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神仙

    “给谁公道？为了谁！”黑川久望，尽管他可以感受到黑川清隆对于自己的敌意，可是他还是感到开心。

    “我的母亲，或许在你眼里，她只是一名无足轻重过的女佣，然而作为儿子，我必须为她要回公道。”

    “你认为你很孝顺！”

    “不，保护一个女人，并且当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保护她并且捍卫她尊严和荣耀的人，要么是他的丈夫，要么是他的儿子，这种这种责任无法回避，即便是用生命来捍卫。”

    “你认为你的母亲希望你用你的生命来捍卫她的尊严，用你自己的命为她得到公道。”

    黑川久望话语中带着隐约的怒意，他能明白那番话语中包含着对于他自己的指责。

    “母亲或许不希望我这样做，可是我会的，即便是违背她的愿望。”

    黑川七夜在尚真海惊讶的目光下拔出了剑对准着黑川久望，说道，“我的母亲告诉我不应该怨恨黑川家，让我安守本分不要和黑川家牵扯上关系，也不要贪恋自己不应的东西，不可为之事则不可为。”

    “你母亲说的是对的！”黑川久望评价道。

    “不可为之事则不可为，什么事是不可为的，既可以理解不可做的事不要做，也可以理解不可退却之事就一定不能退却，这些应该交由我自己来判断，母亲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是连自己的原则和道德都放弃的人吧。”

    “我想你的父亲也不会想让你放弃生命，和自己的道德和原则的。”

    黑川久望无奈，心情难以言喻的纠结，既赞同又反对。

    最终只是沉默地说道，“将你的那枚金币交出来吧，我曾经许诺过你母亲，只要她将这枚金币交给我，我就会实现她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愿望。”

    “稻荷神之子。”

    黑川七夜掏出了那枚明治龙元金币扔了过去，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这是整个故事的最核心秘密，他想要知道，他想要回家。

    黑川久望接过扔过来的金币将其握在手心里说道，“走吧，跟我走一趟，看看黑川家的秘密，旁边的小姑娘你也要来吗？”

    尚真海刚想要点头，就看见黑川七夜对着他摇了摇头，原本想要跟着一起去，却只能无奈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清隆君，请一定要安全回来。”

    黑川七夜轻笑示意，跟在黑川久望身后，向着黑川家禁地走去，尚真海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就这样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最终在黑川家宅邸的两人都失去了踪迹。

    不在这里，究竟是在哪里。

    尚真海望着四周，两个大活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一时间震惊黑川久望的手段，同时也有些担心。

    希望黑川清隆能够顺利回来，并且得到传说中的力量，最好能琉球复国。鹰司和子内心里同样震惊，在尚真海环顾四周时，轻咬着衣领处的某个警报器。

    黑川久望伯爵居然真的出现了，这下子帝国有救了。




021 稻荷神之子
    走在黑暗的房间便感觉四周的温度开始开始骤然间下降，黑川七夜跟在黑川久望的身后，尽管此时没有光亮，可是对于拥有夜战能力的他来说看见周围的事物并不存在问题。

    然而即便如此，黑川久望依然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火把点燃，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恍惚间似乎进入了君王的陵寝，在一个大殿内有着诸多长桌，桌上摆满着许多由侩木制成的灵位，密密麻麻地摆在一块，不仅写着黑川家先祖的名字，甚至还写着其他不知名存在的人物之名，让人看了莫名心悸，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所有灵位都复活了一般，正借机看着自己。

    对于自己死后陵墓的追求，不仅是当代的人，更是古人的追求，古坟时代之所以以古坟命名，就是曾经的天皇和权贵们都以巨大的陵寝作为追求。

    咚！

    尖锐的刺耳声响彻整个地宫，一片又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听得不由头皮发麻，黑川七夜感到一阵恶心，即便是以他的精神意志都感觉到难受，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出现在外面的世界，会掀起怎眼的惊涛骇浪，意志力稍弱的人恐怕都会因此精神失常。

    “这些棺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川七夜用手撑住墙壁问向黑川久望，原本以为对于对于更加强大的他来说这种噪音攻击应该不值一提，却每层都想黑川久望的脸上已经从眼睛里渗出血来。

    黑川七夜这才发觉出棺材的异样，无数的棺材中每一个都贴着符咒，似乎每一个棺材里面就封印着一个怪物。

    黑川家崛起的秘密，稻荷神之子究竟是什么？

    “你问的是棺材还是棺材里面的东西？这可不是同一个东西。”黑川久望脸色苍白，原本就像风烛残年老人家，现在更像是已经熄灭的残烛，然而即便如此还笑着说着俏皮话。

    “棺材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黑川七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有些不舒服，虽然现在还能支撑的住，但是一旦在这里待久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出现精神上的问题。

