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手倦抛书
这时一念像是想起什么,神色忽而变得严肃,“还有一事,方才师弟你入境之后,你的血舍利忽然泛起红芒,当时我亦在运行真气,你我的血舍利便腾空而起,相互旋绕,竟似要融作一处。”
“竟有这回事?”梁澄惊道。
一念点头,眉头微皱,“只是眼下你体内还有寒毒,不便研究,等你体内寒毒清去,我俩再好好细探一番,师兄心里有个猜测,这血舍利说不定还有什么世人未知的秘密。”
梁澄正色道:“好,师兄如此信任我,将这等玄机告诉于我,澄心……无以为报,唯以诚相报。”
“不必如此郑重,”一念拍了拍梁澄的手背,温柔悦色道:“血舍利本就有一颗是你的。”
梁澄见一念眼底已有疲惫,于是不再打扰,叫一念好好休息,便出了船舱。
出了内舱,梁澄向安喜平问道:“流云如何了?”
安喜平快速地扫了眼梁澄,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却又有些阴郁,担心一念那贼秃会以此为要挟,叫他做些不利于殿下的事情。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低眉敛目道:“已经醒了,只是穴道还未解开奴婢将他安置在后舱了。”
梁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嘴里却已经先问了出来,“你可有哪里不适,上师内力浑厚,只怕留下什么内伤,你也不知道。”
安喜平心里一咯噔,也不知道梁澄这是在试探,还只是单纯的关心,怕被看出异样,于是便像往常那般撒娇道:“奴婢现在倒没有哪里不适,不过一念禅师也太厉害了吧,袖子一甩,我就晕了过去,原来奴婢这么不堪一击啊,真是没用,一点都保护不到您。”
梁澄心里一软,敲了下安喜平的脑袋,“我这衣食住行,哪一项不需要我家喜平的周到打理?好了,别灰心了,闲先让我看看。”
说着就执起安喜平的左手,捏住脉门,确认并无问题后,道:“还好,没有内伤,对了,那两个船夫也醒了吗?”
安喜平又是得意又是腼腆地一笑,“早就醒了,他们离得远,只是晕了过去,叫起来就好,并无受伤。”
“好,你先去给两位船夫一些压惊,休息片刻,便赶紧出发吧。”
梁澄吩咐好安喜平后,来到后舱,正好流云身上的穴道也解开了。
“不用起来。”梁澄见流云要下床行礼,于是阻止道:“感觉如何,可有内伤?”
“并无内伤,只是属下有一事想向上师确认……”流云原本低着头,说到此处语气里便带着一丝犹疑。
“什么事?”梁澄奇道。
此时另一处舱房内,一念半倚在软榻上,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之人。
“大师是不是都看出来了?”
安喜平声音很低,不复往日的清透软糯,脸色冰冷,原本一双总是透着狡黠可爱的杏圆眼,此时也微微眯起,目光似淬毒的箭镞一般,森冷而阴骘。
一念虽然倚在软榻上,气势却仿佛高高在上的佛像,慈悲中透着淡漠,“师弟待你不薄,施主若是有何欺瞒,还是趁早坦白为好。”
“大师果真看出来了。”安喜平牙根一紧,强笑道:“我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只是有些事实乃苦衷,无法让殿下知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度众生苦厄,不知大师,可愿度我?”
“阿弥陀佛,”一念唱了句佛号,道:“佛度众生,却是教人如何自度,师弟仁善大度,宽以待人,你若坦诚相告,如何不是在度自己?”
安喜平惨然一笑:“若是我不愿坦白,大师是不是就要告诉殿下?”
一念撩起眼皮,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开口道:“不会。”
“哼,”安喜平冷笑,“大师可是有何要求?”
