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他四十年的人生中没有过爱情,与池羽的相处也少有恋人的浪漫。但他一直坚信池羽对他有心,即便是得知了真相的现在他始终忘不了他从竹筏坠入水中的那天,池羽所恐惧的,也捎上了他。
可这个捎带的在意,就像踩空的那级台阶,它明明存在,却让人如坠悬崖。
石故渊放肆的与大海平分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起了一道光,铃声随之响起。
是小。
石故渊深深吸进了海风,接起电话,声音低沉而平静:“小,怎么了?”
“哥,你居然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石故渊皱起眉头说,“这都几点了,出什么事儿了?”
石故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也没啥,就想问问你啥时候回来?”
“到底怎么了?”
“反正,反正是好事算是吧,诶呀,等你回来再说吧!”
说完,不等石故渊追问,立马挂断了电话;石故渊追打回去,被妹妹毫不留情地掐断。
没几秒,他到石故的短信:
别担心,真的是好事,等你回来再告诉你。loveyou!
石故渊对着短信,露出了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脸。
第五十七章
有些人天生气场就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最易遭受排挤,张胖子就是其中之一。进看守所已经半个来月了,每天不是被例行审讯,就是被睡在一条大通铺上的狱友明目张胆地欺辱,他们似乎与看守员达成了默契,只要没闹出人命,就全部视而不见。
张胖子刚开始还忍气吞声,没想到他们变本加厉,接连三天在晚餐前被扒了他的裤子带走张胖子胖,能吃,连着三天吃不饱饭,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早在刚被抓进来时,就将那些药丸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一清二楚,然而看守所方面没有放他出去的意思。看着与他同罪,却比他晚进来的“同行”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饿极的张胖子顿悟了:这他妈是有人整他,跟看守所打了招呼,不让他出去!
他交际圈小,熟悉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完;思来想去,也就刘勉钱有道石故渊那伙人看他不顺眼。张胖子老生常谈地发狠:他哥可是为了石故渊死的!他去赌场输的那点钱,最后还不是回了石故渊的腰包,犯得着把他往死里折磨吗!
又挨完一顿打的张胖子恨意达到了峰顶。这一天的晚餐,他再次失去了裤子,不过这回他做出了反击,他先是往那些人渣的枕头被子上撒了泡骚尿,然后拍门叫来了看守员,指名道姓要见市局刑警支队的宋维斌。
…………………………………
一大清早,市局刑警支队接到了江北市公安局的传真,他们近期接到报案,一位房地产商在西郊进行土地开发时,意外翻出了四具遭受枪击而亡的腐尸;经过全市失踪人口交叉对比,正与南二饭店店主一家四口的失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94
踪时间相吻合。目前正在进行进一步的身份匹配。
这给了队员极大地振奋,开会研究起传真上事无巨细的照片,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会议进行到傍晚,电话再次响起,是市看守所方面的内线,说有犯人声称手里掌握腾空大量走私贩私的证据,但犯人要求见到宋维斌队长才肯开口。
一个细心的女队员听完后,说:“如果证据确凿,这会是撼动桃仙经济的大案,没准徐立伟案和去年的张景深案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宋队,你看我们要不要先向上头请示一下?”
宋维斌几天没修饰面容,胡茬横生,神色沧桑;在情感与法理在他的肉身中交战,原本意气风发如青山绿水的小伙子,竟似在短短几个月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徒留疮痍。
见他没吭声,秦明说:“这样,宋队你先去看守所,我们这边等验尸结果出来,两不耽误。”
宋维斌沉默着抓起外套,随手指了两个队员,一同前往看守所。
……………………………………………
许萍来到腾空大门前,踟蹰了能有十来分钟;北方的天气已经秋风萧瑟,她化了淡妆,穿着得体优雅却单薄的职业装,踩着双在电厂没机会穿过的高跟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宋维斌理想化,她就不能不接地气儿,眼瞅着儿子大了,不说眼巴前的补课、营养、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礼的用,就说这时间一眨眼,以后结婚生孩子,婆家至少得另准备套新房,不然叫媳妇家瞧不起,这代都是独生子女,丫头跟小子一样金贵,没房子谁跟你呀?
