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您离京之前,夫人派一名管事去广西,只说给娘家送些东西过去,但是,那管事本就是陪房,那次之后,再没回京城。小的现在想想,琢磨着,他回去着手的事,应该就是请高手为曾太太所用。”
董飞卿问道:“所说属实?”
陶城频频点头,“小的可以对天发毒誓。”
“没有隐瞒?”
陶城大着胆子望了董飞卿一眼,愈发地诚惶诚恐,“没有,真没有。”
董飞卿唤友安:“替我询问一些可大可小的事。他若不说实话,便好生伺候着。”
“是!”友安笑着到了陶城跟前,“您随我来。”
陶城强撑着站起来,刚一举步便跌倒在地腿肚子直转筋,实在是迈不动步。
友安笑出来,扶着陶城走出去,转到宅子下方的一个密室。
这边的薛妈妈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公子要问奴婢何事?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前董志和对妻儿讲述唐惨状的时候,她就在门外服侍,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满脑子都是董志和说过的话、给过的警告。
“董夫人与曾太太,”董飞卿道,“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别嗦就成。”
“奴婢明白了。公子容奴婢想想。”薛妈妈死命地掐了手臂一把,让自己暂时敛起恐惧,专心应对面前这一关。
董飞卿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薛妈妈娓娓道:“几年前,曾太太有意接近您的时候,夫人察觉到了,命奴婢去询问。
“曾太太说,她想嫁入董家。
“夫人特地见过她一次,说的话不太中听,大意便是您不可能瞧的上她。但是她说,她是要嫁您,但不是因为儿女情长。
“夫人曾几次询问她的意图,她始终不肯说。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夫人与奴婢也没探明原因。
“夫人曾经猜测,是不是您在沙场、官场的仇家,是当时的陈小姐特别看重的人,可又实在拿不准,觉着不大可能。
“您与曾太太定亲的事,是夫人说服老爷的。夫人那时不外乎是想,曾太太若是对您居心叵测,于她只有好处三少爷说起来也是嫡出,可以后要当家做主的,只能是您这嫡长子。
“那样的话,她觉得,除了您,整个董家的人都会陷入水深火热。
“老爷考虑的,则是别的方面。
“退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前后,曾太太请夫人帮忙物色高手,夫人同意了。
“曾太太嫁给曾大人之后,又见过夫人两次。第一次,让夫人给她准备些毒/药,说夫人要是不帮忙的话,那么,她就要把一些事告知老爷。
“第二次,夫人把筹备好的大大小小的药瓶交给曾太太。没多久,曾大人便病倒在床,转过年来,撒手人寰。
“这件事,奴婢只敢猜测,不能确定。”
董飞卿扬了扬眉。
这事情倒是有点儿意思:陈嫣明明买个大夫就行,却舍近求远,找董夫人帮忙。
袁琛、秦桦被安排到了后罩房。
刘全带着地锦来到蒋徽面前。
事关董家、陈家,董飞卿当然不会只询问其中一家的下人。
上次和陈嫣一起受到惊吓之后,地锦病了几日,陈嫣允许她回自己的家将养。这两日刚见好,便又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这儿,地锦已经快崩溃了。
蒋徽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神色温和,“坐下说话。”
“奴婢不敢。”地锦径自跪倒在地,哀求道,“您……赏奴婢个痛快吧。可是……奴婢又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是否行差踏错,我顾不上追究。”蒋徽笑意微敛,改为吩咐的语气,“我问,你答。一问三不知,也没事,回去服侍曾太太便好。今晚她会过来。”
服侍太太没事,服侍太太夜间不安生太要命。地锦拼命摇头,言语却很是委婉,“奴婢的病还没好,服侍太太的话,怕是频频出错,反倒要让太太心绪更为不悦。”停一停,抬头认真地望着蒋徽,“您问,但愿您想知道的,奴婢知情。”
蒋徽满意地笑了笑,“你家太太做过的那些事,你不可能心里没数。她到底为何如此,你就不好奇么?她在闺中的时候,可曾出过蹊跷之事?”
