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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你干什么!”
“断后路。”
第五十一章
喜欢一个人,她裙角沾上的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84
泥巴都是最美的花边。年轻人的欲望,常常与爱情混为一谈,膨胀的荷尔蒙就像火山深处躁动的罂粟味岩浆,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郑稚初胆怯了,仿佛有柄木剑压在他的喉咙上;就在半年前,他尚可以肆意地臆想自己伤害他,打击他,征服他,以此证明自己的强大;曾几何时,他却生出了“舍不得”的奇妙情感,混杂着敬畏与迷恋即使对池羽的嫉妒,病毒般奋勇直前地占据了大脑高地,也始终有一处净土,储存着他的良善。
石故渊给自己到了杯水,垂着眼说:“出去吧,去把文件看了,明天我检查。”
郑稚初有些委屈,他打起神,抱起手臂,一屁股坐到石故渊的床上,胡搅蛮缠地嚷嚷:“不管,我就是幼稚了,我就是小孩儿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要让我看文件,你就得陪着我,咱俩一起看,不会的我就直接问你了,更省时间!”
石故渊翻个白眼,嘟囔一句:“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郑稚初一弯眼睛,咧开大嘴乐:“你骂自己是太监啊。”
石故渊暗骂一声“臭小子”,放下水杯,出门往书房走;郑稚初火箭似的窜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喜欢听你叫我小初,但是在人后你从来不这么叫;还有你说‘我的小公子’的时候,我也挺喜欢的,要是不带嘲讽就更好了。”
两个人肩并肩坐到书房的椅子上,石故渊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正事,先来个课前测验。”郑稚初正襟危坐,侧耳倾听“我问你,下午我们处理钱有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郑稚初说:“好歹画个范围吧,关于什么的?”
石故渊提醒他:“刘勉今天可见不到什么领导,能让他见到的领导都在订婚宴上呢。”
郑稚初皱紧眉头:“你是说刘勉跟你撒谎了?”突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刘勉不是什么正好在附近,而是一直和钱有道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干嘛?”
石故渊安静地等郑稚初自己思索出结论。
郑稚初回想着下午的一幕幕,慢吞吞地说:“说到张胖子偷走筹码,刘勉好像没多大意外,我以为他是大风大浪见惯了,跟你一样喜怒不形于色。这么看来,刘勉早就知道丢筹码的事,但是没告诉你。”
石故渊接过话头,说:“人人心里都有盘小九九,拿捏人,就要从他们的弱点下手刘勉的弱点是他儿子,他儿子治病需要钱,你就给他刚够治病的钱,而且花钱要花在刀刃上,不能让他觉得,你给他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然久而久之,你就失去了他的感激,这会动摇他的忠诚。
“钱有道的弱点是贪财爱权,这种人要适当放手,让他自己去折腾,但在大事上,必须由你来把控方向他可以是孙悟空,但绝不可以是齐天大圣,而你是如来佛,天涯海角的范围,你务必要让他清楚。记住,欲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石故渊抽丝剥茧地给他分析,郑稚初点点头,忽然问:“你是怎么拿捏我的?”
石故渊噎住了,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郑稚初小狗似的动动鼻子,心驰神往,越凑越近:“我一直想问,你是喷香水了吗?没有吧……真的特别好闻,有点像结了冰碴的泉水……还有草,树叶……”
石故渊冷笑一声,跟一个随时随地发情的小屁孩儿讨论工作,他就是个傻子!
石故渊推开他的脸,从抽屉里拿出书房的门钥匙,走到外面,把郑稚初反锁在里面;无视郑稚初咆哮踢打,说:“今晚你不用出来了!”
………………………………………
新的一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市局刑警队,盖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尸体们”或躺在沙发上,或瘫在椅子里,一个个的脸跟画了僵尸妆一样,眼圈乌黑,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桌面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尸体蠕动着,把脸藏进阴暗的角落;离电话最近的一双手有气无力地提起话筒,气若游丝地说:“喂,刑警队。”
许萍说:“我找你们宋队。”
“是嫂子吧,”接电话的队员打个哈欠,泪眼朦胧地说,“宋队还没起呢,咱们昨儿熬了一宿分析案子,等着我给你叫他。”
说完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继续鼾声滚滚。
许萍气得把话筒摔进凹槽,旁边熟睡的儿子吭唧一声,揉揉眼睛,坐起身,小猫似的,迷迷糊糊地问:“妈,咋的了?”
