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寿头
宋耻笑过自己的无耻,在发觉宋则为她担心后,她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是加以利用,她觉得自己的根子怕是坏掉了。无论在前一个幻境,她如何爱恋宋则,一转身到了新的幻境,就是新的开始。薄情冷性。
她想,兴许,这便是师父选她完成这桩任务的理由。她骨子里依旧是个受了多年采花贼教育的正宗采花贼呀。若非如此,怕是只能同宋则一起在幻境里沉沦。不管是为了突破心境还是完成任务,任务都是优先的存在。
耐心等待两日之后,凤妈妈带宋出门选花,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凤楚不言,宋不语。出门时宋则望她一眼,目光含义复杂,颇为摄人心魂,她琢磨着今晚或是明晚,或可网。
随着马车出城,宋觉得不妥,莫不是凤楚了陈郎君的好处要卖了她。
“凤妈妈,这路线似乎不是去选花的路线。”
凤楚眼角扫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匣子,示意她打开。匣中满满当当的银票、碎银、首饰、路引,还有一张卖身契,宋十一娘的卖身契。
见到这路引,宋心道不好,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听凤楚一声冷笑:“想来,以十一娘这般聪明才智,当是不难想到这些是谁准备的。”
“宋则。”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昨夜宋与宋则闲聊,不提过去,不谈将来,只说风月,说起各自喜好,无须假装,两人心头好相去无多。回房前,宋则拉着她的手,仔细看她一会儿,像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到过去的庄宝,又像是要认认真真地看明白她,记得她。宋觉得古怪,只当宋则因她被陈郎君纠缠生愁。
原来后招在这里。
“凤妈妈我也算是见多识广,识人无数,倒是不曾见过像宋大家这般的。能为一个人尽心思,只要她好,死心塌地,为了那个人破财花钱欠人情不算,还把自己卖了。”
一把抓住凤楚的胳膊,宋急道:“把自己卖了是什么意思。卖给谁,陈郎君?不,不会是陈郎君,难道是玉公子?宋则要做什么?”
她的急切不似作伪,凤楚的心稍稍平一些,气稍稍顺一些。“你被蛮霸王缠上,几次要为你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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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都被我挡了回去,蛮霸王不讲理,他一门心思要把你弄到手。你不急,有人替你急,为了给你弄到这张路引,送你去别处,宋大家求了玉公子帮忙,也允了玉公子所求,做他的妾室。”
“停车,停车,我们回去,回春雨楼去。”宋大喊。
凤楚怒道:“你给我闭嘴!回去做甚,回去让陈郎君带走你?宋大家入玉公子府已是铁板钉钉,今晚她就一顶小轿被送去府中,玉公子极为中意她,摆了几桌酒席。”
“凤妈妈,我要回去见她一面,无论如何,我要见她。”不能让宋则进玉公子府,否则两人是真的完蛋。
“你回去又能如何,即便她悔了玉公子的亲事,拂了玉公子的面子,你们在洛水城哪有立足之地。”凤楚轻叹一声,道,“听我一声劝,你去别的地方安居,她做她的贵妾宠姬,已是最好的安排。我原先以为宋大家一厢情愿,这两年来一直暗中帮衬你,倒不想你历经一劫后也对她有情。只是呐,似我等红尘打滚的薄命人,命不由己,谈何情爱。”
“不成,凤妈妈,求你了,让我回去见她,否则我会死的,她也会死的。”
宋满口死啊死的,凤楚骤然色变,想到了一种可能,“她该不是要等你出城之后,在玉公子府里寻死吧?做死啊,杀千刀的。”车夫听从凤楚的命令,调转头,往城里飞驰。
宋怕凤楚一回去就破坏她与宋则的好事,一路上给她做思想工作:“凤妈妈,你先别急,哪有不惜命的人,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凤楚白她一眼,“你就是个不惜命的人。”
宋道:“宋则与我不同。”
凤楚冷笑:“她牵挂你,也受制于你,你跑路了,她牵挂断了,极有可能想不开寻死觅活。”
宋忙道:“凤妈妈,我没那么有魅力。”
凤楚又是冷笑:“不是你有魅力,是她眼瞎。”
宋请求道:“等回去之后,请容我先与她详谈,我保证她不会寻死。”
凤楚道:“你的保证值几文钱?”