许萍这辈子没受过穷,电厂待遇好,还不是她爸一句话的事儿;她又争气,入厂考试里照样第一,全民编制落她头上,谁也说不出来啥。她爸就她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恨不得给她一路安排进棺材。进了电厂,端好了铁饭碗,她爸的心这才定下,张罗退休。哪知道生活还有后续呀!这两年铁饭碗都化成竹篮子里的水了,国企下岗的下岗,裁员的裁员,谁也记不起她许萍当年可是被上头重点关照过的!最后一哆嗦,她还是被抖下来了。
她搓着胳膊,随意张望,街边的商店全挂起了“迎接新世纪”的横幅是啊,都新世纪了,流行什么新奇东西都要第一时间搞到手的许萍心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宋维斌爱咋咋地,死了最好,她可不能让小晗因为家境,矮别人一截!
她对着小化妆镜理了理新做的卷发,补了遍口红,进楼去前台,跟接待员说找石总;接待小姑娘认识她,但形象与此前判若两人,看她的眼光不由变得暧昧起来,说:“石总不在,您有事儿吗?”
“啊,他不在啊,”许萍失望地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小姑娘讪笑说:“老总的行程,我们哪知道啊,还不如你直接打他电话了。”
许萍说:“那不急,我就在沙发那儿等,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小姑娘叫住她:“诶石总是出差,不定几天呢,你在这儿等也没用啊。”
“啊,那咋整?”许萍反问,鼓了好几天的勇气开始动摇,彷徨地又重复着问,“那他出差得几天啊?给了大约摸的数也行。”
小姑娘没见过这么缠人的访客,有些急了,没好气儿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啊,石总没说,我上哪儿知道去?”
和她一起当班的小伙子拽了她一下,小姑娘干脆低头不理人;许萍不至于跟个二十来岁小丫头计较,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电梯开了,拐个弯出来个刘勉;见着许萍,他诧异又惊喜地迎上去,说:“哟,这不是弟妹吗,怎么在这儿站着,上去坐坐。”
许萍和刘勉借着石故渊的面子,打过照面,并不熟;刚要推辞,只听刘勉说:“石总交代了,你来,他不在的话,什么事儿就直接跟我说就行,那个,”他叫接待的小伙子,“你去门口跟司机说一声,让他等会儿,我晚点儿下来。”
许萍不好意思地说:“您看您有事儿您就忙您的,我先回去了,改天石总回来了我再过来……”
“那不叫你白跑一趟,”刘勉说,“石总的命令,我可不敢违背。走,上楼,正巧了,这两天小初坐镇,他姥爷知道了特别高兴,跟他寄来了几大箱子进口的车厘子,一个个那么老大个儿,特别甜,那孩子偏还不爱吃,都扔了好几箱了,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家搬两箱诶诶,客气什么呀,给孩子的,你说你……”
刘勉和石故渊经历过大风大浪,至今同乘一船,成为第二掌舵人,自然是揣摩石故渊心思的好手。腾空正在风口浪尖,想要力挽狂澜,阳的阴的,歹的损的都得来点儿;许萍是宋维斌老婆,有她在手里,若有朝一日翻脸无情,也好做一张让宋维斌忌惮的底牌。
许萍推辞不过,别别扭扭地随刘勉上去;石故渊走后,郑稚初仿佛受到点化,头天还和石故渊咧嘴哭,隔天就是个年轻有为的世家子了;刘勉着实松了口气,都是祖宗,一家人闹别扭,里外不是人的却是他,而今郑小公子勤奋好学,等石总回来,他也好交代。
郑稚初正在书山纸海中与各式各样的合同、策划书、报表做奋斗;这些玩意儿,他明明见石故渊处理得游刃有余,到他手里反倒成了游戏里的通关大怪;郑稚初堵着一口气,不服输,也不想叫刘勉指导,嫌丢脸,就一个人逐字逐句地闷头查书。
却见没走多一会儿的刘勉带着许萍回了来,求不得安静的郑稚初烦不胜烦,招呼也不打,忽略许萍,阴沉着脸对刘勉说:“你不走了吗,又什么事儿啊?”
