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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会来看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门徒同学
那些红鹫武装快得惊人,当下已人人手持机枪,全身上下只露出一个眼睛。袖口上的骸骨醒目人,一个一个如闪电般从阿福的旁边掠过。
阿福心知不妙,连忙把车子拉到一边。他原意是想躲开两边相汇的人潮,可他还没推两步,就听得一个红鹫朝他喊了一声“别拿车了,快走!”
这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得仿佛刚刚才听过。
但阿福已经没有时间细想,虽然心痛,可他还是连忙松了小车,拼命地往街对面跑去。
也就在他离开车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从贫民窟下来的那群人便朝警署开火了。子弹瞬间如雨一般倾泻下来,将阿福的小车子扎出了几个孔。
红鹫的反击也很迅猛,他们训练有素地马上找到周边的矮墙和汽车做掩体,并以一种令人诧异的方式交替着、快速地往贫民窟推进。
是黑帮先起的头,他们的人数也是红鹫的好几倍,可红鹫刚出来没几分钟,那一束从贫民窟冲出的洪流就被打散了。
阿福躲在一个小区的栅栏里,周围的行人也和他一样迅速地贴墙趴下。
那两束人潮便在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外碰撞,碰触一连串在大白天里都清晰可见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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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但小区里也不安全,这群打巷道战打习惯了的红鹫和黑帮指不定就近把小区当成掩护。
于是阿福继续往小区内撤,直到撤到后院的矮墙内,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
他原想着翻墙逃回贫民窟,可他刚站起来,就见着另一支小队的红鹫。
他们静谧地蛰伏在矮墙的另一边,阿福抬起头的刹那,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阿福心说完了,这回他妈又得进局子了。
但也不知道红鹫的判断标准是什么,他们上下打量了阿福一会,而后又竟装成没看见似的,继续贴着墙根移动。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大,证明从警局出来的红鹫率先占领了小区的前门,也证明黑帮紧随其后,很快就会杀过来,阿福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而这边几只小红鹫又他妈慢慢移,移了好一会也没移出自己的视线。
阿福站起又蹲下,最终还是站起。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选一条路走,那他还是翻墙吧。
说到底他身上没刀也没枪,给哪一方逮到了都是肉垫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扒拉着墙边,双手一发力身子一缩,翻过去时还带了几层灰。
那些红鹫还是没理他,他赶紧猫着身子没命地往贫民窟跑。
等到他跑回骆驼家再反锁上门,才总算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骆驼居然难能可贵地醒着,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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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很神,见着阿福这样也不惊讶,反而心中有数地问“开始了?”
“开始了。”阿福回答。
骆驼操起桌面的枪就要往外走,阿福赶紧一把抓住他。
阿福说现在不能去,我刚从现场过来呢,“红鹫应该早有准备,他们直接就控制了局面,你要去还不是往枪口上堵。”
岂料话音刚落,从里屋就走出来了两人。他们也一边操着枪一边整着裤腰带,听着阿福的话,狠狠地瞪了阿福一眼。
骆驼真的很不够意思,每次家里来人都不提前告诉阿福,这回来的还是帮派里的人,他刚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能不能当他没说?