把一匣子金银路引卖身契还到凤楚的手里,“就值这么多。”
凤楚晓得这路引和卖身契对宋的重要性,能整个儿还给自己,倒是有几分诚心。“罢了,看在她替我赚钱的份上。”把匣子好好了回去。
“凤妈妈,我以前也替你赚了不少啊。”宋表示不服。宋十一娘虽说没有大红大紫过,但怎么也算是半个花魁级别的人物。
“你?呵,你就算了吧,以你从前的性子,哪能和人家宋大家比。也就是最近开了窍,可惜晚了。”
晚什么都不算晚,至要紧是在宋则被抬去玉公子府前拦住她。
回到春雨楼,玉公子派来的轿子就在楼外停着,轿夫被打发去了喝茶。玉公子还派了两个丫鬟侍候宋则。
“疯子,疯子,快要被她害死了。”宋此刻的心情跟赶着投胎没什么两样。
凤楚和宋一到楼里,就有龟奴来回报说,玉公子府里的那两个丫鬟盛气凌人,一副瞧不起春雨楼里人的样子。凤楚着那人不要多事,瞪着宋道:“把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不要连累春雨楼。”
宋举手赌咒发誓,“绝不会连累我们楼。”
对于“我们楼”这个说法,凤楚和告状的龟奴都十分满意。凤楚前头一走,后头宋就问那个龟奴拿春//药。
龟奴问:“十一娘要做什么?”
宋冲他眨眨眼,“有人瞧不起我们春雨楼,我们就要她们好看。”
龟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你真坏。”
没有蒙汗药,但是架不住楼里有春//药呀。把春//药倒入热茶里,搅一搅,又搅一搅。
端着热茶上楼,敲门,屋里头,宋则在沐浴。
小翠向来服侍宋则倒也罢了,宋则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旁人在。但是那两个玉府来的监督丫鬟不肯走,在门口宋就听到小翠嘀嘀咕咕的声音。那两个丫鬟没有好气,讲话也难听,一口一个你们这种地方,一口一个我们府上。
宋笑着进门,“二位娘子,辛苦啦。我们宋大家素来害羞,沐浴时不愿人侍候,不若二位娘子先去隔壁饮茶?”
进春雨楼之后,监督丫鬟都不曾休息过,听宋说得客气,语气又巴结,当下就道一声好。随宋去了隔壁屋,宋给她们倒了茶,又将她们夸了几夸,夸得她们自觉比春雨楼里的姑娘还要迷人。在她的声声恭维中,这两个丫鬟势利的脸,已开始泛起莹莹的春光。
“怎的忽然这么热?”
宋道:“喝了热茶的缘故吧,二位美人,榻边先歪一会儿歇歇,待那边好了,我再来叫你们就是。”
待她走出房门时,已能听到里屋这两个人互相拉扯衣服的声音。她偷偷笑一笑,赞一声好烈的药。
龟奴给她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胜在起效快,药效猛,足够这两人大战一百回合一出手就是猛药,想来那两个狗仗人势的丫鬟把小心眼的龟奴得罪紧了。
回到宋则的屋子,宋则刚从浴桶里出来,擦干了身子,换上了新的中衣,中衣里是一件鹅黄的肚兜。
打发小翠去隔壁门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也不要让人进去。起先小翠不肯,直到宋告诉她来自龟奴的恶作剧,小翠才露出笑脸,心甘情愿地去听墙角守门。至于她的宋大家,就被她郑重拜托到宋手里。
“且守着,放心。我会将宋大家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个美丽的新娘子。”
小翠相信她。宋十一娘训导娘子之名不是吹的,至于那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以她的智商还听不出来。
关上门,插好门栓,房里终于只剩下两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比起旁的,宋则最关心这一点。按照计划,宋应该在城外,天高任她飞,海阔任她跃,她又回来做什么。
“你的好日子,我应当在哪里?”就着桌上的水盆,宋洗干净手。
“什么好日子,不过是贱买贱卖罢了。”
“你倒是也知道贱买贱卖,宋则,你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成天瞒着我做些……做些狗屁不通的事情。”还特么总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气得她直想打她。
“十一娘,我的选择,对你对我都好。我们一起,是逃不掉的。”一起逃跑,宋则想过,想过很久很久,第一眼见到宋的时候她就想过,但是那时候宋讨厌她。到宋开始有点喜欢她的时候,已经跑不掉了。
“那就不逃。”
两人四目相对,宋则能看到对方眼里跳动的火焰,有怒气,有强横,有关切,有心疼,有不忍,还有自己。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她不想去做什么玉公子的小妾,她只想与眼前的人在一起,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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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是全心爱她,但只要有情,现在这一点也足够了,哪怕一天也好,一刻也好。“十一娘,你要做什么?”