“没事儿,你睡你的。”
宋将晗“哦”了一声,撅屁股滚回被子里;许萍想了想,把午饭做好,边换衣服边说:“小晗,妈妈出去一趟,饭在锅里,自己盛啊。”
宋将晗闭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许萍给他掖掖被角,提包出发。
宋维斌连着两天没回家,打到局里又不耐烦;眼看离小学报道的时间越来越近,手里将将巴巴凑出来一万二,许萍想,在家坐着干瞪眼也不是回事儿,大不了豁出老脸,她去跟石故渊借。
她来到腾空公司,雄伟的大厦矗立入云,令人望而生畏,进到大厅,前台小姐叫住她:“您好,请问您找谁?”
许萍说:“我找你们石总。”
“有预约吗?”
“没有,”许萍像混进香车宝马的乞丐,她窘迫地衣服,捏紧手提包有些磨损的带子,说,“要不麻烦你帮我通知下石总,就说是宋维斌的爱人,他肯定知道。”
前台小姐请她稍做,有人给她倒了水;不一会儿,她被特地下楼接她的秘书笑容可掬地请上楼;许萍从未深入过腾空实际探索,紧张地迈着小步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秘书敲敲门,然后请她进去;石故渊正给他那些宝贝花喷水,鱼缸里两尾锦鲤活泼游曳。
石故渊朝秘书挥挥手,笑着对许萍说:“那天订婚宴草草就结束了,没来得及跟你们道个歉,让你们白跑一趟。斌子呢?”
“在市局查案子,忙,”许萍硬着头皮,扯出个笑脸,“石哥,我今天来,是有事儿求你。”
“坐,”石故渊从冰箱里拿了瓶橙汁给她,“什么事儿,说。”
“我也是没办法了,小晗九月就要上小学,划片的学校,我都打听了,师资不行,但要上重点,就得交钱,我……诶呀,真是不好意思。”
石故渊了然,说:“上重点得交多少?”
“得交三万呢!我手里有一万二,想找石哥你借一万八,石哥你放心,我和斌子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还上!”
石故渊不做声,取出支票联划拉两笔,盖了章,说:“孩子上学是大事,这是我做长辈的一点儿心意,我让秘书给你存卡里。”
支票上的数字,许萍看都没看着,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85
转手拿到了一张银行卡;她再三强调自己一定会还,石故渊笑着送她出门,目送她拐过一条街。
许萍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找了个atm查看余额,里面是正正好好的五万块钱。
…………………………………
石故渊回到办公室,面色沉郁。他知道,局里要把这宗案子当做桃仙市给新世纪和新市委书记的献礼,难以善了。他主动暗示过,希望能与戴局长开通交流的渠道,可那只老狐狸的太极打得浑然天成,既不得罪也不松口,让石故渊有口难言。
他希望许萍能够主动提出想到他的公司上班,用她掣肘宋维斌;但许萍迟迟放不下顾虑,反倒是石故渊越发焦灼。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石故渊看到是池羽家的号码,不禁莞尔;前天晚上教训完郑稚初,他给池羽打去电话安抚了一番,池羽没有过问下午的事,只说:“那你忙吧,照顾好自己。”
石故渊说:“恐怕有阵子不能见了,你和小鱼儿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人经常在楼下徘徊,及时告诉我,我会让人处理。”
池羽忧心忡忡地说:“故渊……很严重吗?”
“没事儿,”石故渊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等我处理好,就回去了。”
“好,”池羽顿了顿,说,“故渊,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如果只有我自己,我无所谓,但我必须把晓瑜的安危放在首位。”
石故渊的呼吸沉重了两秒,然后一如既往地说:“我知道了。”
石故渊敏感地以为,池羽是在委婉地与他提分手;他曾有言在先,会尊重池羽的任何决定,所以再痛苦,他也得承受。
然而现在,池羽家的号码明晃晃出现在单调的手机屏幕上,如同草地里长出了野花。石故渊迅速接起来,随即有些失望打电话的是池晓瑜。
“石叔叔!”池晓瑜叫他,“你为什么不回家了呀?”