骆驼把手抽回来,朝那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估计也没时间和阿福计较,便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阿福就着门口往外看,除了骆驼之外,帮派里很多人都陆陆续续从贫民窟的房子里出来,看样子都是前去增员的。
看来这一场交火的规模不会停留在那个警署,恰恰相反,会越扩越大。做了准备的应该也不仅红鹫,贫民窟里的帮派也早已枕戈待旦。
阿福再次把门关好反锁,顺便关窗再拉上帘子。房间隔绝了外头的噪音,但又变得静谧可怕。
他焦虑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想坐在沙发上抽根烟,烟才刚点燃,他又按捺不住地拉开窗帘一条缝。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红鹫的清扫,但战火到底没烧到家门口。可这一次傻子都看出了不同,那种家家户户的青壮力带着一脸杀气出门的样子,全都一副保卫家园的架势。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群红鹫一定会往街区里来。
阿福坐不住,他把烟掐了,又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麦片盒。他倒出了一把枪和一支弹夹,双手颤抖地给枪上弹。
而后他又回到那个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他将枪放在自己的身侧,竖起耳朵静听屋外的响动。
怪不得鸦国人都喜欢枪,果然有一把枪在身边,有经验的再加点壮胆的白面,人就变得镇定多了。
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是超乎了阿福想象,红鹫不但闯进了贫民窟,还闯进了居民的家里。
而当一支红鹫的小队被打散,不得不踹开居民家的门寻找掩护时,阿福竟又一次看到了敕棍。
可始终让他狐疑不已的是,敕棍不仅没有穿红鹫服,甚至也没有穿金豺的衣服。他就穿着普通贫民窟的服饰,仿佛真是贫民窟的一员。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拿着的枪,和右下腹不停涌出的鲜血的话,他看上去竟还有点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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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在那一支小队闯进来的刹那阿福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人生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选择不玩了。
他们是先踹门的,这简单的木门居然还等抵挡两下。屋檐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下,呛了阿福一鼻子的灰。紧接着外面的人便开始喊,喊他开门,不然就开枪。
阿福左右不知该怎么做,有一瞬间竟想着从后门逃跑。
但当然他没能做到,因为他刚往后门退两步,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他手一湿,一抹,竟是一手的鲜血。他马上回头举枪,却见得敕棍奄奄一息的样子。
与此同时大门也被撞开了,三个红鹫一个接一个地钻进来。
他们见到敕棍的面,其中一人马上放下枪上前扶住,而另外两个人也麻利地把木门重新抬起架好,打开玻璃窗的一条缝,用帘子遮着枪口隐蔽。
阿福愣了一会,那名扶住敕棍的红鹫便呼喝着他拿纱布和抗生素。
阿福也没多余的脑细胞想了,连忙跑进厨房,从冰箱里掏出一个塑料盒。盒子里全是好米好面和注射器,但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必备的医疗物品。
那一刻他压根没考虑过红鹫看到这些会怎么想不过他们大概也没想法,大家都知道这里家家户户都少不了这些。
红鹫把枪放下,扯开敕棍的衣服。
敕棍的右下腹中了一枪,弹片似乎还卡在里面。
那队员把扯开的布料搅了搅,让敕棍咬住,另一边手则利索地在塑料盒里挑挑拣拣,直到找到一个小镊子。
阿福一看这他妈是什么措施都不做直接从里头挖东西,赶紧抓住了红鹫的手。他翻出一个试剂瓶装的,示意红鹫“他太痛苦了,先打点吗啡吧。”
敕棍确实痛苦,他身上中弹的也不止这一处,看样子左边胳膊也有伤口,现在袖管里不停地溢出鲜血。
红鹫成员犹豫了一下,而后干脆把钳子交到阿福手里,命令了一声“你来”便操起枪和其余两个同伴一并回到窗边。
正如先前阿福预料的那样,枪声和呼喊声已经逼近了巷子口。
骆驼的屋子是巷子口数过来第八间,不消几分钟就会来到门前。
阿福的手法并不熟练,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血管。可还没来得及挖弹片和包扎,就听得一声枪响炸裂在窗前。
其中一名红鹫队员应声倒下,另一名则突然对阿福喊道“快撤!”
