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意千重
他早就知道对方使用的是梅询的茶,却不能把他私藏的梅询茶拿出来给她用。
因为她代表的是郦国,只能用郦国的茶。
他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夸下海口,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真的被带走。
毕竟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周边国家的使者,出尔反尔是身为君王者的大忌。
所以即便是万般不舍,大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因此他才会抢着告诫她,只管开大赌注,有他兜着。
钟唯唯朝重华笑了笑,只是茶好算什么?
高手斗茶,拼茶品,拼水质,拼火候,还拼技艺。
这个梵周使者技术虽高,却未必能胜梅询。
若是她连这样的人都胜不了,那她还怎么代表郦国出战,挑战梅询?
重华看到钟唯唯的笑容,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钟唯唯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她的自信并不盲目,他信她。
他回了钟唯唯一个浅淡却很欢喜的笑容,她都是为了他。
她称呼他为“我家陛下”,不顾安危站出来挑战,从赌约到说话,全都是为了他。
他的心雀跃起来,顾不得四周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他。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钟唯唯,恨不得把她镶进他的眼珠子里去。
一举一动,一挑眉一眨眼,都不放过。
韦柔的指甲紧紧掐入掌心里去,她却不觉得疼。
她紧张地盯着钟唯唯和那位梵周使者,就怕钟唯唯会赢。
但是钟唯唯始终都很平静。
龙凤茶研磨筛取完毕之后,小棠把白釉风炉的炭火也弄好了。
珍藏在陶罐里的梅花雪水启了封,被注入到水瓶之中。
接下来,钟唯唯就要靠着掌握水的火候和精妙的手法战胜梵周使者。
韦太后的眼皮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重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像是知道了什么。
她定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加庄严些。
他不可能知道,她安排得如此细密周到,没人会知道。
兴许是他起了疑心,诈她也不一定。
钟唯唯用的水是梅花上的雪水,梵周使者用的是山泉水。
论起来,钟唯唯用的水更胜一筹。
但是这还不算,水分老嫩,若是水煮得火候不够,点出来的茶沫上浮。
若是水煮得太老,茶沫就会下沉。
为了方便掌握火候,普通人煮水时用的是敞口的锅。
根据水里冒出的气泡判定水的老嫩程度,鱼眼气泡是一沸,连珠气泡是二沸,泡沫飞溅是三沸。
火候一目了然,各取所需。
轮到斗茶会上高手对决,这种好事就没了。
用的都是带盖子的长嘴茶瓶,以便点茶分茶。
这就要求斗茶的人练就一副好耳力,听声辨水,全凭经验和本事,抓住火候最合适的水。
这叫候汤,候汤最难。
钟唯唯和梵周使者都是守着自己的水瓶,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唯恐抓不住最恰当的那一刻。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就生恐会影响到他们。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巴不得影响梵周使者,但是怕吵到钟唯唯;
对于少部分心怀鬼胎的人来说,则是巴不得吵到钟唯唯,却又害怕吵到梵周使者。
于是彼此投鼠忌器,全都不敢动弹。
钟唯唯用的炭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木炭,小棠烧火的本领数一数二。
她的水最先煮好,她闲适地坐在那里,侧着耳细听。
突然,她动了。
手脚利索地提起茶瓶,先烫茶盏,再调茶膏。
一手持瓶注水,一手持筅。
手轻筅重,须臾,乳雾汹涌,汤花浮出盏面,围绕茶盏凝而不动。
如同疏星淡月,洁白如雪。
钟唯唯放下茶瓶,端然而坐,回头看向梵周使者。
恰逢梵周使者也刚好点完茶,抬头看向她,二人目光相接处,火花四溅。
其他几个国家的使者就是见证和裁判,见状立刻起身,围绕在二人的茶盏前细细点评,窃窃私语。
他们都是年年参加斗茶大会的人,见惯了高手和大场面,自有一段评判的标准。
韦柔焦虑地伸长脖子往前看,生怕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
韦太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赶紧坐好,垂下眼假装镇定。
吕纯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出声道:“不知谁会输,谁会赢?”
