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蹉跎兮自逍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祢处士
那道幻化成浓稠血腥味的气息是如此的冷漠,又是如此的高远辽阔,仿佛站在极遥远的天空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然后昆仑客听到了一声剑鸣。
“你是...”昆仑客猛一抬头,鲜红的血呜呜地从嘴唇中溢出来,甚至都无法将要说的这几个字说清楚。
……
凉舞阳被直接踹飞,重重摔落在演武场里,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再给昆仑客补一剑,但怎样挣扎终究也是徒劳,只好喘息着坐在了地上。
昆仑客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剑口,这道剑口很直,起始处在额头,然后向下延伸,切开他的鼻与唇、胸膛与腹部。
鲜血顺着剑口处绽开的肉向外渗出,今夜的战斗太过惨烈,他流的血已经太多,此时体内残余的血,只能渗淌,看着愈发凄惨。
昆仑客没有倒下,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深刻血口,这道剑伤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不是此时的他能够承受的。
四周的剑意,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没有敛灭,而是在继续燃烧,风拂过比武场,空气仿佛变成了灯油,他的似乎变成了煤炭,整片雁鸣湖似乎都在燃烧,散发着耀眼的光线,把场间上的气氛照耀的沸沸扬扬。
昆仑客看着胸膛上的剑口,知道死亡马上就要来了,他缓缓松开手,任由两截断枪落下,砸的大理石屑块飞溅。
远处王宫里响起的钟声,来到了演武场上。
昆仑客抬头望着钟声起处。
钟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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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驻马邑对策
“我来此处保护范将军的安全,不为其他的事情,单就是为了燕晋之间复杂的关系。“公输木琼站起身来,心中有些不悦谢防的姿态,故而负手高谈:”我不知道邑主是在与我玩弄些什么样的把戏,可基于谢家一贯在燕国国内所展现出来的政治姿态,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亦或者是,邑主需要我点明了说,你谢家就是天子安插于燕地的一枚棋子“
“谢公当年从朝堂告老,卸甲归乡之后,你谢家的一切便再与朝廷没有瓜葛了吗又或者说,你以为谢家如何在燕地拔地而起的只凭你谢家祖地在燕吗这可说不过去吧”
公输木琼俞说语气愈发激烈,可在其满脸涨红的背后,眼神中透露的是清明和试探。
谢防听着公输木琼的发言,却是紧锁双眉,不言不语。他将两只拳头紧紧攥着,隐藏在宽大锦袍之下,不为外人所洞察。
待到公输木琼话毕,他瞪了瞪眼,看着眼前丝毫不为之所动的谢防,心中冷笑一息,转而以手扶额,俯首喘气。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公输木琼开口道。“实在是邑主欺我...好叫邑主以为我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儿。”
“哈哈哈哈。”突然,谢防站了起身,仰头大笑。“尊长面前失态,好一个公输木琼,好一个墨家高士,好一个公输长子!这叫我如何评价是该说你小儿,还是不该说你小儿”
“小儿不小儿,还请邑主定夺,木琼又怎么能干系呢”公输木琼低身朝谢防拱了拱手,朗言道...这话中虽是谦卑之语,可语气语调却是掩盖不住地揶揄。
“你是个聪明人,你是个纵横家的料子。”谢防点了点头。
“邑主如此点评犹是令我惶恐,比起扮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驻马邑对策(贰)
“哦你此前不还要我带兵出关,痛击那西乌桓贼人吗”反观谢防,自放下伪装之后愈发是恬淡徐徐,不断地拿公输木琼开涮。
“此时不同于彼时,舍本求末非我所求...如今若是让燕晋开启战事,天下必乱...本就压制不住的诸国再起,中原将生灵涂炭...此乃我墨者不忍也,故,我在此向鄙人对邑主的不尊之为道歉,还请邑主莫要与小辈斤斤计较,凡是以大局为重。”公输木琼换下了讽刺之语,画风一转,拱起双手,便要给眼前的谢防大拜顿首。
谢防一见此状,连忙小步上前扶起就要爬下的公输木琼,心中不由感叹:此子情绪变化之快,能屈能伸之节,心系苍生之心,不愧为兼济天下的墨者二字。
“我非是不愿意与你商讨的意思,只是这事情不是你我之力能为之的...此中道理很长,请容许我娓娓道来。”谢防叹了口气,扶起了公输木琼,并向其作了一揖。
公输木琼有些诧异...此中居然还有道理凭借命阁的情报系统,墨家还少有不能知道的秘辛。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燕公在我辖内下手,而不告诉我的原因。”谢防笑了笑。“无非就是我谢家在燕之地位虽高,但始终不得国君信任...无他,便是我们首先忠于朝廷,忠于天子,然后再是他罢了。”
“而他要杀范无期将军的意思,我也十分明了...那也无非就是挑起燕晋战争的导火索罢了。对否”谢防看了看公输木琼的眼睛,直直地问道。
公输木琼点了点头。
“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啦。”可等公输木琼点了头之后,那谢防反而是摇了摇头。
“何解”公输木琼闻言一愣,看着谢防,问道。
“这事情根本就不是燕公主导,也不关燕晋战火的事情...它纯粹就是一场对敌的暗谋连环手段,在我的辖境内杀人...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杀人者的逃离路线和地点...”