阿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架起敕棍便踉踉跄跄往后门退。
人在危机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脑停转,二是大脑转得特别快,幸运的是阿福属于后者。
他知道后门有一个小仓库,那是放一些即将往边境送的电器。骆驼除了帮人出货外,偶尔也会走点水货。所以仓库没有铁闸门,毕竟里头没有什么值得搜查的东西。
阿福直接把敕棍拖进去,顺带挪了几个小箱子形成小小的掩护。
继而他再跑回主屋里,把自己的枪给拿回来。
他本想看看另一个红鹫是不是也受伤了,要受伤了干脆一起拖走算了,谁知他一靠近,就见着对方脸上一个骇人的血孔。
窗边的红鹫们矮下身子,不停地对外反击。
但即便如此,在外面交火是一回事,闯入贫民窟后的交火却是另一回事,对地理环境的熟悉改变了原先红鹫占上风的局势,黑帮的包抄也越来越繁密和紧致。
这群红鹫到底是太贪心了,没有更多的人手和火力压制,长驱直入地切进贫民窟,就相当于钻进了渔网。
阿福不敢久留,趁着这两个人还活着,赶紧把后门关上再把仓库的门关上,一同缩进了一堆散发着电子元件臭味的箱子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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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福救了敕棍,这救不仅仅是打了吗啡或挖了弹片止了血,甚至为敕棍开了几枪。
他杀了一个试图闯进来的黑帮成员,就在仓库的窗户被砸裂的一瞬间。
如果那个人没有凑近窗户该有多好,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搜寻红鹫的地方,为什么他要来呢?他不来,就不会发现阿福,也不会逼着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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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出来,更不会推门推不开,料定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该死的,这满地的血迹让阿福的脑子嗡地炸开。
当他听着那个人呼呼喝喝,看着枪口在他面前晃晃荡荡,看着唾沫星子粘上玻璃窗户,还形成了一团小小的雾阿福真不知道该为谁懊恼。
他的双手还摁在敕棍的胸口,敕棍平躺于地下,虽然没有暴露在帮派成员面前,呼吸却始终很微弱。
敕棍的心跳从胸腔传递到阿福的掌心,外头人的呼喝却又从耳廓钻入,敲打着阿福的耳膜阿福的大脑终于停转了。
外面的两个红鹫大概是死了,所以这个人才能在枪声远去时放轻脚步走进屋子。
唉,阿福真的不愿意这样。
阿福不想死,可如果让这人发现了敕棍,他必须得死,甚至还得在死前被拷打一番他不想啊,他刚刚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想过是为红鹫还是为帮派,只是当一个人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面前,那本能,他都会上去摁住伤口罢了。
窗户外的人命令他站起来,慢慢走出来。
阿福听到了,可他不想动,因为一动就会出岔子,而这岔子将让他彻底完蛋。
接下来那两分钟的事情他始终记得不太清楚,他好像是站起来了,好像是拿枪了,或许那个黑帮的小伙子根本没意识到一个贫民敢这么做,所以阿福的动作不麻利,却仍然得逞了。
他打碎了窗户,打裂了那人的脑壳。
他看着那个身影倒下去,而他居然还赶紧绕出去,把这个黑帮小伙子的尸体和几个死去的红鹫队员的尸体放在一起,伪装成他们交火时战亡的模样。
他记得骆驼和他说过,鸦国人的血里就流淌着这些恶劣的基因。这些从他父母的父母的父母辈遗传下来的东西,无论怎么规避,迟早有一天也让他们吸面杀人。
于是在他们第一次这么做时,感受到的并不是陌生与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释然。
阿福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不是,只是当他再回到敕棍的身边,带着敕棍继续歪歪斜斜地转移,并终于绕到隔壁街、原先阿婆给他留的空房里时,他没有感到一丝半毫的释然。
他大概遗传得不完整,或者发生了基因突变。纵然能够出乎预料地求生,却没法在做完一切之后理所当然地冷静镇定下来。
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那一刻他恨透了百会这座城市。
他往前二十多年都是远远地观望着鸦国的罪恶,可如今他也踩在了泥潭里。
他用力地拿敕棍的衣服擦着自己手上的血渍,恨不得把手指的皮肤都搓破。
骆驼死了吗?他希望没有,否则他无法面对帮派清扫战场时,对客厅的那些尸体进行事无巨细的检查与盘问。
可回过头来想,今天走过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阿福是否出摊,无论他是否进入警局,无论他是否躲进警局对面的小区,也无论他是否翻过小区的墙跑回来,他总躲不了这一次的战争。
他真的很想知道父母和弟弟到底在哪里,当下汹涌的恐惧和思念让他无与伦比地渴望接通那一支电话。
他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老天,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就好,那他就能将神志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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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阿福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敕棍,任凭内心翻江倒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敕棍终于动了动眼皮,虚弱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福时还迷茫了一下,好似在把记忆和当下的环境拼凑起来。
