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耳朵竖起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边客
王柱一开口,就跟占了便宜的似的,惹得另外趴在墙角上偷窥的人不满,相互争着跟白细介绍自己,连生辰八字都统统招了出来,生怕说少了吃亏。
白细不知这些村民对他存有的心思,只是他们赤果果的眼神让他无端不喜欢。
除了霍铮,他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他不放,他抿着嘴巴转身不理人,在村民眼中却矜贵得不行,他这副不搭理人的模样招人喜欢得厉害。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记挂在心,越挠越痒。
村民啐了一口,“嘿,娘匹西的,这小寡妇还挺傲,够味!”
白细还坐在院子里头吃饭,背对着趴在墙头的村民,他越是安静,墙头上的人就越不甘心,躁动。
人一旦心怀不轨,做起事不加顾忌。几个村民兴奋地朝白细吹起口哨,一口一个小娘子小寡妇,光天化日,轻挑得很。
白细拾好东西,回屋后一下将门口关了,继续躲回房内,躺在床上想霍铮,不久便重新入睡。
日头西斜时霍铮才踏着暮色回家,手上提有一筐从村口婆子那买回来的鸡蛋
院子恢复往日的平静,看不出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白细梦到霍铮清醒,听到屋外传来的劈柴声音,顾不上穿鞋,跑到门口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才回去重新把鞋子穿好,一边跑一边喊铮铮。
他睡足一整日,肤色红润,从脸蛋连到脚趾头都红得可爱,看霍铮在劈柴,就主动将劈好的柴往灶屋搬,霍铮回头嘱咐了他一句,叫他当心走路。
霍铮不知道白天有其他村民过来偷窥白细,白细也没跟霍铮说,此事竟然就这么瞒了下来。
霍铮在马场找洪金遇到了些状况,硬闯进去后才从看守马场的小厮口中得知洪金外出,离开村子已有一段时日。
他有心想回马场的地契,却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于是霍铮一连几日都去马场守着等人。
在霍铮不知道的情况下,每日爬在墙头上偷窥白细的村民日益增多,轻佻的行为更是变本加厉,对白细进行口头上的占便宜。
那些污言秽语,白细听不明白,墙角上多了好些人,他不喜欢,只好每天闷闷待在家里睡觉,天气炎热,他倒越睡越沉,全身骨头懒洋洋的,一点儿气神都没有。
事情发生六七日后,有一天下了场大雨,白细照常在屋内睡足整整一天,在霍铮回来前醒了。
打开门才发现,地面湿漉漉的一片,院子里还积了些小水坑,空气中弥漫着叶子与泥土交混的气息,树叶绿得发透,被雨水清洗滋润过后散发出美丽的生机。
白细笑了笑,一脚踩在水坑上,水花四溅,空中还飘有细细的小雨丝,落在额头清凉,下过雨了。
院里飘落不少叶子,白细找到扫帚学着霍铮的动作打扫,霍铮从外头回来,白细看到他时示意他看看自己扫成一堆的叶子,想等对方夸夸自己,却发现霍铮脸色难看,比起从前生气时,今天的霍铮从眼神都面色都极为阴沉可怕。
白细忙将扫帚丢开,跑到他身边不安问:“铮铮,你不高兴我把院子扫了吗。”
霍铮嘴唇一动,似乎在极力忍耐,“嫂子,你跟我出来一会儿。”
霍铮专门带他绕着整座霍家院子走了一圈,他指着墙上留下的泥鞋印,这些脚印杂乱,尺寸宽长不一,一看便知是男人的脚印,而且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个个脚印从墙角落至院子墙头上,
霍铮想起前几日那些村民看白细的眼神,胸口怒气积聚,开口时语气能把人冻僵,“嫂子,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时爬上墙头。”
白细点点头,“是有好几个人爬在墙头上。”
霍铮又问:“是谁?!”
