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梁鸿信是一个非常有基层经验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像火车一样,扳道岔已经扳对了方向,那就用酒菜加快前进的速度,以达到速战速决。
按照老支书的话说,原先是保守阶段,现在是相持阶段,有了酒菜,三杯小酒下肚,在拉拉近乎,不知不觉就转化到了第三步——进攻阶段。
最终不战而胜,凯旋而归。
只要有了酒有了菜,那说起话来把关系就拉近多了,冷不丁再将上一军,再鼓励一下,再犒赏一个,那问题就会越来越好解决。
很快酒菜端上桌面,大家落座后,又各自斟满了酒杯,大戏就要开始了。
“咱们蓬州有个习惯,无酒不成宴席,前三杯酒都要干杯。”
梁鸿信的意图非常清楚,那就是用酒堵住不和谐声音,剩下补偿金额问题就好办多了。
“我看在座的数老者年长,你恐怕是第一次来蓬州吧,我们蓬州人都非常热情好客,我们蓬州几个先敬您了!”
梁鸿信说话间端起酒杯,主动碰到了老者的酒杯上。
老者看了看四下,实在无法拒绝,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书旗、书堂、友全、友康等分别给老者敬酒。
梁鸿信估摸着白酒上劲儿的时候,开始说话了。
“我看咱们都是一辈儿的,你年长一些,我就称兄道弟了。
老兄你们说个数,也好让友全去做准备。我这人说话办事向来算数。”
本来年龄大,又短时间内喝下不少白酒,人家又这么热情地敬来敬去的,张了大口合不上,到时候可就难堪了。
当时他跟长子出门商量的数字是7000块钱,他们的底线不低于5000块钱。
现在看来再说7000块钱,真的有点说不出口。
“今天呢,我就做了侄子的主了,你们就拿6000吧,多一分我们也不要。”
“4000,4000,老兄,咱们就4000块钱,说定了啊?”
梁鸿信接过话,就减了2000块钱。
这是老习惯,总不能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吧,梁鸿信相信,这肯定是老者给自己留下的空间,或者说是面子。
老者有些面色严肃,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侄子,说道:“我的6000不算数了,你的4000也不算数了,咱折中一下吧,5000块钱,不能再少了!”
“我看你这人说话好爽痛快,我赞成,就5000吧!”梁鸿信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为5000成交干杯!”
因为没有突破他们约定的底线,老者看了看长子,主动端起酒杯,说道:“就这么定了,我们欢迎老支书和朱家人,一定去我们竹舟做客!”
梁鸿信一看,他们一下子降了1000块钱,老者又主动跟自己喝酒,又主动邀请他们去竹舟。那肯定是酒力起了作用。
既然人家答应了,咱不能再说什么了。
所以,端起酒杯和老者碰的叮当响,痛快地说道:“来,老兄,谢谢您给我面子了,兄弟我先干为敬了!”
老支书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又主动先给老者斟满一杯。
“友全,咱这样吧,你也别坐在这里了,跟你叔叔干了这杯酒,快去凑钱吧!”
关于补偿问题,梁鸿信和友全、书旗、书堂他们早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约定的是,三步走,一看二拖三将就。
一看,就是先看他们说话态度,好说好谈,可以谦让,难说难谈,一切免谈。
二拖,就是以借钱为幌子,不突破心中4000块钱的底线,他们不满意,就再去借,不说难听话,我借不来那么多钱,你又能奈我何?
三将就,就是软磨硬泡,我就这么大的能耐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竹舟人又会怎样应对呢?