“你总问我有何心愿未了,我是来告诉你,什么才是我的愿。”回答她的是宋的亲吻。
起先,宋则尚有犹疑,很快她的迟疑,她的矜持都溶在彼此的唇齿间。
不想了,不想之后会如何,是生是死,都随她去。
任她扯脱自己刚穿上的衣服,身无寸缕。
任她说:“抱歉,我还没洗干净,你先将就一下。”
任她在自己的身下翻江倒海,舔舐咬啮,急挑轻拨,缓进缓出,水声暧昧。
任她随着自己的深入浅出,身子轻晃,妩媚多情,娇音辗转,让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又或是变成自己。
本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最好的两个人,随着某种频率的相同变成了一个人。
一场交融的鱼水之欢,像是从前的延续,又像是未来的开启。宋则觉得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连带着大脑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先是下身一松,随着快感一股暖流涌出,之后脑袋一紧。一幅幅画面、过往,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闪现。
“下一次,别再发疯了。”
这一次,下一次,她们究竟有过几次,几世。
“若有来生,你可愿再见我。”
“若我们不是敌人,若你不再欺负我。”
“是你一直在欺负我,你这个坏女人,仗着我欢喜你恋慕你,你便欺负我。”
“将军?”宋则蓦地睁眼去看宋。
要完。
随着五色琉璃光华笼罩,宋闭上眼,身体的快感并不足以平复她此刻的惶恐。
真的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幻境4结束。
开启幻境5,
幻境5,丑尼姑vs烈女
第66章诈尸
“尔时佛告地藏菩萨。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
想要听清经声所来何处,凝神间,才发现字字珠玑出自于心,出自于口,念经的没有旁人,唯有自己。
这是何处?
没有檀香火烛,只有浑浊的潮湿霉味,不是庵堂寺庙,只有破旧的陈设,除了如练月色,屋内没有半点光亮。不远处,吆喝声阵阵,嬉笑怒骂,粗鄙不堪。
暗沉微光的屋里,安静的没有一点人气。
为何会在这里?
她不是才与人芙蓉帐暖,共效于飞。身体的触感仿佛仍停留在那时,温暖到发烫的体温。莫不是被玉公子发现……宋十一娘呢?
不,不对。她是洛水城里宋家的嫡女,与表妹庄宝私奔,漫天烟花见证她们的爱恋。阿宝在哪里?
不,也不对。她是晋国宗室为人俘虏,是金将军的女奴,她与人说好了要毒杀金将军,她与金将军缠绵之后。她……金将军又在何处?
她是谁?
她到底是谁?
“妖怪!”
“丑八怪!”
