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小皇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手帕望明月
淑妃笑了笑:“姐姐不也是自己困进来的。”
“我和你不一样,这是唯一能生下惜兰,并让她平安长大的办法。”贵妃理着手中的流苏,侧头看着惜兰和苏桓,欣慰的笑了,“只要惜兰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稍等还有一更哈~
☆、皇伯伯(一)
“惜兰姐姐。”苏桓一溜小跑,跑进惜兰住着的兰婷阁。
“公子,慢一点。”身后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苏桓吐吐舌头,“碰”得一声把他关在门外:“我要和惜兰姐姐说话,你在外面等我!”
那小太监是淑妃派来跟云朵一起伺候他的,叫小旗子,生得一对招风耳,比云朵还小一些。
小旗子在门外急得跺脚:“公子让奴婢进去吧,淑妃娘娘要奴婢好好伺候您的!”
“有什么好伺候的,在门外呆着!”苏桓不理他,走进去几步,果然惜兰在贵妃娘娘给她布置的小书桌前练字。
“苏桓,你又欺负小旗子了。”惜兰放下笔,佯装生气得道。
“谁让他一天到晚跟着我的。”苏桓撅起嘴,这个小旗子烦得很,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还说不能随便进惜兰姐姐的闺房,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惜兰掩嘴轻笑:“淑妃娘娘是担心你才让小旗子跟着的,你这么把他甩了,淑妃娘娘该担心了。”
“才不是呢。”苏桓撇嘴,“淑妃娘娘总是躲起来练剑,所以才没空管我要小旗子看着我,她还总逼我叫她母妃,我才不要呢!”
惜兰瞧着苏桓抱怨的样子,小嘴一撇,可爱得紧。
自从上次贵妃带着她去看过一次苏桓后,苏桓对她总比旁人亲近些。淑妃不会照顾孩子,贵妃就经常过去走动走动帮把手,总是带着惜兰,所以一来二去两个孩子也就熟悉了。
“你身体才好些,这么跑来跑去也不怕累着。”惜兰的性子稳重,在苏桓面前总是很有姐姐的样子。
“没有关系的,以前在村子里我可比现在皮多了。”苏桓吐吐舌头,又说,“惜兰姐姐,你上次跟我说这里是皇宫?那伯伯呢?伯伯在哪里?”
惜兰已经不止一次从苏桓口中听到伯伯了,大家都很疑惑,他说的伯伯到底是谁?
“苏桓,伯伯是谁?”惜兰牵着他在窗边的小几边坐下,吩咐在旁伺候的宫女去准备茶点。
“伯伯就是……”苏桓嗝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夏文轩,想了想才说,“伯伯就是带我回来的人,和吴先生还有郭杨。”郭杨的名字是他听夏文轩叫郭杨叫多了,记下的。
“吴先生就是吴崇禧太傅吧?郭杨则是大内禁军的统领郭将军。”惜兰说道。
苏桓曾听过夏文轩叫过吴崇禧吴太傅,所以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说的伯伯是谁了!”惜兰终于弄清楚了疑惑许久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自己父皇还很年轻,居然就被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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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了,“父皇都还未到而立之年,你称他伯伯他不生气吗?”
