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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赵铁柱当着众人叫道:“大家看昂,这小子抢了我的军帽,还偷吃了我两个白面烧饼”。

    抢了军帽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这吃白面烧饼并没有谁见到。可是根据习惯定律,抢军帽在先,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所以很多人也就相信偷吃白面烧饼也一定是事实。

    结果被班主任语文老师杨桂花一顿痛批。除了还给人家军帽,还要答应第二天从家里带上两个白面烧饼,赔偿给人家赵铁柱。

    人家个头大,人又多,又是地头蛇,花花肠子多,馊点子层出不穷,其班主任杨老师不太注意,这个姓赵的以前跟别的同学也有类似的事件,他是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

    他们用同样的手段欺负过好几位同学,都是非常成功的。因为这位班主任杨老师是新来不久的代课老师,对学校的情况还不够熟悉。

    就这样,朱友康一肚子的窝囊气没处诉说。明明是自己的军帽,正常要回来反而自己倒是成了偷帽贼,这倒不说,莫须有的罪名也摊上了,自己还成了偷吃人家白面烧饼的“坏蛋”!

    并且人家有人证。关于军帽,赵铁柱找了两个同学在班主任杨桂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朱友康原来的军帽是在中丘水库玩水的时候被淹没在水库里了,他戴的军帽是从村里亲戚军人给的。

    关于白面烧饼,赵同学又找来两个同学作证:在今天中午打饭的时候,朱友康错拿了自己的两个白面烧饼,并且有人证明朱友康除了今天,从来就没有在学校吃过白面烧饼,因为他那里穷,带来的都是玉米高粱饼子粗粮。

    以上这些说辞,杨老师信以为真,不容朱友康“狡辩”!

    也是的,因为赵铁柱就是学校驻地中丘村人,学校西边就是中丘水库,储水量很大,在本地是最大的水库。因此,中丘村水浇地很多,除了上公粮,家家都有白面吃。

    而朱友康则不同,他村距离中丘水库南边足足有八里地,并且都是片麻岩丘陵地带,满山都是野草荒地,几乎都是“望天收”。尽管村东有个不起眼的救命河小水库,可是,谁都知道,那条河名字就叫“救命河”。

    这座水库尽其所能,一年下来最多也不过能够灌溉几十亩地。只能勉强得到口粮来养家糊口。所以,南丘村是“远近闻名”穷山村。一年能吃上白面的也就是可圈可点的几天。再加上前几年村里妇女外出拾小麦出了车祸,丢了一条人命,这个穷村的名气就更大了,传播的也就更远了。

    外出的村民到了外地,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村名,感觉村名本身就是一种羞耻;感觉活在这个村,在外人眼里,几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候,朱友康刚刚值完日——打扫教室卫生后,从书包里拿出“珍藏”的那片脏兮兮的打了很多褶皱的塑料布,小心翼翼地把破旧的左脚跟下薄的一走路就硌脚,鞋面上挂破几个口子的千层底布鞋,塞进他堂哥友兵当兵时送给他的,已经有些发黄的绿色军用书包里,两手紧紧捏住塑料布的两角撑在头顶,头上一改往日的军帽雄威,成了光秃秃的圆球。

    然后,他又伸手摸了摸书包里的心爱新华字典。他心里暗暗祷告:老天保佑我的新华字典,千万别和军帽一样,丢了不算还要倒打一把屎!现在三件宝贝只剩下两件了,不知道被抢走的那一件宝何时才能完璧归赵。

    他在校园扫视了一眼,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

    于是,光着脚,急匆匆,心里有点害怕地从学校跑出来,看了看天色已晚,其他同乡同学都已经跑到自己的前面,赶往回家的路上,他赶紧往前去追。

    他出了校门,向右拐过一个弯儿,穿过一个南北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沿着一个陡坡下了中丘河。只见河川雾气缭绕,细雨蒙蒙。