末一句,算是提醒。地锦拼力转动脑筋,回想一番,道:“奴婢以前是陈府的二等丫鬟,陪嫁到曾家之后,才每日在太太近前服侍,熬成了大丫鬟。因此,有些事便只是听管事妈妈说起过。
“我家太太在闺中的时候,十三岁之前,都不喜交际。也时常随长辈参加宴请,人前落落大方,但从不会答应别家闺秀的邀约。
“太太五岁开蒙,七岁起,跟着一位女先生学诗书礼仪。女先生姓穆。
“奴婢见过穆先生,是生得很标致的女子。
“太太八、九岁的时候,给穆先生拜年的时候,得知先生还有个比她小三四岁的女儿阿锦。
“太太与先生特别投缘,在家中没有姐妹,又见先生境遇有些拮据,便央着长辈把母女两个接到了陈府住下。
“那几年间,太太把阿锦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似的。
“但是,到了她十三岁那年,穆先生和阿锦忽然离开了陈府,不知所踪。
“太太心急如焚,老爷夫人也曾派人去找,但是,连续两日都没找到。
“随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太好像得知了什么消息,跑去和长辈商量事情,却与长辈起了争执。
“那天之后,她在闺房里闷了一个多月。穆先生和阿锦的事情,便这样不了了之。慢慢的,下人们也就淡忘了。
“再往后,她的性情变得十分孤僻,却开始频频参加宴请。这样的情形多了,不知怎的,竟与董夫人搭上了话,随后,便是定亲、退亲的事。”
蒋徽陷入沉思。
如果穆氏、阿锦的消失是导致陈嫣性情大变的开端,那么,母女两个是否与董家有牵扯?
有牵扯的话,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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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男女之事引发,这方面,董志和一向很有分寸,不会惹风流账,身边的女子不管好坏,都是董老夫人安排的。
消失的母女两个,又去了哪里?甚至于,还在人世么?
地锦等蒋徽望向自己的时候才道:“奴婢所知的算是蹊跷的事情,就是这些。不信,您可以找陈家的老人儿核实。再多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蒋徽颔首一笑,“姑且信你。还有一事,你平心而论,曾镜品行如何?”
先前着意了解过,曾镜在官场上,耿直勤勉,不为此,也不能到官职虽低却举足轻重的六科行走。
地锦思索片刻,道:“在奴婢看来,是性情忠厚、待人宽和的人。”语毕,不知何故,神色黯淡几分。
蒋徽又问:“那么,他是病故,还是横死?”
地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缓缓地垂下了头。
蒋徽吩咐郭妈妈,“派人送她回家。”继而把刘全唤到面前,“知会友仁、友松,把陈嫣密室里那些东西取回来。当下不能把机关复原的话,便将书柜拆掉。”陈嫣还没找到修复机关的能工巧匠。
刘全称是后道:“小的想多嘴问一句,您这是”
“我要的,是袁琛夫妇写给陈嫣的信件。”蒋徽笑盈盈的,“手里有凭据,才能让袁琛到官府,状告陈嫣谋杀亲夫。”
刘全会意,笑开来。
陈嫣弄出的账很多、很乱,不妨一笔一笔清算。
欠她债的人,她并不一定追债;把她和董飞卿的生死当儿戏的人,绝对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宽恕,拿吃亏当福,是神佛才能有的修为,她只是红尘之中一俗人。
被告发罪行的人,当然很煎熬,做首告的人,滋味也好不到哪儿去。公堂上那个架势、气氛,一般人经过第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想有第二次。
这案子查起来,势必要开馆验尸,反复讯问人证、寻找物证。不难想见,所需时日短不了这段时间,足够她和董飞卿理清楚陈嫣与董府的纠葛。
而且用不了多久,董家便会跟着乱起来,陷入风雨飘摇陈嫣绝对会趁机拉董夫人下水。
相较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家人,心安理得或冷漠不仁地膈应董飞卿的日子,该结束了。
第60章情浓(2)
陈嫣过来时,天色已经很晚,风里有了些许凉爽之意。
郭妈妈应蒋徽吩咐,径自请她到后罩房,与袁琛夫妇相见。
上次与蒋徽叙谈之后,陈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是明白,自己往后再不用筹谋何事,没必要了,有必要也不会被允许。
趋近后罩房,陈嫣留意到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很好闻。
夜风不大不小,每间房的窗户都大开着,饶是如此,也没将香气吹散于无形,大抵是白日做了香露香料之类的东西吧?
