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弟兄们分家,谁家里也绕不过。丑媳妇早晚是要见公婆的。我看你们弟兄俩就抓阄吧,友康说住在旧房里,有啥新旧的,还是抓阄公平。
再说了友健还没有对象,这日后一结婚,还有妯娌们呢!
咱抓了阄,就是友健娶了媳妇,进了家,她也没啥说的。
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谁也没有歪心。都愿意从长远考虑,把事情办好,把家分好。”
大侄子友全先说话了。
他的观点是,不论分单还是房屋,统统以抓阄为准,避免日后妯娌们有意见。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其他人都赞成,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都愿意抓阄决定。
朱书堂看大家有了一致意见,就把分家的事宜交给了在座的各位亲人。
他说:“那就由你们大爷主持分家吧!”
大爷把烟灰倒在地上,用脚在烟灰上踩了两下,收好烟袋锅,郑重地说:“我首先声明,当大伯的,当姑父的,当姐夫的,当哥哥的,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才来参加分家的。
你们弟兄俩和妯娌们,日后谁也不能埋怨。
大家肯定会主持公道,不会偏袒老大,也不会偏袒老二,一碗水平端,一视同仁。友康、美珠和友健尽管放心。
至于完全公平也不可能,比如咱家里就一个簸箕,不可能分成两半儿,咱可以用另外一件差不多的东西顶上。
最主要的是,咱这个家历来都有一个好传统。
丢下远的不说,从你爷爷弟兄五个那一代算起,弟兄们、妯娌们、姊妹们再多,大家从来没有红过脸,都是和和气气的。
大家从来不说吃亏沾光,就是吃亏也是吃在自家人身上,还是没有便宜了外人。
咱抓阄分两期,第一次抓分单,第二次抓房子。
下边咱就按照刚才友全说的,先抓分单吧!”
姑父和姐夫监督,友福和友兵准备阄团。
大家很快准备好了,姑父说:“你们弟兄俩谁先抓,开始吧!”
友康说:“我当哥哥的是不会先抓的,让友健先抓吧。”
友健说:“抓吧,哥哥,谁先抓后抓都一样。”
友康说:“还是你先抓吧。”
“好,那我就先下手了。”
友健抓完,剩下的自然就是友康的了。
朱友康知道,分单能有什么,无非是几个盆盆罐罐,桌椅板凳,就是有几个盛粮食的大瓮,也是无所谓的,谁有那么多粮食啊。
至于笤帚、扫帚、铁锨、簸箕什么的,又能怎样呢?
老人的两组笨柜,一人一组,非常公平。
就是有一样东西没法分,只有一台老式木质的织布机子和一辆破旧的排子车。
牲口不能分,可以公用。
到了这个年代谁还用笨式织布机子啊,友康又不在家,所以,在抓阄时,把织布机分给了友健,把排子车分给了友康。
大家建议对调一下,朱友康当哥哥的,二话不说,当下把分单交换了过来。
“分单的事进行完了,下面咱进行下一项,抽棍儿分房子。准备好两根木棍。先声明,木棍长的是旧家,木棍短的去路东新家。”
经过简单准备,两根木棍备好,抽木棍程序开始。
第一次抓阄,是放在桌子上的,这次抽木棍无法放在桌子上,所以,木棍由堂哥友福夹在手指缝里,露出两根木棍的头。
友康仍然坚持让弟弟友健先下手抽取。
结果友健一下子抽到了长木棍,这就意味着,友健要在旧房,友康要去路东新家。
友康觉得分单都是轻描淡写的东西,说换也就换了。
这房屋可是大事,当他抓到新家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分家前,自己说要在旧家住,是欠考虑的。
他只想到了在旧家跟老人一起住方便,本意是想让弟弟住上新房子,日后好结婚。说话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旧家地方大,房子多。
在这一点上,好像他要在分房问题上沾光。所以,才有后来堂哥友全说的抓阄。
朱友康觉得他说出来那句话非常后悔。
美珠没有说话不差,她一定知道我说错了,只是在亲人面前,不说破,好维护丈夫的面子,给丈夫一点尊严。
刚抽完木棍的时候,友康还想着跟友健像分单那样再换过来,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亲人们都在场,分单、房屋都分清楚了。
至于村南那个还有北屋的老家,不知道是处于什么考虑,老人没有提及。
就是日后说起,二一添作五,也好分。
分完家,大家都乐呵呵喝着茶,聊着天,不亦乐乎。
等送走了亲人们,书堂和老伴丽芝,继续跟弟兄俩分家。
