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会来看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门徒同学
阿福一惊,差点从沙发滚到地板。
敕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将他捞回沙发上。用劲太猛,阿福受伤的一边胳膊剧烈地疼起来。他哎呀哎呀好一会,才慢慢支撑自己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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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还好,一坐起便发现浑身上下都在痛,头也晕沉,使得他干呕了两口。
敕棍把烟递给他,阿福又多干呕两口。敕棍再把酒递给他,阿福犹豫了一下,接过瓶子勉强喝了一口。酒太浓,烧得他胃疼。阿福喝不了那么烈的酒,摇摇头,又递回给敕棍。
“要大m吗?”敕棍问。
阿福一听,心说我c你这是钓鱼执法吗?
或许是看出阿福的惊讶,敕棍忍不住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解释,“我是怕你伤口太疼,受不了。”
阿福安下心来。
他环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公寓。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厨房还是开放式的,但一点油烟也没有,只有案台上摆了不少酒瓶子。
这就是单身汉的生活,可以没吃的,但不能少了看球赛的电视机和打发时间的酒。
“你家啊?”阿福问。
敕棍点点头,把酒瓶拍在桌上,去案台摸索了一会,还真给阿福丢了两根大m。
阿福拿起来闻闻,被骆驼熏陶多了,他也能闻出个好歹。这货和骆驼的不一样,大概是从不同仓库缴来的。
阿福没点,闻完之后又放回桌面,有些局促地看着敕棍,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不疼,皮糙肉厚,扛、扛打。”
他低头看自己的伤,敕棍已经帮他包扎好了,看样子也挑出了弹片,衣服裤子还换了新的。闻闻自己的胳膊,也不臭,可能还用湿毛巾擦了一下。
突然对他那么好,阿福还有点不好意思,嗫喏半天说了句谢谢,为缓解尴尬他又拿起那瓶很不好喝的酒喝了一口。
“一命还一命,不客气。”敕棍又笑了。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阿福,让阿福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红鹫队员天生自带的技能,指不定他们考核时就和考官大眼瞪小眼,谁他妈瞪赢了谁就入伍编队。
敕棍问他饿不饿,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饭盒真是单身汉的标配。
阿福是饿了,但不意味着他能吃进东西。
“吃了你那么久的包子,你也吃吃我们饭堂的东西。”敕棍帮他打开,推过去。
阿福望着这一荤一素和切得方方正正的面饼,好半天没开动。
敕棍也不吱声,仿佛就在等着他开口。
“骆驼不会有事吧?”好吧,虽然这话题不合时宜,但毕竟是阿福眼下最关心的事了。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敕棍听罢轻轻抽了口气,微微坐直身子,道“我们会放了骆驼,但你知道之后骆驼会被你们的人审问,对吧?”
“不是‘我们’的人,我不认识他们。”阿福皱起眉头辩解。
“但骆驼认识,”敕棍道,“虽然我们会有人暗中保护他,但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他身边。所以唯一能帮他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你们住的那个贫民窟的仓库清扫干净,让我们的人顺利控制那里。”
果然红鹫对待贫民只开放两条路,一是料定你和黑帮有关系,二是需要你与黑帮有关系。
阿福听罢,笑着摇摇头,挑明“你是要我做线人。”
“我以为你想帮朋友。”敕棍平静地回应。
“对,他是我朋友,”阿福顿了顿,把饭盒推远了一点,抬起头看向敕棍“所以我不会出卖他,我不做这种事情。”
本以为敕棍会甩几句狠话威胁一下,毕竟对待线人就是要软硬兼施。
