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高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肩胛骨
封淇慢慢缩回手,把星星小心翼翼地揣进外套内兜里,他说:“初焰,其实那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我知道啊。”林初焰认真地说,“所以我就没请你吃同样的拉面。”
正好面条送了上来,翠绿的葱花撒在白花花的面条上。老板开了灯,面条的蒸汽扑到了林初焰脸上,他把筷子递给封淇:“这是我请你吃的面条,跟你请我吃的不一样。”
没有人会拒绝快乐的情绪,只是能不能真正得到的问题。但只要我有,我就给。这是林初焰的方式,这是孙秉志说的“缺什么就给什么”的方式。
封淇觉得自己无法对着林初焰说些什么。就算自己懦弱,也还是喜欢见到别人勇敢的样子。
封淇接过筷子,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面。
面条味道的确不错,不知道林初焰来这边晃了多久,连哪家面馆比较好吃都打听到了。
封淇这几天几乎不怎么出门,喂猫也是从小区后门出去,也没见着林初焰。今天走了前门,才碰到了他。
封淇看着男孩儿埋头吃面的样子,觉得有些怅然。再倒退十年,他处境或许也同林初焰一般糟糕,他又是怎么样度过了那段时光?
“封淇,你等等我。”黎菁跟在他后头一路跑着,埋怨着他,“为什么昨天放学没来接我?”
封淇十七岁时就已经长开成冷淡的样子,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只是轻声回答:“昨天太忙了。对不起。”
黎菁委屈地快步跟着他走,低声嘟囔着:“可是封荑说你中午还给她打了半小时电话。”
“嗯。”封淇顿住脚步,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黎菁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突然开口:“我今天不去陪封荑写作业了。”
封淇这才回头,微微低头看她:“为什么?”
黎菁攥紧书包带,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肚子疼。”
封淇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让封荑晚上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去医院吧。”
黎菁咬着下唇,眼神闪烁了几下:“你不送我回去吗?”
封淇看着她用力捏紧书包带的拳头,说:“我答应了封荑晚上给她做排骨。”
黎菁的眼底闪过几不可见的厌恶。
封淇目光变得有点复杂,他无可奈何地问:“要不你先去我家,陪封荑写作业,我在楼下给你买点药,你吃了饭吃完药我再送你回去?”
黎菁笑了一下:“你就是现在不送我回去吗?”她看上去面色红润,一点也瞧不出肚子痛的痕迹。
封淇低声说:“抱歉。”
黎菁扭头就走。封淇迟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也没去追她。
如果,当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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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像林初焰那样坚定,如果他没有不真诚地对待别人,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林初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
他吃着热面,鼻尖冒了点细细的汗,整个人鲜活生动。封淇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哪来的如果。
林初焰皱了下眉。
吃完面,林初焰看着自己的桌子和一堆废品有点发愁,弄哪儿去放着?
“怎么了?”封淇问他。
林初焰挺不好意思的:“我想陪你玩会儿呢,总不能带着桌子走。我想找个地儿放着,明天拿去卖。”
封淇看向他:“你卖给我得了。”
林初焰没理他这句话,说着:“我问问你们小区的保安叔叔能不能让我放在那门口。我认识的保安大爷人可好了。”
封淇便跟着林初焰走到保卫室的门口,林初焰探进脑袋,笑着问:“哥哥,我能不能把这些放这儿一下,我等会儿就拿走。”
那保安刚说“放吧”,后头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就同时发了话:“这儿又不是垃圾回站,你们保安随便就让人放垃圾,平时也随便放垃圾一样的人进我们小区吗?”