苏桓听了惜兰的问题也是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今天晚膳前我带你去御花园玩吧,顺便带你去见伯伯。”惜兰笑着,把宫女端上来的点心往苏桓那里推了推,“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苏桓看见各式各样的甜点,顿时把伯伯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自从有了年龄相仿的惜兰陪伴,苏桓的胃口一天好过一天,很快就适应了这里奢华的伙食,尤其喜欢各式各样致的糕点。
惜兰和他以前在村子里认识的小伙伴们都不一样。村子里的小伙伴喜欢打架、玩泥巴,但是惜兰会安安静静地练字、看书,还会陪他聊天,而且从来不会嘲笑他是捡来的。
“惜兰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人发现?”苏桓压低了声音问正在探头探脑看房外情况的惜兰。她刚刚把所有的太监丫鬟都想办法打发了,正计划悄无声息地走出贵妃住的钟粹宫。
“嘘。母妃去寿安宫请安了,她不准我晚膳前还到处跑,说会误了用膳的时辰,对肠胃无益,但是这个时候的御花园很漂亮,而且能见到你的伯伯也说不定哦。”惜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快点儿跟我走,别发出声音。”
两人一前一后溜出了钟粹宫。
苏桓听到能见伯伯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到这个叫皇宫的地方都好多天了,除了那次在梦里,一次都没见过伯伯。他虽然不再把伯伯挂在嘴上了,但心里其实是很想很想的。
出了钟粹宫的地界,惜兰就不再躲了,光明正大地带着苏桓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路过的宫人向惜兰问安的同时,也都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苏公子好。”
现在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皇上带回来一个小公子,名唤苏桓。自从苏桓住进淑妃的铜雀宫,铜雀宫的赏赐就没断过,可见皇上对这个小公子可真是宠爱地很。
苏桓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刚开始还不知道他们是在叫他,因为淑妃和贵妃宫里的人都叫他小公子。后来发现是在叫他,他还害羞地往惜兰身后躲,又好奇得探头探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用理会他们,这些都是规矩,他们看到你一定要问安的,但是你可以不回答。”惜兰在苏桓耳边悄悄地说道。
苏桓点点头,终于不再不知所措了,但还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好新奇啊。他偶尔会回头,看见那些向他们行礼的人在他们走远后就自动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了。皇宫里长长的回廊,却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问安声,显得如此寂寥。
“惜兰姐姐,伯伯呢?”百花争艳的御花园里,苏桓东张西望着。
“等一下带你去看伯伯。”惜兰带着他到一座假山后面,指着前面的小路,“你看到那条小路了吗,过一会儿伯伯就会从那里走过。”
“嗯。”苏桓点点头,蹲在假山后面认真地注视起那条小路的尽头,一心一意地等起来。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夕阳的红光爬上天边的云霞,把西面的天空慢慢晕染成一片红色的汪洋。
突然,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人影,苏桓惊喜的站起来。人影慢慢接近,为首的就是夏文轩。随着西沉的太阳,强烈的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过来,把他的面容和服饰都藏进了阴影里,唯独他挺拔的身姿包裹着金光,恍若谪仙。
苏桓站在假山下,用手挡住强烈的阳光,夏文轩一步步走近,发现了山下的他。
“苏桓,怎么站在这里?”夏文轩停下脚步。
阳光太强烈了,苏桓还是看不清夏文轩的样子,这一刻苏桓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距离。他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像是惧怕夏文轩带来的压迫感。
“苏桓?”夏文轩上前一步,弯腰,把手伸向他。
苏桓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拉着惜兰就跑。
惜兰被猝不及防的力量一拉,差点失去重心,跌跌撞撞地跟在苏桓身后,完全不明白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伯伯为何要逃。
“诶,怎么跑了?”李元就在夏文轩身边,他疑惑地望着苏桓远去的方向,想叫住他,被夏文轩阻止了。
“别去追。”夏文轩说,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李元不敢打扰,他觉得皇上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老人总说君心难测,大抵就是如此吧。
“皇上。”同路的贵妃和淑妃也经过这里,看到孑然独立的夏文轩上前来请安。夏文轩抬抬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皇上站在这里做什么?”淑妃跳脱,率先问出了口。
“没什么。”夏文轩有些失望,突然又问,“苏桓这几日还好么?”
“挺好的啊。”淑妃被夏文轩问得失了方向,“皇上不是昨天夜里还来看过他?”
夏文轩闭口不言,害得淑妃越发觉得糊涂了。
“苏桓的病好了后与惜兰挺亲厚的,今天臣妾出门前去兰婷阁看过,他正与惜兰在一处。”贵妃接口说道。
这话引起了夏文轩的兴趣:“他经常去兰婷阁?”