“什么”公输木琼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语气中惊魂未定,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你知道”
“我知道。”谢防点了点头。
“你知道范将军要死”公输木琼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驻马邑主...在此身后,在他的眼睛里,有着愤怒,不甘和不可思议。“那你如何不去帮助他即算他是你多年以来的袍泽,恩人,朋友”
“唯一的朋友。”谢防补充道。“是的,我袖手旁观了...”
“这是何意”公输木琼闻言,并没有再似先前作秀一般胡乱指责谢防,而是仔细想了想,但没有头绪...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谢防,希望对方解答。
“我非是不愿意救他...一是力不从心,二也是无从救起...此事幕后的策划者,更是非你我能轻易制衡也。”谢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是范将军心甘情愿。”他顿了顿,叹道:“当日我得知有人要害范将军性命之时,便即刻去劝过了...可无论我如何相劝,将军他都不为所动...这时间我就知晓,将军他是心意已决了,我了解将军...他笃定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哪怕是死亡也不会轻易挣扎,而是坦然直面...将军是真的猛士...只是有一点,他们会在我这驻马邑动手,也是想将我拉下马罢了。”
“....”公输木琼闻言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沉吟。
“不是很显然吗我谢家挡住了他们的路,我谢防更是...他们筹虑的便是我带兵出关,协助朝廷摆平西戎,怕的便是凉乱被早些平定。”谢防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驻马邑对策(叁)
“邑主之意我已明了...你是说有其他势力介入燕地,杀死范将军,借刀于你,从而引发燕晋之战”公输木琼皱了皱眉头。
谢防再次点了点头。
“错了,邑主,你错了。”可谁知公输木琼反倒摇了摇头,否定掉了谢防的判断。
“嗯”谢防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公输木琼。
“且不说这地道与刺客有没有关系,但能够在驻马邑修建这地道的人,只有可能是燕宫之内...我明白邑主的意思,无非就是有外部势力介入庙堂,在兴建此城之时动手脚...可邑主不知,此城正是我父手笔...”
“此事知道之人少之又少,可驻马邑毕竟是为了抵御东西乌桓...当日天子首肯,燕公找到了我父亲...那地道便是我父亲画的。所以,燕公是知道此事的。”公输木琼给谢防放出了重磅。
“这...”谢防哑言。
“所以我说,这是燕公剑指晋国的前兆...不告诉你,估计也是想要把谢家拉下马吧...”公输木琼叹息道。
“你的意思是燕公也想乱“谢防切中其中要害。
公输木琼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猜测。“
“可...“
“我觉得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公输木琼打断谢防的话。”京畿动乱,天子病弱...诸国强富,在这种情况下,正是野心滋养的时候...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破除燕公野心...这种情况下,范将军的人头价值如何,你我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哎...“谢防叹了口气。”无非是使客刺之...“
“所以邑主...当务之急乃是快马加鞭找到陈伯安,再顺藤摸瓜抓到那个还未到达晋地的刺客。“公输木琼眼神狠厉。”邑主可知那刺客可能是何人否“
谢防想了想,摇了摇头。
“寻常人近不得晋公身前...此人必然是晋公信任之人,也听命于燕公。”谢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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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驻马邑与卢龙塞
驻马邑的北面贴着卢龙塞,是依山修筑的城池,有三道城墙构成一个“日”字形的防御体系。外围主城墙高五丈,宽三丈,长一百丈,由石块从里到外整体码堆而成,中心竖有一两丈高城楼,叫望日楼。在主城墙两端,依着山势修建了辅墙,城墙上也各有一楼。矗立在梅山上的叫梅楼,修建在云山上的叫云楼。由两边辅墙开始,向更远的山上延伸。
卢龙塞被修建了一道大约两百多里的城墙,用以防止乌桓入侵。
由主城墙向后一百步,在两山之间,再筑了一座高大城楼,城墙高宽皆与主城墙一样,长五十丈。上有一楼名卢龙。两边以石墙与主城墙相连。两侧是两列士兵营房。再往后,相距一百步,就是面对官道的新月楼。
这道城墙高四丈,宽两丈,长八十步,上有一楼叫新月楼。这里两侧都是堆积粮草的库房,马棚和治疗伤兵的木屋。
濡水又东南径卢龙塞,塞道自无终县东出,渡濡水,向林兰陉,东至清陉。卢龙之险,峻坂萦折,故有九峥之名矣。
自今蓟县东北经遵化县,循滦河河谷出塞,折东趋大凌河流域,为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交通要道。卢龙道,亦谓之卢龙塞
自和王东迁伊始,王室对待周围夷狄的政策变化,开始在边疆地区修建防御设施,其中包括八座城池,十二条官道。
