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狼时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吕天逸
班级中,每个学生的弦都绷到了最紧,连下课时教室里都无人喧哗笑闹,只有被刻意压低防止搅扰他人的讲题声与讨论声。
学生们絮絮的语声,笔尖在纸面上演算的哒哒声,书页与卷子被翻动的清脆振纸声,光芒被云层筛下的沙沙声,熏风忽而灌满窗帘的鼓动声,鸟雀划过天幕的破空声……种种细腻琐碎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如蚕吃桑叶般嚓嚓地咀嚼着高考前的时间,薄薄的时间不禁吃,一晃眼就是好几天过去,50天,40天,30天,20天……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郎靖风高中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光荣落幕,铃打完了,全班却没一个人起身,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真的结束了啊……这样的情绪迅速席卷了全班。
监督完最后一堂自习课的白阮起身,脊背笔挺,四下环视一圈,随即向讲台下的学生们鞠了一躬。起身时,他露出一个温和的招牌微笑,两枚梨涡盛满了阳光,向学生们打趣道:“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底下有人吐槽:“不是,老白你一共就带过一届啊!”
白阮和学生们一起笑了起来,离别愁绪稍减。
“祝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考出自己最理想的成绩。”白阮眸光水亮,在被煽情的情绪感染前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下楼集合准备照毕业照,陈燃组织一下。”
学生们动了起来,正要往教室外走,坐在第一排的周皓辰忽然迈上讲台,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微微发颤,鼓起了天大的勇气般哆哆嗦嗦地说了句:“白老师,能、能抱一下吗?”
“来。”白阮莞尔,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
周皓辰机械地走过去,蜻蜓点水般在白阮上身环了一下便匆匆松开,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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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腔道:“谢谢你白老师。”
白阮一笑,明白周皓辰谢的是什么事,那次严重的欺凌事件结束后这个看似敏感脆弱的孩子却很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学习成绩不退反进,在白阮一周一次的谈心鼓励下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一些,不再那么羞怯内向了。
白阮伸手在周皓辰那头软乎乎的小卷毛上重重揉了一把,道:“应该的,你很勇敢,加油。”
“唔!”周皓辰用力一点头,甩飞几瓣眼泪。
他一开了这个头,班上和白阮关系好的那些学生全涌上讲台问小白老师要毕业抱,连带说两句话,连木讷古板的张涛和皮猴子李博明都没错过这一抱。
“白老师你课讲得特别好,我爱听。”拥抱完,张涛推推眼镜,严肃点评道。
白阮也报之以严肃:“谢谢你的肯定。”
“说带我上分都说一百回了,”毕业证到手,李博明大起胆子抱怨道,“分呢啊老白?高考完能不能带我飞一把?”
白阮一想起排位连胜符的副作用就头大,虚情假意地敷衍道:“飞飞飞,考完带你飞。”
白阮在学生中人气极高,临时开始的告别仪式进行了许久,白血病奇迹般痊愈的沈嘉涵也上讲台要了一个拥抱。白阮双手虚握成拳,在沈嘉涵背部隔着两公分的距离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绅士地没碰到人,沈嘉涵红着眼圈,趁教室里闹哄哄的,在白阮耳边小声道:“白老师,我那天半夜好像在病房里看见你了,你还摸我额头了。”
白阮退开一步,脸上浮起一个探询的微笑,眼睛无辜地睁大了,温声道:“我探病那天不是走得很早吗?你应该是做梦了。”
沈嘉涵露出个不信的微笑,抹了把泪道:“嗯,我想也是做梦。”
那天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是一只柔软的,毛绒绒的小爪子,像是有只小白兔蹲在枕头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涵总觉得那不是梦,那就是他们班的小白老师。
“我也要抱。”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郎靖风走上讲台,一把将白阮搂进怀里,那一勾腰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纯熟,就差顺势低头亲一口了。
别的同学和白阮都是友爱的拥抱,郎靖风却是仗着自己个儿高肩又宽,把白阮清瘦的上半身整个箍着笼在怀中,而且他这一抱就不撒手了,还冷着张俊脸不说话。这尊煞神不说话,别的同学也不敢吭声,尴尬的安静在教室中蔓延了片刻,郎靖风用一种挑衅的腔调粗声问:“还有谁要抱白老师?”
