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千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伯利亚雪原
“就凭这些画啊。”他也坐下,看着我。
“他是我爹的东西,要处置也得有我爹决定。”
“少庄主言重了。在下先告退,您自己想想吧。”
“不送。”我攥着茶盏,半天没动。知道以暖进来,惊叫一声,我才发现茶盏已经被我攥碎,一挑细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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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线顺着茶水直流而下。
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也是最琢磨不得东西。一旦清楚了,透彻了,也就完了。
以暖慌忙给我包扎,我拍拍他的头,意思这没什么。以暖看我又有倦意,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门轻响。我闭着眼睛,没动。
身子,又被人搂住。那人清醇的声音在耳边飘荡:“雷焕,我知道你没睡……他们都在为难你,对不对?你现在处境很危险,对不对?”
我还是不吭声。
“如果,找到真的那个第一杀手,澄清事实,你是不是就没事了?”月柔低声在我耳边说。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我挑挑眉梢,他搂着我更紧了。“对……不起雷焕,对不起……”
他没有把话说完。我突然翻身,一手揽着他的腰,一下把他压倒在地。他显然是吓呆了,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颤动如蝶翼的长睫毛,我轻吻了上去。鼻梁。鼻尖。脸颊。唇角。
“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月柔终于反应过来了,震惊,震怒,惶恐,他双手挥动着捶打我,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在我看来,分明就是欲拒还迎。我冷笑:“跟我玩欲擒故纵?嗯?你不是一直在勾引我么?特别是我爹被掳走之后,你不是一直在给自己找后路么?怎么样,本少爷顺了你的意思,你还不高兴?”
“混……混蛋,你这个禽兽!”月柔挣扎得更厉害,嘶声痛哭着,温软的身子急剧地颤动战栗着。我一巴掌扇过去,晶莹柔润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五道红印。他怔怔地看着我,傻了。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和那个连远桥睡了多久,才笼络着他帮你杀我?我爹真可怜不是么?”我拽着他的长发,丝滑柔顺。“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死!”月柔的眼神突然变了,瞬间黯了下去,看着,竟是万籁俱寂,心死如灰。他偏过头,闭上双眼,泪珠儿不停地向下滚落。
我也愣了。失控了,又失控了,我怎么会这样……我狼狈地站起,跌跌撞撞地走向门:“你放心,我对你这破烂身子不感兴趣。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带着,我最近不想看见你!”
第18章
“你很聪明。”连远桥被人压着跪在我面前,我负着手,站在他面前。“你知道我可能对我爹不利,于是先趁我爹气息羸亏时劫走了我爹。这让我很伤脑筋。可是知道我爹这个弱点的人,不多吧。”
“你竟然还是找到了。”他声音平稳。
“带你们来这趟出岫山,我是获益匪浅。在盘罗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你的人联系不上了?”
“你……”
“那要感谢那场泥石流。我的人从中间把消息都给换了。”
当年逼死叶灼儿,连远桥的贡献最大。我一脚踩在他肩上,咯吱一声脆响,琵琶骨应该已经裂了。连远峰一声闷哼,脸上冷汗直流。我慢慢碾着脚,连远峰硬是咬着牙不出声。我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欣赏着他目眦尽裂的痛苦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学医么?”我凑近他,笑着问。“因为,这样我才知道用什么方法折磨人最有效,你要不要试试?”
全身的关节全部插上细针。我洗洗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远峰僵直地躺在床上,他现在连呻吟都做不到了。
“痛不痛?”我大笑,“我发过誓,所有亏欠我的人,我都要一点一点地讨回来。你,只是第一个。”
迫夜锋鸣阵阵。寒光流烁,嘶啸飞舞,裂天惊雷,狠戾决然。
眼前的人影完全模糊。乱雪纷飞,心乱,神乱,智乱,气血纷乱,神游天外。
迫夜原本通体晶黑,但染血之后会寒光四溢,冷光灼人。现在迫夜在我手中的锋鸣声如同嘶啸,嗜血的本性已然唤醒。我翘起嘴角,看着将我围住的人们。好久没这么狼狈呢。
“难为你们了,死了那么多人都不肯跑。就等着今天呢。”背后抵着冰冷的崖壁,面前围满的人脸。
脚下的尸体到了一片,不小心踩上,咯吱一响。
痛。全身筋脉撕扯般的疼痛。今天是第五天。灼光发作,以暖呢?我眯着眼睛,努力使自己看清。
“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得罪洗砚阁,我们凭什么为你赔命?”