但敕棍依然只是盯着阿福,而后竟率先回目光,朝着饭盒扬了扬下巴,道“吃吧,别等它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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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天晚上是阿福第一次与敕棍共处一夜,事后回忆,其中滋味难以言说。
敕棍需要他在这里睡一晚,看看伤口会不会恶化,毕竟他不是太会处理,如果变得严重,他会及时将阿福送去医院。
其实这不仅仅是照顾,阿福明白,这也是某种程度的监视。
因为敕棍不让他靠近窗户,不允许拉开窗帘,不同意他出门呼吸新鲜空气,也不能接触电话。
红鹫成员的一切私人信息都是对外保密的,所以阿福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百会城的哪个区,哪条街,哪所住宅内。
他只知道这是敕棍家,甚至可能是一个临时的居住地。
因为没有人会把家里的床装修成弹簧床,也不会用折叠式衣柜,个人物品少得可怜,除了几张摆在桌面的报纸和案台上的酒以外,唯一的消遣品就是一台电视机。
当他走进浴室冲凉,竟发现敕棍连每日使用的牙刷和口杯都是去旅行时的简易包装。
“这其实不是你家。”晚些时候阿福洗完澡出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我在百会的家。”敕棍强词夺理地道。
这逼人还有点讲究,即便住在这个好像随时拎包入住,随时卷铺盖走人的地方,还穿着一套条纹睡衣。
神病院的同款。
“你怕我回头暴露出你住的地方?”阿福一边艰难地用完好的一边手擦着头,一边哆哆嗦嗦地用受伤的胳膊去拿烟。
现在他缓过来了,至少不想吐了,所以他需要点根烟静一静,顺带再喝点酒助睡眠。
然而他的胳膊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最终还是敕棍把烟抽出来,给他插嘴上,再帮他点燃。
“以防万一,”敕棍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听口音也不是百会人,上次你说你从哪里来的了?太戟?陶道?”
“陶道。”阿福坦白,他不像敕棍有那么多需要提防的东西。
但敕棍一提到“上次”,阿福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纸箱里烂泥一样的尸体。他赶紧悬崖勒马,把注意力集中在烟草的味道上。
“陶道戒严了,你们是迁都被赶出来的那一批吧?”敕棍琢磨了一会,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陶道还是在百会?”
这上次自己惊吓之余没说过吗?阿福不记得了,但也有可能是敕棍接触他这类人太多,记不住也正常。
阿福忽然觉着这像是居家型审问,营造舒适的环境,降低犯人的警戒性,从而套出更多的消息。
但阿福也不好不答,他老老实实地说有,父母和弟弟都在四满,“弟弟假期去四满找父母玩,谁知道就他妈戒严了,然后我就给赶出来了。”
“联系不上他们?”
阿福摇头。联系得上他也不会坐在这里。
敕棍没再继续问,自己也吞云吐雾起来。
阿福心说你想干啥呢,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戳我软肋找我逆鳞啊,哈哈哈,想不到吧,老子家人都不在这里,你想威胁都威胁不到,我看你怎么办。
但敕棍只是淡淡地道了句,“嗯,我知道了,我要有机会得点什么消息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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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告诉你。”
这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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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阿福愣了一下,追问“你们红鹫队能联系上四满城里的人?”
敕棍撇撇嘴,说不行,但话锋一转,又道“红鹫是全国机动的,如果哪天我到边界了听到什么消息,可以顺便给你捎过来。你你别这么看我,我他妈没别的意思,就你能觉着自己是好人,我就不能也是个好人?”