林初焰愣了愣,又抬起自己的破课桌,说了句:“不好意思。”
后面的那位估计是小区居民,不知道怎么跑保卫科来歇着,看着林初焰穿着的旧衣服又抱怨着:“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非得把拆迁安置小区建在我们对面,什么人都有。”
“这里还不是什么人都有。多有意思,穿着阿玛尼三年前的过时款说着几百年前的过时蠢话呢。”封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那人的脸唰地红了:“你说谁”
封淇懒得跟他兜圈子,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你。”
保安忙打着圆场:“封先生,李先生别吵了。都是一个小区的,多大点事啊。别这么着,一堆人在这儿进进出出呢。”
封淇接过林初焰手里的桌子,大步走进小区里边。“走吧初焰,放我家里。”
林初焰拽住他的手,也挺憋屈:“没事儿,就放外面吧。估计都觉得是一堆垃圾,没人拿我的。”
封淇继续往前走:“谁说是垃圾?明明是剪刀侠的装备。”
作者有话要说:非前女友。剪刀侠也真是太幼稚了哈哈。
☆、第10章
林初焰忍不住弯起嘴角:“你怎么这么幼稚啊淇仔,还剪刀侠。”
封淇脸一红,颇为不自然地说:“你先那么说的。”
林初焰耍赖:“我十八不到,你跟我比?你多大了啊哥。”
封淇嘴边带着点笑意:“你小你有理,成年人不跟你一般见识。”
林初焰顿住脚步,扯了扯封淇的袖子:“那你多大?”
“二十七。”
进了门封淇感觉到一瞬间的不自在,他已经相当久没带过人回家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并不算太熟、也并非知根知底的小孩子。
回头瞥见林初焰乖乖跟在他身后,立在门口犹豫着进不进门的样子,又觉得这算得了什么事。
封淇将他的破课桌靠着墙壁放到地上,取出了一双拖鞋递给他:“进来吧,坐一会儿。”
林初焰舔了舔嘴唇,小声问:“可以进去吗?”
封淇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可以哦。”
林初焰一时间有点激动,没忍住就把心里那点愤懑抖了出来:“哥你真好。刚才那个叔叔就瞧不起我,嫌弃我捡垃圾。”
封淇瞥了眼那堆拆开后被堆到一起的快递盒子,拉着他进了客厅,慢慢说:“他还算好的,把修养暴露在人前。那种表面上尊重你,实际上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才最恐怖。”
“恩?”林初焰有点没明白。
封淇的眼光有点黯淡:“就是那种,表现得尊重所有人,实际上把别人都当做自己完美人格养成路上垫脚石的人。”
林初焰眨了眨眼睛。
封淇笑了下:“我随口一说,没事。”
林初焰想了想,问:“你遇到过这种人吗?”
封淇身体一僵,答案不置可否:“你别遇到这种人就好。”
林初焰却说:“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地尊重对方,做出来一副样子有什么意思。”
封淇笑这小孩可爱:“在很多时候,都很有意思,可以得到许多别人不能轻易能到的东西。别人以为他完美,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做到了完美。”
林初焰撇嘴:“沉溺在一个假象里头,自以为是而已,但时间久了别人也看得出来的。”
封淇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轻轻说:“有些人傻,要过很久才看得出来的。”
林初焰看了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
封淇的绝望,如影随形。但很清楚的是,没有人的绝望毫无来由。
林初焰这才抬头,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的布置,但是这里简陋得几乎让他有点吃惊。
好歹是巨幅海报贴在摩登大楼上的人,却住在一个并不算多么高档的小区里,没有多少华丽的家具,整体的灰色调装修使得整间屋子压抑沉闷。
他不知道,这只是封淇的赎罪。赚了再多钱,也绝不敢用到自己身上。
“喝水吗?”封淇问他。
“不用麻烦,我不喝,谢谢哥。”林初焰忙摆手。
封淇站起身:“没事。也只有矿泉水。”
等封淇拿了水过来,就看到林初焰满眼兴奋地看向他,于是问道:“怎么了?”
林初焰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书架旁边的唱片机:“那个是装饰的还是真的啊?”
封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回答:“真的。”他看了眼林初焰翘起的一丝头发,淡淡地问了句:“想玩玩?”
林初焰摇头:“不了不了。我弄不来,我能凑近了看看吗?”