白细挠挠头发回想片刻,“我没记住他们名字。”
霍铮闭上眼睛,睁开继续问:“他们过来有几日了。”
白细答:“你出去不带我那天,他们就来了。”
“嫂子!”霍铮低沉吼出一声,脖颈发红,双手紧握成拳,“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我。”
白细无辜眨眼,霍铮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而白细又不理解那些事,极力稳定好突然暴怒的情绪,才说:“那些人对你不怀好意,日后他们再过来,你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霍铮心里自责,他的嫂子什么都不明白,而自己没把嫂子保护好,等事情发生几天才知道,若非今日有雨留下那群人的脚印,霍铮不敢细想下去。
都是他的疏忽造成的,他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大哥。
霍铮从这日起特意留在家中看守院子,以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过来蹲墙角。没找成洪金拿回霍家马场的地契,霍铮便想了其他暂时能挣到钱的法子,编织些鱼篓竹筐,看能不能带到城里卖掉换些钱。
白细跟霍铮进山砍集藤条竹木,两人日日待在家中整理这些东西,霍铮看上去像个武夫粗人,一些手工活却做得巧。他给白细用切细的竹条编了些小巧可爱的动物,白细捧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兔子,都舍不得撒开手,睡觉时也要摆在床头,看着霍铮送给他的小兔子幸福入睡。
一连几日,有的村民按耐不住又不甘心,渐渐地,关于霍家,起了另一种龌龊的流言。
村里的人除了干活,闲暇之时最喜欢聚在一起说些杂话,尤其是针对霍家两人,虽说身份不一样,到底是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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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寡女住在一屋,随口胡来就是邪恶的猜想,说那小寡妇不检点,和自己的丈夫的弟弟勾搭在一块,成日沉迷销魂窝,大门不出一步。
在家中做手工活的两人不知外头对他们的恶意揣测,霍铮加快了速度将剩余的藤条编织成框篓,想要赶在城内开集市那日,将这些东西送过去。
白细送给霍铮一只自己编好的兔子,笨手笨脚编了好几日,缠了霍铮半天才让对方勉强下,挂在腰上。
他把霍铮送给他的兔子从床头拿下挂在腰上,和他送给霍铮的那只,恰好是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一天,摸摸哒~
第9章它是你的(捉虫)
最后一根藤条编制完整已是暮色四垂,白细耷拉着脑袋趴在石桌上闭了眼睡得很沉,霍铮没叫醒他,去屋内拿了件外衣披在白细身上避他受凉,又取了一些蚊蒿点燃,挂在附近驱蚊。
霍铮定定看他,放轻动作,从井口打好水提进灶屋里淘米做饭,木罐里剩下的米过了明日也要见底了,他回头看了看在院子里头熟睡的人,怔神瞬间,之见本应在睡觉的白细突然从胳膊肘下抬头,嘴角上扬,露出雪白的贝齿来。
“铮铮。”
白细起身,把滑落的外衣宝贝似的重新披在身上,夜色逐渐浓重,天边泛起星星点点的星芒,烛火的光挨家挨户燃起,霍铮也燃起了蜡烛,放在屋里,防止白细跑动时看不清绊到脚。
白细过去掀开木罐,发现里面的米仅剩一点。他没说话,静默一瞬抬头望着霍铮,眼里的光极亮,开口说:“我从没见过你吃一顿米饭。”
提到这事,白细心里涌起丝丝绵绵的不舒服,他大概明白这些米不容易弄到,得用人们需要的钱才能换来,钱得挣了才有。
霍铮把用钱买来的米全都让给他吃,自己却草草应对每一顿饭,他吃过霍铮最经常吃的面饼,面饼冷的时候比较硬,咬在嘴巴磕得牙齿不舒服,味道也不如米饭香软。
现在米没了,意味着霍铮的钱也没了。
他心里难过,脑袋埋低了问:“铮铮,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霍铮道:“嫂子何来这样的话,我替大哥照顾好你,是应该的。”
“大哥?你说的是你的哥哥吗,铮铮,我……”白细藏有心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告诉他:“铮铮,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我不认识你大哥。”
霍铮却把白细的话误解成另一番意思,他的嫂子容貌不凡,白家看她定看得劳,不许他同寻常女子那般打小满山满村的跑,就像城里那些富家门户里的千金小姐,只在家里学些女工刺绣,琴棋书画,若非到了嫁人的年龄,家中是不允许她们与男子相交接触。
而他嫂子虽与他大哥定有婚约,那也是“她”出生时候的事情,嫂子没见过他大哥一面,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
“嫂子无需多虑。”霍铮如此安慰,白细身子单薄,霍铮看上去虽面冷情寡,实则关怀备至,“夜里天凉,回屋避风吧。”