同学们:“……”
白阮:“……”
于是突如其来的告别仪式也突如其来地结束了,同学们下楼集合拍毕业照,白阮趁没人留意,在郎靖风手臂上愤怒地掐了一把,结果这狼崽子也反过来捏捏他的腰,弄得两人像在调情似的。
教学楼楼门前各班正在依次拍毕业照,校领导们如布景道具般扎根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学生照完一批就换下一批。
很快就轮到四班照相,陈燃组织同学们站位,大部分女生站第二排,少数个子高的女生和全体男生分别站第三第四排,白阮则在第一排众校领导间坐下。
“等等。”郎靖风叫了一声,从最后一排下来,硬是挤到第二排白阮身后的位置。
“郎靖风你上最后一排,你站这挡人……”陈燃一句话没说完,郎靖风立刻半蹲下来,让自己个头儿与左右两个小姑娘持平,冲陈燃一扬眉毛,道:“这不就不挡了吗?”
他周围的几个女生嬉笑起来,都没什么异议,白阮也没听见身后的骚动似的,不回头也不吭声,只是耳朵有点儿很不明显的红,陈燃只好站到最后一排郎靖风制造的空缺处。
“三、二、一,茄子。”摄影师重复着万年不变的老套路,在快门按下前的一瞬,郎靖风抬手在白阮头上比了个兔耳朵,唇角扯出一个嚣张的弧度,笑得又坏又帅,他前面对此浑不知情的白阮也灿烂地望着镜头笑着。
喀嚓一声,郎靖风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
此时,距离高考只有两天半。
第55章
高考这两天,郎倩与郎远山都像最普通的人类父母一样守在考场外,还在考场附近的酒店开了两天房间供儿子午休用。郎远山有工作在身,这两天没全程跟随,郎倩却是结结实实地当了两天跟班,且一改往日霸道强势的作风,生怕有什么细枝末节惹得儿子心情不舒畅,和蔼得像换了个人,连拧个矿泉水都不让郎靖风动手。
在这样的状况下白阮没什么露面的空间,只好用微信与自己这位准男友联系着,每科考完都和郎靖风聊一会儿,帮他放松心情避多想,再为下一科加加油打打气。
郎靖风抗压能力很强,情绪稳定心态平和,一点儿也没怯场,一看见郎倩和白阮明明紧张兮兮却又为了不向自己传播紧张情绪而故作轻松的谨慎模样郎靖风就想乐,每科考完还反过来安抚安抚他们,说两句玩笑话逗逗他们。
铃声打响,最后一科英语考完,考生纷纷涌出考场。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郎靖风坐进后排座,身子往前一倾,一左一右揽住坐在驾驶位与副驾的郎倩和郎远山,露出个略带嚣张的笑容,道:“考得不错,我重本稳了。”
郎远山大笑,回手在那颗小狼脑袋上重重揉了一把,道:“不愧是我儿子!”
郎倩生怕这父子俩把话说太满出了差池会失望,忙动手把flag拆了:“只要把你该有的水平发挥出来就是胜利,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想不想去哪玩玩儿?你那些同学朋友没组织组织活动?”
郎靖风眼珠一转,扯了个谎:“组织了,我和几个哥们儿约好了,晚上出去打打台球唱唱歌什么的,想玩通宵,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好好放松放松。”郎倩一口答应下来,之前她管郎靖风管得严又卡门禁是因为郎靖风成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她怕儿子在外面学坏,而现在这层顾虑已在这一年多被郎靖风用行动打消了,她也不会再对儿子管头管脚,高考都结束了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为表支持,郎倩当场给郎靖风转了笔零花钱过去,道:“去玩吧,在什么地方汇合,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不用。”郎靖风惦记着白阮,躁动得眼睛冒光,“我得先回趟学校,领报考信息,还得把书什么的带走,你送我去学校在校门口等一下,我把书搬上车,然后我就跟他们玩去了。”
郎倩应着,一脚油门轰下,郎靖风坐回后座,见白阮发来一条微信。
白阮:“出考场了吗?”