这么一说阿福更不好意思了,同时也意味着阿福将从那群敕棍接触过的贫民中跳脱出来,成功成为对方会记住的一员。
阿福不是觉得敕棍不是好人,而是觉得红鹫不可能那么好。
他讪讪地笑笑回目光,把剩余的两口烟抽干净。
这天晚上他睡在沙发,敕棍睡在另一条沙发。
按照敕棍的话说,阿福好像有点发烧,他不确定是不是感染了,睡沙发方便他半夜起来检测阿福的体温。
阿福忽然觉得有点小温暖,还有点小感动,但一想到敕棍是红鹫,又觉得对方这么做另有所图。
要是敕棍不是红鹫该有多好。
如果他没有用头罩蒙着脑袋,只露出一双狠厉的眼睛,没有抛出那些筹码,好像要哄骗阿福和他们合作,没有拿枪突突突把人打成窟窿,或撕成碎片这逼人还挺不错的。
敕棍好看,这小房子也好看。
其实百会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太平,至少他们除了贫民窟,还能有这样的小公寓。
阿福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公寓,无论是在陶道还是百会。他所接触到并熟悉的大部分的人,都来自贫民窟长长的一排中的某一间。
他们的一切都是公用的,包括厨房,卫生间,甚至是洗衣房。
但这小公寓多好啊,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天地。
而扭头看敕棍,阿福竟觉得他比骆驼更像是一个朋友。
敕棍的身材高大健壮,虽然穿着神病院同款睡衣,但还是遮不住衣服下紧致的线条和健硕的肌肉。他的头发很短,胡茬也刮得干净,尽管因为络腮胡始终会有青色的一大块印记,可总比阿福成天看到的油腻腻的干柴要好多了。
至少他不会迷迷糊糊地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话,也不会时不时就掏出枪来,指指阿福的脑袋警告他别乱来,或软磨硬泡地也让阿福也用粉末或针头搞坏脑子,再和骆驼一样搞坏自己的生活。
但很遗憾,贫民和红鹫成不了朋友。
阿福知道,红鹫们从来没有朋友。
他们只有战友,同事,敌人,上级。由于私生活和工作彻底隔离,在各个城市待着的时间也有限,让他们根本不可能和他人建立正常的人际交往关系。
而这些人大部分也没有家人,毕竟只要被人抓住家人,那红鹫就失去了他们所向披靡、毫无弱点的战斗优势,也失去了绝对的行动力。
这让阿福觉得敕棍有些可怜。
分明生活在繁华热闹的街区之内,可他们却如罩在毛玻璃里,即便能看到个影,也永远摸不着形。
阿福想起了红鹫的徽章,那个没有头颅的骸骨。
或许在成为红鹫队员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放弃了自我,所以不需要有私人的感情,甚至不需要有私人的物品,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执行上级的命令,哪怕为此削掉自我意识。
这是何等的干净利索,或许一个生命的根本也就是如此。真正的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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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敕棍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夜起三次,按时检测着阿福的体温。每一次阿福都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靠近,但实在疲倦,终是没睁开眼睛。
直到第二天天没亮,敕棍正式叫醒阿福,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后,帮他蒙上眼睛,带上车。
阿福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敕棍的公寓到贫民窟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而后他被带下车,又走了一段后,眼罩终于被摘掉。
阿福适应了一下光线,车便开走了。
阿福原本以为是敕棍带他下来的,但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小法医。
“敕棍呢?”阿福揉了揉眼睛,问。
小法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坡,告诉他“从这里绕下去,见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能见到你们贫民窟的街尾。”
阿福环视周围,太阳准备升起来了,但街上仍然一个人都没有。稍稍回忆才想起来,昨天又是周末,那想必贫民窟的人还在后劲中徜徉。
小法医说完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好像要确定阿福会乖乖回去。
阿福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交代小法医替他谢谢敕棍。