好吵……真讨厌……都闭嘴……
我踉跄着,步伐不稳。
平静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静又。
他站在人群之外,漠视着我一身的伤口。
什么飞扇公子。什么少庄主。什么玉面医邪。狗屁。哈哈。
众叛亲离。
我拄着剑,自己的血顺着迫夜缓缓下滑。血珠子滴答滴答,连续不断。静又看着我,黑黑的眸子里没有情绪。看着我走向灭亡么。
“你们让开,让开!”人群乱了一下。我抬头,一个小小的影子奋力挤进来。以暖。脸上突然一痒,什么东西滑下来。小家伙身上净是伤,估计是刚才想靠近我被误伤的。他冲过来,扑进我怀中,嚎啕大哭,全是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音。我推开他一点,看着他哭花的小脸,抬手为他擦脸,忘了自己手上全是血,小脸上更花了。
“对不起……”我苦笑。
以暖一看我的手,血肉模糊,是刚才被飞火流星炸的,哭得更凶了。我抚着他的长发,低头抵住他的额头。
“不哭,不哭不哭啊……”
以暖哭得打抽,扁着嘴哭道:“少爷……您别笑……”
我一愣,他却说,“少爷,你每次笑,都悲哀的让人难过……”
傻瓜……
“怨我么?拉着你一起死。”
以暖摇头。直往我怀里钻。撞到伤口,我嘶了一声。可是还是搂着他。
“以暖,当年我被我爹赶出家门的时候,也是这样。所有的人都围着我看,连对我最好的余嬷嬷都不理我。众叛亲离。现在何其相似。”
“少爷……你别说话了……”以暖用小手拼命地擦着我嘴边不停外溢的血。
“可是我对我自己说,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会回来。可是很累啊,以暖……”我的身体在往下沉,以暖根本架不住我。
三天两夜,整整打了三天两夜。八百多人轮着对付我一个人,绰绰有余。内力不够,飞扇根本不能出袖,这些人好了解我。
“少……少爷!”以暖绝望的脸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消散,好像睡一觉……以暖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劈手夺过迫夜就往颈上抹。我上前抓住剑身,还是晚了。皮肉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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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少爷用以暖的血啊,快啊,以暖的血不是解药么……”
“没用的了……”我拈着他一缕秀发,“我是救过你,你也无须如此,真笨……”一人想偷袭,前脚刚出迫夜一道剑风飞了半条腿去。
以暖却是一脸的解脱:“不,不会啊……以暖,喜,喜欢少爷……”我顺着崖壁下滑,跪坐在地上,以暖扑倒在我怀里,含着笑,缓缓阖上双眼。
我抬头,看着眼中饱含欲望的一张张人脸。
“你们真是一群傻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利用?”有几个人的表情变了几变,
“楚木啸?路成天?你们怕是早知道我是谁了吧?”我笑意更大。
“你玩的什么玄虚!”左燕大怒道。刚想上前,迫夜流光一闪,便又止了步。我咳了一口血,摇摇晃晃地抱起以暖,伸出右手,一块金令吊了出来,迎着落日之光熠熠生辉。
“兰陵……令!”
“我就是兰陵王……我有十方图,呵呵……”
“楚木啸,难道你打算趁乱独吞十方图?”左燕怒道。
还不笨么。
我打横抱起以暖,走了两步,之后重重到地。
真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这尉迟雷焕死了以后会怎么样。我气绝之前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唿哨,歌舒威宁。他的军队也来了。
真热闹。
“这小贱人是跟着那尉迟雷焕一起来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觉还在。这些人还不错,忌讳死人,所以没怎么为难我的“尸体”。我躺在地上,身边应该是以暖。
“你傻了还是哑了?”说话!