郎靖风:“出来了,我发挥得不错。”
白阮松了口气,道:“好,待会儿记得回学校拾东西,领报考指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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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证。”
郎靖风心里痒得不行:“待会儿回学校亲你。”
白阮那边没有秒回,郎靖风追问道:“让不让亲?说话。”
郎靖风打字飞快:“我现在可考完了也毕业了,从现在开始我不算是你学生,你再说不让我可真生气了。”
白阮秒发来一个字:“让。”
郎靖风心尖一颤。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天知道这么一个直白的回应他等得有多焦心,白阮嘴上门把得严,死活不肯正式确立恋爱关系,除了郎靖风19岁生日那天破戒说了些暧昧的话之外,言语上总是不肯让他痛快。郎靖风就是理智上再明白白阮对自己有感觉,也难会因长久得不到肯定而忐忑悬心,偶尔情绪低落时也会忍不住怀疑白阮与自己半推半就地亲近时心里其实真的不怎么愿意,所以现在白阮每一个正面的回应对他而言都很重要,都是这一年多所有不安的补偿。
郎靖风逗着他:“我十分钟到,你去三楼杂物间里等我,行吗?”
郎靖风是一开始就存着欺师灭祖的心,白阮却不是,他还没来得及把两人目前的关系从师生关系中完全剥离出来,所以迟疑着没好意思吭声。
郎靖风心里明白,趁着形势大好抓紧时机巩固,熟练卖惨装不高兴道:“其实我眼光挺高的,活到这么大好不容易碰见个喜欢的人,认识没几天就认准你了,跟你那么掏心掏肺的,但你说你这一年多怎么对我的,我想跟你干点儿什么你有一件事顺着我的没?”
郎靖风输出一波惨,紧接着又跟上一波:“这还是我初恋呢,你看谁初恋恋得这么惨,好不容易解放了你都不好好补偿补偿我,你说你像话吗,宝贝儿?”
白阮被他说得这个内疚,再也顾不上别的,急忙道:“我以后什么都顺着你,别难受了。”
郎靖风笑:“杂物间了解一下?”
白阮四下扫视,见走廊无人,拉开某扇小门深吸一口气,逼仄空间中略显潮湿的空气浸透了肺部:“我已经在了。”
郎靖风舔舔嘴唇,想象着白阮此时此刻的模样,问:“你脸红没红?”
白阮皮肤又白又水灵,不好意思时那面颊薄红清浅,不像是他自己在脸红,倒像是被周围千树万树蓦然开满的桃花映红的,比不红时还好看,郎靖风最喜欢看。
只可惜这一年多白阮被他满口不正经地撩拨得不行,本来一逗就不好意思的薄脸皮被环境因素刺激得大有增厚趋势,流氓耍得不厉害都快撩不动了。
白阮关上杂物间的门,如实答道:“还行,没怎么红。”
郎靖风加大剂量:“待会儿还想亲你脖子,使劲亲,给你吸得红一块紫一块的,然后有同学问你你就说是让虫子咬的,行不行?”
话虽然这么说,但郎靖风只是过过嘴瘾逗着玩儿,想看白阮为难发窘而已,实际上就算白阮让他这么干他都不能干,他反正是毕业了,不怕人闲言碎语,但白阮还要在二中继续当老师,哪能受得了这个。
果然,白阮听了这个秒怂:“那肯定不行,你别想了。”
郎靖风咬着嘴唇忍笑,琢磨着再怎么逗逗他的小白老师,没人发消息的这段时间,郎靖风微信对话界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一直反反复复地闪烁着,白阮在那边删了打,打了删,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句:“锁骨可以,系上扣子能挡住。”
……操!郎靖风一怔,激动得坐立不安,口干舌燥地把上衣往下扯了扯,问:“你现在脸红没?”
白阮抚过自己发烫的面颊,诚实道:“红了。”
小白老师正红着脸偷偷躲在杂物间里等自己进去亲他,这个念头让郎靖风恨不得抻脖子嗥一气儿。
三楼杂物间里,白阮正竖着耳朵听走廊上的动静,忽然,有熟悉的脚步声两阶两阶迈着楼梯从二楼一路飞跑上来,白阮心脏剧跳,想着郎靖风等下要亲他锁骨,偷偷解开两颗衬衫领扣。
扣子解完,一道人影迅速挤进杂物间又飞快掩上门,白阮被扯着跌进一个怀抱,随着那人转了一圈,被抵在门与墙壁的夹角中,被人压得分毫动弹不能。
“说,”郎靖风含笑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白阮勉强抽出手臂,环住郎靖风的背,轻声道:“是。”
语毕,他动作略显生涩地主动抚上郎靖风的后颈,往下压了压。
这动作轻柔的一压仿佛在郎靖风脖子上造成了上百万吨的推动力,郎靖风猛地一低头,狠狠吻住白阮。
“轻点儿,”郎靖风吮.吻噬咬的动作有些粗野,白阮气喘着,舔了舔自己被玩弄得嫣红的唇瓣,小声提醒道,“我待会儿还得给同学发毕业证,别让他们看出来……”
“那我亲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郎靖风从善如流,一路向下,被洁白衬衫领口半掩的清俊锁骨诱.人得不可思议,郎靖风拨了拨白阮刻意解开的两枚领扣,道,“你刚解的?”