阿福却没有动,他现在没有力气再去问对方感觉怎么样。于是敕棍自己支撑着坐起来,好一会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阿福应该说不客气吗?不,他觉得敕棍真的该谢谢他。莫名其妙救了他一命之后,现在阿福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是红鹫吗?”阿福问,他想摸根烟,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但敕棍有,他弯了弯手臂,颤抖地掏出半盒被血染了的烟,抛去给阿福。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敕棍说。
“那就是了。”阿福道,他无奈地摇摇头,抽出一根烟点上,他想抽出两根一起点,他当下需要用烟雾熏到自己想吐才行。
这下好了,果然敕棍并非金豺,还他妈白吃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包子。不是说红鹫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这他妈怎么不合规矩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穿红鹫的衣服?”阿福又问,他并不指望敕棍回答,他就是想说点话,不然心慌。
敕棍纠结了几秒,道“原来没想过今天的事情会闹那么大。”
阿福明白了,这是打算几个人偷偷摸摸钻进来,几发冷枪干掉几个毒贩,然后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食腐动物就是食腐动物,靠近谁就说明谁差不多变成尸体了。
“是为前几天那个分尸案报仇吗?”阿福再问。
这一次敕棍不答了,他摇摇头站起来,模棱两可地说“如果一命换一命的话,把毒贩全杀光都报不完仇。”
他身子总共有三处伤,一个是小腿,一个是右腹,一个是胳膊。
这三处枪伤让他站不稳也走不好,但他依然坚持着往门边靠去。
“你去哪里?”阿福也随之站起来,他这模样要出去估计还没走几步就趴下了。
“回家。”敕棍说。
说完很严重地趔趄了一下,肩膀直接撞到门板上。
“你走不了,你就老实躺着吧。反正我刚杀了人,自己待着也害怕,多一个人在身边总好过”
“我待在你身边你才该害怕,”敕棍打断了他,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认识我,没见过我,没给我包扎过伤口,知道吗?”
不知道,阿福觉得自己好jba亏啊,这他妈算是什么感谢,他还为他杀了人呢,还救了他的命呢,就算是骆驼也他妈没这么忘恩负义。
阿福心里头一瞬间腾起一股不满。
但他还没能把后半截话说完,敕棍又嘱咐一句“对谁也不要说,包括你朋友骆驼。”
哦,合着他还知道骆驼。看来敕棍真的什么都摸透了,指不定也摸透阿福会救他,才在受了伤的时候往他住的地方靠。
阿福觉得很憋屈,还有点愤怒。于是他决定不扶了,就这样看着敕棍一步一踉跄,两步一趔趄地消失在门外。
阿福扭头看窗外,天上的夕阳已经走完了,此刻苍穹已变成一片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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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阿福并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麻烦,只是单纯地意识到不能让人发现他救了一个红鹫。
他在这个小破屋里待了很久,直到阿婆来拍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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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头干什么,要不要一起饭或者喝点粥时,他才从里面出来。
敕棍必然已经走远了,地面上也没有血迹,证明阿福包扎得很好。
吃饭的木桌子放在家门口,锅就是门旁一个小台。
阿婆热了一个青菜一个肉,还有一点稀糊糊的米饭和面皮一样的卷子。
天色暗下来,贫民窟的灯光就亮起来。刚刚结束战火的悲伤也终于迟迟地蔓延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夹杂着延绵起伏的谩骂和啜泣。
于是一时间酒味也散开,当然还有更多的烟味。
阿福回想着自己在陶道城的日子,也是这么一口锅,这么弯弯曲曲一条巷。傍晚弟弟回来他就热锅烧菜,家家户户都两个菜合起来就是几十个菜,一条街吃过去好像也挺丰盛。
陶道是鸦国第二大城市,没有首都的繁华与拥挤,也没有百会的贫瘠和鱼龙混杂,恰恰相反,那是一个非常适合生存的地方。
阿福也见过拿枪的人,也见过打针的人,也见过包装成糖果模样,到处派发甚至塞在书包里的人,自然也有打架斗殴,过了凌晨两点半就频发的流血冲突和偷盗抢劫。
但那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畴。
他们的金豺也数,但不会那么猖狂。他从来没有见过红鹫,那是报纸上才有的传说。黑鸦远远地在鸦国与古田国边境的太戟城设立界线,阿福也会瞧见他们,但永远与己无关。
可在百会却好像一锅乱炖,无论什么味道、无论什么颜色都混在一起,让他想找个清净的位置都没有。
阿婆把青菜和肉片分成两份,用盆那么大的碗碟给阿福装上。
阿福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勉强吃了两口,问阿婆“你和儿子联系上了吗?”