一念嘴角勾起一道淡然的弧度,“我不告诉师弟,只是想给施主留下一个自度的机会,如今我日日伴于师弟左右,贫僧别的不敢乱下诳语,护他周全却还是敢保证的。
太子与妖僧[重生] 分卷阅读24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觉得太子傻,其实我很喜欢太子这样赤子之心一般的傻,希望这样的人能多一点,即使尝遍人心险恶,还能保持一颗相信世间有善的心,他不会恶意揣度别人,不意味着他不懂得防备。
当然他会被一念迷成这样,那也是因为小攻段位太高了,当一个人脑残粉的时候,就不要苛求他智商了……
第21章喜平离去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白日一场细雪过后,到了晚间,反而乌云尽散,露出稀稀疏疏的几点寒星,和一轮清冷的下弦月。
今夜飞月会把梁澄写给明元帝的信函呈给皇帝,一行人原本计划在傍晚时分抵达郑阳县津渡,然后便去县里的客栈住上一宿,明早和飞月一道会和,再向安徽出发。
只是由于中间耽搁了许久,此时宵禁已过,他们便不得不泊在渡口,睡在船舱里。
夜明星稀,万物静籁,梁澄却碾转反侧,如何也无法入睡。
今日下午,梁澄制止了流云去向一念询问,而是亲自过问。
结果就见到安喜平从一念的舱房里出来。
梁澄清楚地看到,安喜平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就消失了。
“上师正在休息,你何故叨扰他?”梁澄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意外地平静。
“奴婢不知上师正在歇息,方才是想问上师除了荤腥,可还有其他忌口。”
“上师怎么说?”
“并无忌口,”安喜平有些懊恼地敲了下脑袋,“奴婢应该早点问的,之前太不周到了。”
梁澄笑笑,忽然不再试探,“喜平,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喜平身子一晃,以他对梁澄的了解,此时再如何装傻狡辩自己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对方都不会再信任自己。
就算他可以真真假假掺合着,跟殿下说,他进宫前,家人皆葬身于江湖仇杀,唯独他带着家传内功心法,躲进皇宫,逃过一劫,不但未曾去势,还暗中修炼内功,但是对殿下的衷心从未变过。
只是,即便最后殿下原谅了他,却也不可能再视他为心腹,而他,也厌倦了再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他多希望在殿下有危险的时候,能大大方方地使出通身本事,保护他的殿下。
虽然殿下已经知晓他身负内力,怀疑他的身份,可是唯独这件事,却是的万万不可告诉梁澄的。
“殿下,只有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无论如何,喜平对你,绝无半分伤害之心。”
绝无半分伤害之心……
梁澄想起上辈子,安喜平直到他被幽禁,都不曾背叛过他,甚至最后被杖打,也不敢在他面前暴露武功的事。
究竟是什么身份,让他连死都不愿说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梁澄闭眼,平静道:“我无法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身边,你走吧。”
即便早已猜到梁澄不会留下他,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心神俱痛。
安喜平忍不住低唤了声“殿下”,声音沙哑,仿佛含着沙砾,“喜平绝不会害你,真的不能留在你身边吗?”
梁澄双手负背,侧头看向别处,无动于衷。
“好,喜平懂了,谢殿下不杀之恩。”安喜平郑重跪下,向梁澄重重地磕下一个头,旋身飞出船外,足尖轻点水面,竟是踏水无痕,然后几个起落间,消失在渡口的边上的野林里惊起数点昏鸦。
跟了他十五年的安喜平,走了。
梁澄躺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脑袋盖住。
正当他闭着眼,逼自己入睡时,一念那处,却悄无声息的掠出一道飞影。
第22章为你束发
不知哪来的几卷乌云,遮住清冷的月辉,江边的松林里,寒鸦噤声,只有积雪从松枝上滑落的声音,扑簌簌的一声,显得这雪间松林愈发寂静。
西风横梢,但见一道颀长萧肃的身影似一片浮羽,轻轻落于松间雪地上,一念一袭暗纹玄袍,一手竖于胸前,气势清冽而端华,如金身罗汉,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不知李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话音一落,只见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移到近前,竟是踏雪无痕,可见轻功了得。
若是梁澄在此,定会惊讶此人竟然是本该在东都的舅舅,护国大将军李度秋。
“自相国寺一见,便有一事叫李某夜不能寐,于是李某着人暗查一番,却发现诸多巧合,今早本要驱车拜访,却发现你们提前离寺远游,所幸李某发现澄儿身边暗卫的行踪,这才一路坠着跟来。”
一念不动声色,“难为李将军了,不知李将军对贫僧有何见教,不惜深夜奔波。”
李度秋神色复杂地望着一念的面容,像是透过他回忆着谁,“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生母?”