“嗯。”白阮别过脸,垂眼望着地。
郎靖风觉得自己快疯了:“方便我亲你?”
白阮深吸一口气,想想他的小狼受过的委屈,一点儿都不敢不顺着郎靖风,遂忍着羞耻承认了:“嗯。”
杂物间中的一切仿佛都在发热,连空气都在燃烧,细腻的,隐秘的,黏膜与皮肤相触摩擦又分离的暧昧声音响个没完,郎靖风一朝有了“名分”,逮着白阮腻歪得没够,似乎恨不得把这一年来白阮欠自己的情话都听一遍,边亲边问着:“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白阮修长五指陷入郎靖风的黑发中,目光被熏染得有些迷离,乖乖道:“是……早就喜欢了。”
郎靖风心里甜得不行,缠着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说说。”
白阮不假思索道:“你给我过生日那天开始有一点,后来就越来越……喜欢了。”
“为什么是过生日那天?”郎靖风追问,“因为我礼物准备得用心?”
“一半原因。”白阮说着,忽然抬手捏了捏郎靖风左耳的耳洞,道,“你那天特别帅。”
郎靖风握住白阮摸自己耳洞的那只手,笑了:“喜欢我戴耳钉?”
白阮想着郎靖风戴耳钉的模样,心跳不已,道:“喜欢,特别好看。”
郎靖风狼.血沸腾,话锋一转,粗声道:“那想让我戴着耳钉干.你吗?”
这流氓耍得未太直白,白阮段数不够,顿时噎住。
“说话,宝贝儿。”郎靖风腰一动,顶了白阮一下,“以后什么事都顺着我是不是你说的?”
白阮羞耻难当,低头把额头抵在郎靖风肩上,闭着眼,头皮一硬心一横,道:“想。”
第56章
郎靖风心绪激荡,妖气紊乱,化形没稳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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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儿狼耳朵啵地弹了出来,耳朵尖儿因兴奋立得笔直。
“那我今天晚上去你家住行吗?”郎靖风竖着狼耳朵问。
白阮不放心:“你父母能同意吗?”
“我告诉他们我和同学出去庆祝,玩通宵。”郎靖风说着,怕白阮误以为自己不打算和父母说他们两个的事,补充说明道,“等高考成绩下来了我再和他们摊牌……其实现在直接挑明也不怕,不过有个好成绩摆在那不是底气更足么。你放心吧,他们对我们这事儿肯定没意见,我爸我妈都特喜欢你。”
这一年来,每次郎倩说到郎靖风的进步和改变时,郎靖风都第一时间把白阮提出来,话里话外把功劳全推到白阮身上,说白老师如何如何会教课,如何如何会鼓励人,如何如何引导自己走上正路,恨不得把白阮吹到天上去。
郎倩感激得不行,想在物质上表示一下感谢,可每次试图邀白阮出来白阮都坚定拒绝,绞尽脑汁送出去的礼品与红包也都被白阮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这样一来,郎倩对白阮的敬重感谢更甚,却苦于无法用实际行动表达出来,把她这个生意人憋得够呛。
白阮眉眼郁郁地耷了下来:“等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喜欢我了。”
“不会的。”郎靖风斩钉截铁道,“我老早就出柜了,交男朋友是迟早的事……你长得好、人品好、性格好、工作稳定,还对这我这么好,这么乖,还会法术,又是和我寿命一样长的妖,这么完美他们都不同意,还想让我找个什么样儿的?”
“但是……”白阮仍是蔫蔫的,迟疑道,“这么快就摊牌,你的父母会不会以为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毕业了才告诉他们?”