忽听重华淡淡地道:“贤妃觉得谁会输,谁会赢?”
吕纯笑起来,娇媚地道:“当然是咱们赢。”
她把“咱们”这个词咬在牙间,长长地拖过去,自有一段娇嗲在里面。
听得韦柔眉毛一挑,恶毒地朝她看来。
吕纯挑衅地朝韦柔一笑。
韦柔瞪了她片刻,冷冷一笑,用唇形无声地道:“你就装吧!”
今天的事是吕氏、韦氏联手算计很久的事,钟唯唯用的水有问题。
司茶皇后 165.第165章 为君请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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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用的水,非但不是埋藏在地下的梅花上雪,而且还是斗茶中最下乘的、被称为死水的井水。
就算是一时得意,也一定长久不了。
斗茶最要紧的评判标准就是,看谁的汤花最白,咬盏最紧,维持的时间最久。
谁的汤花最先散开,露出水痕,谁就输了。
钟唯唯一定会输。
等她先把钟唯唯这个祸害狐狸精收拾掉,再来收拾吕纯这个祸害。
这还从何说起呢,她就敢先去讨好抢夺重华了。
韦柔冷笑着看向场中,默默数数,静等钟唯唯出丑。
使者甲评论:“汤花色泽洁白均匀,不分伯仲。”
使者乙评论:“最初闻香,是梵周使者的茶更香,此时闻香,不分伯仲。
郦国女史的水火候恰好,变不利为有利,这一点看起来像是女史更胜一筹。”
梵周使者看向钟唯唯,钟唯唯冲他挑衅一笑,得意的不得了。
梵周使者同样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示意她看向茶盏:
“胜负尚未分出,女史高兴得太早了。”
说话间,钟唯唯的黑金盏上的汤花开始破灭散去。
场中一片“嗡嗡”声,很多人开始着急地小声议论,都认为钟唯唯大概会输了。
钟唯唯一脸平静,淡淡瞟向重华,想要看他是个什么表情。
重华白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叫你狂,叫你不听话,现在看你怎么办”的表情,同时眼里又有着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
钟唯唯看到他的表情,心情越发平稳。
她要和人斗茶,当然要看好自己的用具和水,不然还斗个什么?
重华的表情也给了她信心,她相信他,就算是万一,出了问题也能补救。
她“呵呵”笑了一声,做出一个比重华还要招人嫌的嘴脸,对着梵周使者道:
“看谁笑到最后,贵使笑得不要太过,以免稍后嘴巴收不回来,多丢人啊。”
梵周使者傲慢地指向她的茶盏。
意思是说,你自己先看看吧,又无声地道:“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钟唯唯看到梵周使者淫邪的眼神,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黑金盏上的汤花不停散去,而梵周使者的银油滴茶盏却只是散去了小部分汤花。
怎么看,都好像是钟唯唯要输了。
梵周使者以教训后辈的口气说道:“若本使未曾猜错,女史刚才用的水是无根水吧?
点茶一道,贵在水活,无根水用来玩玩是可以的,用来点茶,终究还是差了山泉水一着。下次,不要再用无根水了。”
天上飘落的雪和雨,都叫无根水。
地上的山泉、河水、江水、井水,则叫有根水。
钟唯唯不错眼地盯着两只茶盏上的汤花,很没有好学心和谦虚心的“嗯”了一声。
韦太后微闭了眼睛,沉痛地低叹一声:
“可惜了,到底是嫩了,技不如人,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意气行事。”
吕太贵妃冷哼:“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学会两招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她是自取其辱。”
吕纯轻声道:“还没到最后关头呢,且看着吧。”
韦柔紧紧攥着手,死死盯着钟唯唯的黑金盏,魔障似地在心里不停呐喊:
散掉,散掉,露出水痕,露出水痕!