一念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既已出家,便是断了红尘羁绊。”
“你记得。”李度秋笃定道:“她如今是静水宗宗主,一生不得嫁娶,你们母子,自然无法相认。”
一念放下胸口的执礼,两臂随意垂落身侧,足尖微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一个可以随时起势攻击的姿态。
李度秋却兀自讲下去,“当年你母亲游历至边关,恰逢突厥犯边,滕王奉旨领兵,我为左路领将,滕王遭漠北独鹰骨骨哈木刺杀,所幸得你母亲施救,后来先帝病危,急诏滕王回京,你母亲随滕王一道回去,彼时突厥未退,先帝留我镇守,不想一月后却传来滕王谋逆被斩之事,你母亲要我为滕王平反,然而明元帝已然登基,一切尘埃落定,李家自来忠君不二,不能毁在我手里,我便拒绝了。”
李度秋眼里溢出痛苦的意味,“你母亲不愿见我,我以为此生便是一别两宽,再无瓜葛,只是如今我见到你,有一事要问你母亲,她不愿见我,你替我向她带句话,她若还是不愿见我,就当我没说。”
李度秋看向一念,对方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李度秋呼出一口白气,哑声道:“我已知明元帝非先帝血脉,我……后悔了。”
言毕,李度秋最后看一眼沉默不语的一念,转身离去,几个飞踏间,便消失在茫茫松林间。
一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浑身气势顿改,肃杀而狂暴,仿佛凌冽刀风,他一手挥向身侧的树干,仿佛清风柔柔拂过,而那颗雪松得主干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道道裂痕,最后整棵树轰然倒下,纷纷碎雪中,一念发出一声冷笑。
“母亲,你倒是风采迷人。”
一方月色,两处迷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梁澄昨夜彻夜不眠,今早起来便浑身懒懒的,而且他明显地察觉到,小腹处又开始出现坠坠之感,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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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唤了声“喜平”,半响无人应答,这才反应过来,喜平已经被他赶走了。
梁澄脸色一黯,这时流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飞月昨晚已到。”
梁澄敛神色,披上罩衣,道:“都进来吧。”
屏门被轻轻推开,流云飞月一一而入,单膝跪道:“见过少爷。”
梁澄:“起来罢,飞月,圣上可有让你带话?”
飞月起身道:“圣上嘱咐少爷,游历不比宫中,命属下好好保护少爷。”
“多谢圣上垂怜”梁澄轻笑,对飞月道:“安喜平已走,今后你二人轮流负责船上杂务。”
安喜平作为梁澄的近侍,忽然被赶走,飞月却无一丝疑惑,他只需遵照吩咐来做就行,绝不多看多想多问,于是和流云一起回道:“是,少爷。”
流云昨晚便已知晓安喜平被少爷撵走,自然早已考虑好这些问题,于是问道:“少爷,热水已备好,可要洗漱?”
“把热水拿进来就行。”
梁澄因为体质问题,自来不喜他人服侍洗漱,于是在流云将热水牙具带进来后,便让二人退下,自行梳洗起来。
只是这满头长发,却无论如何也打理不好,最后干脆找了素色根带子随意绑上,垂在背后。
来到前舱时,一念早已端正地跪坐在软垫上,案上也备好了早点,简单的两道素菜和一小碟酱瓜,两碗八分满的白粥,正冒着徐徐白烟。
“叫师兄久等了。”梁澄入座,道:“这便用饭罢。”
说着,梁澄就端起瓷碗,拿起调羹,一口白粥正要入口,一缕发丝便垂到脸颊边,差点飘进碗里。
梁澄有些懊恼地放下瓷碗,揪住那一缕头发,苦恼着早知道就剃光了,多省事。
“师弟可是不会束发?”
梁澄抬头,就见一念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于是便讪讪地放下手里的发丝,道:“惭愧,竟被这三千烦恼丝难倒了。”
二人皆不提安喜平之事,梁澄正要重新端起碗筷,手却被人拉住。
只见一念自然而然地拉起他,边走边道:“来,我替你束发。”
师兄为我束发?!
梁澄步履有些不稳地跟在一念身后,“师兄,这、这、还是不必了。”
“这有什么,”一念回头,笑着看了眼傻眼的梁澄,“师兄为师弟束发,有何好别扭的?难道师弟害羞了?”