石故渊心里一暖,池晓瑜把他的到来,称之为“回家”;他笑着说:“我有事呀,忙完了就回去,给你做糖醋排骨吃。”
池晓瑜说:“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呀?”
“说不好,我尽快,好不好?”
池晓瑜难过得好像听说幼儿园提前开学了一样:“那你快一点吧,我和爸爸都很想你。”
石故渊说:“好,”又问,“你干什么呢,是一个人在家吗?”
“嗯,爸爸去上班了,”池晓瑜说:“他让我把照片塞进相册里,就是我们出去玩的照片。”
石故渊唠唠叨叨地叮嘱她小心电小心火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池晓瑜“嗯嗯”地答应着,末了说:“石叔叔,你不忙就好了,我好想跟你一起上班啊。”她又问了一遍,“石叔叔,你快点回来吧,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马上就过生日了,我想让你和爸爸还有小晗哥哥陪我过生日。”
石故渊想起领养档案上池晓瑜的出生日期,就在下周一,他开心地说:“又长大一岁了,小鱼儿是大姑娘了,想要什么礼物?”
池晓瑜兴奋地说:“我要芭比娃娃!”
“不是有了吗?”
“有新的娃娃了!可以穿婚纱,白白的,好漂亮啊!”
“好,给你当生日礼物。”
“耶!石叔叔,我最喜欢你啦!”石故渊能想象出池晓瑜蹦蹦跳跳欢呼的模样,却听池晓瑜又说,“你要怎么给我呢?你会带芭比娃娃回来的,是吗?”
石故渊这才发现是被小丫头下了套,他啼笑皆非,只好说:“好吧,我尽量。”
第五十二章
惯于在地下流连的人群,必然对地下埋藏的宝藏如数家珍;可他们中的大多数,只能做阿里巴巴的哥哥戈西母,向金光璀璨的帝国投去徒劳而渴求的目光。
荷官的骰盅在空中热火朝天地翻出花样,骰子敲击杯壁之声不绝于耳;骰子飞不出骰盅,骰盅翻不出荷官的手这是一家在赌徒心中榜上有名的赌场,仅排在钱老板那间之后。拥挤喧闹的赌徒中流窜着熟悉的肥胖身影,人与人之间本没有路,占据体型优势的一挤,也就成了路。
张胖子新近做起了小买卖,贩售地点正是在他钟爱之所。赌场不乏输赢,欢笑与忧愁如光与影,双生子般相互依偎。赢了钱开心,需要点小玩意儿助兴,装大方,不找零;输了钱要面,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穷大方,也不找零;这钱来的,可比在腾空耗时间眼巴巴等开支来得容易,入还高出一大截。
张胖子开窍了赚钱的天赋,每天生活得多姿多。这一日是周末,赌客会是往日的两倍,他特地多进了些货,避开监视器和荷官,偷偷兜售给熟客。
突然门口一阵喧哗,赌场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成琥珀,裹在其中的生物在劫难逃;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三步并两步跑到楼上的保安,紧张不安地等待最后的裁决。
荷官的耳机里出现负责人焦急的呼喊:“快!警察来了!快快快起来!”
训练有素的荷官迅速做出应激反应,这一举动将气温升至沸点,人潮沸水般纷纷向锅外扑涌;负责人在二楼居高临下地指挥工作人员引导顾客逃往隐蔽的后门,满桌没来得及拿走的筹码在慌乱中散落满地;张胖子趁乱划拉一把,肥硕的身形阻断了逃生之路,人群在他弯下的腰背上跨过、跃过,而他只顾贪得无厌地搂起财富。
场内一片狼藉,警察冲了进来,荷官像跌落的沙,尖叫四溅;警察将场子层层围住,大喊道:“都不许动!抄赌!全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
张胖子藏在牌桌下,被警察揪了出来;衣服里的“小玩意儿”成包掉出,警察分散的视线立刻交织成同一个焦点。
“这是什么?”领队走过来,扫了一眼里面五颜六色的小药丸。
张胖子满头大汗,却舌头打结,说的话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好你个小子啊,”领队怼了把张胖子的头,对旁边哭丧着脸的赌场负责人说,“你胆子够大的,允许卖这个?”负责人欲辩解,又被打断,“这么一小包,你这回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就是找王母娘娘,也不好使!”说完,领队招手叫来两个人,押着张胖子说,“走!把他带走!”