师生恋毕竟不大见得光,郎倩和郎远山就算再开明,也不会赞成自己儿子在校期间和班主任谈恋爱或存在暧昧关系虽说实际上两人关系变化的全程都是郎靖风占据主导地位,白阮纯粹是逃避和被主导,甚至被强迫的一方,但他比郎靖风大七岁,又是在一定程度上掌握权力的老师,这件事就很容易说不清楚。
年长的、很可能富有感情经验的、有权力的一方,与年幼的、白纸一张的、被权力管束的一方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样的恋爱关系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上位者恶意诱导胁迫下位者的味道,这也是师生恋在道德层面遭受诟病的原因,白阮能够理解,也知道很难自证清白,他不想抱怨什么,他只是担心。
白阮把这些想法简单和郎靖风说了说,郎靖风沉吟片刻,眼珠一转,立刻冒出个主意来:“那不然这样,我假装追你,然后故意让我爸妈看出来,我就说我都暗恋你一年了,但害怕被拒绝,一直提心吊胆地不敢和你说,直到毕业了才鼓起勇气开始追你……怎么样?我假装追几个月你再同意,这不就行了?就算有道德问题那也是我单方面暗恋老师,算我的不对,我爸妈不会觉得你不好。”
这办法听着还不错,可白阮却默然不语,目光游移,望东望西的。
“怎么样?说话。”郎靖风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催促道。
白阮睫毛一颤,飞快瞥他一眼又垂下视线,怕被揍似的小声嘟囔道:“这套说法你父母能信吗……就你这脸皮,什么害怕、提心吊胆、鼓起勇气,这些词和你有关系么……”
“好啊白老师。”郎靖风乐了,又咬着嘴唇止住笑意,佯怒道,“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
白阮点点头,十分百依百顺:“嗯,就这形象。”
郎靖风:“……”
“没事儿,他们能信。”郎靖风说着,自己都觉得挺逗,“其实我妈觉得我还行,谁不看着自己家孩子好啊,她认为我就是青春期叛逆点儿,不爱学习点儿,脾气臭点儿,别的毛病都没有……笑什么呢?好笑吗?不是,我给你讲笑话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笑呢?”
“哈哈哈哈哈!”白阮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事实上,郎倩确实不知道儿子背着她的时候有那么臭不要脸,所以郎靖风这个纯情少年的人设还是立得起来的。
“别笑了……摸摸我耳朵,好摸吗?”郎靖风抓起白阮的手按在自己的狼耳朵上。
那狼耳手感极佳,白阮止住笑意,抓摸了一会儿,道:“真好摸。”
“也让我摸摸你的呗。”郎靖风一只手挪到白阮后腰,指尖探进布料边缘,试探着勾了勾,“想摸你尾巴,白老师。”
“……你以后别叫我老师了,听着别扭。”白阮催动妖气变出圆尾巴,裤子下面立刻鼓起一个软软的小包。
紧接着,西裤柔软的布料绷紧了,浮凸出一只手的形状。
兔子尾巴和兔子后背一样,都很怕人碰,郎靖风手一覆上去白阮身子就立刻一颤,随即抖得筛糠也似,双腿虚软得站不住,只好把两只手搭在郎靖风肩上借力。
“不叫老师叫什么,你比我大八岁呢,我得体现点儿尊敬啊。”郎靖风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只大手抓着那胖滚滚软绵绵的圆尾巴,不住松开又握紧,还不时张开五指用手掌揉两下,揉得那毛团子簌簌战栗,抖得像一片风中的秋叶,“以后叫你哥哥好不好?”
“……好,叫名字也可以。”白阮乖乖咬着嘴唇忍着,把透红的脸埋在郎靖风颈窝中,任凭对方对自己的圆尾巴这样那样,“我、我要不行了。”
这才一分钟都不到,为了晚上的欢乐时光能持续得久一些,郎靖风忙松开尾巴,意犹未尽地用力抱了白阮一下,又帮白阮把两枚解开的领扣系好。
“同学应该都到得差不多了,我得出去了。”白阮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趁走廊无人走动的当口一闪身出了杂物间,郎靖风也趁机跟出去。
白阮去水房用凉水冲脸,消减脸上的红热,水房门外传来返校高三生笑闹的声音,有人在天台呐喊,有人在窗边撕书扔书,更有甚者还打起了戏弄老师的主意,白阮听见刘震的咆哮和学生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远远传来,也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树敌”甚多的暴脾气老头儿被怎么了。
学生毕业稍微闹闹老师也不是稀罕事,白阮心里有点打鼓,正想着四班学生应该都有分寸,就听见郎靖风慢悠悠地抛来一句:“放心,谁敢闹你我就把谁扔喷泉里让他清醒清醒。”
二中教学楼门前有个常年干涸的喷泉,只在高考结束当天喷水,一年只干一天活儿,轻松程度堪比圣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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