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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余酲
“你养过他吗你就天经地义?你才不要脸!”
……
走近了发现是两个中年女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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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其中一个正是宁澜的母亲。
宁澜走后,隋懿花了三天时间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甚至辗转联系到那个肥头大耳的刘老板,方羽、陆啸川和他一样心急,也在到处找,截至目前为止均无果。他实在不知道宁澜还可能去哪里,厚着脸皮在微信上联系了宁澜的妹妹宁萱,问她要了赵瑾珊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婶婶过年没在家,年前就出门旅游去了。”宁萱当时说。
赵瑾珊的电话打不通,隋懿还是立刻动身跑了一趟,万一宁澜回家才发现母亲不在,干脆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年了呢?
凌晨的航班晚点,天亮才到,他照着模糊的地址,问了几个路人,好不容易摸到门口,木门上的春联显然还是去年的,掉了一半,另一半被晒得褪了色,字都看不清。隋懿心怀忐忑地敲门,一直到心跳恢复平静,都没有人来开门。
所以这次看到赵瑾珊,他终于看到希望,也不管人家还在吵架,大步上前道:“伯母好。”
赵瑾珊和金凤吵得热火朝天,没第一时间理会隋懿,唾沫横飞地继续骂:“有本事你当着澜澜的面问他认你还是认我!他身体里流的可是我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几年你们敲诈的还不够多吗?人心不足蛇吞象!”
金凤被她气得吐血,撸起袖子道:“澜澜答应过供小萱念完大学,谁敲诈了?你这种拿着儿子的钱出去风流快活才是敲诈!诈骗!勒索!报警把你抓起来!”
赵瑾珊也撸袖子:“问亲儿子要钱算哪门子诈骗?来啊,你报啊,我倒是要看看警察懂不懂孝敬父母的传统美德!”
旁边的隋懿听得脸色发青,眼看两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就要打起来,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伯母您好,我是宁澜的朋友。”
十分钟后,隋懿进到宁澜家里。
他坐在狭小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台面上到处都是干涸的油渍,上头还覆了一层薄薄的灰。
房子年代久远,墙皮都斑驳开裂了,朝南那面墙上贴着一排掉色发黄的奖状,上头都是宁澜的名字,有三好学生,还有学习标兵。
赵瑾珊端了杯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墙上,炫耀道:“都是澜澜上小学的时候拿的奖状,中学他没有在家住,问他要奖状也不肯给我。他啊,从小到大成绩都特别好,每回开家长会我和他婶都抢着去,被老师表扬那叫一个有面子。”
把水放在隋懿面前,赵瑾珊抽了张纸巾在桌上抹了两下,讪笑道:“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打扫。”
隋懿记得宁澜十分爱干净,脏衣服换下来立刻就要洗,可他身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劲儿却跟他母亲很像,心想“遗传”真是一个玄妙的东西。
隋懿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请问宁澜最近有跟您联系吗?”
“没有啊。”赵瑾珊未加思考就作答,“他得有大半个月没跟我联系了吧,给他发短信也不回。”
“那他最后一次联系您是在什么时候?”
赵瑾珊掰掰手指头:“过年前五六天吧,说他春节期间有工作,不回家了。”
隋懿陷入沉思,宁澜过年期间根本没有工作,他留下来是为了……陪我?
赵瑾珊见他不说话,试探着问:“怎么了?我们家澜澜不听话,惹你不高兴了?”