耳光声。闷钝的倒地声。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尉迟云扬的男宠还是尉迟雷焕的?”
“尉迟云扬的。应该是。”连城霏的声音,“尉迟雷焕很讨厌他。”
“怎么办,现在他死了,歌舒威宁的军队就围在山下,连将军你带了多少人?”
“东正阳呢?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见他?”
“东盟主从来都是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也不多。不过……我早觉得不对劲了,好像自打上了出岫山,我就一直没见过他!”
“小贱人你说!”
“既然知道他就是兰陵王,还有十方图,这贱人一定知道。”
“怕什么,不是还有萧瀚山庄吗!”
“怕是没这么简单!”
“哼,不说我倒是忘了,路成天,我看你把自家女儿都往上送,想必有所获了吧!”
“胡说!根本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尉迟雷焕今天是筋脉逆转的日子?”
“尉迟城,他说的!”
“你女儿的作用也不小么……”
“算了,老子才没这个闲心搞什么天下,什么得十方者得天下,老子不感兴趣!倒是这个小美人儿……”
“唉,不愧是尉迟云扬的人,怎么看都是一身销魂蚀骨的媚态啊……”
“路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城霏冷声问,“这个可是我的东西!”
许多声音乱七八糟混在一起,我竟也听不真切。
又是一个耳光。“小贱人你乱动什么?这么快就想要了?嗯?啊!混蛋竟敢咬我!”
“诶,他要干嘛?”
好像是有人在地上爬动,缓缓的,万分艰难地爬着。离我越来越近……
“爹!怎么会这样!”路珠儿尖叫:“你不是答应我,等事情完成,就把他武功废了给我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谁知道这小子性子竟然如此烈,自绝经脉!”
“可他现在死了!”
“他没死!”
撕心裂肺的喊声。众人似乎愣了。我感到有人爬到我身边,抱着我的头,温柔地拍着我,像哄着不足几月大的幼儿。“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福儿乖,福儿好乖,福儿从小就比别的孩子乖,从来不惹事,哭都很少……福儿一生气就闭着眼睛假寐,福儿醒醒,不生气了,对不起好不好?福儿乖哦,不气不气哦……”温润的泪止不住地垂着,滴落在我的脸上。
刹那的恍惚,我竟然以为,我躺在娘亲的怀里。
……可终究不是。
心里疼,撕扯一般,生生要把我疼得想要流泪。我到底是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居然还有心。那人抱着我,轻吻我的额头,整理着我的头发,温柔馨香入骨。
不要这样,我受不起。
那年我路过迦叶寺,船未止,打水的僧家笑道,施主何苦强求。
我循声望去,那灰衣僧人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施主,可要好自为之。天理循环,戾气太盛,最终还是要伤了自己。
我没有强求,我可以掌控一切。甚至是,我的心。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山崖上开始往下滑细小的碎石,一群疯了的人才开始清醒,乱做一团。
“福儿,福儿怎么办,福儿你醒醒,求你了,快醒醒……”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反是越搂越紧。
“他都死了!”连城霏冲过来,身上突然就轻了。
“不要,放开我,我要陪着福儿,福儿,我的福儿!”