第三百一十章 醉乱
事情进行的并不是梁鸿信想象的那样顺利。
竹舟的那位老者,喝的东倒西歪,连饭也没有吃,友康和他父亲扶他倒在床上,睡去了。
友全前后跑了三趟才借来3000块钱,这时,长子的态度非常坚决,低于5000块钱说什么都不行。
友全只得再跑出去借钱。
友全借钱的同时,友康的父亲、大伯和姑父,一直在软磨硬泡劝导这位长子。
但是,看样子这位年轻人是铁了心了,说什么也不从。
只好打发友全再次佯装出去借钱,现在仍然按照梁鸿信的三步走办法的第二步和第三步进行——拖和将就,不管怎们说,绝对不能安排你们说的5000块钱来执行。
在梁鸿信心里,哪怕是4999,也不能按照你们竹舟人的意图办事。
所以,继续实行第二步——拖,和第三步——将就。
梁鸿信的信条就是,能压缩少一点就尽量往下压缩。最好他们能够承受3000块钱这个数字。
友全拿着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回来了。这次他借来300块钱。
梁鸿信告诉这位长子,友全实在借不上来了,跑遍了南丘村,凡是能借的亲戚和朋友,几乎都已经借过了。
他说,要不,他身上还有几十块钱,也贡献出来。
他这么一说,书旗和书堂弟兄两个当叔叔的,也佯装给友全赞助。他们几个人先后又凑来300块钱。
这位长子看着大家这样凑来凑凑去的,委实有些可怜,觉得再去穷追不舍,显得不够意思了,同时也产生了恻隐之心,从内心里不愿意再坚持5000这个底线了。
距离他心中的标准差了1400块钱。
他知道友全尽管埋葬当天,把骨灰盒偷来了,但是,他还在葬礼上送了1000块钱礼金,还买了花圈和不少供品。
这样算下来,差不多也有1400左右。
他分析了当下的形势,眼下他叔叔喝晕了酒,正在睡觉,假如他醒来了,一句话做了主,定了调,那人情就让叔叔全拿了,自己可是面子就丢大了。
他心里想,还不如趁早做一个爽快人,把主做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这里,这样也可以看出,咱作为一个多年的亲戚,心胸是宽阔的,是大方痛快的。
所以,他看着大家纷纷给友全赞助,就打断了大家的行动,把大家凑出来的300块钱,又退了回去。
他说:“既然大家这么诚心诚意,我从竹舟来,就代表竹舟人,我也不能让竹舟人在蓬州丢了面子。
既然友全哥这么卖力借钱,我作为弟弟,包含了!
大家都把钱收起来吧,这3300我就收下了。
我这个人也不都是看在钱眼里,我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今天来蓬州就是觉得友全哥欠了我一个礼节,这3300块钱我收下了,就算是对这个礼节的一个补偿吧!”
人家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梁鸿信也就顺水推舟,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是这位侄子通情达理,那就这样吧,别的不再多说,把老兄叫醒吧,你们也该走了,天马上就黑下来了。
在路上慢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梁鸿信有进有退,有礼有节,把问题圆满完成了。
并且比预计的又省出700块钱来。
老者醒来时,问题已经处理完毕。
他模模糊糊的,也没有细问究竟最后是什么结果,几个人上了车,在伺机的引导下,沿着来时的路线向蓬州县城驶去。
走了以后,友全非常满意。就把家里的几个人留下来,晚上继续喝酒。
友健下班回来,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
因为中午在信用社营业厅已经喝了不少,趁着酒兴,晚上又喝了不少。
因为大家都折腾了快一天了,都有些疲倦,所以,很快就散了伙。
自此父母亲搬过来居住以后,友康他们回家,就没有了住处。
友康只好在父母房间的西边,临时用分家分得的两个长凳子,支起了三块木板当床。
然后从自己留在家里的那个立柜里面,搬出一套被褥就睡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搬过来之后,没有带他们的铁管竹板床。一直睡在友康和美珠留着眼泪,从中间锯开的那个木床上。
大家都喝了酒,很快就入睡了。
不一会儿,友健媳妇过来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喊道:“快来救人啊,打死人了!”
朱友康本来就没有拖衣服,囫囵着睡下了,听到叫喊声,赶紧起身跑去开门。
大门还没有开展,弟妹就从友康的腋下钻进了院子里。
这时父亲和母亲也都起了床,走到了院子里,母亲抱住弟妹,赶紧往屋里走去。
最近父亲和母亲已经习以为常了,结婚之后不久,他们俩夫妇就开始了闹腾,这次父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友健又喝醉了,在家里拿着菜刀砍我呢!
