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手倦抛书
梁澄看着一念嘴角微微斜翘的弧度,有些怔愣,随着相处的加深,他愈发觉得师兄并不似外表那般宝相庄严,既不凛然不可亲近,又不清傲不食人间烟火,他会弹琴,会调香,会医术,会调侃他,和他开些小玩笑,即便做这些的时候依旧一副飘逸出尘的模样,甚至还为他束发,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把满头青丝梳理得顺顺服服。
而此刻,他又看到师兄不屑讥诮的模样,那双光华流转的凤眼,似乎闪过一丝恣意狂傲的意味,再加上他披发玄衣的装扮,更显得不羁潇洒,还有一份睥睨江山的气概。
“师弟,如何?”一念又恢复温柔悦色的模样,柔柔地目光询问地看着梁澄。
“师兄说得对,”梁澄隐下心里的波动,笑道:“那我们今晚便来个夜探抱子菩萨。”
一念忽地露出灿然一笑,梁澄只见过一念温柔浅笑的模样,倒是未见过畅笑大笑,眼下虽不是什么开怀大笑,嘴角却显出两痕再明显不过的笑涡,露出几颗编贝般的牙齿,竟像意兴高昂的少年郎,有些狡邪道:“师弟你说,若是男子也来求子,会不会自己怀上?”
梁澄倒是不知一念有这般跳脱悖论的想法,无语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师兄真爱说笑……”
不想一念却认真道:“佛法无边,若这善男子虔心白拜,也不是不可能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梁澄咽了口唾沫,“师兄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人言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可以,呵呵。”
一念微微一笑,拿起茶盏,垂目饮茶,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梁澄以为师兄终于不再感兴趣,心里大舒了一口气。
暮色渐渐四合,远处传来一道道钟声,纯厚绵长,圆润洪亮,所谓晨钟暮鼓,昏击则觉昏衢,疏冥昧。
三更一过,一念便带着梁澄飞向供奉抱子菩萨的麟子殿,二人悄无声息的跃过重重院落,刚刚落在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就听得殿内穿来一道暧昧的呻吟。
梁澄未尝情。事,初时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只是下意识的调整呼吸怕被发觉,然后腰肢就被一念揽住,掠上屋顶,梁澄还未意识到自己被一念抱在怀里,转头疑惑地看向一念,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嘴唇间的距离不足一寸,鼻息相闻。
奇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梁澄怔怔地看着一念,对方墨色的眼眸上落着长睫的阴影,仿佛深潭上倒映着的枝条,幽深而静谧,静谧中似乎又酝酿着什么无法探寻的漩涡,梁澄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了进去。
“嗯啊……”忽然一道微微拔高的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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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从殿内传出,疼痛中又似乎带着欢愉舒爽,梁澄一愣,眼睛倏地睁大,心里刚闪过某种猜测,就听到那声音又婉转地响起,“师兄,你要弄死我,嗯……啊……”
又有另一道粗喘的声音的响起,“师弟,我看你喜欢的紧,你看,你这小口缠我可缠得紧,嗯?”
绯色渐渐漫上梁澄的脸颊,然后便看到一念脸上闪过一道狭促,对方嘴角勾起一道斜斜的弧度,微微偏头,凑近梁澄耳侧,低低道:“师弟,心定,你呼吸乱了。”
第24章出现变数
“师弟,心定,你呼吸乱了。”
一念用的是传音入密,嘴。巴几乎没有动,但是那微微沙哑的嗓音还是准确清晰地传到梁澄的耳朵里,像是什么毛茸茸的钩子,勾得人耳蜗发痒,身上也起了一股燥热。
梁澄不自在地向外侧了侧耳朵,调整气息,想要开口,又怕自己无法像一念那般,能够自如地控制气音,于是抓住一念的手,在他掌心里一笔一划写道:“还要继续吗?”
一念低头,梁澄的手指修长而白皙,就好像上好的羊脂玉,指尖圆润,指甲透着粉色,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此时这支手轻轻地在他掌心上画着点着,无端显得亲昵暧。昧,一念忽然涌起一股将这支手紧紧握住,甚至是绞进肉里的冲动。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将梁澄刚要抽离的手指状似随意地攥在手心里,看似不施一分力气,但是梁澄若是想要抽开,却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梁澄此时心里满是撞见活春。宫的窘迫,倒是没注意到一念的怪异。
梁澄被老太傅教成一个端方君子,撞见这样私密的事情,只想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一念却不让他如意,“师弟,你听,这声音是不是很熟悉?”