“没……我没别扭,”梁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有些无法想象,如月华般高贵的师兄,竟然会给他束发……
佛祖在上,阿弥陀佛,梁澄心里胡乱地念叨着什么,转眼人就被按在镜子前。
这个时候再推诿,未太矫情,梁澄于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脊背挺得像张绷紧的弓弦。
一念修长洁白的手执起镜前的木梳,梁澄能感到师兄在给他解开发带时,指尖拂过他的后脖颈,顿时带起一层鸡皮疙瘩,梁澄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紧张,只觉得浑身都硬挺挺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崩断。
木梳顺着他满头乌发梳下,他从模糊的铜镜中,看到师兄低垂着眉眼,像世间最慈悲的菩萨面相,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在泛黄的铜镜里,看起来就仿佛融融的春日。
头发被悉数挽起,这时一念放下木梳,改用手将碎发一一顺起,手指便无法避地会碰到他的脖子,额头,脸颊,一下一下,竟有种让人沉醉其中的感觉。
忽然,一念的指腹拂过他的耳垂,梁澄顿时一个激灵,屁股离开坐垫起了起。
“怎么了,可是弄得太紧了?”一念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熏热的气流钻进他的耳道,扑向他的侧脸,梁澄心里一紧,声音不觉猛地提高,“没有!”
好大声!
梁澄在心里捶胸顿足,佛祖在上,他做甚这么大声啊!
“师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一念低低笑道:“可是怕师兄弄疼你了,那师兄轻点?”
“没……”这回梁澄放小了音量,垂下眼帘,道:“师兄你要觉得用力点好那就用力点,我受得住。”
“好,那师兄就用力点,”一念的声音里满是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笑意和温柔,“师弟的头发又细又软,师兄总是不小心滑了出去,还是用力点好。”
“嗯,师兄你随意。”梁澄赶紧点头。
“别动。”
梁澄于是一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一念轻笑,“师弟要是忍不住乱动,师兄就又要滑出来了。”
一念缓缓地把头发都进手里,不自觉地放慢动作,手指在柔顺的发丝间穿梭,神情间颇为享受,“我听人说,头发又细又软的人,性子也软,我看师弟,性子就软得可怜可爱。”
梁澄有些哭笑不得,“这如何能信,师兄只是还不曾见过澄心心硬的一面。”
“哦?”一念挑眉,“师弟还有心硬的时候?”
梁澄像是陷入回忆,良久道:“我以诚待友,若能得真心回报,是我之幸,若不得,我亦无怨,但是,若那人欺我瞒我,我便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绝不再信。”
一念手里的动作一顿,极力压下心里的一丝慌乱,笑道:“若是那人一开始欺瞒于你,之后悔过呢,师弟也不度他吗?”
“不,”梁澄没有一丝犹豫,“即便他有苦衷,向我悔过,发誓再无欺瞒,却是与我无关,因为在他选择欺瞒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便再无关系,我亦不会为了他的欺瞒,难过伤心,甚至是怨恨。”
“……师弟的确,很是心硬。”一念的垂着眼,最后为梁澄束上发带,稳稳绾住,套上玉冠,然后向后一退,道:“好了,师兄绾好了。”
一念方才向后一退,梁澄便无法从镜子里看到一念的脸,自然也就没看到对方脸上,沉默的神色。
梁澄忍不住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还晃了晃脑袋,发现真的很稳,不由转身赞道:“师兄好手艺。”
一念此时已换上温柔的笑意,“师兄可以每日为你束发,如何?”