卢龙塞便是其中之一,卢龙塞是威王主张,公输大家主持修建,因为战略地位的缘故,卢龙塞并不能完全属于燕国的城池,是王室和燕国共同治理。
于是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乌鸦与狂风
晚风拂过驻马邑,像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轻柔。作为战略要塞卢龙塞的补给城池,驻马邑自建成之初便是坚固的代名词,而后更是被冠上了‘北境外骨’之称。
公输子亲自绘图重新督造驻马邑城防。
乌鸦。
狂风。
“那么多乌鸦这人得多大的霉运才能招来那么多乌鸦”李长文想着,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刺透棉衣。
几千几万双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眼,李长文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
老柏顶上那只最大的鸟儿张开羽翼,扑棱棱地飞起。李长文这才看清楚,那些不是乌鸦,而是鸽子,毛色如墨的鸽子,每一只都有山中的巨隼那么大,爪子上泛着漆黑的铁光。满树的鸽子都跟着它一起起飞,羽翼切开空气的声音就是刚才李长文听见的怪声,活了十九岁,李长文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那么多鸽子,密集得像是蜂巢被挑了之后飞出的蜂群。它们略略拔高之后,平展双翼,滑翔着扑向取暖酒肆的柴门,这时它们不再是蜂群了,是飞翔中的箭雨!
“妈呀!”李长文惨叫了一声,没命地奔回屋子里,一把带上门,靠在门背后直喘粗气。
鸽子坚硬的爪和喙击打在柴门的对面,像是无数铁箭矢,李长文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震动,不敢挪动,生怕被鸽群把门冲开了。他庆幸那个多事的老板在雪落之前非逼着他进山找了些上好的硬木树枝重新钉了现在的柴门,原先那张破板门要是还在,会被像纸一样撕裂吧
“撞邪了触怒山神了还是这客人…偷了鸽子的蛋”李长文脑袋里乱哄哄的。
“快快,看看窗子关紧了没有”李长文冲着客人喊。
客人默默地站了起来,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成群结队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鸽群在外面环绕着茅屋疾飞。它们在找路钻进来。可这也不容易,北境,原本天寒地冻的,屋子可以破门窗却一定得避风,一入冬取暖酒肆的窗户就被一块木板封上了,只留了几条缝隙透气。
“你犯什么傻”李长文急得
第一百四十二章 鸽子
这时他看见一条足有一掌那么长的蜈蚣,正从客人那边游向自己这边,掠过自己去了门边,从门上一条窄缝钻了出去。他这才注意到远不止是一条蜈蚣,这间屋里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蜘蛛、蟑螂、臭虫,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游上墙壁,成群结队地从门缝窗缝里往外钻。
酒肆冬天有很多小虫子并不奇怪,外面冷,还活着的虫子都躲到这里来了,李长文打扫的时候看见过一条桌缝里头接尾尾接头一长串蟑螂。但是它们都苏醒了,不顾一切地要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鸟儿。
李长文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有种感觉,这屋子已经被什么不祥的东西笼罩了,比如死兆,所以连这些虫子都嫌弃屋里的两个人了,宁愿死在鸟嘴里,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哪怕一刻。
“你你你……”李长文颤巍巍地指着客人。他看清了,这些虫子逃离的轨迹没有例外地背离客人,虫子们是要远离这个人。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掀掉了客人头上的兜帽,他的整张脸暴露出来。客人慢慢地侧过头看了李长文一眼,李长文头皮发麻,一股恶寒从背脊直冲上脑。
他没有眼睛。那张脸是没见过的人永远不能想像的,只有下半张脸是正常的,上半张脸上五道诡异的凸起,以鼻梁为中央展开,像是一面打开的小扇,又像是有人把五指伸开按在了客人的脸上,经过太久之后指骨和面骨长合在了一起,眼睛被那五条骨棱遮住了。
“不必怕。”客人低声说。此刻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野狗了,他的气度威严沉凝,如同皇帝。
“怎么可能不怕啊”李长文都快哭出来了。
外面传来了“呜呜”的哨音。那些围绕着屋子疾飞的鸽子忽然不再躁动了,也不叫了,嘈杂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外乡人
门前的鸽群被客人惊飞而起,在半空中略微盘旋之后,一起探出铁一样的爪子,抓向客人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客人凭空挥手。没有鸽子能够触碰到他的身体,在距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鸽子们纷纷坠落,黑羽冉冉地落在雪地中。客人在雪地中狂奔起来,沿着进山的路,去向那个聚居着老人的、不吉利的白毛小镇。
雪落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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