隋懿摇摇头,存着不让长辈瞎担心的想法不愿多言。赵瑾珊接着道:“哎呀我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倔脾气,认死理,自己认定的东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小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哈,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比谁都软。”
隋懿沉浸在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的低气压中,“嗯”了一声,刚想问点别的,赵瑾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神色一变,站起来道:“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说完跑进房间,将房门虚掩。
老房子隔音很差,隋懿从小学音乐耳朵又极其灵敏,即便不是有心偷听,赵瑾珊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
“,谢老板……没躲着您,过年出去旅游了,没开机……澜澜啊,澜澜他过年没回家呢……要的,要的,麻烦您帮我留着,我问澜澜拿了钱就去签字……这个嘛,我得问问澜澜的意思,他现在大小是个明星了,听说首都那边追他的有钱人可不少……嗨瞧您这话说的,您惦记澜澜这么些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可哪个当妈的不想儿子过得好啊,您说是吧……不说了不说了,澜澜的新老板在家里呢,我还得去招呼他。”
隋懿摇身一变成了宁澜的“新老板”,看着赵瑾珊接完电话出来面不改色地继续跟他套近乎,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于是不想待在这儿继续浪时间,站起来就说要走。
“不留下吃个饭啊?”赵瑾珊也站起来,扼腕道,“你说澜澜这死孩子也真是,整天瞎跑,成心叫人担心。小隋你放心啊,这孩子从小就爱到处跑,当年高考完了成绩还没下来呢,他就拾东西说要出去打工,下午就没了影子,他就这个样,想一出是一出的,等玩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隋懿倒希望宁澜真的只是出去散散心。他从赵瑾珊的话里听出些别的:“他参加过高考?那为什么没有继续上学?”
说到这个,赵瑾珊一脸懊丧:“别提了,考试第一天出门就给一瞎了眼的摩托车撞了,天还下着大雨,他身上也没个手机,磨磨蹭蹭差点没能进考场,然后下午就开始发烧了,我倒是抽了空接送他两天,最后一场直接晕在考场里,被监考老师送出来了,成绩下来不够申请奖学金,家里困难,就没给他继续念。”
隋懿不着痕迹地打量赵瑾珊,她身上穿金戴银,挺括的羊绒大衣也看得出料子考究,实在不像困难到供不起大学的样子。
他脑袋稍微一转就便明白了,宁澜显然从好几年前开始就是这个家的经济支柱,包括他叔叔婶婶家,表妹上大学都靠他一个人掏钱。
推论得出这个结果,隋懿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心情愈发沉重。
赵瑾珊把他送到门口,腆着脸暗示他留个联系方式,隋懿报出自己的号码,请求赵瑾珊联系到宁澜的话给他打个电话。
其实隋懿心里清楚,宁澜不会跟她母亲联系了,至少暂时不会。
在满世界疯狂找他的那几天,他已经把能问的人都问了个遍,每一条线索都没放过。张梵告诉他,宁澜把自己获取工资的卡号换成他母亲的卡号,他就已经有了预感,三番两次找到这里,只是不肯放掉最后一丝可能罢了。
宁澜仿佛就在等他那一句话,等他说不要他了,他就能立刻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隋懿咬紧后槽牙,心中忽然横生怨怼。
他怎么能这么狠,这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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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连只言片语都没给自己留下。
第59章
走到楼梯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男人高个子黑皮肤,胡子拉碴,嘴上叼着根烟。楼梯狭窄,两人都没第一时间退让,男人眉毛拧成川字,抬头往上看一眼刚关上门的宁澜家,狠戾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隋懿身上逡巡,粗声粗气道:“澜澜的新老板?”
隋懿本想侧身下楼,听了这人的话,当即反应过来他是刚才跟赵瑾珊通电话的人。想到电话里肮脏的内容,隋懿站定脚步,斜睨他:“你是谁?”
谢天豪吐掉烟头,眯着眼睛道:“那咱们可是一路人。”
他皮笑肉不笑,伸出手要跟隋懿握手。隋懿站着没动,谢天豪也不生气,把手插兜里,吊儿郎当道:“说起来,宁澜这小子可是我先看上的,你们可都是后来的。”
“你们”两个字让隋懿下意识不爽,他沉声道:“你把他怎么了?”
谢天豪朝地上啐了一口痰,恶狠狠道:“我他/妈能把他怎么样?那小子烈得很,他妈把他卖给我,我摸他两下就给我玩咬舌自尽,最后自己解开绳子跑了,临走前还偷了我口袋里的钱,你说气不气人?”
隋懿没有附和。从宁澜家里出来,他胸口就隐隐抽痛,脑海里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他从前不知道的画面小时候成绩很好年年拿奖状的宁澜,大雨里错过考试的宁澜,背着包在首都找工作的宁澜,还有被母亲出卖、被捆在黑暗房间里的宁澜……
每一个都很陌生,可套在宁澜身上又是合理的。他看似绵软可欺,实际上执拗又坚强,他从不向自己示弱,从不用凄惨的经历来博取同情,最擅长的便是用没心没肺的笑容,把伤心和脆弱全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要不是他把钱还上了,打死老子也不可能放过他。”谢天豪抱怨完,转而问隋懿,“,你小子是不是上过他了?给了多少钱?爽不爽啊?”
