轻笑一声,“因为他们就算集齐四张宝图,也永远得不到关键性的“祭品”,唯有百毒不侵的祭品之血才能打开宝藏的门,我不过是答应分他们一杯羹……何况这宝图本就是我教流传出去的,如今不过物归原主而已。”
那人微微一怔,“那“祭品”又在何处?”
“祭品是我早早便已经准备好的……”玉公子缓缓说着,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情绪,字字清晰,“张弓,还记得十六年前,我让你找茬赶下山崖的少年人吗?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他身体里埋下“种子”,不过如今计划有变,我……”
后面的话,他再听不清了。
仿佛一根冰锥从脚底贯穿头顶,连同浑身血液一起冻结,他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脑内一片轰鸣,差点从房檐上一头栽下。
可他到底没有,只是僵硬的、麻木的维持着原有的姿势,直到心口那股近乎窒息的悸动缓缓平复,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
其实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自以为千疮百孔后便不会再受到伤害,却殊不知往往还有更狠的藏在后面,藏在那他自以为归属的地方,藏在……十六年前那个梦幻一般的相遇。
原来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美好的邂逅,只不过是一场心策划的阴谋诡计,当年他惹到一名猎户,被一路追逐的跌落山崖而那个人如今就在脚下的房间里,捧着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宝图,跪在他梦中情人的跟前。
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厢情愿,被利用、被欺骗……不是因为他傻,也不是他毫无怀疑,只是因为他信任那人,而已。
仅此而已。
他茫茫然想着,父亲临死前立下的誓言历历在目,“不得善终”四个大字仿佛已经烙在了他的背上,滚烫的烙铁灼烧着皮肤焦黑,那么烫……那么痛。
他曾经心甘情愿背负这种痛苦,有着宁可负了天下也不负他的觉悟……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可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曾经的那些眼泪都在昨夜的贪欢中流干了,他难得放肆一回,以为找到可以相守一生的存在,如今看来却只剩讽刺……
他抬起颤抖的手捂住脸,长长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一次呼吸。
以他的轻功,想要追寻踪迹着实太难,如今更是日夜兼程的赶回谢家庄,路过山脚时向酒坊的大娘买了两坛子竹叶青,用腰上的玉佩低了债。
拎着沉甸甸的酒坛上了山,用脚踹开半闭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呛得他咳嗽几声,眯起爬满血丝的眼。
山庄内的尸体已经被拾过了,可依然抹不去这里曾经发生的惨案,他看着苍蝇盘旋在枯萎的草木间,用脚扒开茂密的杂草,露出其中腐坏到了一半的枯骨。
天色已晚,黯淡的光线让静谧的山庄显得诡异非常,可他却不觉惧怕,毕竟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谢安将最后一块宝图藏在家里就在他死去的那个牢房中,在他被高高吊起的足底处,有一个暗格。
谢安说,男子汉不跪天地,可自己跪着的那块地方分明是空的,他跪在那张让他失去一切的东西上,看着唯一的亲人逐渐死去。
何其残忍他这般想着,来到那阴诡的地牢里,用手指生生翘起那块石砖。
指甲随着他的动作而鲜血淋漓,可他却仿佛不觉得疼痛,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慰。
他看着只见殷红的血,心想原来玉公子尽心机想要的,不过是这些东西。
他的血肉、他的身体……却唯独不是他的人,他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大笑出声,可到底还是压在了腥甜的喉底,不发一语。
他握着那块宝图回到地面回到他从小长大的山庄里,跨过他小时常常翻过的矮墙,踏着他曾走过无数次的石路,越过已经干涸的小池塘,来到他一直生活的房间里。
酒坛揭封,香气四溢。
他将那坛酒狠狠摔在地上,崩起的碎片划伤了脸颊,随手抹去血珠,他抖着手揭开另一坛,喝了一口,其余从头浇下。
辛辣的酒液淌入四肢百骸,转瞬被呼啸的夜风吹得冰凉他打了个哆嗦,眯眼去看那敞开的门,门外是静悄悄的夜,无星,只余一轮残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世事无圆满。
所以火光燃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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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乎是平静的。
既然他这身血肉注定不得善终,那便一把火烧个干净,也算应了誓言。
若有来世……他想,若有来世,他什么也不要了。
他只想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待着,不要再与这十丈软红尘牵扯丝毫半分。
熊熊燃起的火苗啃噬着袍角,他站在一片火海中,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与滚滚黑烟,闭上眼。
他一无所有。
自然也没有一个,愿意不顾一切冲进来,救走他的人。
第33章33
33.