……………………………………………
星期一是池晓瑜的生日,这一天她早早就起了床,选了一条最喜欢的白裙子和蝴蝶结发卡,打扮成小公主,准备跟爸爸出门。
池晓瑜兴奋极了,今天爸爸特地请了假,带她出去玩,虽然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是能和爸爸待在一起一整天,哪里都可以是游乐园。
池羽难得奢侈,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目的地,池晓瑜好奇地问:“爸爸,监狱是什么?”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86
“犯了错的人去的地方。”
池晓瑜惊恐地抱住池羽的手臂,说:“爸爸,我以后一定把胡萝卜吃光光,你不要送我去监狱,我不要离开你!”
池羽顺顺她的小辫子,说:“不是送你去,我们是去看一个人。”
池晓瑜松了口气,做作地拍拍小胸脯,然后问:“我们去看谁呀?”
“……你要叫他舅舅。”
池晓瑜分不清称呼带来的人情关系,她的小心脏自有自己在意的事;她没有继续刨根舅舅,而是说:“爸爸,我想石叔叔了,他今天会回来吗?”
“……你石叔叔忙,你今天满四岁了,不再是小宝宝了,要更懂事才行。”
池晓瑜沮丧地垂下小脑袋,闷闷地说:“……可是我想他呀,”她抬起眼来,眼尾勾起的弧度与石故渊分毫不差,“……爸爸,你不想吗?”
小孩子不懂为什么成年人丧失了直率的权利,池羽更不会去解释代沟是脑皮层深浅的对比;池羽打算用最简单的语言来回答:“……想。”
池晓瑜怏怏不乐地跟池羽来到探监室。池羽已经熟悉了探监的流程,没有像上次那样耽误不少时间。他赶在晓瑜生日这天来,是希望能给这对从未谋面的亲人相逢时的喜悦加码,冲淡往事的悲伤。
徐立伟果然悲喜交加,隔着视窗,贪婪地从池晓瑜的相貌中寻找到妹妹的面容却不禁有些失望:女孩肖父,小外甥女的脸上没有他妹妹一目了然的踪影,反而如碎屑般散落在身体各处:指甲像,头发像,耳垂像也就这些了。
池羽把池晓瑜抱到腿上,推推她说:“叫舅舅。”
徐立伟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却像一张为掩盖野兽面容而特别制作的人皮,带着血的腥气。
池晓瑜有点害怕,将自己缩进爸爸怀里,缝上嘴巴,说不出话。
徐立伟放柔声音:“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是一架用铜版纸折成的纸飞机,他偷偷在图书馆撕下了一页杂志。经看守转交给池晓瑜,池羽又推推女儿,说:“说,谢谢舅舅。”
“谢谢舅舅,”池晓瑜拿到纸飞机,很新奇,一边摆弄一边抬头问,“你为什么会在监狱?爸爸说犯错了才会进监狱,你也不喜欢吃胡萝卜吗?”
“晓瑜!”
“说来话长,是个很无聊的故事,你不会喜欢听的。”徐立伟抢先说,“但是我的确不喜欢吃胡萝卜。”
池晓瑜终于笑了起来,池羽松了口气和一个罪犯打交道,心里多少会有些谨慎池羽交会池晓瑜怎样玩纸飞机之后,放她一个人去操场玩。
徐立伟的目光始终落在外甥女的小身影上,池羽挠挠头说:“她四岁了,我想应该来带她见见亲人。”
“……她长得很好,”徐立伟将眼神挪回来,真心地说,“漂亮聪明,活泼可爱……谢谢你,呃”
“池羽。”
“谢谢你,池羽,”徐立伟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应该的。我以前经常去学长令妹家吃饭,他们对我像亲弟弟一样。”
徐立伟点点头:“你们都是好人啊……”
“你在这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我给你送来。”
“我这儿啥也不缺,”徐立伟苦笑说,“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顿了顿,出于礼貌,他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医生。”
“哦,对,对,我妹夫就是医生,你和他一个学校,当然也是医生。但你户口不是桃仙的,我知道医院认这个,诶,你……不容易啊。”
池羽低头,腼腆地笑了笑,说:“托一个朋友,我现在在一家私立医院工作,待遇很不错。”
徐立伟一愣,问:“私立医院?桃仙没几家私立医院,你在哪家?”