刘勉不气不恼,露出招牌般和气生财的笑模样,说:“小初,你许萍嫂子今天来,是石总关照过的;现在你是老板,和你说也是一样。”
“能一样吗?”郑稚初嘴上不依不饶,心里却舒坦许多,只因那句“和你说也一样”,好像与石故渊平起平坐了,“有话直说,忙着呢。”
许萍尴尬得手脚无处安放,低眉顺目地恳求一个刻薄的小辈,不在她做好的心里准备的范畴之内,但为了儿子,她蜷着手指,生硬地笑着说:“是这样,之前石哥说这边可能有个比较适合我的岗位,我也是刚忙完,孩子上学了,就想过来看看石哥,也不知道他出差去了……”
“出差”的真相正是郑稚初的烦躁的根源,突然被明目张胆地踩到的痛脚,没做防备的郑稚初脸阴得要滴水,等许萍哲哲叨叨说完了,阴阳怪气地回道:“我们腾空,养活桃仙好几万人,其中不乏靠关系进来混饭的;不知道咱们石总给你留的哪个位置啊?太热门的得排到年后去。”
“小初!怎么说话呢!”
郑稚初眼睛一瞪,摆足了架子:“什么怎么说话,谁介绍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95
的都不能搞特殊化,公事公办懂不懂!你不跟王处长约的中午吗?该干嘛干嘛去,让人家等你,等背后说小话,说的就是咱们腾空了!”
刘勉生气,又不好生气;许萍左右看看,明白郑稚初话里话外不待见自己一个下了岗,宁可去老远的城东做清洁员,也不肯在家旁边冒着被昔日同事碰上的风险“屈就”轻巧活的女人,她肯低头已是对儿子最大的爱,但不代表就做好了“被羞辱”的觉悟,家里又不是真没下顿了。而且她入不入职,最后还得石故渊拍板。
想到这儿,她说:“我的事儿也不急,刘哥你忙,我改天再来。”
刘勉颜面扫地,不好意思再留,紧忙去送;郑稚初逞足威风,实则心虚得很,生怕许萍跟石故渊告状;思来想去,他摸出手机,已是不知第几次打给石故渊,依旧是那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妈的,”郑稚初愁眉苦脸地想,“跑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别被卖了都不知道!”
……………………………………………
石故渊在翌日清早告别了渔村,前往高崎市。他带走了那本叶赛宁诗集,装在背包里,却不敢再度翻看。
他本打算搭乘夜班飞机飞回桃仙市,却听说得乐大师近日莅临普法寺讲佛法。他乡遇故知,不知道便算了,知道了,没有不去拜会的道理。于是第二日,石故渊与蜂拥而至的信徒一同上了普法山,在讲法会结束后,去到后山的方丈室求见得乐。
得乐住在客房,清雅幽静,见到石故渊很是高兴,与他一同去饭堂吃了素斋,回房后吃茶聊天。
得乐说:“有阵子不见,石施主憔悴了些啊。”
石故渊笑了笑,说:“人老了,神头不行了。”
“不妨说与我听听?”
石故渊一双眼睛朦胧有雾,以往他的眼睛深沉,望不见底,这一次,便是望都望不进去了。
石故渊盯着黄汤中浮沉的茶叶,半晌,对得乐笑说:“师父,你瞧我要是出家,佛祖不?”
得乐说:“尘缘未了,出家也是假的,自欺欺人。”
石故渊自嘲地说:“这话真是一针见血,扎得我心口疼。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出家人,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都绕着你们走。”
得乐说:“佛家讲往生,讲成佛,但失去的时候,该疼还是疼;说白了,我们也是人。佛法里也有关于爱情的偈语,但佛家的爱是大爱,是对芸芸众生的爱,不单单只对一个人。这种爱不是无条件的,所谓广结善缘,归根究底仍是为了自己,为了成佛,为了来世的福报。”
石故渊喃喃地说:“一辈子过得太快了,所有的愿望,都寄托在了下辈子。我是不想有下辈子了……你说人活着一辈子,图个什么劲儿啊?”
得乐道了声“阿弥陀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石故渊摇头,笑说:“你这话说晚了,早点儿说多好。无忧无怖,多好。”
得乐看着石故渊手腕上,他送给他的菩提子,说:“非也,无忧无怖不为人,平安喜乐是上佳。无忧无怖,怎能体会到何为平安,何为喜乐?正如离苦得乐,有苦才有乐。”
石故渊说:“那我如今算不算离苦?”