说着便揭开身前的一片琉璃瓦,也不知怎么动作的,竟然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梁澄下意识地顺着一念的牵引,练武之人目力耳力皆超出常人,透过这一小缺口,梁澄正好窥见供案前的蒲团上,两具衣裳不整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梁澄不敢细看,当即移开视线,一念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威严,在他耳边响起,“心静则不乱,凡有诸相,不是不看,就破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师弟,你方得真如之境,还需多加磨练。”
梁澄心头一怔,一念所言,正是指他虽然于武道上破障进境,却还未真正得真如之空明,佛言世间一切皆是虚妄假象,若以为闭目塞听就能避过虚相,反而是着相,只有真正的灭妄除色,才是真正地领悟如来本心。
正如此时,若他心如平镜,又怎会受眼前情。事所干扰?
师兄当真是良苦用心,梁澄内心感激,于是默念心经,沉息静气,转头看向殿内,其中一人呈坐莲势压在另一人腰上,两人互相对坐,唇。舌交裹,时有透明的丝液的牵出,那身。下之人忽然将两手移至腰间之人浑圆的臀。部,大力地揉。捏拍打起来,嘴里还吐出污言秽语。
“松点,师弟这是要绞断师兄的命。根子吗,没了它,谁来喂饱你,嗯,小浪。货?”
而被揉。捏的人当即发出一声婉转的呻。吟,饶是梁澄早已知晓分桃断袖之事,此时也不由眉头紧皱。
正当他受不住地想要移开视线时,殿内交。媾的两人突然换了个位置,那师兄把师弟推倒在地,将对方两条又长又白的腿扛到肩上一阵冲刺,于是梁澄就看见那被叫做师弟的人,竟然就是白日里为他们安排住处的善见执事。
他原本就长了双桃花眼和丽的面容,此时眼角绯红,嘴角一丝唾。液,一副享受的模样,更显得艳丽妖娆。
梁澄心里划过一丝厌恶,善见身为寺院执事,地位颇高,那被他叫做师兄的人,想来在寺院中也担任要职。而这两人,不提同为男子,身为出家之人,竟然在菩萨面前行这等淫。秽之事,实在是太过放浪形骸了,分明是两个邪僧,这等亵渎佛祖的事情,按法应当交由僧录司处理。
大齐百姓,若一旦出家,必须先得到各地的僧录司领了僧碟,方可剃度,这僧录司便是朝廷管理天下沙门弟子的衙门,主官正印一般由一方德高望重的僧人担任,但凡出家人不守戒律,当由寺院律堂惩戒,罪行严重者如杀。人偷窃者,则交由僧录司,会武者废去武功,剔除僧籍,再转交当地衙门,依法定罪。
当年曾有一僧人,修炼异功,走火入魔,性情大变,杀。人无数,又善易容,人称血罗汉,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后来各地僧录司武僧联合江湖势力,历时半年,才将这魔僧斩于刀下。
梁澄又想到明光寺诡异的扩张速度,直觉这里不是简单的寺庙,于是又在一念掌心划了个“撤”字,打算与一念从长计议。
一念领会了梁澄的顾虑,却还是摇了摇头,道:“再等等,看看会不会听到什么?”
话音刚落,殿内二人正好云雨将,被善见叫为师兄的人开口道:“今日下午来的那两人,是何来历?”
善见慵懒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叫程良的,看着和善可亲,说话却是滴水不漏,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不过我看那两人气度不似常人,但江湖上却从未有过程良年一这两号人物,估计是假名,可要派人盯着?”
“不用,到时只怕打草惊蛇,且看他们知否真的只是借住一宿。”那师兄略作思忖,又道:“仓廪处再多派些人手,下一批漕粮再过一日便到泗州中转,之后运往漠北函城关,四皇子让我们往里面做些手脚。”
“这是为何?漠北今岁草料不足,上月犯边虽然被打了回去,但是他们若不想饿死就只能到大齐边境抢掠,这批漕粮若出了问题,不但明元帝大怒,函城关要是破了……”
善见剩余的话还未说出,被唤作师兄的人便道:“监运使是二皇子的人。”
“原来如此,看来四皇子为了扳倒二皇子,真是连叛国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喜欢。”
“师弟这般说,我可是要吃醋了。”
“我的心系在谁身上,师兄你还不清楚吗?”