蒋徽倒真是有闲情。
陈嫣随着郭妈妈走进一间房。虽然是仆人的住房外间,但是拾得纤尘不染,家什样样俱全。
秦桦看到陈嫣,不自主地站起身来,神色特别复杂,怨怼、恼怒、无助交织。
袁琛端坐不动,望着近前的明灯出神。
陈嫣悠然一笑,“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秦桦嘴角翕翕。
陈嫣款步走到一把椅子前,仪态优雅地落座。
“你……”秦桦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你害得我们好苦……”语毕,眼泪簌簌地掉落。
郭妈妈给陈嫣奉上一份茶点,退到门外。
“我害你们?”陈嫣不动声色,“说起来,我不过是说了一些话,你们听到了心里、生出惧怕而已。”
秦桦取出帕子拭泪。
陈嫣端起茶盏,用盖碗拂着茶汤,“人么,都一样,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这上下觉得苦的时候,便想想以往的好光景。”
秦桦满心愤懑,“没错,我们起码还有顺心的时日。你呢?到了如今,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到头来,又是何苦?”
陈嫣啜了一口茶,觉得很是可口,惬意地笑了笑,“我不要好处,只要心里舒坦一些。”
袁琛还算冷静,看着陈嫣,道:“能不能让我们心里明白一些?你到底为何做那些事?”
陈嫣促狭地一笑,“不是已经说了?想要心里舒坦一些。”
“到眼下,你是要跟我们做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要做反目成仇、相互落井下石的小人?”袁琛冷声问她。
陈嫣慢条斯理地品茶,好一会儿才放下茶盏,“凭你们夫妻二人,何来的资格与我为伍?何来的心智对我落井下石?在我这儿,你们的处境、死活,从来没放在心上。”
秦桦低声对袁琛道:“算了,什么都不要跟她说了。没用的。”
陈嫣则睨着夫妻两个,目光沉沉,“凭谁看,董公子或董夫人的性命,都是矜贵至极,这种人长命百岁,迟早会做出于社稷百姓有益之事。你们可别忘了,他们是程阁老、程夫人带大的。
“若是刻薄一些来说,在我看,他们多活一年的益处,都比你们活到七老八十的益处更多这还是你们一心向善的前提。
“一事归一事,我一度想要他们生不如死是真的,无法否认他们的才情亦是真的。
“两个那样出色的人,你们在察觉到我的用意之后,却什么都没做过。
“没错,我算计了秦桦,又利用你们夫妻两个。
“但,我是真小人,你们却是伪君子。”
说到这儿,陈嫣牵出不屑的笑容,“太蠢了。
“其实你们只需命人知会他们一个,他们就会设法钳制住我,更会在同时救你们走出困境。
“可是你们没有,躲在辽东得过且过,定是盼着我放下执念,甚至于,盼着我如愿,让他们客死他乡。我就是看出你们这种心性,才有恃无恐的利用。
“眼下多好,你们为力不讨好、两面不是人现身说法了。实在有趣。”
陈嫣语气轻缓,袁琛、秦桦听在耳里,却是不亚于被人一次次无情的掌掴。
一席话,何尝不是蒋徽敲打他们之后没有道出的弦外之音。
陈嫣从容起身,走出门去。
郭妈妈迎上前,笑道:“您随奴婢来,我家夫人想跟您说说话。”
陈嫣颔首一笑,“有劳。”
郭妈妈在前引路,去往书房,心里忖着:若不是事先知情,见到陈嫣这个人,听到方才那些话,她真没办法反感、打怵,甚至于,会因为今夜所见所闻生出好感。
蒋徽见到陈嫣,笑容和煦,语气亦是:“气色好了很多。”
“有么?”陈嫣眉眼间亦有了笑意,“大抵是思虑少了些、睡得多了些的缘故。”落座之后,“听话音儿,你已见过袁琛、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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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
“对。”
陈嫣心念数转,“要我过来,该是已经想好了惩戒我们三人的法子。”
蒋徽不答反问:“你呢?之前可有打算?”