得乐的回复十分烟火气:“你离得了吗?”
石故渊无言以对。
沉默中,得乐给他添茶,说:“明天普法寺有一场法会,既然有缘赶上了,不妨听完再走吧。”
..........................................
这章的残忍在20世纪末屡见不鲜,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第五十八章
结束中午的应酬,刘勉特地吩咐秘书推掉晚上的饭局,回公司任劳任怨地给糟心的小公子讲道理,明利害。刘勉一直对石故渊对郑稚初的态度颇有微词,说石故渊保护得太好了吧,也没见石故渊怎么和颜悦色,两人仇敌似的见面就眼红,尤其是郑稚初,全然不懂尊师重道;说放任自流吧,君不见石故渊把郑稚初捂在手心里,偶尔翘起指头开条缝,给他看看世界,那手指还在郑稚初头顶上虚虚搭着,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赶紧合上。
刘勉把这种畸形的关系归类到兄弟恩怨,自动编写了一出渴望获得关注和承认的小弟,与不善表达情感的大哥之间的伦理大戏,于是跟郑稚初提到石故渊的时候,不帮他说了几句好话。
郑稚初照旧不买账,细眉细眼地睨他,问:“这些话,是你说的,还是石故渊让你说的?”
刘勉说:“是我发自肺腑的。”
郑稚初翻个白眼:“我和石故渊怎么着,关你屁事儿?那许萍是你亲戚啊还是她威胁你啊,让你这么心?”
刘勉苦口婆心地说:“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石总交代的,小公子啊,咱就别闹脾气了,你知不知道腾空现在在市局那儿是挂了号的,石总脖子上一直架着刀呢,这些他都不跟你说……”
郑稚初火气猴似的蹿到头顶作威作福,一拍桌子,嗓门趴猴背上,跟着蹦去了天花板:“这不跟我说那不跟我说,到头来反倒全是我的错了?你们一面拿我当小孩,一面又让我赶紧长大,光知道拔脖子,不知道垫土,我他妈长颈鹿啊,还就不信了,有啥不能告诉我的你给我听好了刘勉,就是石故渊在我这话也照说!腾空它从头到尾都是我老郑家的东西,和他石故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后拍板定案的是我郑稚初,不是他!”
刘勉心里堵得慌,冲动之下说:“还不是怕你乱合计,而且都是老早前儿的事儿了,石总不想把你扯进来……”郑稚初一瞪眼睛,刘勉连忙又说,“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号子里有个叫徐立伟的,蹲好几年了,最近突然翻供,告我们石总杀人,还找他顶罪,石总可能觉得这是私事,跟公司不相干……”
郑稚初惊愕地说:“你说谁,徐立伟?”
刘勉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说:“是啊,怎么,你认识?”
“操他妈的!”
郑稚初低声咒骂,起身抓起外衣就跑。刘勉不明所以地叫他,郑稚初头也不回地说:“少他妈管我!”
…………………………….
郑稚初几乎用逃的,把自己气喘吁吁地塞进车子里,钥匙几次拧不着火,气得他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空旷的停车场发出汽笛的惨叫声。
他点上烟,大口大口地将气体送进肺里,香烟转眼变成烟蒂;一手按下了石故渊的号码。“接啊,接啊……”他在心里焦急地念叨着,却事与愿违。
他早就忘了这个人徐立伟于他而言是无足轻重的蝼蚁,郑稚初生而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96
拥有财富,财富造就名声,名声提供傲慢,傲慢既是目下无尘。他自幼饱读水能载舟的传言,可没有生于忧患,必然死于安乐,那传言被忽略的后半句如今因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开始反噬石故渊跟他说过,他知道他所有的行动,知道他找过徐立伟,知道他调查对他不利的案子,知道他恨他,知道他厌恶他,也知道他崇拜他,更知道他爱他。
石故渊知道一切,却无所作为,哪怕是一句怨怼,郑稚初也没从他的嘴里听到过;石故渊不曾阻止他,甚至是报以鼓励和纵容;郑稚初不寒而栗,这样的石故渊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他更像是一缕幽魂,冷眼旁观,无权插手,无力改变。
天下为庸人无咎无誉,做个庸人最好,但郑稚初的原罪就是他的出身,祖先世代的堆砌使他注定不能是个庸人;而石故渊,在他想活下去的那一刻,就告别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赞誉。
郑稚初摇下车窗,将烟头撇出去,千辛万苦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奔向桃仙市第一监狱。
…………………………
监狱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里头关着一群阳刚的汉子,却阴冷如蛇窝。
郑稚初来得突然,狱方没提前准备,所以今日轮值的狱警不是交情甚好的那位,但没人会为白落的好处而拒绝举手之劳式的人情。在徐立伟被带到会见室之前,郑稚初给身边的狱警点根烟,问:“除了我和石总,还有谁来看过他吗?”