    几天的雨水积累之后,河水水位明显暴涨,他仍然沿着被河水淹没的,已经看不见的原来小路,准备躺过这条河,谁知河水水位居高不下,而且水流冲力不断加大,走着走着就身不由己了。

    从脚脖子深到后来没过膝盖,再到后来的齐腰深,再后来身子已经禁不住河水的冲击了,他已经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的书包已经浸泡到河水里,他已经无法顾及里面刚买的心爱之物——新华字典了。

    那是他利用五六个星期天放学时间,东奔西跑,走遍了大北岗、蝎子岗、牤牛岗、孤山岗几乎村子周围的所有山岗,翻开了不知道多少块石头,捉到的蝎子,又经过盐水煮泡、晾晒、加工换来的。

    别的他倒不是太在乎,唯独这本新华字典让他无法割舍。它在水中一边想着,一边挣扎着,为了不被河水冲走,他很快扔掉手中的塑料布,赶紧反过来死死抱住书包。

    因为经常到河里玩水,学会了游泳。自从上了初中,尤其是到了夏季,每天往返两趟,有时候除了上午放学后,下午上学前要到中丘水库、中丘河道游泳之外,上体育课也会去水库学习游泳。

    所以,他的游泳技术学的非常好,除了在本村上小学时,在村东救命河里学会打扑腾、高处跳水之外,还学会了蛙泳、仰泳、潜泳。看来这次是派上用场了。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沿着河流歇着向对岸游去。可是,水势太猛,向前冲力过大,眼看着就要上岸的他,很快被河水冲向东边,卷进汹涌翻滚的大浪之中。

    这时天色已晚,路人很少,面对滔滔翻滚的河水,面对宽泛的水面,他确实紧张起来,心里乱作一团,又遇上下雨的天气,周围行人难找,没有人看见,谁来救人啊!

    他挣扎一段时间以后,体力上明显跟不上了。他焦急万分,想起了刚走出校门时的犹豫,天色不早了,终究是要回家的,不可能再绕道几里地从中丘水库坝上回家,那样的话,肯定不会被河水挡路,但是,回家的时间肯定会往后延长不少。他衡量之后,还是选择了走近路。结果出现了这么糟糕的情况。

    迎着大雨抢先出来的几个同学,手拉手过了河,很快上了河岸,他们平时都是一起回家,今天朱友康值日,需要打扫完卫生才能离开学校,所以,这次没能和他们一起做伴回家。

    当几个人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后面一直看不到朱友康的身影,突然有人提出,这下雨天还是等等朱友康一起回家吧。后来,有人说,咱们出来的早一些,河水涨的很猛,是不是朱友康过不了这个河?咱们回去找找他吧!

    这个决议得到了大家一致响应。

    可是。当他们回到河岸时,已经看不了多远,根本看不到河里有人,也没有发现朱友康的身影,大声的喊话也没有应声。

    她们沿着河南岸继续向东搜索着,呼喊着朱友康的名字,四处奔跑,四处寻找,可是,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唰唰的雨声,咆哮的流水声,一切照旧进行着,唯独没有朱友康的声音,唯独没有朱友康的影子!

    焦急中的几个孩子,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河岸继续寻找,一路急奔老家,调兵谴将。尽快把消息带回家告诉他的家人!




第三章 焦急的等待
    因天气不好,又下着大雨,朱友康的母亲张丽芝,坐在大锅灶旁边的用麦秸编制的蒲墩上,用她那整日劳作而显得微黑粗糙的右手,有节奏地“咕哒,咕哒”拉着风箱,左手拾掇着放在锅灶前面的没有规则的一堆柴火,分成一小捆一小捆地往灶火口里添加。

    这里是相对比较落后的地区,时值1978年还没有通电。

    这么样的天气,在屋子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可是因为灶火里有柴火燃烧的光亮,他的母亲仍然舍不得点燃放在北墙高处家堂窑里的煤油灯。

    这是南丘村一代人做饭的方式。

    柴火是劳动之余从地里随手捡的,不用花一分钱,勤俭持家是这一代人的优良作风和优良传统。

    她一边往灶火里添加柴火,一边想着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可不是吗?大儿子最近闹着辍学已经有大半年了,好像是最近给父母还下了最后通牒,反正赶在这个礼拜天放学就不再去上学了!