于是第四世,他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儿,尚在襁褓时被放在筏子上顺流而下,是隐居山林的师父将他捡了回去。
师父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人,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多得像古树的树皮,皱皱巴巴的,笑起来时褶子能夹死蚊子,喜怒无常,只不过不动手,只动针。
先前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医术”。
师父是个医者,一辈子与草药打交道,身上总带着挥之不去的苦味,有一双与脸皮不符的年轻的手,沉稳有力,落针时不带丝毫颤抖,仿佛生来就是为做这件事的。
他九岁那年,师父开始看不清东西了,最初他以为他只是老了,直到对方说他今天做的饭菜没放盐时,才明白师父是病了。
医者尚不能自医,师父的身体一天天衰弱,直到有一天那人躺在床上,像是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你想学医吗?”
他点点头他想让师父过得好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师父侧过头来,灰白的发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仿佛能透过这昏暗的光线,刺进他心里。
“哪怕身为我族医者,必须断情绝爱?”
苍老却又浑厚有力的声音,洪钟一般回响在这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他浑身一震,茫茫然答是。
师父叹了一声,“过来……把手给我。”
他顺从的照做,只觉得指尖微微一痛,有什么东西顺着皮肉钻了进去,本能瑟缩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后,师父的声音愈发沙哑了,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族一生所藏……都在书房的暗格里,你若有兴趣,便去看看罢……也算是我留下的一点东西。”
说罢,便闭上眼,不发一语。
从那之后没多久师父就走了,濒死前回光返照的念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替师父操办了后事也不过是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寻一块依山傍水之处,挖个坑埋下去,用处理药材的小刀刻个牌,立上。
若说有什么值得让人在意的,便是他发现师父的面皮是假的,皱巴巴的人皮面具下,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充其量不过四十多岁,他想,这算不算英年早逝?
不过人都死了,再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他能做的只有守着师父留下的一摞医书,一点一点将上面的内容,变成自己的知识。
就这么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里他学会了一个人生活,知道下山去隔壁的小镇采购生活用品,也知道哪些草药可以摘材,哪些东西可以卖钱。
师父的小书库里存着几张银票,上头的面额不算太大,但也足够普通人家一生的积蓄,他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感觉,只是金钱的确能换来很多东西,包括……人。
是的,人。
那日他不过照例下山买些杂物,不想路过集市时,看见高台中央摆着一个高高的笼子,里头关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那人年纪不大,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少年,此时却畜生一样被囚在铁质的笼子里,四肢都扣上了沉重的枷锁,浑身上下尽是伤痕;唯有一双眼睛极为特殊,是那种类似于野兽的绿色,此时凶狠瞪着,阴森森的眸光仿佛淬了毒药,稍一沾上便会毙命。
他却不知为何被此吸引住了,堪堪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处,听着卖主手舞足蹈的介绍这名“商品”。
“这可是狼养大的孩子,野性难驯,不过为了让他不伤到雇主,我们会用最结实的锁链和药来控制,还有你们别看他这样,等洗干净了,那脸、那身材……啧啧。”卖主咂舌道,一连带起台下猥琐的笑声,身边几人淫邪的目光让他有些许不适,厌恶的皱起眉,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捻了几下,将药粉抖在他们的衣服上。
脾气古怪的师父自然会养出喜怒无常的徒弟,他这人向来我行我素,没有什么善恶的是非观,只求自己痛快。
于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买下了那个孩子,将师父留下的那点积蓄花了个干净。
结果在打开牢门的瞬间还是出了意外……那原本应当被药倒无力的家伙却猛然暴起,森白的牙齿狠狠咬在他手臂之上,刺痛随即传来,他却眼都不眨,在旁人的惊呼之中轻轻往少年后颈处一敲,便见那双幽绿的眸子倏然睁大,身体却无力倒在他怀里。
直到失去最后一抹意识,那人依旧死死咬着他,像是拼死不肯松口的小兽。
牙齿已经没入肉里,血淋淋的一片,他掰了半天弄不开,干脆卸了那人的下巴,这才将手臂解救出来。
当他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回到山上,天色已晚,他随手弄了些杂粮野果饱了腹,将那人四肢上的镣铐解开,换成封穴用的银针。