陈嫣眼神坦诚,“我先前想着,过一两日,便去大理寺投案我总要料理一下身后事。”
蒋徽这才道:“投案就算了,照章程走,让人告发吧?”
陈嫣目光微闪,笑了,“明白了。也好。”
蒋徽笑问:“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时机未到。”陈嫣歉然地欠一欠身,“改日吧,可以么?”
蒋徽并不勉强,“好。随你。”
随后,陈嫣起身道辞,蒋徽送了几步。
郭妈妈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女子,都够邪门儿的说的分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间又有着那样深重的纠葛,神色却是闲适柔和,态度亦是相敬如宾。
今日,是陶城、薛妈妈不在府中当值回家的日子。
两个人对董飞卿询问的事,真是所知甚少,一再赌咒发誓,承诺日后会听命行事。
董飞卿见状,便没再做无用功,打发二人离开。
蒋徽还在书房,伏案记录已经做出的香露、香料、香球的名字和数量。
董飞卿进门后,把带回来的荷包递给她,“叔父、婶婶给你的嫁妆。”
这是他或自己都推不掉的,蒋徽心知肚明,便笑着接过,打开来,入目的是银票,随口问:“多少啊?”
“我没敢看。”董飞卿笑说,“怕吓着。”
“回头让刘全存到银号去。”她那几幅画都卖出去了,后续的银钱已经到手,也要取出一大部分,存到银号去。
董飞卿指了指她手边的纸笔,“我得写封信。你忙完没有?”
“差不多了。明日再说。”蒋徽让到一旁。
董飞卿铺开一张信纸,走笔疾书,片刻后便停下,皱眉看着分叉的笔,“这是谁买回来的破东西?”
“我啊。”蒋徽心平气和地道,“平时记账什么的,犯不上用太好的。这种可便宜了。”
“……”董飞卿只好忍了,把笔放进砚台,把分叉的毛捋顺。
过一会儿,他又停了手:不但分叉,还掉毛。
蒋徽要帮他换一支狼毫之际,惊讶得张了张嘴:
这厮竟信手甩了甩笔杆,在地上留下几个墨点。
“让你贪便宜。”他说。
“这是什么坏习惯啊?跟谁学的?”
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打小就这样。”
“……”蒋徽看着他运了会儿气,转身取来抹布,擦掉地上的墨点,末了道,“这毛病要改。”
董飞卿理直气壮地反诘:“你改了贪便宜的毛病才是真的。”
蒋徽不搭理他了,先回房沐浴。
歇下之后,他松松地环住她,把在外院得知的林林总总的消息讲给她听。
蒋徽也把自己这边的情形娓娓道来,末了问道:“让袁琛做首告的事,你怎么看?不同意的话,也来得及换人。”
“再合适不过。”他说。
直接把人弄死,犯不上;惩戒轻了,自己少不得气闷。这样折腾袁琛夫妇一番,火候倒是刚刚好。要知道,袁琛跑回京城告状,一定会在袁、陈两家引发轩然大波,家门中的是非,有时候是最磨人的。
随后,两人没再说话。
今夜所知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让人心绪愉悦,说清原委之后,都失去了谈笑的兴致。
笑是特别容易的事,打心底笑出来却很难。
身边是最亲近的人,他们并不需要强颜欢笑。
偶尔,他或她会翻身平躺,搂着对方的手落下去之后,便会寻到对方的手,轻轻地握住。
翌日一大早,友安带上两名小厮,送袁琛、秦桦到董飞卿指定的住处。
董飞卿和蒋徽详尽地安排一番,一起去了书院。
已到夏日,哪个工匠都不想在酷暑天在室外劳作,是以,不待他和薇珑、工匠头头发话,每日都在守着规格的前提下卖力劳作。若能如愿提前进度,等到一年最热的时候,他们便能着手修缮室内。
这些日子过去,宅邸前方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白墙黑瓦,遥遥便可望见;
步上低矮石阶铺就的路,穿过广亮大门,迎面是一座以巨石做成的影壁,竣工之后,会刻上书院名字;
展目望去,繁花似锦,绿树成荫,芳草地也已拾得整整齐齐。