正当此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黑金盏上的汤花始终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消散,而银油滴茶盏上堆积如雪的汤花突然加快了破灭散去的速度。
不过是须臾的功夫,银油滴茶盏上的汤花便消散了大半,很快露出了下面的水痕。
而黑金盏上的汤花,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慢慢消散。
韦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这里是郦国,重华就在她旁边,钟唯唯是代表郦国出战,她一定尖叫出来:
钟唯唯一定使了诈,怎么可能会赢?!
为什么会赢?!
井水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
除非钟唯唯的水根本没有被换掉,她用的还是梅花上雪。
吕纯畏惧看向重华,重华面无表情,坐姿沉稳,俨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梵周使者疑惑地皱起眉头,盯着他自己的银油滴盏,若有所思。
胜负已分,几个外国使者却迟迟不肯宣布谁输谁赢。
重华猛地拍了案几一下,目光如炬地看向几个使者,喝问道:“胜负已分,几位尊使谁来宣布?”
韦太后目光淡淡地瞥向几个使者,再看一眼吕纯。
耷拉了眼皮,如释重负地微笑:“哎哟,年纪大了,不禁吓,可把老太婆我给吓坏了。”
使者丙站出来,言笑晏晏:“回禀陛下,若是论起汤花这一出,当然是贵国的女史胜了,这毋庸置疑。
不过斗茶,不光是看这一局,还要看真香,真味。”
使者丁笑道:“正是。论茶叶香,是梵周使者胜;论色泽,不分伯仲;
论汤花,是贵国女史胜;论技巧,不分伯仲;
算是两平,现下只看谁的茶味道最好,就是谁胜出。”
韦太后皱起眉头:“味道这个事儿可说不准了,有人喜欢浓烈香醇,有人喜欢清淡悠长。
好不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偏颇?”
几个使者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使者戊行礼道:“还请太后娘娘和陛下放心,我等不才,也算是参加过斗茶大会很多次了。
嘉宾裁判都做过,名声是有的,脸面也还是要的。再说了,总不能帮着梵周一个小国,来算计得罪郦国吧?”
韦太后有点不好意思:“关心则乱,是本宫失言了,你们继续,继续。”
梵周使者突地抬眼看向韦太后,厉声道:“娘娘这个话有威逼利诱的嫌疑,本使不服!”
韦太后怒道:“你想如何?”
梵周使者站起来,质问重华:“敢问陛下,是否相信这几位使者能秉公裁判?是不是他们说出来的话都算数?
若不是,依着我看,接下来也不必再品茶味了,就此收手,大家算是平手,千秋友好,如何?”
钟唯唯暗叹一口气,这帮坏东西,真是坏得流脓啦。
梵周使者这话看上去好像是给双方留余地,实际上却是在逼迫重华。
重华若说不信这些使者,岂不是把这些国家全部得罪了?
必须说信啊。
司茶皇后 166.第166章 最佳配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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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韦太后的怒形于色,重华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他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当然是信的。既然请了他们做裁判,他们说出来的话就算数。
至于收手,算是平手这个事呢,朕不答应!愿赌服输,品茶吧。”
韦太后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恶意。
她早就防着换水环节会失败,所以五个外国使者,她分别以重利或者重金收买了三个。
怎么看都是钟唯唯完败。
等到钟唯唯输了,梵周使者要把人带走时,她倒是要看看她这个好儿子,究竟是要帝王的脸面履行诺言呢?