见隋懿依然沉默,歪着嘴坏笑道:“要是玩腻了,便宜转让给我呗?他这种小婊/子到你手上的时候,应该已经给人玩儿烂了吧?不如……我`操!”
谢天豪话音未落,就被隋懿突如其来的一拳头打歪了脸,脚下一滑,顺着台阶做了两个后滚翻,脑袋朝下狼狈地挂在楼梯上。
晚上八/九点,飞机准时抵达首都。
陆啸川开车来接隋懿,隋懿脸上挂了,口罩遮掩不住眉角的青紫,陆啸川问要不要去医院,隋懿摇头说:“回宿舍。”
这状态一看就是一无所获,陆啸川闭上嘴,发动车子。
路上,隋懿问:“方羽呢?”
陆啸川知道他是想打听宁澜的消息,道:“他托了亲戚在查道路监控,机场酒店车站那边也有人看着,只要宁澜用身份证,我这边十分钟内就能到消息。”顿了顿,说,“你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隋懿“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问:“你弟弟呢?”
陆啸舟作为最后一个见到宁澜的人,早被一众人等盘问到生无可恋。他说那天隋懿走后,他进房间陪了宁澜一会儿,宁澜一直坐在地上不说话,他下楼去给他买点吃的,回来门就被锁了,敲了好久没人来开,他以为宁澜出去了,在门口转悠几圈就走了。
“我弟弟今天回美国去了,临走前还拜托我找到宁澜立刻通知他,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
陆啸川看了一眼副驾上满脸疲惫的人,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有些残忍。隋懿这些天怎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找宁澜,别人不知道,他可全都看在眼里。
隋懿听了他的话,神色依旧平静。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复又睁开,窗外闪烁的霓虹倒映在他眼睛里,却完全没给他带来色与生机。
他淡淡地说:“谢谢你们。”
回到宿舍,隋懿把房间的窗户关上,扫了一眼屋里与他离开前没有丝毫变化的陈设,走到宁澜床边坐下,然后慢吞吞地躺倒。
他把自己的枕头放在宁澜床上,他多么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枕头被扔回上铺,听见宁澜半抱怨半撒娇地对他说:“我这里好多枕头呢,你别再把枕头拿下来了啊,床太小放不下。”
宁澜把粉丝送的抱枕当枕头,玩偶也当枕头,如数家珍地摆在床上。隋懿跟他一起睡时,嫌这些东西碍事,宁澜死活不肯扔,不管多粗制滥造的玩偶,他都能当成宝贝。
有一回两人做到兴头上,一只抱枕被挤落在地,宁澜忙就要去捡,隋懿脸都黑了,擒着他的腰就是一阵狂风骤雨般地猛顶,宁澜被他顶得半个身体落在外面,忙抱住他怕掉下去。
隋懿掐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咬牙切齿道:“要我还是要那个破玩意儿?”
宁澜很少从他嘴里听到这样口语化的词汇,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隋懿气急,掰着他的腿凶狠地往深处撞,每次都擦过内里敏感的腺体,宁澜才了笑声,埋在他怀里咬着嘴唇细细呻吟。
事毕,隋懿坐起身准备去洗澡,宁澜还是圈着隋懿不肯放。隋懿掰不开他的胳膊,问他干什么,宁澜累得睁不开眼,弯起嘴角笑得露出两个酒窝,软着嗓子说:“要你,只要你,你是我的大宝贝。”
如今,那些宝贝他一个都没留下,唯独把隋懿扔在了这里。
隋懿又躺了一会儿,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宁澜临走前夹在他书里的,一年多了,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张卡,塞进atm机的时候,险些连密码都输错。
他从未细算过给宁澜多少钱,卡上的余额让他吃了一惊。吃惊过后便是沮丧和痛苦,宁澜显然早就在攒了,为了这笔钱,他努力争取片酬,带伤坚持上台,平时省吃俭用,两年几乎没有买过新衣服,一件破棉袄穿了又穿。
从前他只知道宁澜缺钱,很缺钱,明明给了他不少钱,他还是不够用。隋懿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赌博或者染上毒瘾,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花很长时间才排除掉这两种可怕的可能性。
他还嘲讽地问他是不是睡一觉结一次账。
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宁澜是在攒钱给自己“赎身”。
宁澜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比大部分人要艰难,可他从来没有放弃,也从未被世俗污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仍然想要自由。
隋懿查了这张卡的支记录,宁澜在他回国的前一天才把钱存到卡上。他那时候应该还怀着希望,或许打算在情人节那天把卡交还给自己,一身轻松地说:“现在你不是我的金主啦。”说不定还会拿出那盒巧克力,故作淡定地问:“那你想不想从我的大宝贝,升级做我的男朋友?”