    问题是,学校里整天劳动,不是挖水渠就是点棉花,不是勤工俭学就是去学校荒地干活;老师又不懂得如何教学,不能有效地管控课堂,学生发疯一样地和老师对着干,不是搞闹剧,就是搞恶作剧,整天由着学生的性子,学习松懈,纪律换撒,这样的环境怎能学习呢?

    大儿子还曾经表示,要为家庭分担担子,要早日下地干活挣工分,尽快还清队里的饥荒,吃上饱饭。这怎么行呢?农家孩子不上学去那里寻找出路呢?

    今天一大早,孩子他爹朱书堂本来打算和车队一起去县城给队里送石头,谁知道在装车的时候,被石头砸中脚面,受了伤还要在家里躺着休养。还好,可以陪陪感冒发烧的二儿子朱友健。二儿子低烧不退都好几天了,真是着急得不得了!

    还有,因为临时调不开人手,让大闺女朱友钟跟着车队去城里送石头去了,第一趟很顺利,谁知道下午走了以后直到天黑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音信,真是揪心啊!

    张丽芝一边添加柴火,一边思考着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担心的事情。

    当手里的柴火被灶火里的柴火引燃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至到被烧到手指,她才把手中已经燃起来的柴火随意的扔掉,这一扔不要紧,灶火堆放的柴火一起跟着燃烧起来,顿时大火开始在屋子里蔓延。

    墙上贴的神马已经被大火烧掉,她顺手抄起一把笤帚就向火苗扑去。哪知道不但没有扑灭火势,反而引燃了手中的笤帚,她赶紧扔掉笤帚向后倒退了一步。

    灶台上的那只小花猫“喵”一声嚎叫,从锅台边一个越身逃到墙角去了。

    这时火势已猛,她大声扯着嗓子喊着书堂的名字“老朱,老朱,快来救火,快来救火,救火啊!”

    她是一位坚强的妇女,是村子里出来名的劳动模范。可是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情,她一时不知所措,赶紧搬自己的救兵来增援。

    她三八年出生,一小没了娘,跟着父亲和哥哥弟弟相依为命,过着极其艰难的日子。

    三四岁的时候,下雨把房子也泡塌了,住进乡亲们临时帮忙塔起的帐篷。又遇上兵荒马乱,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挨饿成了家常便饭,几次饿得昏了过去,又死里逃生。

    最困难的时候,就和哥哥沿街乞讨。尤其是到了冬季,日子更是雪上加霜,衣服,尤其是冬天的衣服便成了姊妹们的奢望。多少个冬天,都是在冰天雪里度过的,别说没有袜子穿,就是鞋子也是露着脚趾和脚跟。

    每年冬天,冻得脸上、手上、脚上都是冻伤,肿胀的像馒头,严重时化脓流血,苦不堪言。

    作为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在富家里都是“小公主”,“香饽饽”,而在穷人家里却是流浪的女孩,没娘的女孩,最受罪的女孩!

    总算是老天有眼,张丽芝也和朱书堂一样,后来有了后娘,后娘为了养育这些子女,也没有生育。书堂的后娘嫁到朱家没有生育也没有领养孩子,把五个子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情同手足,抚爱有加。

    不同的是,张丽芝的后娘嫁到她家后,又领养了一个女孩——她弟弟的女儿,也就是她的亲侄女。

    这样一来,张丽芝尽管没有再受大罪,但是他后娘有了亲侄女做养女,并且溺爱有加,相对于她,就失去了更多的关爱和温暖。

    她在家里不到十岁就开始学着做饭,学着做衣服,像大人一样操持家务,这样练就了她一手好活儿。做鞋袜,做衣服,做家务样样活儿做得都很出色。

    幸运的是,她成人之后很快嫁出了这个家门,得到了老朱的关爱和温暖。他们的共同经历和共同遭遇,使得他们凝聚力量,形成共识,维护了一个好样的家庭。

    所以,结婚后倍加珍视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更加珍惜一家子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于是,她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最幸福的。

    庄稼人,尤其是走过困苦日子的人,更懂得生活的来之不易,更懂得珍惜生活,更懂得生活的意义!