不要命似的凄厉的尖叫,剧烈的挣扎的声音,然后突然停顿。应该是连城霏点了他的穴。
很好,都在意料之中。
各自的命,别人都没有办法。
所以,不要怪我。
第19章
抱着以暖走过地道,来到朔冽峰下。脚底下血还在淌,幸亏崖壁外面都让峰顶砸下来的大石头堆满了。
“主上。”几个雷堂杀手过来,接过以暖。
“刚服了绝身散,好生调理着。”
“是,主上。”
我缓缓走入竹屋,坐在床上调息。
刚才我确实是在赌命。霹雳堂的炸药一向准,可是却不见得万无一失到丝毫不差。少有差池,刚才我就已经命丧巨石之下了。
那边现在一定更。刚才混乱中有人从我手上偷了兰陵令,现在恐怕已经被发现了。我闭着眼睛,最近值得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东正阳,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借了你的名,我还真召不齐这么多人。
“可以进去吗?”那人果然来了。
“进来吧。”我没有睁眼。媚生,或者,灵泉。细细簌簌的衣料相擦声,接着是搬椅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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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灵泉轻轻地说,“什么都让你算准了。他们现在误会是路成天和楚木啸假扮煞杀人,挑拨大家杀了你好独吞兰陵令和十方图。”
“很热闹吧。”
“是很热闹。但是,那个月”
“好了,别人和我没关系。这几天多亏了你,要不然可能早露出破绽了。”
“真没想到,路成天的靠山竟然是连远峰。这下,军队可能都要上山了。”
“嗯。”
“……甚至是几国之间的战争。尉迟雷焕,你让人害怕。”
我掌握着夫余的冶铁,随的冶盐,中央大粮仓。兵器,盐,粮草,如果战乱真起,我是最大的获益者。
“我是谁?”我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沉默。之后,“兰陵王。”他站起,转身想走。
“你离开这里吧。好好做个男人去。”我又闭上眼睛,感觉他顿了顿,一甩袖子,快步离开。
十七那年,我坐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听他们辱骂我爹。之后,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我拎着迫夜,杀进出岫山庄的后院,正撞见东正阳压在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少年身上。
他的脸歪向窗户,上面全是屈辱和不甘。东正阳在他身上律动着,欲仙欲死的根本没有发现我。我踹门进去,迫夜寒光一闪,鲜血溅满了惊呆的少年的脸。
“你是谁?”他的声音颤抖着。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身的狼藉。许久,我说:“你还是个男人么你。”
所以,他答应和我合作。
运气通畅,我走到我爹的房门前。推门,他没怎么吃惊。现在他的血脉都被我封住,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打算挣扎。我倚在门框上,笑着问:“爹,喜欢看戏么。”
他还是平静地看着我。
“儿子带你看出好戏。”
还是那个金碧辉煌的正厅。我们在墙后的密室中,厅里的一切看得仔仔细细。
楚木啸被捆着,没看见路成天。大概是跑了。一大堆人剑拔弩张地对着,内讧。
“静一静!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也没有用。现在十方图有可能被路成天带走,尉迟雷焕埋尸石下,歌舒威宁围军山脚,他不会听我们的解释。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好好商量应对之策!”左燕大声道。
“应对之策?这个恐怕问连将军最合适了。”三世僵尸拉着干扁的鬼脸冷笑,嗓音嘶哑:“路成天怎么就逃走了?连将军,路掌门是令尊的人吧。”
连城霏的脸色变了几变,“他是什么人,我怎么清楚!我父亲还需要这么一个废物么?”
“不用你诡辩,这是我今天早上捉着的鸽子,上面的信可是很有意思啊。”三世僵尸捏着一只死鸽子,从鸽子腿上拔下个小纸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小字。“令尊要路成天东西到手之后,立即返回。”
“哼,你随便弄只死鸽子就来污蔑人么?”
“随便弄一只?令尊是什么人?怕信息被篡,每次都有不同的验证方法。我倒是亲眼看见他这么做过……”三世僵尸手指在剑上一抹,把血涂在之上,霎时出现了一只飞鹰。
大漠鹰。连远峰驻军的军徽。
众人愣,连城霏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我要是东西到手,还在这里带着干什么?”
“你跑得掉么?据我所知,令尊一向是个果决之人,而你们连家似乎不缺儿子。”三世僵尸笑得更开心了。连城霏的脸顿时惨白。
爹坐在我旁边,一直安静地看着,没有反应。我也不急,好戏在后面。
“关键还是尉迟雷焕!他是真的兰陵王吗?”有人问,“歌舒威宁信么?现在各国的君王都视兰陵王为眼中钉,歌舒威远登基在即,怕也是想除之而后快。要是能证明尉迟雷焕确实是兰陵王,既然他死了,岂不皆大欢喜?”