    无形的恐惧正在蔓延，一阵阴风吹过，黑暗简直就像要将人葬送，察觉到活人的进入，棺材中的莫可名状存在似乎越发兴奋起来，看上去就像要吞噬踏进地宫的黑川七夜。

    我的天啊，自己来到的可不是克苏鲁的幻想小说世界中。

    不需要理智分析，只需要靠直觉，黑川七夜就明白这些封印在棺材里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稻荷神之子，这些就是稻荷神之子，黑川家崛起的秘密。”

    “什么？”

    黑川久望见着脸色发白的黑川清隆，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他能理解黑川七夜此时的不堪，因为他曾经在长辈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这个鬼地方，见到这些怪物，他的表现甚至比黑川七夜还要不堪。

    “传说中的邪神。”黑川七夜平复自己的心情，甚至念了几篇神道经典的祝词，然而无论是涉及到天照大神还是丰受大神的祝词，不仅没有减轻自己的压力和负担反而越发加剧了，不得已只好念了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才勉强将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给压制住。

    “没错，稻荷神之子，就是那位邪神，甚至包括了我。”

    黑川久望笑着，只是这笑容很难看，笑声也不怎么好听，他指着前面的位置说道，“这边这个是你的祖父，也就是我的父亲，他也是稻荷神之子。”

    “什么？”黑川七夜摇头不解。

    “很久很久以前，稻荷神之子想要获得自己母亲那可以让大地充满丰饶的力量，而这丰饶的力量的来源或者说本质就是女神的子宫，因此稻荷神之子用计在诸神的宴会中，使三贵子之一的素盏鸣尊杀掉了女神。诸神的宴会中，展现在素盏鸣尊眼前的是女神为了款待高天原的诸神从自己的下阴，也就是从自己的子宫里取出各种食物招待诸神，素盏鸣尊以为不洁，杀掉了女神。”

    黑川久望再度诉说着神话故事，这一则神话故事在《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都有所记载，甚至和贺茂道世讲述的相差不多。

    “女神死后，稻荷神之子夺走了自己母亲的子宫，那可以孕育一切粮食以及生命的力量，正如同高天原失去了天照大神不论是高天原还是丰苇原中国都会陷入一片黑暗，女神的子宫被夺走，整个世界也就失去了丰饶，诸神失去了食物，也就逐渐失去了力量。诸神这才意识到似乎中了邪神的诡计，在造化三神的神谕下，素盏鸣尊将邪神杀死，诸神纷纷因邪神的罪行诅咒祂，将女神子宫回归到女神的尸体，因此女神的尸体中长出了各种谷物的种子，天照大神将谷物的种子收好，以待天孙将谷物之种带给人间。谷物的种子中诞生了一位新女神，她因为素盏鸣尊而诞生，所以是素盏鸣尊的女儿，她就是昔日被素盏鸣尊杀死的女神，因此她抱着被自己父亲砍成碎片的儿子，将他重新塞进女神尸体所化的土地中埋葬，意即重新让其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

    黑川久望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因此稻荷神之子就成为邪神的代名词，他没有名字，也没有传说留下，甚至不被神灵们认可，然而为他伤心并为他下葬的依然只有他的母亲，即便是这个儿子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黑川七夜深呼吸一口气，除了感叹母爱的伟大，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表面上这只是一个神话故事，可是既然是幻想小说中的重要故事背景，也是故事设定，它是故事的原点，没有这段故事一位都无法发展起来，也就是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真的。

    “神灵是不会死的，只会换代，就如同保食神变成现在的稻荷神宇迦御魂，邪神也是如此，即便是被封印在母亲的身体里，祂也依然活着，甚至还可以和世人交易，制造自己同类。”

    黑川久望说完，看向黑川七夜说道，“如果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牺牲重要的东西，可是一旦得到力量，就会因为这牺牲，而被诅咒成为怪物，其他知道这个地宫存在的人是如此，黑川家的先祖也是如此，我如此，你也要这样吗？”

    黑川久望的表情中透露着悲伤，黑川七夜终于明白了稻荷神之子的真相。

    稻荷神之子，既是献祭自己的母亲，和邪神作出交易，犯下弑母罪行，从而被高天原八百万诸神诅咒的人。



022 这是正义吗？
    绳文时代，有打碎象征地母神的女性人偶，然后将其放进神棚里供奉就能够获得丰收的例子。

    女性象征着丰饶，杀死地母神就可以获得丰收，正如同三贵子之一的素盏鸣尊杀死保食神，诸神就能够从中得到丰饶之源，五谷的种子。

    对于人类来说献祭自己的母亲就能够获得邪神赐予的力量。

    贺茂道世的占卜盘里呈现出地宫的景象，一股漆黑的怨气在不停冲击着棺材，似乎想要冲出来。

    “可以交换的不仅仅只是力量，甚至是粮食，财富、权力和地位。”