“师弟……”那人闻言又要覆上善见的身子,却被善见推开,“我累了,主持师兄,你明日可还要带元夫人求子。”
“唉,师弟真是扫兴。”
两人又是勾缠一番,这才拾离去,善见临走前,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上方,拢起僧衣,施施然地走了。
直到两人远去,梁澄才和一念跳入殿内,梁澄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抱子菩萨,他明明记得上辈子这次漕运并未出现任何问题,难道……
梁澄脸色一沉,上辈子二皇子四皇子头上有他这个太子压着,两人一致对外,倒是没出这回幺蛾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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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世没了太子,四皇子要想上位,必先除去二皇子,恐怕就是因为这层,这才出现今日的变数。
函城关原先由他舅舅驻守,舅舅回京述职,所留皆是心腹,函城关依旧铁桶一个,突厥不敢随意犯边,但若是军粮出了问题……
梁澄眸光一冷,他一定要阻止四皇子的动作,他抬起头,正要开口,就听一念道:“师弟要做什么我知道,师兄会帮你。”
梁澄心里一暖,道:“多谢师兄……”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份,何况……”一念笑,“我亦心甘情愿。”
梁澄只当一念的意思是能为大齐百姓出力,他心甘情愿,并未多想,也未注意到一念别有深意的目光,“师兄,方才善见唤另一人为主持师兄,看来这明光寺果真不简单,想来应是四皇子的据点之一,泗州又是漕运枢纽,明光寺到渡口甚为便利,我想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秘密。”
“师弟想留下来探查?”
“不错,”梁澄点头,“不过未打草惊蛇,我们明日装作离去,然后再折回。”
一念却有些担忧道:“你身上的寒毒宜早不宜迟,却不好耽搁太久,不若先飞书李将军,我们先解决漕粮一事,之后的事,还是交由他来做比较好。”
梁澄凝眉略作思考,便同意了一念的建议,毕竟这一探查就不知要滞留多久,何况他人手不足,还是让舅舅派人来比较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皇帝让人把梁澄教成一个不懂宫廷争斗的正人君子,也算是表明某种态度了,之前第一章就借着孟留君的口点出来了,说他被老太傅教傻了,不知道姑娘们有没有注意到。
有姑娘说太子没有上位之人的威严和骄傲,其实这种性格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一个有些固守君子之德,有点傻的受受,所以一念怎么撩拨他,他都没有想歪,还觉得是自己失态了。
第25章林间冲突
决议一定,梁澄终于注意到供台上的抱子菩萨,只见她体态雍容,面目端庄安详,天衣飘风,璎珞繁复,两足呈”八”字微开,右手结无畏印,左手环抱一吮指男婴,四肢圆润似藕节,笑靥天真无邪,活灵活现,无端叫人心喜。
“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不愧是神迹。”正当梁澄赞叹不绝之时,一念默默踱到供桌边,供台上前置香几,几上放着紫檀木小香盘,上置一香炉二香盒,一般用来分盛檀香和末香。
一念忽然发出一声狐疑的“咦”,伸出食指拂过香炉底座上残留的落灰,置于鼻下,片刻脸色陡变。
梁澄察觉到一念的不对经,轻问道:“怎么了,师兄?”
一念拿出一方手帕,将指尖的落灰细细抹去,道:“此处不方便说,我们先回去。”
梁澄自然无任何异议,二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客寮,一念确保隔墙无耳后,才道:“抱子菩萨供台上香炉里燃的是醉青娥,一种能使女子昏迷的熏香,并且醒后不会有任何发现。”
梁澄一惊,道:“明光寺规定,只有女香客在主持的陪同下,才能到麟子殿求子,如今师兄又在那里发现这种只对女子有用的迷香,看来其中必有什么阴谋。”
一念幽幽道:“方才善见说,明早会有个元夫人前来求子……”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梁澄和一念假意向善见辞行,经过前殿时,梁澄远远见到一行七八人穿廊而过,打头的穿着主持袈裟,梁澄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昨晚由于角度问题,梁澄只看得到主持光亮的后脑勺。
明光寺的主持名号善识,看起来也不到而立之年,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看起来刚毅威严,要不是昨夜见识过他对善见吐的一手淫词浪语,梁澄绝对会把对方误认为一位年轻有为、刚正理直的一寺主持。
善识后面是一戴着白色帷帽的妇人,一手扶着身边的丫鬟,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身姿绰约,气韵婉然,想来姿色非凡,身后还有两名佩剑侍从和几个和尚,从僧衣的制式上看,在寺里的地位不会太低,且步伐稳健,气息沉厚,功力亦是不弱。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廊角,梁澄回视线,就对上善见的双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看到的画面,梁澄只觉得善见的桃花眼透着股妖媚。
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非常怪异,更何况这男人还是个没有头发的和尚,只是用来形容善见却是再恰当不过。
善见对着梁澄轻缓一笑,“不知二位施主,昨晚睡得可还舒服?”