“谁能证明?”
当然有一个人的人能证明。
一阵铁链子的声音。月柔。
宽大的衣袖破破烂烂,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脖子上手腕上脚上拴着细铁链,双手的指甲破碎外翻,鲜血淋漓。他被拉扯着拖上正厅,表情木然,大大的眼睛里神情涣散,像是彻底绝望之后的麻木。
我爹动了一下。
“这小妖这两天天天跑到千刃崖去翻石头,也不怕被砸死,亏他翻得动!他和尉迟雷焕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一定知道他的事情!”
一个人上去扯着月柔的领子:“说,你知道尉迟雷焕是什么人是不是?”
月柔仿若未闻,还是愣愣的。一个耳光过去,月柔扑倒在地,细细的血线从嘴角涌出,他却还是一脸的决然。
“小贱人,不说是不是,看你这小身板儿,就是伺候爷们的料。装什么节烈!”另一个男人上前,连城霏刚想制止,三世僵尸看他一眼;“连将军,好自为之,你现在可是连自身都不保。最近你为了维护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了。”
月柔倒在地上,那男人一把扯开他的腰带,露出一大片莹白滑嫩的肌肤。
厅里咽口水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爹坐不住了。额角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都在格格作响,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大穴都被我封了,想动都动不了。我没有看他,只是抿着嘴,问道:“怎么样,这戏,好看不?”
月柔死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大颗的泪珠儿滚落着,眼睛却眨也不眨。那男人抚摸上他纤细优美的脖颈,淫笑着。
是男人都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其实我也有些好奇,月柔的“功夫”当真了得么,那么会伺候男人,比女人还强?
娘,您高兴吗?我突然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心里怎么这么疼呢?难不成我也被这妖迷惑了?正笑着,突然听见一声狂吼,爹喷出一口血雾,倏地站起来,一拳砸穿了眼前的墙壁。轰隆一声,墙塌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厅里的人明显也被这变故惊呆了。月柔转过脸来,看见我爹,失声痛哭:“云扬哥……你终于来了,我对不起你,福儿他,福儿他……”
我从我爹身后走出,左手搭在我爹肩上,暗暗用内力制住他。刚才他强自冲穴,现在的内伤已经相当严重了。月柔见了我,疯了一般高兴地大叫:“福儿,福儿你没死,你没死!”大厅里的人见我又是一呆。我淡淡道:“当然,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月柔呆了,看见我爹嘴角也是血液外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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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尉迟云扬?怪不得你当年宁愿被万人唾弃也要和一个男人好呢,瞧这一身媚骨!”
“男男相交,有违天理!”
“无耻!”
月柔推开那男人,努力想站起来。他直直地盯着我爹看,笑了。凄哀绝艳。
“云扬哥……这是为什么呀……我们没有对不起别人,我们,我们只是相爱……”
爹也笑。笑得泪流满面。
“我爹说我们是孽缘,可是我从没后悔过,柔儿呢?”
“够了!”我扯着我爹的领子大吼,“都给我够了!我娘呢?尉迟云扬,我问你你当我娘是什么?啊!”
我爹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骨子里。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会后悔的。尉迟雷焕。”他一字一句地说。
“云扬哥!”月柔叫了一声,含着眼泪拼命摇头,“不要,求你,不要……”他身后的男人不耐烦了,一把从背后扯开他的衣服,一枚纹身出现在他左肩上。
一个树叶形状的“煞”。
“你……是当年洗砚阁的第一杀手煞?”那男人大惊,“怎么你竟然武功尽失?”
“杀了他!此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等等,尉迟雷焕,你怎么还活着!”
我笑。抬手,白色霹雳飞旋而过,那人人头落地。
飞扇。飞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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