“我知道,”小法医局促地笑了笑,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对阿福解释“他打你是没有办法的,这样才能和你撇清关系。”
说着目光下移到阿福手臂上的纱布,补充,“你们那里应该有抗生素,头孢类的,头孢拉定或者头孢氨苄,吃三天确定不发烧就可以了。伤口问题不大,每天晚上换纱布,不碰水。”
阿福点点头。
确实,他们那里除了毒品多,就是抗生素多了。
小法医又道,“队长说有空会来看你的,这几天以防万一,你就不要出包子摊了。”
原来敕棍还是个队长,看来昨晚红鹫队的队长亲自为他包扎还给他打了饭。阿福一时间有点小尴尬,自己的逼格好像也因敕棍的身份而提升了不少。
小法医不知道是不是看出阿福表情的变化,有些想笑,他说你不要怕他,他知道你是无辜的,不会找你麻烦。
这话让阿福回想起敕棍试图让他做线人的谈话,以及帮他带家人消息的承诺。
或许敕棍真的是个好人,只是披上了红鹫的皮囊,就让阿福产生戒备罢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仍然让阿福产生了一丝好感。这份好感很模糊,还让人紧张。就像明明知道色泽艳丽的食物有毒,却还是被它的香气所吸引一般。
阿福一路往贫民窟的方向走,直到走到入口了,才终于把敕棍的形象彻底从脑中抹去。
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回味昨夜的交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说到底,他也是在外头过了一夜,而他并不确定这样的经历是否会让黑帮注意并产生怀疑。
所以越靠近家的位置,他的心跳就越快。但他也不得不开始编造一些谎言,那谎言关于他为何能躲过金豺和红鹫的交火,关于路人经过把他救下,关于他在医院躺了一夜,再关于他从哪里走回来,昨夜总共碰到过多少人。
鸦国人在周边国家人嘴里的评价很不好,大家都说鸦国人狡猾且不诚实,他们随口就能说出连篇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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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转个背就能翻脸不认人,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只要能为自己好,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只有在鸦国土生土长的人才知道,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便是他们活下来必备的技能。
一方水土一方人,这大概就是自然选择。
第33章
黑帮的人确实盘踞在骆驼家中,也对阿福进行了一番必要的盘问。
但还好,没怎么打他,或许也是对这个从首都来的家伙不太上心,大家都觉得首都那些难民过来傻愣愣的,便没多起疑,陆陆续续散去了。
阿福本想打听一下骆驼的下落,但当他听见他们骂骂咧咧地说骆驼那逼人肯定又他妈招了的时候,阿福觉着自己还是不多嘴比较好。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骆驼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百会贫民窟这脓包里的生活压根就不是人过的,连他妈一刻安宁也没有。
可当他看到桌面散落的粉和脏兮兮的针头时又意识到,或许对骆驼这样的人来说,这里已经是最自由的乐园了。
阿福勉强睡了一觉,晚上起来问阿婆咬了口饭吃。阿婆仍然絮絮叨叨让他不要多管闲事,而阿福也照例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闲事可管,何况他有资格管吗,他连砖头都不碰一下。
他原以为可以就这样熬几天,等到骆驼回来了再看他下一步作何打算。岂料第二天早上他连早饭都没给自己做,就听得屋外吵吵嚷嚷。
他第一反应是骆驼回来了,于是连忙冲出去。
可谁知竟是三辆警车。
那警车勉勉强强开进狭长的小巷,把路堵得满满当当。与此同时很多年轻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手持长q短q。
其中一名金豺开了车门,肚腩还稍微被剐蹭了一下。他戴着大大的墨镜,警徽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等着周围的人围得差不多了,他便抡起袖子招招手,其余的金豺也从车内下来。
他们也一样拿着长q短q,看似要和黑帮干起来。
阿福连忙往屋里钻,他可再经受不起新一轮的枪战了。
可走了两步,他便停住了。
阿福转念一想,这不对啊,和黑帮对着干的只有红鹫,金豺早就被帮派买通百八十遍了,指不定那肚腩都是进贡上去的东西养起来的。
何况现在正在选举,红鹫伺机扫荡,金豺和黑帮更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是,怎么在这时候内讧了?