起了风,白细回屋,果然比起外头暖和不少。他从窗外望见外头的云红沉沉的,往时到了夜里便在院子飞舞的流萤不见踪影,一股子腥土味儿从地面源源不断冒起,不多时恐怕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白细的预感果真应验,半夜后狂风起,电闪雷鸣,惊扰了村子的宁静。大雨泼洒而下,轰隆隆的雷鸣将白细从睡梦中惊醒,又一道闪电似要撕裂天空劈闪划过,白细惊得两腿发软,抱紧被子鞋都没穿就哆嗦着腿脚朝屋外跑。
他要去找霍铮,这样的雷雨夜实在太教他心起惧怕。
主屋内的烛灯静静燃烧,白细前脚踏出门,后脚就往回缩去,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至衣内,凉丝丝的贴在肌肤,他打起一哆嗦,抬头,望见一黑不隆冬的大洞口子。
屋顶不知何时被破了一道不小的口,雨水从口子上灌进屋,地板湿透大半,屋中央淌着水,白细扶着门框左右张望,瞧见口子旁似乎有道人影,那影子一晃,他就知道对方是霍铮了。
“铮铮”
闪电划破夜空,他缩在门内探头张脑地喊,霍铮听到他呼喊的声音,从口子探进头看他,“嫂子,你回屋去避雨。”
霍铮身披蓑衣,雨势凶猛,雨水从缝中灌到身上,被暴雨浇得湿透。
外头刮的风很大,屋顶被刮落的粗壮树干砸出一道大口子,若是不及时将口子补上,暴雨倾盆,只怕用不了多久主屋就要被水淹没,雨水淌进内屋就糟了。
情况危急,白细原地打转,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
每逢暴雨天气,他最害怕打雷,外头风雨交加,肆虐的风刮在门窗上透过缝吹在身上,呜呜的风声跟鬼哭狼嚎似的,闪电雷鸣不断,恐怖的轰击在耳旁。
白细紧闭起眼睛大喊:“铮铮,你什么时候下来!”
吼完,脸都跟着脖子红了起来。
霍铮从木梯爬下回了屋,他身上湿透,没靠近白细,站在门外,看到他裹着被子,视线自然落在地上,叮嘱他,“嫂子,你回屋里披身外衣。”一顿,又开口说:“若是害怕,我将内屋的烛火点燃了,你在里头等,外面风大。”
霍铮还有一件事没告诉白细,他休息的屋子也让倒下的树枝硌到砸出一口子,只是主屋的口子太大,他只好先将这边的口子补好,再去顾及他的屋。
白细拐回主屋取下他的外衣披上,想了想,霍铮顶着雷鸣冒风雨修房子,不多穿些肯定也冷,便顺道摸进霍铮休息的屋,他盯着头顶空荡荡的口子,在他房内东摸西摸,找出一件外衣来,给对方送去。
“铮铮。”
霍铮低头,看到他的嫂子手上捧着他的衣服。脚底打滑,险些没从屋檐上掉下。
修好主屋上的口子,霍铮走到白细面前,他的外衣正被白细满手抱在怀里,接也不是,不接又唯恐伤到对方的一片单纯好意。
“铮铮,你冷吗?”白细忽然露出羞涩一笑,“我看到你屋里漏雨了。”
他又说:“天好冷,夜深了,不如你到我屋里我们一起休息吧。”白细想着两人靠在一块睡总比一个人暖和,情真意切的替霍铮着想,却遭来对方严声冷拒。
“嫂子!”霍铮舒缓的脸色凝成一片霜,“日后切勿再说这般逾越的话,你回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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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霍铮接过他的外衣径直回屋,见白细仍守在原地,便催促他,“回去。”
白细心里受伤,却没说话,回屋后辗转反侧到半夜才入睡,翌日天不亮,他从梦中惊醒,隐约听到院子外传来的动静,便知霍铮已经起来干活了。
昨夜霍铮冷漠的神色印在脑海之中,白细忧愁叹气,转头不经意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只见那双粉嫩的兔耳朵又露了出来,覆在耳背的绒毛密集些许,他抖了抖耳朵,静坐片刻后耳朵才隐回去。
今日要进城,霍铮将最后一顿米粥熬好,白细捧着香糯的米粥没马上喝进肚子,而是将碗推向霍铮,目光落在他碗里,“我今天不想喝粥,想吃玉米。”
霍铮把他的米粥推回去,从锅里取出热熟的玉米,一并送到白细面前。
霍铮的举动很快换来白细两行从脸颊滑落的细细泪珠,“女儿”家的泪水比任何利器都要来得厉害,饶是霍铮心如磐石,此刻也不由得慌了起来,笨拙问:“嫂子,你为何要哭……”
白细低头抹去眼角的泪珠,过了半晌才埋头喝起粥来,鼻尖通红,嗓音闷闷,“是我不好。”
他不闹不哭了,主动帮霍铮把货抱到租借来的马车上,方才白细的一番眼泪把霍铮哭怕了,他要抢着活干,霍铮难得一回没敢制止他,尽量把分量重的挑着提出去。
第一次出城,途中还算顺利。从长月村乘马车赶往禹城一个时辰方可抵达。
城内热闹,人流喧嚷,花花绿绿的街灯看得白细眼花缭乱。霍铮让他坐在马车内,白细不敢露头,只掀开窗边的一道小口,行人偶尔窥探到他的容貌,还没来得及感慨,马车就驶远了。
霍铮把马车停在专门买卖交易的街道边,一一取下他今日带来贩卖的货物,用作农活的农具卖得慢些,不止一摊贩卖此类东西,倒是他编制的巧玩意儿,容易引来姑娘的眼球,价格便宜,眼看一个接一个的卖了出去。
白细可舍不得那些小玩意儿,趴在马车里不舍得看着它们一个个被人带走,霍铮眼一花,白细突然从车厢扑出来,“铮铮,你留一个给我吧。”
霍铮编制了那么多小东西,他留下的仅有腰上挂着的那只兔子,其他的都要被别人买光了!