还是要不顾江山社稷,非得留下钟唯唯不可?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五个外国使者被蒙上眼睛。
钟唯唯和梵周使者把各自的茶汤,分别注入到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小杯子中,由宫人随意送到使者手中。
使者认真品评之后,当场说出对这一杯茶滋味的感受,再由起居郎苏琼当场记录。
看上去无懈可击,非常公正。
但是参与其中的人却知道,杯子才是最重要的道具。
喝茶的人只需要触摸到杯底,就知道哪一杯是钟唯唯的茶,哪一杯又是梵周使者的茶。
大殿内沉香暗浮,人心惶惶。
大家都在竖起耳朵听使者们品评描述杯中的茶汤,已经有四个使者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又是两平——使者甲和使者丁觉得钟唯唯的茶汤好,使者戊和使者乙觉得是梵周使者的茶汤好。
剩下最后一个使者丙,手里端着钟唯唯的茶汤,迟迟不肯表态。
记录的苏琼手心里已经见了汗,湿滑得快要抓不住笔杆。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钟唯唯。
不能想象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子去国离家,沦为陌生国度陌生人可以随意玩弄的婢女。
韦柔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那位还未表态的使者丙。
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再生变故了,不然钟唯唯岂不是更加趾高气昂?
韦太后稳如泰山,只在祁王沉不住气时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祁王因此又沉住了气,装得一脸乖巧样。
梵周使者却等不得了,逼问使者丙:“敢问尊使,端着杯子迟迟不说话,那是什么意思?”
使者丙叹了一口气:“老头子是没有想到,此生之年,居然还能喝到如此醇正的茶汤。
中正平和,香而不媚,醇而不妖,深得茶之真味。”
重华此时方才笑了起来:“敢问尊使,你说的是哪杯茶?”
使者丙缓缓道:“当然是老头子手里端着的这一杯。”
他取下蒙在眼睛上的丝布,眨一眨眼,让众人看他的眼睛:“都感动得哭了。”
众人一瞧,还真的有泪光。
这下子,不要说郦国诸位大臣,就是梵周使者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钟唯唯。
若不是钟唯唯茶碗已经空了,他真想要尝一尝,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呸!
韦太后勃然大怒,这个老不死的糟老头子!
不但拿了她的财物不办事,还临时反水,这样不要脸的吹捧钟唯唯。
然而虽气得不行,却不能表现出半点,带头夸赞钟唯唯:“好!重赏!”
钟唯唯一脸羞赧,实则十分得意地抱拳向众人行礼:“承让,承让,学艺不精,让诸位笑话了。”
苏琼忍不住,灿烂笑道:“钟彤史真是谦虚,这样也叫学艺不精,让人笑话,那别人岂不是羞得要把头塞进裤裆里去?”
说出来才觉得这话粗俗,唐突了佳人。后悔又后怕地垂了头,悄悄去瞟重华。
却见年轻的君王稳稳坐在龙椅之上,眼睛眉梢唇角无一不在微笑,漂亮舒展得不像话,就好像是他自己赢了似的。
梵周使者讶异地问苏琼:“你刚才叫她什么?”
苏琼随口答道:“钟彤史啊。”
话音未落,就被钟唯唯瞪了一眼,赶紧垂了眼装死。
是他忘了,像钟彤史这样的人,被陛下强权逼迫沦落为彤史,实在是一件屈辱的事,不应该当众提起的。
钟唯唯叹口气,真是的,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却被这个苏呆子叫破了身份。
彤史,拉皮条的,唉……还不如又又的保姆好听呢。
祁王十分警惕,计划如此周详谨慎,为何还是功亏一篑?
莫非是重华这个乡巴佬察觉到什么了?
或者是提前走漏了消息?
他目光一瞟,立刻有人跳出来气势汹汹地指着梵周使者骂道:
“你!说的就是你!赶紧给我们陛下磕三个响头,再给钟彤史磕头叫三声奶奶,然后爬出宫去,站在城墙上大喊三声,梵周输了!”
梵周使者稳稳当当站在那里,轻蔑地看看祁王,再看向韦太后,语含威胁地道:
“虽说愿赌服输,不过贵国这样不留情面和后路,未免太伤两国之间的感情了吧?”