    所以,结婚之后,她拼死拼命地干,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不论是队里的还是家里的。于是她很快融入村里四邻八舍的人群里,融入村集体的大家庭里,融入妇女的行列里,表现优秀,人见人爱。

    尽管她努力扑救,大火还是燃烧起来。

    她用尽力气,烟火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仍然坚持着不离开屋子,她抄起放在锅台角里的擀面杖,紧急扑救。

    救火用的是巧劲儿,力气再大也是没用的。不是谁的劳力好谁就能灭火的!

    她急得手忙脚乱,又是跺脚又是大叫,劳力好在这里几乎是排不上用场!

    她说是烧火做饭,其实,她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这里。

    因为雨势大,又伴有风声雷声,再加上雨水打在院子里的石榴树和梧桐树的树叶树枝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刚开始的求救声在另一个屋子陪孩子的老朱根本就听不见。

    火势一大,火光透过门窗照亮了院子,老朱才隐隐约约听到那间屋子里的求救声。

    他把手里的旱烟袋一扔,一溜烟跑出去,顺手提起一桶屋檐下边的一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北屋灶膛泼了过去。紧接着就是第二桶第三桶……,火势很快得到了有效控制。

    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需要彼此依靠,也许是大火助推了夫妻两人爱情的火苗,也许是同样为了这个家,同样为了这家里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对出门在外的大儿子和大闺女的担忧和牵挂,灶火里的火苗熄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火苗却轰轰烈烈地燃烧起来。

    尽管柴火堆里还在发出呲呲的声音,甚至巨大的烟性气味!

    老朱和丽芝同岁,人到中年,难得的激情,难得的时间,难得的机遇,今天算是都给凑齐了!

    在这里把一切牵挂,一切担心,一切烦心事,统统暂时搁到脑后,享受着美好的当下!

    在这里爱就是一切,爱胜过一切,爱就是当下这个小小的世界。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脚面的疼痛。

    丽芝本来就是年轻美丽的女性,尽管带着一群孩子,平日里忙东奔西的,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这样特殊日子里的特殊时间,特殊地点,特殊情感,她一改往日的被动,把多年的情感积累一下子爆发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小花猫又上了锅台,“喵、喵”地叫了两声,从锅台上跳下来,向外边跑去,这时才发现院子里的雨声小多了,外面似乎比先前也明快了许多。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大门口黄狗急促的叫声,随后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大爷、大娘、大爷、大爷在家吗?”



第四章 撞上校花
    朱友康在学校里挨了批,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气都不打一处来。

    被同学强行抢走了军帽,人家还堂而皇之地说是“借用几天”;自己本来丢了东西,人家反咬一口却说自己又偷吃了人家的白面火烧。真是岂有此理!

    最近实在是不顺利,天又接连下雨,弄得朱友康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呢?这些事情带来的坏情绪,课堂上干扰了听课学习,课余时间干扰的没有心思看书,没有心思做作业。甚至压根就没有听到老师到底留了哪些作业。

    唯一听得见的就是窗户外面的闷雷爆炸的声音,呼啦啦刮大风的声音,哗啦啦下雨的声音。

    唯一能指挥他神经的就是今天的倒霉运势。

    唯一难以接受的是肚子咕噜噜饥饿难忍的响动。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挡住了他去偷偷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高粱饼子的小路。又不想面对班里面这么多同学,打开用几层笼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玉米面高粱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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