“这……到底太过麻烦师兄,”梁澄摇头道:“之后我多跟着师兄练练,就会了。”
一念微微停顿,不自觉地减了几分笑意,“好,那我明日便教你束发。”
两人之后回到前舱,饭菜已被重新热过,两人用过后,说了些话,便各自打修炼内功,梁澄要巩固境界,而一念则是稳定真气。
第23章抱子菩萨
舟过千山,水流不息,经过整整七日,梁澄一行人终于到达泗州。
泗州北枕屏山,南襟长淮,临瞰洪泽,扼徐淮之门户,通兖豫之舟车,系中原之咽喉,南北之要冲,皇家漕粮皆在此中转。
而大名鼎鼎的八荒盟总盟便设于洪泽湖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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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汴水,即运河通济渠和淮水交汇之处,又有无数径流汇入千里洪泽,水陆交通十分发达,有诗赞曰“官舻客鳊满淮汴,车弛马骤无间时。”
坐船穿越洪泽,过淮河入江水道,经高邮、邵伯二湖,便是扬州,江南第一山庄流泉庄便在此处,与八荒盟呈南北犄角之势。
光是二者的地理位置,便已显出浓浓的火药味。
梁澄此行于泗州暂作歇脚,然后便要度过淮水,打马至九华。
泗州城郊有一明光寺,离渡口最近,梁澄二人便于此处借宿一晚,因为不欲泄露身份行踪,两人分别化名程良和年一。
二人自称佛门俗家弟子,守门的和尚见他们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于是亲自领到执事和尚处。
“请问师父名号。”梁澄见礼道。
那执事和尚看起来甚是年轻,相貌有些阴柔,一双桃花眼微微耷拉着,显得有几分慵懒,若不是身着僧衣,头上光滑,看着倒像是风流的公子哥儿。
梁澄气韵清贵,衣裘蹑靴,身后的一念更是飘逸脱俗,那执事和尚原本还双眼半闭着,在见到二人后,双眼便水亮了几分,面上浮起笑容。
“贫僧善见,不知二位施主所来何事?”
这善见执事话虽周正,笑容却有些怪异,像是殷勤热情,却又有些轻浮的嫌疑。梁澄见他长了张风流多情的脸,不由以为是这人面相如此,才给人这般感觉。
隐下心头的不适,梁澄回礼道:“在下程良,这是程某师兄年一,我等师兄弟二人,奉师命游历江湖,欲借宝地暂歇一宿。”
“阿弥陀佛,”善见打了个佛号,道:“来者是客,二位请。”
善见亲自引着他们往客寮走去,一路上和梁澄状似闲闲聊着,却见缝插针地试探着什么,都被梁澄不着痕迹地打了回去,到最后什么也没问到。
善见给他们安排的客寮十分雅致,檐前就是莲塘,水面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几株残荷断梗,虽然萧索,倒也不失意境。
善见招待了几句,便带着小沙弥离去,梁澄往蒲团上一座,对着一念若有所思道:“这善见师父当真有些奇怪,不知师兄是否注意到,方才经过前殿时,我发现竟只有女香客。”
一念为梁澄倒上一杯热茶,道:“我三年前也曾经过明光寺,不过彼时,此处还只是一小小野庙。”
梁澄微讶,“我见明光寺颇有一地名刹之风,殿宇林立,鎏金铜瓦,檐枋画,而且香火鼎盛,信客云来,方才渡口处,便听到好些异乡人来此,所为便是明光寺,这般名声,不像三年就能积攒的。”
“你可知香客来此拜佛,所求为何?”
“凡人求神问佛,不外乎生老病死,功名利禄罢了。”
一念嘴角轻扬,“他们来这,皆是为求子。”
“求子?”梁澄颇有兴味道:“这处供的是求子观音?很灵验?”
一念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传闻三年前,一夜暴雨后,庙中后墙坍塌,重修时却挖出一尊抱子菩萨,那菩萨怀中的男婴活灵活现,仿佛随时就要跳出,庙里的和尚把她拱起,有个成亲十载不孕的妇人眼看就要被夫家休掉,来这儿虔心一求后,竟然真的怀上,还是个男孩,之后凡是来此求子的妇人,无有不中,原先的小野庙,不出三年便名声大噪,附近乡绅豪族于是出资扩建,便有如今明光寺。”
“竟还有这等奇事?”梁澄听后,便有些想去看看这尊抱子菩萨,自他重生后,便开始笃信世间真有鬼神,此时听到如此异闻,如何不好奇。
一念却摇头道:“那菩萨却不是谁都能见的,唯有年不过三十,从未有过孕的女子,在主持的陪同下,才可求拜。”
“唉,那可惜了。”梁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非常执着,既然无缘得见,那便算了,梁澄正要换个话题,一念却笑道:“佛从来没有规矩,不过世人虚伪,贪妄却又不愿承认,非要扯道遮羞布,说这是佛祖的规矩,菩萨的忌讳,我看不过此间主持为博噱头,多赚些香火钱,才立下这等荒谬规矩,师弟若要看,师兄便带你去看,无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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