“嗯,病好了以后日日都会过来。”贵妃点点头,笑容温婉,“有时和惜兰在窗下聊聊天,有时陪着惜兰练字看书。他识一些字,但不会写,惜兰闲来也会教他一些。有时会用些茶点,他很喜欢宫里的糕点,尤其是甜口的。昨日臣妾正好做了些银耳枸杞羹,放了很多野花蜜,他也爱喝得紧,惜兰说他喝了好几碗。”
夏文轩听得入神,又问:“他正餐吃得多吗?胃口可好?”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要问淑妃妹妹了。”贵妃和夏文轩同时看向淑妃。
淑妃从来没有被夏文轩这么殷切的眼神注视过,以往在军营时,即使身担重任,夏文轩也不过多跟她喝一碗酒而已。
“苏桓的胃口挺好的,嘿嘿。”淑妃硬着头皮答道,其实她就光顾着自己吃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苏桓胃口怎么样,回去得好好问问云朵。
夏文轩大概也知道在她那里问不出多少细节,只能失望得摇摇头。
“不如今天晚上皇上去淑妃宫里用膳吧,臣妾和惜兰也很想念淑妃宫里的小厨房的手艺呢。”贵妃提议。
夏文轩听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淑妃一听又咋呼上了:“要说小厨房的手艺满宫里都知道是姐姐的钟粹宫里最好,怎么想到上我那儿用膳去了!”
这个淑妃有时机灵地很,有时又半点不解风情,贵妃在广袖的遮掩下狠狠得拧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这才立刻转了话风:“臣妾宫里今晚炖了扁尖老鸭汤,皇上要不要去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皇伯伯(二)
“皇上要不要去尝尝?”
夏文轩从自己的沉思中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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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心动,转念一想却说:“朕宣了齐芮白和程中槐晚膳时入宫议事,就不去淑妃宫里了。”
“苏桓?苏桓?苏桓!”淑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因为从刚刚开始苏桓就一直咬着筷子盯着屋子里的某一处发呆。
苏桓回神,看见淑妃瞪着自己,才迟钝地发现自己在发呆。
“淑……母妃。”苏桓被淑妃□□了好久才能接受叫她母妃,刚开始不习惯,总是叫错,每次都被淑妃一通说教。
“怎么啦你,今天一直在走神?”淑妃倾身过去探了探苏桓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有哪里不舒服吗?”
淑妃和娘亲不一样,她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每次靠近她都能闻到好闻的香味。
“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淑妃说完就想到白天贵妃还数落自己,不要有事没事就叫太医,没病也给看出病来了,“还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要么让他们给你煮点甜羹喝?”
“不……不用。”淑妃的宫里有自己的小厨房,想吃什么随时随地吩咐厨房做就可以了,苏桓虽然已经住了有些时日,但总还是不太习惯。
“娘娘,清凉殿的李公公来了。”门外守着的小宫女推开门对淑妃禀报道。
“他来做什么?”淑妃自言自语,“让他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李元就在小宫女的指引下走进了淑妃和苏桓用膳的内室。
“淑妃娘娘,晚上好。”李元圆圆胖胖的身子往那儿一站,感觉淑妃殿里的门框都小了一圈。
李元是夏文轩做皇子时就在他跟前伺候的,所以淑妃对他也颇为客气:“李公公这么大晚上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淑妃娘娘客气了,皇上没什么吩咐,只是念着淑妃娘娘和苏公子,特命奴婢带些甜点过来。”李元笑眯眯地,挥挥手,身后的太监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叠致小巧的点心。
一叠叠点心端上饭桌,大部分都是苏桓爱吃的,还有些是淑妃宫里都没有的御膳房特供给皇上和太后的点心,苏桓好奇地拿起来尝一尝,好吃地眯起了眼。
“看来小公子很喜欢。”李元注意到苏桓的反应,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还有这个,”他旁边的小太监端上来最后一个盘子,里面躺着一串糖葫芦,“这是皇上特地派人出宫买回来的。”
“公公替臣妾和苏桓多谢皇上了,皇上心了。”淑妃继续维持着自己贤良淑德的外表。
李元让人把糖葫芦呈到苏桓面前,看到苏桓高兴地对着糖葫芦左看右看,才道:“那咱家就先回去了,淑妃娘娘和苏公子慢用。”
临走时,还笑眯眯地跟苏桓挥了挥手。
苏桓看到满桌子的各色小点心和自己面前的糖葫芦,开心地合不拢嘴。
“母妃,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吃吗?”临吃前,还不忘了征求一下自己母妃的意见,一高兴,连母妃两个字都顺口了不少。
“糖葫芦可以吃了,点心挑两块,剩下的母妃让他们放起来,明天再吃。吃多了你肚子又要不舒服了。”淑妃沉下脸,努力做出“初为人母”的威严来。
苏桓被她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比起村子里的女人们每天抓孩子回家吃饭的样子,淑妃的这两下子真的不算什么。
“好吧,”苏桓无所谓地说道,他手里拿着糖葫芦眉开眼笑。
“东西都送过去了?”夏文轩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抬起了头,李元已经回来了一会儿正站在阶下等着复命。