狱警说:“之前有一个,带个小姑娘来的,他亲戚。”
“那小姑娘是他外甥女?”
“反正叫舅舅,这关系咋算,算不明白……”
“没你的事儿了,”郑稚初说,“一会儿你在外头看着,那玩意儿,”他给监视器飞去个眼神,“成天开着多电,又没人。”
狱警心领神会,等徐立伟进来,例行训话过后,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徐立伟站着没动,郑稚初也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喝过一杯茶,监视器上的绿点变成了红点,郑稚初眼皮子也不抬地说:“坐。”
徐立伟拉过凳子坐下,郑稚初叠着腿,斜靠在椅子里,坐没坐相。徐立伟觉得郑稚初的这副姿态,与他恨之入骨的石故渊,已经相似到不分你我了;他压住蠢蠢欲动的迷惑,勾肩耸背等着郑稚初先开尊口他知道谁不能得罪。
郑稚初说:“还记着我不?”
徐立伟点点头:“记着,郑董的小公子。”
郑稚初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为啥要翻供?”
徐立伟惊讶地说:“不是你让我翻的吗?”
“我他妈啥时候让你翻了!”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吗,”徐立伟炮仗脾气,沾火就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跑到九霄云外,梗着脖子,鼻孔外扩,眼大如牛,“是你跟我说的,我妹没了,都是因为石故渊缺德不给钱!”
郑稚初一杯子砸过去:“我让你翻,没他妈让你搞死他!”
“废话,他杀人不该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
“那是因为石故渊答应找人给我减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下来。徐立伟顿了顿,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找人顶罪;翻案之后,我顶多算个从犯,还是污点证人,没准能保释呢。”
郑稚初咬咬牙,倾过身,举起一根指头,说:“一百万,你把诉状撤了。”
徐立伟耷拉下眼珠子看看那根价值连城的手指,说:“你现在给我钱有什么用,我妹妹已经死了。”
“你妹妹死了,她还有个闺女,你不是见过了吗,”徐立伟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郑稚初冷笑说,“少他妈跟我耍心眼儿,你现在不答应,将来求我也没用了。”
“你想干什么?”
“你撤诉,皆大欢喜;不然……你在号子里,我动不了你,但我拿你外甥女可有办法;你就看池羽那唯唯诺诺的德行,不是亲生的,他能多上心?”
徐立伟咬牙切齿地说:“你卑不卑鄙,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
郑稚初双臂环胸,皮笑肉不笑地说:“管用就行一句话,你撤不撤!”
徐立伟说:“你少给我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你让我翻我就翻,你让我撤我就撤?事情到这一步,早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碰我姑娘一根汗毛,等我出去,我弄不死你。反正我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走着瞧!”
郑稚初气得喘气喘出紧凑的波浪线,牙根渗出血来:“你的确是一条烂命,用你的命换他一根头发丝儿都不配!”
徐立伟仔细琢磨着话中深意,只觉得这话落兄弟身上亲密得过分;不及他想出结果,又听郑稚初说:“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希望你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不必了,”徐立伟说,“三十秒我都嫌长。诉状我不会撤,郑先生您自便!”
“好……好……”郑稚初露出一个狰狞而扭曲的笑容,“你等着给你外甥女尸吧!”
说完起身,开门要走;徐立伟猛然扑过来,把郑稚初按在门上,双手牢牢卡住他的脖子;门外的狱警惊觉不妙,边用力推门,边高喝徐立伟不要轻举妄动。
1...272829303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