阿婆一听提到儿子,便发出一声干咳,她说哪里来的联系,乌鸦一围连信号都穿不过去,“你和爸妈还有弟弟联系上了?你联系上就帮我都问问。”
阿福笑,他说我哪联系得上,不过听说陶道再往下的地方治安会好很多,他们应该不会有事情。
阿婆听罢又是一声咳,她说鸦国哪里有好地方,“你看看我们这里有好地方没有,你在陶道最好的了,离了陶道,你还指着有什么好地方?”
阿福不吱声了。对于与亲属失去联络的人来说,或许这真的不是一个好话题。
他其实很饿了,肚子也叫得难受,但当两耳充斥着那些愤怒的叫骂和立志要找红鹫复仇的誓言时,只觉胸口憋闷。
他扒了两口,还是放下了饭盆。
虽然不想回去面对那几具尸体,但事情还是得有始有终。他琢磨着骆驼也该回来了,那有骆驼在,或许他也更容易应付帮派头子的问话。
正当他想向阿婆道别时,阿婆却突然来了一句“阿福啊,今天你屋里头放了人啊?”
阿福一听,胸口一窒。
他扭头看向阿婆,阿婆却没抬头。她干瘪的手指捏着饭盆,每一下咀嚼似乎都能看到面颊骨头的运动痕迹。
阿婆也没明说,顿了顿,提醒阿福“你不乱藏人,阿福,我跟你讲,你不乱藏人。”
阿福听得紧张,也有点心虚,所以他只能仓促地甩下一句“我他妈哪来的人藏”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破屋。
他不知道阿婆是怎么发现的,但或许贫民窟确实布设着天罗地网,虽然帮派未必能生擒或打死每一只红鹫,但那些黑中透红的翅膀扑扇扑扇,又岂能一点踪迹都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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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阿福绕回骆驼家时,周围已经有了一圈的人。最外头的一个彪头大汉见着阿福,还不等阿福说话就揪着他领子怼进人群里。
骆驼没死,也没受伤,他和几个经常来屋里吞云吐雾的男人围着那些尸体,另外几个阿福见过却没交谈过的毒贩则拿着枪呼呼喝喝。
阿福一个踉跄,差点跪到一具红鹫的尸体上。他定睛一看,脚边的红鹫就是原先被一枪打爆了脸的那一只。现在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难看的黄褐和深棕。
除此之外另外一人胸口中了几枚子弹,看样子并非一枪毙命,死前还奋力地挣扎了好一会。
两条红鹫尸体旁就摆着那个黑帮年轻人了,那是阿福打死的,他短时间不会忘记这张脸了,也确信它会在之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出现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骆驼说,“阿福你不帮手的啊,你个怂逼,你他妈还让红鹫进屋的?”
阿福一愣,第一反应是我操不是吧你他妈从三具尸体上就能看出我救了红鹫?那你牛逼了啊你脑子没被那些快活水搞坏啊?
但下一秒他便意识到骆驼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挠挠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懵了。”
“你懵了?”骆驼拉长音调反问,声音别扭得让阿福心惊。
他硬着头皮点点头,骆驼便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恶狠狠地骂道“我c你妈……你懵了?你妈生你出来顶个n用啊?”
说着又一巴掌拍阿福脑袋上,再骂“你懵了,你他妈真该懵了!你他妈在我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久,你他妈还懵,你怎么不死呢,你他妈怎么不死呢?!”
阿福的后颈和后脑勺都被拍得生疼,骆驼的恨意是真的,他相信骆驼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阿福而不是这个黑帮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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