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她还没有躺下,一双运动鞋就扔到了一边。
“友康哥,来,帮帮忙呗?”小吕说着,已经举起了臭脚丫子。
她要朱友康给她搓脚,他的脚实在是酸疼。朱友康就蹲下来把她当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给她搓了一阵子。
这时的朱友康心里突然一下子难受起来,心里像刀剜一样的疼。
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小妹妹。小妹妹从十来岁就辍学在家帮着父母做工,帮着父母编制苇箔挣钱,供养自己和弟弟上学,昼夜复始,多辛苦,多累呀。
而自己呢,在给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个“小妹”捶背、搓脚、捶腿。自己的良心哪里去了?
此时的他强忍着心里的酸疼,勉强做了几次简单的按摩,就催促小吕爬起来喝水。
小吕这次很听话地爬起来,喝过几口水之后,一下子精神起来,也有了力气。
朱友康又带她来到南岗他家的石头坑旁,开始给她讲述奋斗史、艰苦史。将自己的新房子是怎么样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盖起来的。
看看正午的太阳越来越毒,朱友康打算带她看过救命河水库之后,回家休息,然后,下午还可以继续参观。
这时小吕热的有些气喘,就随手脱下来白色衬衣。
短小的内衣紧紧地裹在她身上,朱友康看得眼睛直冒火星,这是一件深青色内衣,和青色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她那雪白无比、油滑细嫩的皮肤。
没有了白色真意的遮掩,小吕整个身体暴露在朱友康面前,愈发显得曲线美和健康的青春雅韵。
朱友康觉得在农村这样穿衣服不妥,他向远处望了望,已经有人开始下工回家。于是就赶紧劝说她穿好衣服。
救命河的河水清澈而雍满,北岸上那棵柿子树依旧苍劲繁茂,儿时从柿子树跳水的镜头再次置入他的脑海,然后反串给小吕。
看完救命河,朱友康还给她讲述了这条河中大口井与河岸两个水塔的故事。
他自豪地说,那是由来于他的一篇作文,而那篇作文又由来于,中丘公社革委会主人马振邦,看望伯母带来的一口红烧肉。
朱友康有意拖延时间回家,他怕父母回家晚,因为父母做活儿经常乱黑闹晌的,都会把活儿做到节骨眼儿上才回家。
这也是庄稼人做活儿的一种传统习惯。
回家的路上,正碰上老冯头从地里回来,朱友康跟他打招呼,他看朱友康跟一个女孩一起作伴,不免心里有些不快,哼了一声就走远了。
要是搁在平时,跟朱友康看玩笑,都会闹腾大半天,看来他又在心疼他的二闺女冯方慧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诱入
朱书堂和老伴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乱晌才算把南沟边的半亩黄谷苗锄完。
本想坐在地头上休息一会儿,可是,眼看着太阳照在头顶,又不得不拖着疲惫黏糊的身子回家。
在地里本来就不早了,回到家又需要二十几分钟,所以做饭就晚了。
友莲和友梅看看钟表已经十二点半了,还不见父母回来,就停下手中的活儿来做饭。做什么呢?
篦子上一般是玉米窝窝头,一般是馒头,锅底下还有早起喝剩下的玉米糊糊。扔掉了玉米糊糊有点心疼,不腾空大锅又不能做饭,两个小妹妹有些作难。
友莲说:“咱先掏在盆子里,把锅里添上水先把过烧开吧,这样,等母亲来了,想做什么饭也省劲儿了!”
“好,那就这样吧,你掏饭,我去提水。”友梅说完就提着水桶到院子里的水井旁,用辘轳头提水去了。
刚把水添到锅里,母亲和父亲一前一后就进了家门。
两个小妹妹把哥哥友康和他的女朋友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父母亲。父亲没有说话,母亲急忙去做饭。他俩似乎不是很高兴。
他们心里想的都是老实巴交的村里女孩,从来就没有想过儿子会带回来一个外地人。有点接受不了的感觉。
父亲回到屋里吸了一袋烟,然后倒背着手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手里提着一捆油条和一块猪肉回来了。看来他也不得不应付,儿子朱友康带来的不速之客。
朱友康像是算计过一样,肉菜刚刚炒上桌,他带着小吕回来了。
友莲和友梅和上次他们刚到家时一样,又是端水,又是拿香皂毛巾,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母亲为他们端来饭菜,坐下来之后,父亲亲自为小吕夹上几根油条。
既然人都到家了,大人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儿子朱友康还从来没有带着女孩来过家里。
朱书堂和张丽芝夫妇,只好应应适时地伺候着。他们以成人的眼光看得出,这对年轻人关系很不一般,像是非常友好。
他们心里想,完了,这次在相亲们面前又要得罪人了。假如这对年轻人谈的好,给老冯头怎么交代啊!