“快看呀,她的脸。”
“她是鬼,是妖孽,打死她。”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她是夜叉,她是罗刹。”
“如常……”
如常,是她的法号,也是她的本名。
她是佛的女儿。
仍在襁褓时,就被人丢在一间庵堂之外。好心的主持留了她,从此她便以如常为名,庵堂为家。漫天的神佛是她的父母,同//修的女尼是她的亲人。
懂事之后,她大概知道自己因何被弃,不是生而为女,便是因为她的脸。
她的脸上有一块红斑,覆盖着大半张脸,曾有幼儿被她的脸吓得啼哭。她从小没有玩伴,小儿们见她不是哭便是闹。在世人的眼里,她是鬼,是妖,是魔,也是罗刹。
她在这里也是因为她的脸,丑陋吓人,还有她佛门弟子的身份。若非如此,她已被贼人凌//辱,或是像那个贞烈的女子一样,自尽以保清白。
那个贞烈的女子是香客,和其他人一起乘坐牛车下山,不曾想遇到了山贼。男人们当场被杀,女人和财物则被带上山寨。
山贼们因她是女人把她一起带上山,又因她的光头与僧衣暂时放过她。
其他的女子被山贼分配,此时的饮酒作乐,兴许就是在庆祝今日的获。
贞烈女子不愿从贼,当场触柱而亡,贼人觉得触霉头,就把她和尸体丢进一间屋子,说是要她对着尸体念经超度,得贞烈女子变成厉鬼回来报仇。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也算是了解自己为何在此。
可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她的脑海里叫她:宋则,宋则,她明明是叫如常。
那一次次的香艳淫//欲又是怎么回事?
小尼姑芳龄十八,出家已有十八载,端的是一颗根正苗红的菩提心,平常连世俗话本都不曾看过半本,怎会有如此具体深刻的想象?要怀春,也得先知春。
这不对呀。
阿弥陀佛。比身陷贼窝更糟糕的是心陷魔窟。
阿弥陀佛。难道说……
宋则想到了一个可能,如地藏菩萨一般,历经轮回转世以期修成正道,种种前因皆是修行。地藏菩萨可转世成为婆罗门女,她自然可以转世成为女奴、伎人,红尘中任何一人。要出世需得先入世,她自小出家,不谙世事,所以才有了这种种前世。
而那个将军、表妹、十一娘则是她无数次轮回里的心魔,是魔。
养她的宝光师太曾道,她不应以脸上的胎记为丑,那是地狱的火,是曼沙珠华。
而她生就是佛门的信徒,是善缘,是契机。
故而,种种前世皆是寻求彼岸的修行。
阿弥陀佛,宋则口念佛号,心下大定,颇为欣喜。
她才起身又被绊倒,整个人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房中除了她还有别人?如果死人也算是人的话。
按下内心的恐惧,宋则一通摸索,光洁的脸,细腻的肤,嘴唇柔软,气息……
温暖!
比和尸体待在屋子里更可怕的事情是和有气的尸体待在屋子里。
“诈尸……!”
“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小尼姑哆哆嗦嗦地念起心经,只恨自己没有入门,否则学一些光明咒、金刚咒,也就不用惧怕诈尸,一切魑魅魍魉在真言咒语下皆会化为灰烬。
念着念着,她总觉得屁股底下有东西在动。
“你坐在我身上了。”
宋则闭起眼睛念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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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听到。
“你压到我了。”
宋则依旧闭起眼睛念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让开!”
被“诈尸”一吼,宋则一惊,连忙往别处躲,慌乱中又踩了尸体几脚。
“咳咳咳……”
“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咳咳咳,是你大爷。”
“你你你,我是佛门弟子,没有害你之心,你好好地死,不要乱动,否则我怎么帮你往极乐世界。”
“去你娘的,你才去极乐世界。”
“你,你怎的骂人。”
“你坐我身上,踩我,差点压死我,骂你怎么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的死与我无关,是你为保全贞洁自绝于人前……”
“我会那么脑残,不要命要贞洁?贞洁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狗吃吗?”
越听这“诈尸”的话越不对劲,“诈尸”未死之前,言行举止张弛有度,怒叱山贼时亦慷慨陈词,一听便是读过书的知性女子,怎么突然变成个泼皮无赖?
莫不是借尸还魂?!
宋则大惊,往后退去:“何方鬼怪,占据人身,还不速速离开。人有人道,鬼有鬼门,你既已身死,自该去该去之处,勿要乱了轮回,乱种因果。”却听那“诈尸”不屑地冷哼,勉力支撑爬起来,爬着爬着,爬到她的身前,抓住她的脚踝。
“啊!”