封淇把他推过去:“看吧。”又指了指底下的架子,“想听什么可以给你放一张。”
林初焰好奇地东瞅瞅西瞅瞅,一副小孩子模样,他使劲儿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手,边说着:“我什么都不懂,抽中哪张就是跟哪位音乐家有缘。”
封淇看着他半闭着眼,加上手上慢腾腾的动作,那虔诚又期待的样子,难得的真纯动人。
林初焰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我怎么跟骷髅有缘?”那张唱片上,深黑红色的封底上,一个带着笑意的骷髅透过自己空洞洞的眼眶对着林初焰。
封淇一瞥,猛地喉咙发紧,目光震颤。只觉得有人从高处抛了个东西下来,懵懂地接到手里,才发现是个头颅。叫人又惊又骇,几乎要尖叫出来。
圣桑的“骷髅之舞”,是他第一次出国参加时装周的时候从伦敦带回来的。头版唱片,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被完整记载,封荑听得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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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爸妈是不是很寂寞,很想我?”
封淇当时不过二十岁,也说不清生和死的区别,只好安慰着妹妹:“你听,黑暗里的生灵,也不寂寞。”
这首曲子实在诡谲神秘又欢乐异常。封荑哽咽着:“弥漫着雾气的坟茔,森然的气氛持续不到十秒,就响起一片天真的笑声。小提琴奏到高潮,盛大的舞会正至浓时,琴声却一瞬间偃旗息鼓,热烈又极速转为肃穆,明明就是暗藏着悲凉。”
封荑向来敏感。封淇为着她高兴,才专门买来一堆唱片,却更让她伤心。
封淇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哄着:“不会的,他们在等我们而已。寂寞是有的,但是等待的过程并不一定是难捱的。有舞蹈,有音乐,有很多奇妙的乐趣,只是我们不知道。”
“死了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又黑又冷吗?”封荑一双眼睛满蓄着泪水,封淇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提起那个“从来有一个旅人归来的神秘之国”,人们多是讳莫如深。谁也不知道怎么样。
封荑实在是个奇怪的孩子,她天性敏感悲伤,却出奇地聪明,富有文学气质。就算是以成绩这一项肤浅的指标来判断,也算是优秀。可是,于人情世故一事上,她实在欠缺天分。
封淇知道她善良,却几乎不招人喜欢,有时候天真得像个几岁的孩子,言行举止都让人匪夷所思。的确是,不招人喜欢,但引人注目。
她直白地问着这样一个许多人有意无意回避着的问题,封淇根本无法回答。
父母在那头,那头就会是一片光明温暖的天堂?没这个道理。不这么说,封荑又会难受。
对待这个脆弱又拙稚的妹妹,封淇几乎快筋疲力尽了。他搜肠刮肚地寻求着理由:“不会是又黑又冷的。死的世界一定有跟我们一样的东西。也许有光,另一种形式的光,那个世界的形式。”
封荑吸了吸鼻子,满脸稚气地问:“像雪莱诗里写的那样吗?”