冯方慧现在可是回来在家等着的呀!
上次刚刚得罪了珍珍一家,还有干亲老冯一家,这不,眼下又要得罪人家了。这让我们老夫妇以后在村里可怎么做人啊。
每次得罪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戚和朋友,那日后还会有谁跟自己走近乎呢?
老俩显然内心里十分矛盾,十分不高兴。但是,眼下面对这俩孩子又要热情表现,可把老俩难受死了。
中午饭吃过,需要休息,大夏天的,哪里都热得不行。朱友康好说,小吕可就不好安排了。两个小妹妹一间屋,床上只能躺下两个人。
让小吕跟儿子朱友康在一起觉得又不妥。母亲只好让老伴书堂和儿子去一个屋里,把两个女儿叫到他们床上凑合着休息,让小吕睡在友莲她们那间屋里。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小吕坚持要和儿子友康在一起,弄得母亲非常尴尬。
可是,小吕一再坚持,儿子尽管也在劝说,但是,小吕早已进了朱友康的那间房。
大人们只好听天由命了。
这下可好了,小吕一个中午都没能让友康休息,不是捶背,就是扇扇子。
小吕和朱友康进了一间屋里,母亲丽芝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偷偷跑到儿子窗外,向屋里飘了一眼,儿子正在给女孩捶背,她赶紧躲起来。她的心里忽悠忽悠的,再次去瞧瞧,不得了了,她又看了一眼,儿子又为女孩扇扇子。
等两个女儿休息之后,尽管累的够呛,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了。
“你说这个三金才毕业几天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个闺女非要去跟他一起睡,这叫啥事啊?”丽芝给老朱说。
“年轻人在一起说说话,没啥事。”朱书堂轻松地说。
“你去看看,你去看看,哪里是说说话呀,你儿子都给人家捶上背了,还站在旁边给人家扇扇子哩!”丽芝想大声说话,又不敢叫出声的样子叫喊道。
“什么?”朱书堂一下子坐起来。
“爹,娘,俺俩去山上走走。”老朱刚坐起来,儿子在外面说了话。
把老朱弄得十分难堪。“去吧,早点回来。”老朱答应道。
两个年轻人肩并肩出了门上了北山。他们沿着山路向北,上了一个小山岗,在一棵小树下坐下来,这里静静的,凉风习习,挺凉爽的。
“友康哥,你谈过女人吗?”小吕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朱友康没有搭腔,一提起女人,心事一下子开始在心里翻江倒海,激流涌动。
因为一个珍珍,得罪了一村子同龄女孩的家庭,因为一个海云,反而得罪了珍珍和干爹两家人,现在又因为一个小吕,得罪了父亲最好的朋友老冯头一家人。
眼下还不知道路该怎么走,他隐隐约约感到,小吕的父母亲好像在有意支持他们的女儿小吕向他主动进攻。
现在人家不提这事,你又无法动作,日子真的很难熬啊!
还有,自从收到了何海云的来信,何海云这边还没有见面,也没有回信。因为何海云在信中说,她也毕业了,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
没有地址,又顾不上去联系,现在只好先拖着再说。
任性的小吕把脑袋放在朱友康伸出来的大腿上,枕着大腿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夫君啊!啥时候能轮到我头上啊?”言外之意,不言自表。
朱友康不好说话,静静地看着北方,北边就是中丘大坝,中丘水库,那里是他与何海云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是他在中丘中学上学时,中午咀嚼玉米杂粮饼子的地方,是他一天中最自在、最惬意、最舒服的一段美好时光。
朱友康突然提议,要到中丘水库去看看。于是,小吕挎着他的胳膊,她给小吕提着衬衣,一步一步向那里走去。
炎热的季节,水库边,水库里,到处都是光不溜秋的年轻人。有穿裤头的,有不穿裤头的,水库上下非常热闹。
小吕没有见过这种场合,惊奇地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库里看。还鼓励朱友康下水游泳去。
朱友康觉得跟一个女孩在这里不方便,要离开这里。
突然,小吕提出来,也要下水试一试。朱友康不允许,她竟然在朱友康的脸上亲了一口,祈求似的说:“友康哥,教我游泳好吗?”