等一切做完,他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睁眼时恰好对上一张狰狞的脸这小狼崽子不知何时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不得动弹,便卯足了劲儿瞪他,见他苏醒,还示威似的咧嘴,露出尖尖白牙。
两人算是同榻而睡,只是中间隔了一道空白,他慢吞吞的起身,摸了把对方脏兮兮的头发,“再瞪,我就把你那俩眼珠子挖下来。”
少年闻言先是一愣,后又发出嘶哑的笑,“你试试看……挖了就……不值钱了……”说话时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口音相当生疏,看来是不怎么说话。
不过这一开口,倒是把他的兴趣勾起来了,抱着人到外头的小溪洗了个澡。少年全身都是伤,有烫得、皮鞭抽的,加上各式各样的淤肿,在麦色的皮肤上看着不起眼,可摸上去的时候,对方便会发出吃痛的抽气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没什么同情心的想着,手里的动作却轻了些,只是在洗头的时候被甩了一身的水。
那罪魁祸首全身赤裸的趴在岸边,湿淋淋的长发披在背上,四肢扎有封穴的银针,既无法动弹,便只能龇牙咧嘴的望着他,露出一个讽刺地笑。
“呸,人渣。”
这三个字倒是发音清晰,看来没少说……他笑了下,“还会点什么?说出来我听听。”
许是他话里挑逗的意味太重,那少年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噼里啪啦吐出一大串污耳的骂声,他一边听着,一边上前将对方的头发捞起来拧干了,又用带来的毛巾将人一裹,抱在怀里。
少年太瘦了,胸前肋骨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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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什么力气将人带回屋里,躺平在床上后,找了些治疗外伤的药替对方抹上。
一股浓郁的药香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少年嫌恶的皱了皱鼻子,刚想挣扎,便觉得腰上一痛,猝不及防的叫了一声,后又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语。
“忍着点,淤血不揉开,你这腰就废了。”他说着,又按了几下,直到结束时那人已经满身大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他将四肢上的针取下来,又找了件自己的外袍替人披上,看着长出一截的布料道:“回头带你下山买件合适……唔!”
原本还像是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扑上来,将他死死按在身后的桌面上,药罐撒了一地。
这小兔崽子……他一边想着,却被掐得有些呼吸困难,模糊的视线中,唯有那人的眼睛亮得慑人。
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咬死猎物的那种兴奋,却并不觉得惧怕。
到底只是乳臭未乾的幼兽,牙都还没长齐呢,又怎么与他抗衡?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银针插到那人身上,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机会站起来,三两下将穴位封死了,然后一边喘气一边跟瘫倒在床上的少年互瞪。
过了片刻,直到憋闷的胸口彻底舒坦了,他缓缓直起腰,居高临下的望着买回来的狼崽,冷道:“再有下次,你就给我躺一辈子吧。”
或许是先前的疼痛还未散去,他难得看见那双幽绿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又很快被倔强掩盖。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他直接将人扎成刺猬,锁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直到以后再掏针的时候,少年都会不由自主的抖一下。
如此一来,倒是老实了很多,他便想学师父那样找个打下手的药童,这小狼崽的鼻子很灵,基本只要他闻过的药材都能再在山里头找到,虽然有时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深仇大恨……可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就是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你对他好他怀疑你,你对他坏他仇恨你,算来算去都是不安好心,没区别。
倒不如随着自己的脾气,时好时坏的吊着他,让他觉得提心吊胆了,反而老实了。
其实也不能怪这小崽子这么敏感,任谁打小被野兽养大,又被猎人俘获在人贩子手里转手数年……他试图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又看着对方那双绿莹莹的眼,眸光阴鹫,像是能吃人。
他调戏心起,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你别说这小狼崽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先前是瘦脱了形没看出来,如今给他养的总算长点肉了,便能看出美人胚子的雏形来。
他一边想着,赶在那人开口咬他之前抽回手指,顺势在头上抚了一把,“你先前的主人,是不是都被你咬死了?”