可是,他看着霍铮一点点鼓起来的钱袋,挣扎后松开手,“算了,你把它卖了吧。”
说完,他把腰上唯一的兔子解开,小心捧到霍铮面前。
霍铮不说话,接过兔子,余光瞥见白细顿时发红的眼睛,默不作声地重新将兔子塞回他手上。
“它是你的。”
继而把最后剩下的一只小玩意儿送到他掌心,“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细:那铮铮你可不可以也是我的qvq
第10章爱美之心(捉虫)
街巷路道皆由青石铺成,昨夜下雨的缘故,石板湿漉漉的,泛出幽幽暗暗的光,边沿打着层层青苔,偶尔从中探出一朵小花儿。
买卖经商的小贩牵着驴推着车走街串巷,寻找一处惹人注目的落脚摆摊点,白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他们对面,有个卖拉花糖的老伯,老伯脚踩着拉糖机嗡嗡作响,很快,甜丝丝的香味流窜在巷中,引来孩童们的注意,小孩们哒哒奔跑进巷,不及腰身的个头,矮矮小小的萝卜头们眼巴巴围在老伯身边,掏出从娘亲那得来的一文钱,纷纷排队等老伯把拉花糖一个个打好。
霍铮瞧见白细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待那群孩童们舔着糖颠颠跑开,便走到老伯摊前,买了一串糖。
白细眼睛都亮了,接过糖小心翼翼舔了舔,糖块化在舌尖,十分甜腻。
他把糖递到霍铮嘴边,霍铮避开,让他自己吃便可。
今日开集,外出游/行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有成群结伴边走边摇扇子晃脑袋吟诗的书生,有骑在马上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还有些小户人家里不受拘束的妙龄少女,游客多了,小贩们仰高脖子卖力吆喝,什么卖锣鼓的卖瓷瓶的卖家禽的抛竹圈换取小玩意儿的……
霍铮所带的货物比起其他商贩所卖的,确实算不上显眼出色,仅是些他亲手制作的农具。
霍铮的货物不出,他身边却跟了个出的人。
停留下的游客很多,唯独很少有人停在他们这摊,白细窝在车厢内看得明白,大家只买其他商贩而不买霍铮的货物让他干着急,霍铮不骄不躁,有人问他他也不会如其他小贩那般竭力吆喝把东西夸得天花乱坠,仅是一板一眼的报出货物的价钱与用途,沉闷无趣的样子让游客兴致缺缺,赶去其他商贩的摊点凑热闹。
“哎呀!”白细眼见好不容易多停留一会儿的游客又离开了,屁股动来动去,实在坐不住,忙冲出马车,霍铮回个头,就看到白细抓着人家的衣袖,说:“买嘛买嘛,那是铮……亲手做的,很结实的!”
游客被扯住后本是不悦,在瞧清楚白细的模样后,发出嘿的一声,转头看向霍铮的摊,问白细:“这儿是你的摊?”
“对啊!”