他的宁澜,应当是自由洒脱的,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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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依旧高高昂着头,黑亮的眼睛里闪耀着自信聪明、无所畏惧的锋芒。
而不是像那天早上,畏畏缩缩,踟蹰不前,拉着他的衣角求他留下来吃完早饭再走,被他那样轻贱、那样随便地“送给”别人,依旧一言不发地生受着。
从前他觉得宁澜太难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改邪归正”,一味地用自己对于“好人”的标准去衡量他,却从未想过换一个角度去亲近、去了解。
宁澜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壳看起来坚硬无比,他被表面的污浊蒙蔽了双眼,下意识退避三舍,却不知道那壳一敲就碎,干净、纯粹的一颗心就藏在里面。
隋懿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越来越紧,紧得他喘不过气。他抬手狠狠搓了几下自己的脸,放下手时,指尖蹭过墙壁,落在一个圆润的硬质物体上。
他把卡在床和墙缝隙中间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根不到一米长的白色塑料水管。这东西出现在床上十分奇怪,隋懿坐起来,发现水管两头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里面似乎装着什么。
其中一头的已经被划开一条整齐的切口,隋懿手伸进去,慢慢拽出一条细长的布袋。
再里面是一根琴弓。
隋懿学琴十余年,经手过无数根琴弓,这一根只能算其中比较普通的,普通的苏木,普通的打磨,普通的油漆,唯一有发挥余地的手持部分也是普通的蛇皮加银色缠线,中规中矩得有些老土。
可当他想到这是谁打算送给他的,他的心就止不住地战栗,连带着手都在发抖。弓是新的,没有打过松香,所以没有黏手的触感,挂在边上的马毛说明有人曾不止一次地打开看过,笨手笨脚地碰断了两根马毛。
手指滑到弓根,突然摸到一片坑洼不平的凹陷,他心脏莫名停跳一拍,把弓转过来,只见手持的位置刻着几个字,字很小,歪歪扭扭的有些难以分辨,可每个笔画都刻得极深,如果这不是一根木头而是一张纸,大约就是力透纸背的程度。
隋懿急忙站起来,把弓放在桌上,打开台灯仔细打量,拇指逐一抚过那三个字。
我、爱、你。
隋懿脑中空茫几秒,随即便想起因为没有到宁澜的生日礼物而生闷气的那天,宁澜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这根琴弓藏起来,换上情趣内衣把自己送给他,又在看见他重拾音乐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偷偷刻下这三个字?
宁澜把不敢说的出来的爱意,全都化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当中,把不敢捧出来的一颗真心,一刀一刀地留在这儿,深到无法抹平。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宁澜难懂,会觉得宁澜是个只会说谎的骗子?