不是分完了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分钱
“不是分完家了吗?分单分了,房子也分了,还有什么要分的呀?”友健觉得奇怪,就追问父母。
“有,还有,还有钱要分。”母亲看着弟兄俩,疑惑的样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不,不,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这钱留着还是你们自己花吧!”友健天真地回答道。
友康和美珠夫妇一听老人说分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不知道老人到底是怎样考虑的,所以,他们夫妇俩谁也不说话。他知道弟弟友健以前只顾上学,家里的借事他几乎什么都知道。
他在上班之前,好像是这个家庭的编外人员一样,只是家里供养着他的一切。至于供养的钱从何而来,才不是他所考虑的范围哩。
所以,他对分家,尤其刚才老人提到分钱,他真的脑袋空空,啥都不懂。
“傻小子,你说啥胡话哩?”母亲用责怪口气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家里外债很多哩,不是让你们分钱,是让你们分担外欠的钱哩!”母亲继续给他解释。
“外欠的钱,啥钱?还有外欠的钱昂?”友健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友健,你就别装了,那一年你去化工厂上班,2000块钱赞助费是从那里来的?工资没挣上,你倒把2000块钱倒贴进去了!”
“爹,娘,咱有这么多外债,刚才我大爷、姑父这些分家的人都在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啊?”友健不懂人情世故,继续追问道。
“你真傻呀,你正在什么年纪啊?你不知道,大人都是为你考虑吗?那么多外债对外能说吗?”母亲气得只想骂他。
“你们替我考虑个啥?我们不偷不抢的。”友健还要继续说下去。
“你不说话好不好,你不知道该说对象了吗?人家知道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母亲怒吼道。
“刚才爹不是说来的都是亲人,都是自家人吗?亲人和自家人干嘛还要往外说呢?”友健越说越玄乎,后来干脆没有人理会他了。
待了一会儿,屋里静了下来,父亲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说话了:“家是分清了,债务还没有分。现在我就把债务说一说。
咱现在除了以前还上的外债,还有外欠款3360块钱。这里面多数是两次盖房子和友康结婚欠下的。
这期间友健一直上学,你也应该担一点,下一步你结婚还要花不少钱,刚上班注意节省点。
我这里也都有记录,友康借了1500多块钱,剩下1800多块钱是俺老俩借的,这1800块钱友健要多担一些,1000块钱行不行?
剩下的800多块钱,就靠在俺老俩身上了。友康啊,你借的钱你就还了吧,你们两个人上班,挣得多!”
美珠在后面捅了捅友康的屁股,友康着急得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动作被公公书堂看到了,就问美珠:“美珠,你说说你的想法。”
美珠本想从友康嘴里把问题说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有偏向吗?
在美珠心里,是这么想的,3000块钱友康和友健弟兄俩一人一半,剩下的360块钱老人担着。可是,老人把大头欠款推给了友康。
可是,友康没有开口说话,她又不好多说。
公公却问到她头上了,因为朱友康没有表态,美珠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最后却说:“按说,按说……,我听友康的吧,友康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1500多块钱,相当于友康一年的工资啊。
友康想说什么,可是,他是知道家底儿的,假如靠给老人还,还不知道等到牛年马月呢。到时候要钱的恐怕还是冲着友康来。
并且他还知道,友健不小了,假如有了媳妇,很快就要结婚,到时候,别说挡账了,恐怕还要再借债务,还要他帮忙。
他咬了咬牙,压着心里的不满,不冷不热地说:“老人不容易,老人说了算。谁借的债务谁来还吧!”