那“舒服”二字,尾音微勾,眼波从梁澄身上飘过,落在梁澄身侧的一念脸上,“既然是游历,不妨领略一番泗州风物?”
梁澄侧踏一步,微微挡住一念,淡淡笑道:“师父好意程某心领了,此地山水朝拱,风气凝翠,乃形胜之区也,可惜这回怕是要错过了。”
不等善见再开口,梁澄便开始拱手辞别,“贵寺招待之情,程某在此谢过,还请师父留步。”
善见莫测一笑,“如此便罢,有缘再见,施主请。”
言罢双手合十,微微俯身。
梁澄回礼一拜,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一念保持着一副冷漠剑客的风范,神情冷淡,姿态飘逸,见梁澄移步离去,便不发一言地跟着。
善见看着一念的背景,轻轻咬住下唇,眼里闪过一道兴味,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僧人吩咐道:“鬼陀,跟着他们,看他们往哪里去。”
被叫做鬼陀的和尚一声不响,如鬼影般闪过,然后消失在飞檐流角之外。
梁澄昨晚与一念商议,先假装离去,再到城内备好夜行衣,而且梁澄也需通过宏威镖局泗州分镖,向李度秋传信。
二人刚出了明光寺外门,一念就道:“那元夫人应当是八荒盟盟主长女,陆重台胞姊。”
梁澄:“师兄怎么知道?”
一念:“她身后跟着的佩剑护卫,身上穿的衣服有八荒盟的标志,陆重台有一个姐姐,嫁给安徽府府督元文瓒,昨晚他们说的元夫人,如无意外,应当是她。”
听完一念的话,梁澄不禁陷入沉思,泗州为南北冲要,整个明光寺,就是四皇子连接上下经营的据点之一,前来明光寺求子的妇人,总有些是豪族官宦的内室,善识借着求子之说,再加上迷香,说不得暗地里施了什么腌隐蔽的手段,控制这些贵妇,为己用,再通过她们影响枕边人,到时整个淮水南北,只怕都要落入四皇子囊中。
这安徽府府督元文瓒,一方大官,同掌运河南段漕运总督,最早原是明元帝御前侍读学士,一直是皇帝的心腹,一旦他也掣肘于四皇子,不说每年漕运税利中漏出的油水,单是借着漕运,往京畿附近的要县重镇、私庄暗营,运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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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兵器,私自屯兵,就足以置东都于大乱。
梁澄忍不住咬住拇指指甲,四皇子之前恐怕还没有那份胆量,但眼下储君空悬,他又有一个舅舅何秉铄,领左龙武校尉,掌东都西门宿卫营兵,要是明元帝再来个突染恶疾,里外互为内应,也不是不能成事的。
此番四皇子借着漕粮之由,不惜边关安危,也要绊到二皇子,就是第一步。
看来他的提前抽身,让四皇子等不住了。
梁澄刚理清所有的线络,手就被人握住,梁澄微微错愕,只见一念的指腹抹过刚刚惨遭他啃咬的拇指,那上面还覆着些可疑的晶莹,一念面不改色地将这些痕迹轻轻抹净,语气里带着丝无无可奈何的笑意,好像梁澄是个淘气的小孩,道:“师弟,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咬手指?”