韦太后收到他目光里暗含的威胁之意,却不打算买账。
人是她收买的不假,但是她从未出过面,也不曾言明是她要求他们这么做。
想要咬她,那也得拿出证据来才行。
她嗤之以鼻,傲慢地把脸转开。
梵周使者“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先给重华行礼,而是大声道:“我不服!你们使诈!”
他指向桌案上并排放着的十只茶盏,怒气冲天:“蒙着眼睛就不知道是谁的杯子了吗?我要求检查这些茶盏!”
茶盏是韦太后等人事先动过手脚的,区别在于茶碗底部。
钟唯唯所用的紫青色茶碗底部光滑如镜。
梵周使者用的褐青色茶碗则在圈足部分有个微不可见的凸起物。
乍一看,没什么两样。
但若是心里有数的人仔细一摸,立刻就能分辨出这两种茶碗的细微不同。
韦太后无动于衷。
就算是秘密被戳穿,那也只能证明重华为了让钟唯唯赢,不惜利用地主的身份作假。
丢的是他和钟唯唯的脸面,关她什么事。
殿内众人全都看向重华。
重华撑着下颌,神情冷漠,不发一言,并看不出什么来。
梵周使者一跳八丈高,唾沫喷得老远:“怎么样?皇帝陛下,敢不敢当众验证?不敢就说明你们心虚!”
钟唯唯也不确定了,莫非重华为了让她赢,真的用了这种手段?
司茶皇后 167.第167章 最佳配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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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子来,傲慢地道:
“愿赌服输,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接二连三胡搅蛮缠,当郦国皇宫是茶馆么?
光凭你质疑朕的人品,你就该死千百次了!
不过你不要脸,朕却不能不要脸,你要验证,就验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轻慢地抬抬手指,就有宫人将十只茶碗翻过来平放在案几上。
众人排队上前,依次检查,但见茶碗虽然不能做到每只都一模一样,但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若是蒙上眼睛用手摸,根本不能分辨究竟是谁用的杯子。
所以,钟唯唯赢得正大光明。
钟唯唯松一口气,忍不住挖苦道:“梵周的使者听好了,先学做人再学茶道,只有内心干净了,才能点出真正的好茶。
不然别说是什么活水,就是心头血,也点不出好茶来。”
众人鼓噪着要让梵周使者兑现诺言,梵周使者哪里甘心。
下跪磕头都不说,从皇宫爬出去,立在城头大喊三声“梵周输了”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只怕不及喊出来,随行的其他梵周人就敢当场杀了他这个有辱国格的家伙。
原本以为是胜券在握,谁知竟然是个坑。
梵周使者怒吼大叫:“就算茶碗没有问题,其他地方也一定有问题!我没有输,是你们使诈。”
重华哪里容得他撒野,当即冷了脸,厉声道:“把这个寻衅生事的跳梁小丑拿下!”
众侍卫一拥而上,把梵周使者扑倒在地。
梵周使者的随从全都惊跳起来,求情的求情,威胁的威胁。
重华不为所动,冷冷地道:“让他把他的诺言兑现。”
就有人压着梵周使者,逼迫他给重华下跪磕头。
然后又把他拖到钟唯唯面前,先逼着磕了一个头,再打一记耳光:“叫奶奶……”
梵周使者忍无可忍,猛地冲着韦柔大声道:“淑嫔娘娘!我与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的害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韦柔身上。
韦柔吓得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往韦太后身后缩了缩,底气不足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梵周使者想到接下来重华就会逼迫他从皇宫里爬出去,再爬到城头上去喊“梵周输了”。
然后他会被同伴杀死,留在国内的妻儿老小也不会有好下场,豁出去地道:
“难道不是你派人送财物给我,让我今天一定想办法把姓钟的女人弄走的吗?”
韦柔吓得连连摆手:“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又回过身,对着重华使劲磕头,哭得一塌糊涂:“陛下,陛下,他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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