“回皇上,都送过去了,小公子很喜欢,看到糖葫芦就笑得合不拢嘴了。皇上的用心小公子一定能感受得到。”李元说。
夏文轩牵了牵嘴角,心里浮现出每次苏桓见到他时眉开眼笑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有小太监进来通报:“皇上,吴太傅求见。”
吴崇禧跟夏文轩回宫后,夏文轩又重新授予他太傅衔,官拜正一品,主要教授大皇子锦礼。
“请他进来。”夏文轩刚好处理完手头的一件事,整理了下凌乱的公文。
“臣吴崇禧参见皇上。”吴崇禧走进来,脚步不疾不徐。到阶下站定,才一板一眼地跪下来与夏文轩见礼。
“老师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夏文轩抬手虚扶一下。
“谢皇上。”面对夏文轩的客气,吴崇禧依旧不卑不亢,他慢悠悠地起身。
“老师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夏文轩问。
“臣的孙女悦兮本来随她的父母住在外省,可惜臣的儿媳早逝,儿子公务缠身,臣恐悦兮年幼无人管教,想把她领回京城。如今臣住在宫中,总是不便,恳请皇上批准臣出宫住回自己的府中。
“吴巡抚的夫人过世了?”夏文轩对吴崇禧的儿子也有几分印象,比他大不了几岁,此时已经是正二品巡抚,可谓是年轻有为。
“是,日前刚刚过世。悦兮很伤心,臣以为让她换个环境会好一些。”吴崇禧说道。
“朕原本担心老师一人独居寂寞,既然有孙女陪伴,朕也就不多此一举了,老师任何时候搬出去都可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说。”夏文轩道。
“谢皇上。”吴崇禧拱手,“臣告退。”
“老师……”夏文轩叫住他,吴崇禧脚步一顿,夏文轩却没了下文。
“皇上还有何吩咐?”吴崇禧转过身,依旧恭恭敬敬地问道。
夏文轩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吴崇禧等了一会儿,夏文轩却再没有说话,“皇上若是无事,请允许臣先告退了。”
“老师当初为何要走?”吴崇禧转身的刹那,夏文轩问道。他的语速很快,像是一咬牙,终于把心里积压了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在一旁伺候的李元听此一言,立刻识趣得遣散了所有宫人,将殿门关上。
“臣觉得自己老了,想歇一歇了。”吴崇禧说。
“老师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夏文轩有些失望,此次出宫之行,让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老师如果只是累了,为何走的时候要带走上官家的嫡孙?”
“臣说过,为故人保留一息香火。”相比夏文轩有些激动,吴崇禧仍保持着波澜不惊。
“老师与上官家不和,何必为此担着灭九族的风险。”夏文轩追问。
吴崇禧不言。
“老师,朕可以不追究你的罪,但是这个疑问在朕心里积压了多年,朕想知道,为什么?”夏文轩说到最后,为什么三个字几乎是一点点挤出来的,想起那些往事,当初经受过的痛苦、猜疑和失望全部一起汹涌而上,让夏文轩也有摇摇欲坠之感。
“那臣也请问皇上,先帝六皇子当年为何暴毙?”吴崇禧一改老僧入定般的常态,眼神咄咄逼人。
“二皇兄的手段,朕也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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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轩轻描淡写。
“皇上三岁起就在臣的门下,一直到皇上十三岁离开京城,臣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可以说,臣是比先皇和太后更加了解皇上的人。皇上以为,有些事情能瞒得过臣的眼睛吗?”吴崇禧质问道。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连风都无法在这空旷的室内作怪。夏文轩登基后,把清凉殿里所有不必要的装饰全都撤了,只留下一柄剑,挂在他身后的墙上。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剑穗上有陈年的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
那是曾经跟着他四处征战的剑。
“皇上十三岁离京,十九岁回来,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威名。”吴崇禧说道,“臣真心为皇上高兴,可是皇上之后的所作所为……臣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会成为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夏文轩轻声问道,在空旷的大厅中,他的声音淹没入虚空之中,只觉难言的寂寥。
“……”吴崇禧没有说话。
“杀害幼弟,陷害兄长,为了夺嫡不择手段的样子吗?”夏文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崇禧不知该如何接话。夏文轩不该想起这些的,如今的夏国在他手上蒸蒸日上,威慑邻邦,四海来朝,百姓安居乐业。“你是一个好皇帝。”吴崇禧说。无论夏文轩为了夺得皇位做了些什么,他都是一个会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老师可知道,六岁那年,朕差一点死掉?”夏文轩握紧了手上的笔,“然父皇一句六皇子年幼顽皮,就轻轻松松地揭过了。老师可知道,母后抱着朕哭了一天一夜,在旁人面前却一字也不敢言。”
吴崇禧点点头:“臣知道,那是皇上唯一一次缺课。”
“若朕不得到皇位,此生都要这样度过。”夏文轩说,“老师责怪朕不择手段,朕无话可说,然而老师可知当年不告而别,朕在这官场上无人辅佐,可有多么艰险?”