梁澄尴尬地抽回手,背后身后,紧紧地将拇指攥进手心里,故作镇定地咳了咳,转移话题道:“师兄,元夫人身份所系甚广,我们还是先暗中折回寺内。”
话音刚落,梁澄就见一念脸色微变,梁澄瞬间意会,凝息一定,便察觉到有人跟着,二人对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地同时回身掠去,一左一右朝身后不远处的道边小树林攻去,不给对方片刻喘息机会,封住所有退路。
一念起掌,仿若拈花拂尘,意态曼妙,只是掌风却与温柔无关,绕指柔里裹挟着千斤威势,如白浪拍岸,仅一掌,便叫跟踪之人不敢正面碰上。
这跟踪之人便是鬼陀,此时他戴着个鬼面头盔,身着黑色劲衣,身形飘忽,犹如鬼影,不见一丝禅宗武学的脉络,与之交手,绝不会将他与佛门联系起来。
鬼陀避过一念掌风,折身后跃,却被梁澄截住,一道剑光迎面冲来,如横波万顷,四面八方而来,避无可避,只好迎面而上。
阴毒的真气与清冽的剑波正面相撞,如天风荡开,惊起林间落叶似冬雀,纷纷向外辐射而去,鬼陀的阴寒真气正是梁澄的克星,瞬间侵入梁澄体内,勾起他体内蛰伏的寒毒。
梁澄身形一顿,丹田内一股阴冷寒气,似冬眠的毒蛇,终于迎来春日,破土而出!
第26章三途邪宗
梁澄因这一变故,动作稍滞,鬼陀抓住破绽,正要破围,一念却不会让他得逞,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双袖似流云挥卷,一卷护住梁澄,一振拍落鬼陀,然后揽着梁澄,去势不减,抽剑出鞘,灌入真气,一柄普通的铁剑顿时也溢出凌厉锋芒,似重莲层层绽放,清光秀洁,却蕴含着强横霸气,以石崩山裂之势将鬼陀层层掩埋其间,再也动弹不得。
鬼陀狼狈地趴在地上,咽下嘴里的腥甜,一抬头,喉间就迎上冷冽的剑尖,受方才真气激荡,剑身依旧嗡嗡作响,随时就能见血。
他顺着清光湛湛的剑身往上看去,执剑之人神色冷淡,犹如高高在上的漫天神佛,睥睨众生,无喜无怒,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这人究竟是谁?
以他的功力,中原一流高手之下,无人能敌,这人几个回合间便叫他再无回手之力,观他武功招式,竟有禅宗痕迹,可他却从未听过禅宗俗家弟子年轻一辈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个高手。
不等他猜测,一道清润却冷凝的声音问道:“你是方才善见身后跟着的和尚罢。”
鬼陀看向一念身边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道:“不错,善见法师对二位的身份有所怀疑,才叫贫僧尾随二位,我等却无任何恶意,不过是为了确定二位是否真的离开。”
这话说得坦荡,反而叫梁澄不知如何盘问,更何况自方才一击后,梁澄虽未受伤,四肢却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冰凉,然而怕被对方当做把柄,梁澄只好强做无事,继续问道:“我观你招式,却无一丝佛门武学的路数,真气阴毒不正,不见半分禅宗的清正端和,你和善见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扮作佛门中人?”
“我的确是个假和尚,”鬼陀十分机灵,道:“那善见到底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而已,至于买主有何目的,却不是小的能多嘴的。”
梁澄再也问不出什么,这时一直沉默的一念开口了,“你们是血罗汉什么人?”
“什么?”鬼陀一时不查,露出一丝惊慌,立即故作镇定道:“血罗汉十五年前就叛出佛门,作恶多端,为正道所不容,早已身死道消,我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梁澄也听过血罗汉的名号,只是对当年的腥风血雨不甚清楚,见一念似乎对这一段江湖陈年公案很是关心,不由猜测其间缘由。
结果一念下一刻就毫无预兆地动手了,只见剑花微闪,鬼陀还来不及惨叫,右手手筋就被挑断。
“你们和血罗汉是什么关系?”一念将剑抵向鬼陀左手手腕处,又问了一遍,神色淡淡,眼帘微阖,眨也不不眨,无端叫人心惊胆战。
鬼陀忍不住吸气,还要做些狡辩挣扎,左手竟然被直接斩断,飞入雪泥,鲜。血喷射而出的瞬间,一念剑身一振,一道道飞向他们的猩红又向后溅去,浇了鬼陀满头满脸,衬着鬼陀撕心裂肺的惨叫,形状分外可怖。
“我真不知道,侠士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梁澄从未见过严刑逼供的场面,一时有些不适,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只是他知道此时不是行妇人之仁的时候,于是并未出声阻止。
又一声哀嚎传来,却虚弱了许多,梁澄听到一念的声音无波无澜,“你所使的轻功,正是血罗汉叛出佛门后独创的血影鬼步,自他死后,便已失传,你又是如何练得的,此步法练成后形如鬼影,飘无踪迹,若非你功力不足,只怕我也抓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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