两人先沿着东面的甬路往后走。这边小院儿、屋舍多,后花园比西面的大一些,往后自然是少年郎、士子求学之处。毕竟,来书院求学的女孩子总会少于男孩。
过了垂花门,工匠们忙碌的情形映入眼帘,没人留意到他们的出现,足见全神贯注。
“都是黎王妃和薇珑用惯的人吧?”蒋徽问。
董飞卿笑着颔首,“对。我估摸着,最早都恨薇珑恨得牙根儿痒痒,觉得她太挑剔,但是建成之后,看着几乎尽善尽美的宅子,也就觉得值了。更何况,到手的工钱对得起付出的辛苦,在同行中也有了手艺活儿绝佳的名声。”
蒋徽莞尔,“我们薇珑只是看起来随和,小脾气一上来,拿她有辙的人真没几个。”
“这倒是。”董飞卿想起一事,“对了,那小孩儿在这儿养了一群兔子。”
“啊?”蒋徽讶然失笑。
“傻兔子养兔子有趣吧?”他总打趣薇珑是傻兔子,且是喂不肥没良心的那种。
蒋徽笑出声来,“闭嘴。”万一让工匠听到了,他们眼中那个平时随和偶尔严苛的高贵的黎郡主的形象,可就要损毁大半。
董飞卿提议:“去看看?”
“好啊。”
薇珑养的那群兔子,在后花园的一个已经修缮一新的院落之中。
院落前面是屋舍,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园子,绿草青青,三面墙上是花架子、爬山虎,有几名下人住在倒座房里。
此刻,毛色不同的兔子正在后园的草地上蹦蹦跳跳,煞是讨喜。
“怎么忽然想起养兔子了?”蒋徽笑微微地凝望着一只黑白毛相间的小兔。
“我是一早听刘全跟我说的。”董飞卿笑道,“王爷前两日带薇珑去山中看一块地皮,父女俩救下了一只受伤的兔子。
“把兔子带回家,她觉得一只太孤单,给找了个伴儿,但是俩小家伙不亲近,她看着着急,生怕它们住得不高兴,又找了几只。
“忙完这些,又开始生气:王府没适合放养兔子的地儿。
“来这儿的时候,觉得这儿合适,修缮完毕也就是一半天的光景,就让工匠抓紧办妥,把兔子带了过来,那几个下人,是专门照顾兔子的。”
蒋徽忍俊不禁,“这丫头。”
“还没怎么着呢,她先在这儿拉家带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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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徽推了他一下,笑着数落他:“你这个没正形的。”
董飞卿笑道:“这儿就让那丫头布置,给人们当个散心的地儿就行。”
“这样最好。地方又不是不够用。”
两个人逗留一阵子,走到西面的花园,一路慢悠悠地往前走。
虽说还没完工,但是透过新移栽过来的花草树木,蒋徽想见的到,比之东面的古朴厚重,西面的氛围清新怡人。
不得不说,他和薇珑考虑得实在周全。
离开之际,恰逢管三过来。这档子事,他比董飞卿更上心。
见礼之后,管三问董飞卿:“到里面坐坐,书院的章程,我又修改了一些纰漏,你听听?”
董飞卿摆一摆手,“不管。去找叶先生。”
管三非但没有不悦,反倒笑呵呵的,“那正好。最烦跟你商量什么事儿,巴不得你早些做甩手掌柜。”
董飞卿哈哈一乐,“打今儿起,我得在家中消夏,真要撂挑子一阵。你多心。”
“成。”
下午,董飞卿去了外院,和几名手下闲谈。一向如此,得空就会跟手下天南海北地说笑一番。
蒋徽鼓捣了一阵香料,张罗着把正屋、书房重新布置了一番。
其实早在立夏的时候,就该换上夏日的家具,可是手头事情不断,内外院的仆人也不得闲,便一直推迟。
忙碌一阵之后,室内的坐垫、椅搭、大迎枕都换成了清爽的天青色,寝室的床挂上纯白色绣翠竹的薄纱帐,铺上凉簟,换上用荞麦皮、茶叶、决明子等做枕芯的药枕。
药枕的功效是清脑明目。她希望自己平时少犯几次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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