游客折回摊前,挑了几件农具,价钱便宜,且质量确实好,买了倒是不亏,游客掏出钱袋把钱递给白细,
出来游街巡集的人只是为了寻个开心,哪怕只是因为一件商品,又或是路过的一个人。
白细让人赏心悦目,他开口叨叨个不停,那双水汪汪的杏子眼巴巴瞧着人,忒招人了,轻而易举令对方妥协。
卖出第一件农具后,白细就慢慢地摸透道,霍铮却不许他出来让人瞧见,白细帮忙挣到钱,此时也难得固执起来,不肯回车厢窝着干着急。
后来霍铮就对他没辙了,白细软硬兼施,霍铮哪能招架住,白细趁他神情稍有松动,就跑到摊前学着附近的小贩们吆喝,他的嗓音可比其他商贩动听多了,软软亮亮的,很快引来游客们注目,追寻声音的源头逐渐围在摊子前,看白细卖货。
小小的摊子被游客围得水泄不通,那么多双眼睛落在白细身上,他内心打鼓,前一刻还执拗地卖货,此时胆怯地躲到霍铮身后去了。
霍铮:“……”
有游客笑道:“小娘子你卖不卖货啊,把大伙儿叫来自个儿却又躲起来,这是闹啥事呢?”
周围的人群哄笑,霍铮黑下脸,打算让白细回车厢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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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霍铮在,跟樽门神似的守着,倒让游客不敢笑得张扬。
出来摆街的商贩多是上了年纪的人,或是青年男子,除了些卖花儿的女子,很少见到有女儿家出来摆街的,更没见到过哪家这么漂亮的姑娘出来摆街。
大伙儿见白细躲起来了没意思,有几个人询问货物价钱犹豫要不要买,游移不定时,白细从霍铮身后探出眼睛,“买吧,很好很好的。”
霍铮让他回车厢,白细看游客没答应买货,急得顾不上其他,从霍铮身后站出来,逢人就说,买吧,很好很结实的,他没有其他小贩夸得天花乱坠的本事,但从霍铮手上出来的东西就一定很好。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当真有游客买起他们的货来,慢慢的一个接一个,不用半日时间,货全给白细一人卖出去了,他口舌笨拙,奈何眼睛会说话,比刻板无趣的霍铮强得多了。
待游客们全散光,白细数着手里的钱兴奋极了,捧到霍铮面前奉上,笑得合不拢嘴,小白牙露出整齐的两排,“铮铮,这些全都给你。”
霍铮心神复杂地把钱全都好放进钱袋,都替白细着,他牵起马车,看时间不算晚,白细又是第一次进城,就打算带他在禹城附近逛逛,给他买些东西。
城里有城里的好,就像方才游客虽然因为白细的容貌被吸引到摊前,却不会放肆无礼喧嚷,买完东西就离开。
观人面目如何乃人之常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道理如此,游客对白细虽未做出逾越之事,也教霍铮对白细却心生愧疚。
有了钱,可算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白细趴在车厢内吃着霍铮给他买的小零嘴,他们赶到米行买了些米,随后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马车缓慢驶在人群里,一阵喧闹声后,前方突然发生扰乱,霍铮担心马受着惊吓颠簸到车内的白细,遂将车靠在路边暂时停放,白细趴在车窗,听到外头有人大喊抓贼。
游人如织,小贼撞翻摊艰难地冲在人群中埋头狂奔,被撞开的人群骂骂咧咧,行人有心见义勇为,碍着人潮拥挤也是有心无力,那小贼恰好跑过马车边,霍铮见状,眉头都没紧一下,迅即伸手准扣住小贼的肩膀,力道加重,单手把小贼掀倒在地,一脚踩上对方肩膀,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
围在四周的游人纷纷鼓掌叫好,说要把小贼押去见官。
被偷盗的主人赶上来,从小偷身上拿回自己的东西。巡街的衙差前来把小贼押走后,霍铮牵上马车继续走,后方那主人就追了上来。
白细探出脑袋往后看,提醒了霍铮一句。
“感谢壮士将贼人捉住,壮士功夫了得,不知可否赏脸移步,老夫设宴好好款待两位。”
白胡子老伯衣饰不凡,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百姓。霍铮沉眉不语,白细眼珠子转溜溜的看着对方,老伯对他笑笑,“夫人好相貌,有福气。”
老伯将白细错认成霍铮的妻子,霍铮眉毛一拧,冷声回绝了他的邀请。
老伯也不知自己说错那句话让眼前好心的壮士变了脸色,他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老夫欠壮士一次人情,若事后有需要用到老夫的地方,可来弘扬馆找我。”
霍铮不予置否,牵起马绳就走,白细探出车外,对霍铮说:“他是好人。”
霍铮嗯了一句,出城后驾起马车往回去的路赶,夜色渐深,白细从包裹中取了件外衣披上,又找出另一套,掀开车帘悄悄往霍铮身上盖。
温软的手指触到颈项,霍铮手一抖,险些把马车驶进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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