你们做老人的还管不管啊?都这么多次了,要不我就不过了!”
很显然弟妹十分的怒火和气氛,究竟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楚。
因为喝酒闹腾是表面上的现象,真正的原因,父母猜测也许是儿媳妇对儿子不好。
因为天底下的父母亲都是会护犊子的。
母亲把弟妹拉到屋里去哄,但是,从内心里觉得还是儿子对,所以,也哄不到儿媳妇的心里,儿媳妇继续又哭又闹。
友康和父亲快速跑到友健的院子里去训话。
他们父子到了那里,才发现友健的两个邻居正在把友健按倒在地,友健一个劲地向上反抗,友康看到后,立刻上了一把手,才制服了弟弟。
这时,友健嘴里还一直扯着对媳妇嗓子骂骂咧咧的。
友康和父亲看友健醉的不轻,不敢放走邻居家,怕邻居走了之后,他们父子二人招架不住。
友康去给邻居倒水,一看暖壶早已摔在地上,粉碎的玻璃满地都是。
再看看墙上结婚时挂的长方形大挂镜,也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玻璃渣子溅在床上、地面上到处都是,稍不小心,就会划伤。
友康又去拿坐壶在火炉上坐水,结果坐壶连壶嘴儿都摔歪了,壶盖儿哪里也找不到,屋子里狼藉一片。
友康只好又跑回自己的住处,拿了暖壶给邻居们倒上。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友健的酒劲儿稍微下去了一点,友康的父亲就劝邻居早点回去休息,有他们父子在这里就行了。
送走了两个邻居,友康把摔坏的坐壶,灌了半壶水,继续坐在炉子上烧开水。
因为时间不早了,友康劝父亲早点回去休息,顺便让母亲把弟妹送过来去睡觉,他把弟弟叫到父母原来居住的房间,继续喝茶聊天。
他从弟弟的抽届里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半包猴王茶叶,
不知不觉,友康从远处听到了鸡叫声,已经是五更天了。
友康一夜未睡,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头晕脑胀,浑身难受,简直就像是吃了老鼠药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看着弟弟一会儿比一会儿神志清楚,友康越来越开始犯困,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
“友康,友康,”朦朦胧胧之中,友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侧耳细听,原来是姐夫急促的叫声,知道大事不好。
出了屋门后,他才看到,姐姐哭着喊着外甥女的名字,跟在姐夫后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排解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友康立刻出了屋门,随后友健也跟了出来。
这时姐夫赵大友急忙走进友健的院子里。
“姐夫?什么事这么急?”朱友康一看姐夫慌张的样子,急忙问道。
“孩子高烧昏迷,你快去你家里开拖拉机,咱要马上去蓬州医院!”
赵大友急切地请友康快速行动。
朱友康出了门,一路小跑步回到自己家里,立刻摇开了拖拉机。友健这时已经清楚了,也跟着哥哥跑过来。
因为姐夫赵大友先到友康家里找友康时,把儿子留给了两位老人。所以,老人早早出来,怕他们坐在车斗里太凉,就给拖拉机车斗上铺了一个褥子。
姐姐仍然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哭泣着,能够看得出姐姐对女儿有多么的挂心。
看友康发动了拖拉机,姐夫赵大友接过友钟手里的孩子,立刻就上了车厢。
友健也要上车,被姐夫大友劝了下来,因为他还要赶在白天去上班。
姐姐友钟紧接着爬进车斗,刚刚坐稳,拖拉机已经启动了。
他们快速地向村东驶去,因为情况紧急,朱友康开的车速飞猛。
当拖拉机快要走到八里屯的时候,朱友康忽然想起来,拖拉机油箱里的柴油已经不多。
他早起出门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
他昨天早起从蓬州开过来之后,本打算把上次买的柴油,加进拖拉机油箱,谁知道半路遇上竹舟人,结果因为友全堂哥的事,忙活了一整天,把这事也忘记了。
这怎么办才好呢?朱友康心里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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