池羽说:“恒宇旗下的,听说是老字号了。”
“……石故渊……”
池羽从这三个字中听出了恨,也是一愣:“他怎么了?”
“你认识他?”
“不瞒你说,介绍我去的就是他。”
“妈的!”徐立伟一捶桌子,大声咒骂,身后的警察立刻发出警告。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妈的,我不知道你俩怎么认识的,好心劝你一句,离那个王八犊子远点,”说着往椅背一靠,展示身体,“哼,不然你就是我这下场!”
池羽迟疑地说:“他……他怎么了?”
“我现在上诉呢,告他故意杀人,还买凶顶罪,做假证。”徐立伟说,“我妹把你当弟弟,我也不拿你当外人。93年,一天晚上他心情不好,好像是跟郑董就我们大老板闹了矛盾,然后找兄弟几个一起去南二饭店吃饭。后来来了个叫赵铁强的,那片儿挺有名一混混,打早就看上石故渊他妹妹,混混嘴上荤不拉唧的,不干不净地说了几句,咱两伙就干起来了。石故渊把赵铁强捅死了,让我顶罪,承诺给我家一套房子和每个月一万块钱……”
池羽对那套新房有印象,正是那套房子,让学长和他老婆正式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让他多年的暗恋画上不完美的句号。
“然后呢?”
话已出口,他才发觉喉咙干哑。
“我家穷,不然也不能离家这么老远,给人当打手,我就同意了。可是我妹妹重病……我……我没办法……”徐立伟懊悔地将手指插进刚冒出的头发茬,“我求爷爷告奶奶,让狱警给他递信儿这儿有他的人,我知道是谁我跟他借钱,我求他,让他借我妹妹一百万给她看病,他没借,还说什么,谁挣钱都不容易……他那么有钱,我还是给他顶罪!如果我是自由身,郑董一定会借我!如果不是石故渊,我妹妹就不会死!我这个家就不能散!”
池羽仿佛再次回到灰暗的那年:学长卖了新房,可疾病就像个无底洞,钱扔进去,连个回响都没有;为了继续治疗,迫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他看到学长的脸上逐渐消失了明媚的阳光,作为医生,他的学长救了无数患者,却救不活自己的老婆。
那一晚他们在酒吧喝酒,彼时他还在四处张罗钱,帮助学长还高利贷,却是杯水车薪;他并不知道,高利贷已经找到了学长租住的廉价棚户房门口,日日夜夜不间断地催债。
学长请了他一杯酒,他推辞,他们得省钱他下意识将自己和学长绑在一起,但学长解开了他们之间无形的、莫名的绳子。
学长问他,他爱晓瑜吗?他说爱。
他们干了一杯酒,然后第二天,打捞队从河里打捞起了一具浮尸。
从此,他便是晓瑜的父亲。
他早就该想到,学长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穿他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别无他法,他只有利用他的感情,




向死而生 分卷阅读87
为他的孩子谋生。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石故渊漫不经心做出的一个决定。
但凡石故渊有一点善良,诚如徐立伟的愤恨与悲伤,池羽想,他或许就不会失去他的学长。
…………………………………
石故渊跑遍大街小巷,好不容易在一家玩具店找到池晓瑜想要的限量版婚纱芭比。
他夹着大盒子,把它安顿在后座上;宋维斌一直没把他的凌志车送回来,所以他只好开着郑中天留下的奔驰招摇过市。
他上了车,没有着急发动,而是掏出手机看了又看;屏幕上是干净的屏保,没有任何电话。
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石故渊犹豫着,不确定池羽会不会邀请自己给小鱼儿庆生;他又怕贸然打过去,好像自己纠缠不清。半晌,他将手机回了口袋。
还有半天,石故渊心想,等到了下班时间,如果还没有音信,再打也不迟。
他一路回到公司,来到办公室门口,秘书站起来说:“石总,您朋友来了。”
石故渊停住脚步,抿了抿嘴唇,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心里那样夸张的狂喜。他推开门,含笑叫了声:“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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