到头来,只有那句“我不喜欢你”才是弥天大谎,那是他被百般苛刻、万般践踏后的仅剩的一丁点自尊,只消再用一丁点温暖去捂热他,他便会融化,便会露出最柔软的内里,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
可是他没有,因为吝啬,因为无知与偏见,因为幼稚的盛气凌人,就这样与一颗滚烫炙热的心失之交臂。
隋懿用双手捂住脸,缓缓趴在桌上。
手指间的缝隙中,他的睫毛在颤抖,拼了命地压抑急促翻腾的粗喘,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发红的眼尾只沾上些许湿意,颈侧毕露的青筋渐渐隐匿,直至消失。
他站起来,打开琴盒,拿起桌上的琴弓,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把它带在身边,宁澜说不定会早些回来。
第60章
六月的首都燥热异常,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悬在当空,地表温度达到70摄氏度,残忍得像要把地球上的所有水分悉数卷走。
隋懿刚结束一个杂志采访,穿过无风的闷热走廊,回到休息室第一件事,就是从米洁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在卸妆的过程中,今天第八次点开方羽的微博。
方羽在半小时前转发了一条他代言的护肤品广告,隋懿又点进他的点赞内容查看,一小时前点赞了一条美食博主做酸菜鱼的视频,关注列表也毫无异状。
“刚才陆啸川打来电话,问您晚上是否有空,说想聚一聚。”米洁在旁边道。
“还有没有说别的?”隋懿问。
“没有,就说很久没见了,大家碰个头。”
隋懿打开通讯录,准备回拨个电话过去,转念一想,陆啸川不是那种有话藏着掖着不说的人,于是切到微信界面,发了四个字:【时间,地址】
他养成平时少打电话的习惯已经有两年多了,生怕通话过程中有其他电话打进来。他的电话必须保持畅通,时刻等待消息。
陆啸川回复很快:【晚上七点,望江楼】
在去往京郊体育场踩点的路上,隋懿给老师发了条短信,问最近有没有新消息。他拜托了父亲帮忙找人,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询问频率已经从两天一次下降到一周一次,可他这三年来从未有一刻把这件事放下。
【没有,昨天出入境那边有个跟描述符合的,派人去看过了,可惜不是】老师回复。
隋懿抬手捏了捏眉心,接着打字道:【以后这种情况直接通知我,我自己过去】
车子驶过奥体中心体育馆附近,这里是aow第一场演唱会的举办地,也是宁澜最后一次登台唱歌的地方。
宁澜离开三年了。
准确地说是三年零四个月。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如何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做到一点动静也无,如同人间蒸发。隋懿已经发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偶尔也会传来消息说发现符合描述的人,每次怀揣着希望找过去,最后都铩羽而归。
上个月,有个粉丝在微博上说,在南方某市的一家超市看见一个疑似宁澜的人,隋懿二话不说推掉工作赶过去,在那家超市附近守了几天,还真让他等到身形相似的男青年,然而对方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人海茫茫,那人就像汇入沧海中的一粟,明知道他就在这片海里,可是再想把他找出来,比登天还难。
全世界相貌相似的人何其多,可哪一个都不是他一不留神弄丢的那朵小浪儿。
车子停在京郊一排平房旁边的空地上。
这次来是为隋懿即将到来的首场个人演唱会踩点。京郊体育场上个月刚刚落成,原本公司不会选择这样偏远的地区,然而根据初步调查,全国各地有意向来看演唱会的粉丝就有万人之多,首都室内的场馆显然不够大,于是只好考虑郊区边缘地带。
京郊体育场能同时容纳两三万人,设施条件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除了地方偏远,没有其他缺点。
隋懿拎着琴盒下车,先顶着大太阳在周围转了一圈。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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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都长在首都,还从未来过这一带,见离场馆最近的都是些老旧民房,道路虽狭窄但也算整齐,对环境安全和交通便利表示肯定。
这里跟拍《夜奏》时的郊区有不一样,那边靠山,偏僻荒凉,人烟稀少。而这边虽然离市中心也远,却更像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低矮小楼一门一户,家家院门大敞,院子里种花长草,屋檐的阴凉底下蹲着的猫或者狗,看见人也不怕,慵懒地伸个懒腰、甩甩毛茸茸的尾巴。
与市中心由于喧嚣更显燥热的午后比起来,这里宁静安详得仿佛不在首都地界上。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是叫“泉西站”的公交站台旁边的灯箱里贴着的隋懿个人演唱会首站的宣传海报。
此行的目的在于考察,通往场馆的路,隋懿和其余几个工作人员选择步行。
道路两边除了民房,还有许多只在照片上见过的小店,修车行,钟表店,腌菜行,推拿馆……甚至有一家古色古香的成衣店,店门由古旧的木板拼凑,此时挪开两块支在墙边,冲着外面的墙上挂着几件花纹素雅的旗袍,同行的米洁忍不住凑过去瞅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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