    贺茂道世叹了一口气，曾经知道地宫秘密，并且知道如何与邪神沟通的家族如今只剩黑川家了，而现在只有黑川清隆一人可以决定未来这个世间的命运。

    “清隆先生究竟会这么做呢？老衲真是有些拭目以待，不过我希望他能够做什么正确的事。”

    老和尚看着占卜盆里的清水倒映出来的景象，期待地说道。

    黑川久望颤抖地掏出了一把钥匙，黑川清隆接过那把钥匙在一片阴影中，走进了地宫深处，相处被诸神封印囚禁邪神的地底最深处。

    “问题是对于他而言什么才是正确的事，是法律还是利益，是道德亦或者是自己内心。”

    贺茂道世一阵叹息，“我甚至不明白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将一切交给上天来安排。”

    “幸运的是黑川清隆先生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因此应该不会犯下弑母的罪行，不会增强邪神的力量。”

    老和尚宽慰自己的好友，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

    “这可说不准啊，一个东西失去了，就会有另一个东西来替代，就如同神话中，素盏鸣尊对于自己分到大海的治理权并不满意，哭到海枯石烂，天地变色，不肯去大海，想要去黄全国找自己过世的母亲，因此受到了父亲伊邪那岐神的找责备，当受到父亲责备后的素盏鸣尊就又跑到高天原投奔自己的姐姐天照大神。”

    贺茂道世摇着扇子并不认同好友的话，表示着自己的担心，“依恋这种感情对于人类来说始终是不存在，然而无数人都无法摆脱这种依恋，就如同将自己的母亲转换成姐姐。”

    “黑川清隆有姐姐吗？”老和尚问道，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根据我的占卜，好像是有的。”

    “好像？”

    “应该，大概。”

    “啥，你的六壬占卜该不会是不灵吧。”

    “胡说，我的六壬占卜百试百灵，就没有失败过，这只是黑川清隆的卦象实在是太怪了，相反老和尚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占卜试试。”

    贺茂道世面对好友的疑问，不由表示自己的不满，这完全是质疑他作为阴阳师的专业水准。

    “你也在胡说，老衲是僧侣，是和尚，作为和尚仅仅是为了求得解脱出家修行之人，又不是道士也不是神官，不是担任神与人之间的甚至。既不可能也不应该待人祈福禳灾或代神降福免罪，既不能也没有办法为信徒以及自己占卜。”

    老和尚摊了摊手，表示事不关己，事实上不论是古代还是近代，国家算卦从来都是委托的阴阳道中的阴阳寮和神道教的神祇官，跟佛教没有半点关系。

    “怪在哪里？”

    “简直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你是说夺舍？”

    老和尚的脸上表情瞬间发生变化，贺茂道世摇了摇头，“若是夺舍，你应该早就发现了，这是一种更复杂的情况。”

    “到底什么情况？”老和尚质问道。

    “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早就成为仙人了，何至于现在还待在人间。”贺茂道世叹息一声，要真有这本事，他早就如贺茂家的先祖，贺茂役小角那样修行成仙人了，哪至于一直留在人世间。

    说什么自己的神魂能够上到天上下到幽灵，然而却从来不提，为什么偏偏无法脱离肉身的束缚，还要继续待在人间。

    ————

    黑川七夜想要获得力量，比谁都渴望力量，只要能够从邪神手中获得力量，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改变现实的困境。

    可以守护自己的姐姐。

    深邃的地宫里一片黑暗，黑川七夜撑着火把向着前方前进，仰望着前方终于看见在一个空旷的场所，一名少年正站在那里，似乎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就是稻荷神之子，传说中的那位邪神。”

    黑川七夜望着前方那位至关重要的大人物说道，在他的身上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力量存在的波动。

    若不是祂就站在那里，黑川七夜甚至认为对方根本就不存在。

    “又是黑川家的人吗？这次你想要提什么愿望。”少年得意地说着，原本昏暗的场所瞬间有了光明。

    黑川七夜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前的少年，心脏都骤然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那说话的语调，以及那相貌。

    是自己，完全就是现实世界中自己的真实模样。

    “你在惊讶为什么我和你如此相似，因为我就是你啊！”

    邪神少年对于黑川七夜的表现并不惊讶，因为每一个人见到他的这副模样都会露出惊讶的模样，尽管面前的这位少年特殊一点。

    “我是你，黑川清隆，也是你黑川七夜，同样也是黑川久望，以及进入这个地宫的每一个人，甚至我就是每一个人类，只要他/她是由母亲的子宫孕育出来的孩子。”

    邪神少年肆意地笑着，看着黑川七夜，摇头说道，“你的身体里竟然同时有两个意识，一个灵魂，是前世和后世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算了，反正这并不重要，说说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想要实现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