少年啐了一口,“那些畜生……”骂完两眼直勾勾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他挺喜欢对方骨子里的野性,够直白,也够露骨,喜怒哀乐一目了然,有一种别样的剔透干净。
于是他又顺了顺小狼崽的头毛,在对方嗷的咬上来的时候,死死扣住对方的牙齿,使了个巧劲儿将那人下巴给卸了。
小狼崽有两颗尖尖的虎牙,平时笑的时候会露出一些,闪亮亮的,莫名可爱。
只不过这咬合力却远远高于常人,他手腕上那个牙印到现在还有,如果这一口给咬实了,定得被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我把你当人看,你也给我拿出点人的样子,仿佛生怕不知道你牙尖嘴利。”他淡淡的说着,抹去对方口角淌下的唾液,将下巴安了回去,“从今天起你就叫……嗯,阿郎好了,郎中的郎。”
他算不上多才多艺,生平所学不过那几本医书,自然从熟悉的字里头找,郎虽与狼同音,前者指人,后者禽兽,自然不同而语。
小崽子仿佛听懂了什么,眼中的光芒闪烁几下,最终只是狠狠揉了揉僵硬的下巴,瞪他一眼,再没说话。
虽然有了名字,他却不常叫,大多时候还是小子来小子去的,看着那人嗷嗷炸毛,怪好玩的。
他一个人在这山上活了快二十年,先前还有师父陪着,师父走了后他连话都不怎么说,若不是隔山差五的下山溜达,怕也要跟这小崽子一样了……如此一想,他招招手让对方给他倒杯水来,想说几句好听的,在触及到那人充满敌视的目光时,又吞回去了。
……算了,他喝了口水,没有白口舌。
某日里两人上山采药,由于刚下过雨,脚下山土湿滑,小崽子一个没站稳滚下山坡,渐起一路泥水。
他生来便有些怕高,还是咬咬牙扶着一路的树干缓缓来到山脚,落地时腿还有些抖。
那少年整个蜷在泥土与草屑里,浑身灰扑扑的,背后的衣服都被石头刮烂了,大大小小的擦伤遍布全身。他气喘吁吁的蹲下来,想要看个究竟,却被一股大力扑倒,后脑磕在一块石头上,疼痛让他眼前一黑,接着颈间一痛,那人狠狠咬着他的喉咙,迫使不得不仰起头来,眯眼望向头顶的天空。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先前下山时的紧张感还未散去,手还在抖,因此他不敢随意动针。
伤口尖锐的疼痛刺激的他不得不清醒过来,艰难的开口道:“我死了,你就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你眼睛的颜色太特殊了……又没有背景,山下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你。”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感觉到对方的力气稍有松懈,终于松了口气,“下来吧,我现在没力气罚你……我知道你腿断了,让我看看。”
他知道自己有些喘,脸色应当比平时还要红些,有些狼狈了。所以那狼崽子就跟叼着猎物似的欣赏着他此时的姿态,好一会才回应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少年说话时已经没有那种口音,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很,“他们对我坏,我能看出来,但是你,我看不出来。在狼群,我们会通过撕咬的方式决定谁来主宰……如今是你输了,你应该……”狼崽子舔了舔牙尖上的血,森绿的眼睛兴奋的发光,“你应该臣服……我。”
他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出来,牵扯到颈间伤口,鲜血直流。
他抬手抹了把脖子上的血,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揉碎了敷在伤处,又扯下一截衣服当绷带,一圈圈缠上。
少年得不到回应,发出急躁的鼻音,鼻尖在他胸口来回拱着,被他抓着头发强行抬起头来,“看着我。”
对方滚烫的鼻息喷在咫尺,少年的表情有些凶狠,像一头龇牙咧嘴向着猎物示威的幼兽……怪可爱的。
他这么想着,突然凑前在那人皱起的眉心上亲了一口,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的表情迅速僵硬,“砰”地一下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尖,猛地往后一仰,却不慎触碰到了断裂的脚踝,疼得满头大汗。
他为此笑得更开心了,蹲在少年身前,居高临下望着他,“就这样,还想让我臣服,嗯?”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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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眼睛都红了,嗷地一声想再扑上来,被他眼疾手快的点了穴,动弹不得。
“我给你起名字,不是让你做回野兽。”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伸手去摸对方受伤的脚踝,在关节处轻轻碰了碰,还好没断,只是崴了,肿起老大个包。“人与人之间的服从不是依靠武力或者撕咬,是靠这里。”他点了点少年起伏的胸口,“而是这里。”
说罢,他弯腰将对方背在背上,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等终于到家里时他已经累到脱力,把人往床上一丢就开始喘气,抬头见对方依旧瞪着自己,冷笑一声道:“看什么看?是不是非得把你丢在山沟里你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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