然而还没等阿福想清楚,就见围成一圈的帮派成员让开一条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提着四个皮箱上来了,地一下,把皮箱甩在警车前盖上。
而后他们打开皮箱,里面那令人兴奋的钞票味便扑面而来。
转而再看金豺,大腹便便的那一个领头金豺咧嘴笑了笑,再招了一次手,几名警员则将车后盖打开。
他们也提了几个皮箱丢在地上,黑帮的小伙子再次上前逐一打开,一例的白砖头便被阳光晃得扎眼。
阿福吓到了,果然越靠近选举,双方势力就越是挑衅猖獗。这他妈连伪装都懒得做了,竟然直接用警车运毒。
估摸着也是平日走的线路被红鹫掐断了,那黑路走不成,干脆他妈的走白道。
虽然红鹫权限高,可以肆意拦截金豺和黑帮的车,但他们群众基础却没黑帮和金豺那么深,布设的网络也没那么繁密。金豺和黑帮一旦一并反击,哪怕仅凭数量,就已经压制了红鹫一大截。
毒贩和金豺都不信了,那群红鹫能多到把所有警车巡逻的路线全部摸透,再全部斩断。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阿福不知该惊讶还是哀叹。
第34章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第二天晚上阿福便从电视看到,三名议员被枪杀。
那三名议员全表露出要改善贫民窟的生态环境的意图,即便没有点名要缉毒,他人也能从中听出其上台之后的政策倾向。
所以他们不能上台。
黑帮和金豺的反击十分迅速且猛烈,这样一来即便最上面的那个团队仍然希望红鹫继续行动,也不得不考虑属下们的人身安全,从而暂缓缉毒的力度。
每一次这样的反击掀起,都会有无数人妥协。他们或递交辞呈,或默不作声,然后大家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让选举在意料之外又于情理之中推进。
阿福关掉电视,耳边又鼓噪起来。他发现是屋外播放着巨大的音乐,那证明贫民窟有庆祝的晚宴。
他推开门往外走去,直到走到街尾的厂房。
那厂房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每一次骆驼让他和自己去玩玩,阿福都婉言拒绝。他连骆驼的□□味都受不了,更不用说整个厂房里充斥的各式各样的气味了。
但今晚不一样,或许是连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他一直往前走,最终跨进了厂房的大门。
这是一个废弃的大仓,之前用来炼油的,发生了一次爆炸之后就弃之不用了,但它炸了却没炸彻底,留个空壳破破烂烂立在原地。
听骆驼说,本来有几个开发商想买下这地皮,但帮派的人闹了几次后,又灰溜溜地走了。
帮派当然会闹,这地方说是炼油厂,其实还有好几间帮派自己的小加工间。爆炸毁了他们的货不算,若是开发商还想把地走他们肯定不乐意。
但好像也没有哪个帮派愿意重新翻修它。
可能也是迷信作祟,觉着它爆炸了一次,还会爆炸第二次。这地注定得爆炸,那谁他妈也不敢把钞票往上头放。
不过毒枭们不愿意靠近,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在上面蹦。
于是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粉仔粉妹的聚集所。他们凭借其丰沛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用烂砖头和烂木条搭了个顶篷,缝缝补补又把它圈了起来。
每个周末,这里就挤满了寂寞的身影,房顶都给震塌了好几次。不过还好,反正顶棚都是烂木条和塑料布,砸下来也没多大伤害。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
因为当阿福进去没多久,他就注意到几根高高竖起的木桩。
他原以为是几个人像踩高跷一样站在上面,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那是几件红鹫的制服,它们被木条撑起,做成稻草人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领口上的脑袋不是用稻草堆砌,而真真正正,就是几个死去的红鹫成员的头。
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被干掉的,皮肤已凹陷发黑。他们的面容极度狰狞,几个人头的脸上还写着字,这些字连起来变成一句话。
我的头值一百万。
而纵然身体是不存在的,但阿福也能猜到,那些残破的肢体估计又装在某个纸箱里,早已静静地躺在一些显眼的地方,以最挑衅的姿态等待活着的红鹫发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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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红鹫们便会露出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那便是金豺与黑帮最大的胜利。
那一刻阿福感到一阵恶寒,脑子随之一阵眩晕。
他一点也不喜欢红鹫,他承认。
可他更恶心当下的一切。
他没有在意过毒品这回事,因为这不关他事。他不吸就好了,不靠近就完事了。他也从来都笃信挡我财路要我命的说法,所以他理解黑帮与金豺的报复,也理解他们和红鹫的深仇大恨。
但他当下所见的一切,却已不能再用“理解”来说服自己。
他看着那些被毒品弄坏脑袋的人在摇摆,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兜里装着的钞票,看着骆驼倒在绵软的沙发里迷迷糊糊抬不起眼皮,看着这荒谬的,疯狂的,病态的,腐烂的欢欣鼓舞,突然感到一股莫可名状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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