小吕话音刚落下,就挣脱了这一块的胳膊,径直往水库大坝的石基大坡下跑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住哪
朱友康还是比较传统的,男女授受不亲,他是懂得的。不管小吕如何祈求,他始终没有答应。
他现在已经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他来的目的就是重温当年与何海云的约会情景,而今身边却挎着另一个女孩,他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朱友康带着小吕返回来,站在中丘水库的桥头上,面向东边深情地眺望,他希望能看到何海云家里的烟囱和烟囱下边的葡萄架,他希望看到何海云正在迎面向他走来。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六年前,那条湍急的河流,是大雨吞噬他的地方,是他二次生命的抢救地,那里是他父亲和几个一起上学的同学,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地方……
他更不会忘记他的救命恩人——河流南岸的解三多,中丘村在文化局上班的夫妇——何海云的父亲何树坤和母亲巩丽君。
还有与他朝夕相处,一起上学的初中同学小军和小梁等,
是他们在那个大雨的夜晚,把他及时送往医院,是他们挽救了他的生命——让他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了,朱友康触景生情,完全沉醉在这一切的回忆里,竟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小吕。
小吕还有七八十里路要走,他要赶在太阳落山回到蓬州二中去,那里是他居住的地方。
这可怎么办呀,朱友康挽起小吕的胳膊赶紧往回疾步走去……
他们走得很快,在距离南丘村不远的一个拐角处,他们俩赶上了两个妇女,她们也正干在回家的路上,朱友康准备急速超过她们,早带回到家里。
可是等走近了才发现,前面这两个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不久前刚刚跟人家分手的那个冯玉珍和她的母亲。看样子她们俩也是在附近锄地刚收了工。
小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友康现在无法从她们俩身边走过,他也不敢从她们俩身边走过,他怕她们母女俩冷不丁给他几句难吃难咽的话,令他下不了台。
所以,假装崴了脚,往地上一顿,哎吆,哎吆,一边叫着一边蹲下去按摩自己的脚。
小吕赶紧猫腰看朱友康脚是不是受了伤。关心地问:“友康哥,你怎么啦?”
“我崴了脚脖子,哎吆,哎吆!”朱友康假装脚疼,就叫出声来。
前面的母女俩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母女二人同时好奇地扭头往后看了看。
“呸,呸,呸!”母女俩一看是朱友康这小子,不但不关心他,反而按照农村的习惯,给他唾了几口唾沫。
朱友康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他深知自己做了理亏的事。
在小吕跟前假装脚疼,在这里耽搁了一段时间。
他心里清楚,急着赶回家,小吕还要回家呢,路还远着呢!
本来就晚了,这一耽搁,又晚了一些,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
说来也怪,小吕一点也不急,当朱友康要她回去的时候,她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对朱友康说:“友康哥,这么晚了,你也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家吗?”
朱友康无可奈何地说:“你不回家怎么办啊?”
“不,我就是不回家,人家一个女孩子,敢这么走路吗?要回家,你也得陪我回去!”小吕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朱友康身上了。
朱友康想了想,也是,这么晚了,可怎么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走啊?真出了问题,还没法给人家老夫妻交代呢。
于是他告诉父母,小吕要住下了,看怎么安排住宿。
世界上难以遇见的人,难以遇见的问题,都让朱友康遇到了。
小吕说,不敢在其它地方睡,只要朱友康陪她。
这事可就难办了,朱友康的父母,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小姑娘,跟着自己的儿子三金在一起睡觉。
那怎么办呢?
朱友康母亲对小吕说:“这样吧,咱俩在一块睡总可以吧!”小吕没话说了,也就默认和朱友康的母亲睡在一起。
“你父母那里怎么交代啊,小吕?”朱友康问道。
“不用管,我父母向来不管我的。”小吕轻松地回答道。
“好,那我就和我爹一起睡了。你也早点睡吧,都累了!”朱友康嘱咐道。
“嗯,友康哥,你也早点睡吧!”小吕说着话,就和朱友康告别去了父亲的屋里。
因为是夏季,在屋里睡觉谁也不关门。
小吕一觉醒来,看朱友康母亲睡得正香,就悄悄地来到朱友康身边睡下了。朱友康不知道,他的父亲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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