封淇不知道她又读了什么诗,只胡乱点着头:“别哭了。”
封淇哭得满脸泪痕,用手背抹了抹脸,露出一个万分笃定的笑:“哥哥,我以后去了那里,就一定不把死亡甜美的秘密藏起来,不让你知道。我知道的所有的快乐的事情,都要分享给你。”
时隔多年,封淇终于知道了那首诗,但是封荑再也不能给他分享了。他成功地使封荑不畏惧死亡,决绝又再也不回头地、过早地走向了那方。
林初焰瞪大眼睛,目睹了这一生中,他所见过的最伤心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林初焰大着胆子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衣角。
封淇木然地转头看他,嗓子里发出干涩的一声“啊”,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林初焰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像被按了开关键,一下子变得恐惧又绝望。林初焰声音温柔,极度地安抚着他:“哥,没事的。我不听了。”
封淇胸闷得喘不过气来,对面的男孩子将唱片放回去,垂着手不安又紧张地看着他。
封淇努力地抬起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堆星星,贪婪又狼狈地看着。他低低地说着话,像是尽力要说服自己:“我没事,我能笑,我有笑的理由。”
七月份,还早。走得太早,就晒不到太阳,脏东西就流不掉。
他的样子太过凄楚,林初焰简直想要放声大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仿佛是,活着一点盼头也没有,反而寄希望于虚妄的五角星、毫无意义地强行哄骗着自己。
林初焰突然很害怕。
他看着封淇露出个破碎不成样子的笑容,蹲下身又取出了那张唱片。封淇有些颤抖,高大的身影一瞬间变得脆弱不堪。
他笑得很好看,嘴角带着无力的希望:“初焰,我们一起听。别怕,这不恐怖。”
这话语脱口就漂浮在空中,毫无根基。与其说是在安抚林初焰,不如说是暗示着自己。
林初焰吓得更厉害了。
封淇仔细地调着唱头、唱臂,一番细致繁琐的工作之后才将唱片放上去。
林初焰以为他快要崩溃,又见他突然镇静下来,样子诡异得渗人。
“初焰,你挑中的是圣桑的交响诗,你跟他有缘。”封淇说。
林初焰心里发麻,有几分后悔自己贪图新鲜玩意儿,这时候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在这实在是首奇妙无比的曲子,太勾人了。林初焰愣愣地听着,只见封淇把那堆星星又珍重地摆在了唱片架的顶上。
这首曲子元素众多,主题交相呼应,气氛热烈,变化无穷。
渐至结尾那段小提琴的乐音,将鬼魅横行、森然怪叫的场景完美还原,实在惊悚又美妙。
不羁的狂放乐音,一瞬地响亮以后沉入静谧的世界,小提琴缠绵婉转地缓缓拉着,仿佛是鬼魂在低低饮泣。
日出将至,光亮将刺穿鬼域,黑暗中的生灵急急呼唤、吵闹。一片叶子落下,荡了一阵,骷髅的派对至此终了。
封淇声音轻得像从未说出口:“那头人少了,狂欢就只一瞬,只有我也去了,才算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从未有一个旅人归来的神秘之国”,哈姆莱特语。
☆、第11章
林初焰站着听完了整首曲子,封淇的突然平静叫他觉得紧张。
封淇将唱片用刷子小心翼翼地扫干净,又放了回去。回头来瞥了一眼林初焰,说:“骷髅的party,不也很有意思吗?”
林初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摇着头:“我没听懂。”
封淇按着额角,“恩”地应了一声,也没再给他说什么。
林初焰直直地看着架子上他折的那堆星星,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封淇的手。
“怎么了?”封淇冲他笑了下。
“你别这样。”林初焰听到自己这样说着。
封淇站得直了些,低声问:“恩?”
“你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捧着我的星星,明明不高兴还笑着。”
林初焰扭头看向窗外。“我是一个特别幼稚的人。但是,我宁愿一直幼稚下去。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拧着眉头笑是对皱纹的不尊重。”林初焰又看向他,“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难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差点让我怀疑自己了。”
封淇静静地看着他。
林初焰继续说着:“我也搞不懂听首曲子怎么就让你变成这样了。伤春悲秋的话,也得有个度吧。你愿意笑就笑,别苦笑。明明很难过,却做出一副看透了宿命的样子,这样是很没有道理的。”
封淇靠着书架,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毫无波澜。
林初焰也不看他,盯着地板,像是对自己说的话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认真地说完:“难过的话,发泄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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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是一种解决的渠道。但是,要是使劲儿把它压在心底,催眠着自己说自己没有事,就不对了吧。”
封淇心里苦笑,发泄?他忍不住出声:“初焰,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你不能拿自己的认知去框定别人的选择。过去早就决定未来了,做什么都不要紧,宿命早就注定了。发泄,只是小孩儿的冲动罢了。”
天色渐晚,屋子里慢慢变得昏暗,一切物件都被涂上了灰蒙蒙的色。
“我绝不向过去投降。”林初焰猛地抬头,激动地看向封淇。
他的双颊消瘦,下巴尖得厉害,而眼角流出光来,像一段木头哗啦一下子烧起来那漂亮得惊人的火花。
这小火苗迅速将封淇的一角点燃,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似乎被热气灼烧到。
林初焰怎么会认可宿命论?世界上要是只有一种理论能被他厌弃,那一定是宿命论。
林初焰凑近他,用力地搂了搂他:“不准你也投降。”
封淇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孩子气的举动和话语,他多希望他也能有。但他也只是安抚性地回抱了林初焰,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林初焰把头从他的胸膛里撤回,仰着头直视着他:“哥,你难过就哭吧,我不跟别人说。”
封淇温柔地弯起嘴角。“淇仔哭不出来,流浪仔帮他哭好了。”
林初焰泄气,自己松了手走到门口去。“我先走了哥,有点晚了。”
封淇怀里一空,问道:“我开车送你吧?”