“吵死了。”
“你你你……”
宋则退至窗下,已是退无可退,月光穿窗而入,照在“诈尸”的脸上,两人刚刚好,打了个照面,看清彼此。
“???!!!”
“十一娘?将军?”
这不是几次轮回转世里的心魔嘛,怎么又出现了?
山贼面前,宋则紧张,没注意触柱自尽的烈妇长相如何。不曾想,菩萨跟她开了这么个玩笑。诈尸的贞烈女子居然和她的心魔长得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佛意何为?
每一次前世试炼,她或与这心魔犯下淫戒,或与这心魔痴爱。而这心魔,似乎不认得她了。
是因为“地狱火”的关系吗?为了不让心魔认出她,这一世试炼,她自出生起就有了胎记覆面。
宋则略微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清的失望。方才,这心魔流露出的惊骇,是因为看到她的脸受惊了吧。
要说受惊倒也不假,宋则的心魔宋在看清宋则的脸后确实受到了惊吓。先是为她脸上的红色印记所惊,后又为她叫出她的名字连带那个将军所吓。对于宋而言,上一个幻境结束时,宋则道出将军二字就将她吓得魂飞魄散。故而,在认出宋则后的刹那间,她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至于不认得她这种事情,完全属于宋则多虑。就算她化成灰,散在一堆灰里,宋都能把她从那堆灰里扒拉出来。
刚活转的人,气力不够,手上一软,啪得一声,脸朝下砸了下去,位置刚刚好在宋则上半身下面一点,上半身上面一点有块骨头突起的地方。宋原身撞柱子的脑袋,更疼了。
换作其他女子,对这无意识的流氓行径,少不了连踢带打,万幸的是,宋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是连番转世试炼熟悉了她的缘故,没有下意识地踢开她。
此时若有山贼查看,定会发现这等诡异的香艳:为护贞操自尽于人的节妇,把脸埋在丑尼姑的腿间。不知是否震惊过度或是太过沉醉其间的缘故,这个姿势维持许久两人方如梦初醒般分开。
短暂的惊讶过后,宋回顾原身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唤宋娇娘,是清源镇里受到过官方表彰的节妇书香门第,十六岁嫁给一名武将,新婚当晚还没来得及吃完酒席,武将就开赴边境作战,战死沙场。宋娇娘不愿改嫁,决意为丈夫守贞,故而官方特许表彰,每年三节还发些银钱财物。
一守就是四年,宋娇娘终日与黄卷青灯为伴,这次为山贼所劫,就是在明心寺回镇的山路上。山贼欲行不轨,宋娇娘痛斥后自绝于人前。
而宋则,这次是个被胎记覆脸的丑陋尼姑,在明心寺中修行,与宋娇娘是点头之交。
也即是说,她作为一个节妇要去勾引一个尼姑,一个从小出家有度牒的正经尼姑。可能这个尼姑这辈子唯一看过的书是经书,唯一念过的诗是佛偈,唯一见过的人是凡人,唯一吃过的肉是自己的舌头。
很好。
这尼姑方才对着宋娇娘的尸体念经:“若有众生侵损常住,玷污僧尼,或伽蓝内恣行淫//欲,或杀或害,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下一个幻境就要广开地狱之门,十八层里喜相逢了是也不是?
除了无声的咆哮,缄默的流泪,宋心里只剩下粗话,对宋则,对幻境,对她那专业坑徒弟的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难受,想哭
宗主:阿弥陀佛
小宋:望天
你们猜对了吗?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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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心魔
“咕噜噜噜……”
饥饿附赠的肚子咕咕叫声打破诈尸后的诡秘气氛。宋则看向埋首在她某处的宋,宋尴尬地抬起头,又埋下头,再抬起头,窘迫地笑一笑。只见宋则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阿弥陀佛,死了也会饿吗?”
她自襁褓就生活在寺中,所接触的人不外乎出家的僧尼、居士,进香的信众、帮工,远较寺外的生活来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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