“皇上不也因此找到了齐芮白和程中槐等一干肱股之臣?可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矣。”吴崇禧道,“他二人是比臣更为有力的左膀右臂。”
说到此处,夏文轩心情好转了些:“不论如何,老师愿意回来替朕教导大皇子是朕之福,也是大夏国之福。”
“皇上不必介怀,为国尽忠是臣的本分。”吴崇禧说。
夏文轩闭了闭眼,像是想把刚才想起的陈年旧事统统驱赶,老师如今也只会说为国尽忠了,而不是为了他了。
“大皇子换了太傅,不知道适应地可好?”夏文轩不想再说那些事,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吴崇禧也又回到了他老僧入定般的样子:“回皇上,大皇子天资聪颖、仁爱宽厚,只是小小年纪禁锢颇多,若是性子能更开朗些会更好。”
说到开朗,苏桓灿烂的笑容立刻浮现在了夏文轩的眼前,那孩子生长的环境虽然艰苦,但天真烂漫的本性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想到苏桓,夏文轩惯无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皇伯伯(三)
“太傅说得是,锦礼的性子是太内向了点。”夏文轩赞同道。
“臣以为,如果大皇子能有更多与同龄人接触的机会,也许会好些。”吴崇禧补充道。
夏文轩点点头,皇后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贤良淑德,说难听点就是如一潭死水,无趣地很。锦礼总是跟她在一起,也难怪内向。
夏文轩:“苏桓曾说过想听太傅的课,不如让他也去太学听讲,太傅以为如何?”
吴崇禧:“也可,苏桓开朗好动,与锦礼正好互补。皇上可是想让苏桓做锦礼的伴读?”
夏文轩沉吟了片刻,说:“不是伴读,只是你的又一个弟子。”
吴崇禧笑,夏文轩对苏桓果然有些不一样的重视,也不知是福是祸。
夏文轩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问吴崇禧:“太傅可愿女弟子?”
吴崇禧一愣,他执教逾二十载,还从未过女弟子:“这倒是新鲜,皇上是想让大公主也进太学?”
夏文轩点头:“贵妃本就在闲时会教公主读书,不如让她和锦礼、苏桓一起听太傅讲课,相信会获益颇多。”
吴崇禧惊骇之余,又觉自豪,夏文轩能突破传统伦理的桎梏,让一个女子走入学堂,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臣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托,倾尽全力教导好大皇子、大公主和苏公子。”
第二日,淑妃和贵妃宫中同时接到了苏桓和惜兰可以进入太学跟随吴太傅学习的消息。
不论后宫前朝,统统炸开了锅。
“皇上,惜兰公主乃一介女流,不论本朝还是前朝都从未出现过女子入学堂的事情啊!”某位年过古稀的老臣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疾言厉色道,可惜对夏文轩丝毫不具杀伤力。
“元隆将军之女,如今的淑妃元氏不就曾随皇上奔赴战场,立下汗马功劳。既然女子能领兵打仗,又为何不可进学堂聆听圣人教诲呢?”齐芮白说得有理有据,把那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喊着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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