友康心里清楚,这1500块钱是自己借钱的总数。他不能给老人怄气,又不能让媳妇满意,他只能用最后一句话“谁借的债务谁来还吧”说给美珠听,当然更是说给父母听的。
他要让父母亲知道,自己是吃了亏的,卖了力的。
他要让美珠知道,是自己吃了大亏了,咱就认命吧,你也别埋怨我了!
过了二月二,朱友康用垒墙剩下的半截砖块,铺在新房的地面上,买了玻璃和玻璃刀,自己把门窗的玻璃按上。
他又买了一盘最便宜的黑皮电线接通了电灯,水只能去旧家,用辘轳头提,有了这些,既然分家了,他们就准备搬过去住。
可惜的是结婚时木匠在屋里制作的,尺寸比较大,不管怎样摆弄,根本从屋门里抬不出去。
晚上睡觉没有床能睡觉吗?朱友康束手无策,气冲丹田,烦躁难忍。
他只好找到父母商量,他希望把自己这张床留下来,给友健用,家里给他们买一张新床。
父母去屋里看了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咋办啊?这可咋办啊?就是不肯表态。
朱友康差点掉下眼泪,家里1500块钱外债都担了,老人竟连一张新床都舍不得给买。看父母没有肯定的回答,他和美珠也就只好忍气吞声,自己想办法解决。
夫妻俩商量干脆拿来木锯,把完整的好床从中间锯开,抬到新家。
被褥还是原来的被褥,可是搬过去了,屋里还没有煤火炉,又是第一次住人,能不冷吗?
朱友康忙完别的活计,太阳快要落山了,他又动手和泥,临时垒了烧煤泥的就地蹲火炉。
等火炉里面套完,天已经全黑下来。
生起了火,还没有拉煤,正月里他们附近根本找不到拉煤的地方。
他只好从父母那里借来几簸箕煤,算是开火了。
晚上做第一顿饭,美珠哭了。
柴米面油盐酱醋茶,几乎差了一半,她没有分到炒菜的小锅,也没有分到舀饭的勺子。
只好做好了饭,掏出来,再去炒菜。没有勺子,只好端起铁锅往碗里倒。
第一天晚上,他们凑合着吃了一点饭。
女儿要泼奶粉,大人要喝水,友康只好等刷了锅,再用铁锅坐水喝。
夜里女儿喝水怎么办呀?他只好把剩下的水留在锅里,放在火炉边上。
尽管屋里通了电,亮了灯,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窗帘,一出门就是村外野地,连围墙都没有,睡前友康用两张报纸挡在玻璃上,算是窗帘了。
新房子,又是二月里,屋子里冷的实在顶不住。他们把结婚的被褥,除了带到县城的以外,全部拿出来盖在身上。
美珠胆小,觉得像是睡在漫天野地里一样,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女儿开始发烧,孩子被冻感冒了。
搬过来之后,除了妹妹友莲和友梅来嫂子这里看了看之外,父母谁都没有出现,距离仅仅一路之隔。
美珠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其实公婆让他们回家居住,替她娘分忧是幌子,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分家,这是他们经过了多少个日夜才想出来的甜蜜陷阱。
美珠心里难受的简直想吐。
他刚刚出院,又是肾病综合征,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既不能生气,又不能干活儿,生活上还得吃好休息好,现在到底是怎么啦?
第二百九十章 浓浓
高敏英如愿以偿和张峰看了一场电影《庐山恋》。
电影中的人物以及故事情节,起到了催化作用,二人很快火热起来。
张峰用自己的中文特长给高敏英写了一首爱情诗:
“天朦胧,地朦胧
人不朦胧。
云蒙蒙,雨蒙蒙,
雷不蒙蒙。
心砰砰,神砰砰
路不砰砰。
敏浓浓,英浓浓
高张浓浓。”
尽管这样一首相形见绌的诗歌,表达有些含糊,但是,对于渴望得到张峰关注的高敏英来说,那却是最大的福音。
她所希望的就是这种朦胧,她所期盼的就是这种蒙蒙,她所得到的就是这种浓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