林初焰摆摆手,甚至有点气恼地说着:“不用。我回去继续吃糖,我要找到另外的、真情实意的、真正有用的理由。”
既然现在的那堆星星毫无意义,但封淇依赖着那样一个形式,林初焰就努力去赋予它意义。
封淇心里百般滋味,咂摸不出什么结果,只好说:“明天还来吗,剪刀侠?”
林初焰搬起桌子,回答着:“来。”
“那你就把桌子放这儿吧,我明天给你抬下去。”封淇说着。
“你一个模特抬张破课桌多难看。”林初焰不知道想到什么,有点乐,“只有顶级模特,才是穿麻袋、端盘子都好看的吧?”
封淇一不留神就被鄙视了,他笑了笑:“对,我这种过气男模肯定穿不了麻袋。”
林初焰笑了几声,开了门:“哥,明天见。”
封淇倚着门框,不自觉一直微笑着看他进电梯:“好。”笑着笑着嘴角就放了下去,封淇叹口气。
林初焰上了公交,心里一阵烦躁。他的过去,他早就跟它宣布分道扬镳了。死都别想让他回去。
把纸壳子搬到废品站卖掉以后,林初焰坐在破课桌上,盯着自己脚上已经很旧的鞋子,有一个念头猛地跌进他脑子里。
他半夜奔逃出去,至今也没人找他,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等到快十一点,林初焰无打采地走到保卫科门口。这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保卫科灯光明亮,林初焰从窗户那里,看到孙秉志坐在那张大桌子边上,眼睛凑得很近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张照片。
他实在已经有些苍老了。脸颊上深深的沟壑,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上夹杂了些白发,眼睛眯缝着,力地看着粗糙厚实手掌中捏着的照片。
林初焰猜那是小宝和妞妞的照片,老来得子,怎么可能不想念。即将迎来高考,大概孙秉志内心也十分焦灼忐忑。
孙秉志的模样看着有些呆,是老年人的发木的样子,没了平时那副神矍铄的劲头。真实地苍老着。
林初焰吸了吸鼻子。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关心、帮助他的人。他不能够,抛弃光明,回去黑暗里。
林初焰守在外头,等孙秉志看完了照片,小心地好了之后才慢慢走进去,冲他笑:“孙爷爷,我今天卖了挺多废品。”
孙秉志抬头看他,眼里竟有些湿润。“初焰回来了。”
林初焰心里难过,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粗糙温暖的感觉使他镇定了些。
“怎么了?”孙秉志拍拍他的肩,“受欺负了?”
“没。就是,挺想你的。”林初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还想喝莲藕汤。”
孙秉志笑得眼睛都没了:“明天给你做。小孩儿啊,就得馋才好,长个子。”
林初焰笑了下,又沉默了一阵子,才问他:“孙爷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孙秉志那套回答说得极为顺口,很快就搬了上来:“我是保卫科队员孙秉志,任务就是保护孩子们嘛。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小小年纪的一个人在外面,我只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保卫科队员孙秉志,任务是保护孩子们。
有着一个自己打从心底里认可的身份,有着自己坚持不懈地做着的事情,林初焰觉得这非常动人。
他用力地握住了孙秉志的手,目光闪闪发亮:“我要学好,成为你这样的人。”
孙秉志笑得厉害:“傻小子,你怎么就没点远大的志向,想当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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