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374215/Prisoner 374215
作者:Angel Martinez
标签:短篇,未来,科幻,监狱,暗恋,失忆剧情: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是“安达卢西亚”的囚犯,编号374215。374215已经接受了萨拉班德集中营里惨无人道的生活,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保持人性。374215称他为“伤疤”。“伤疤”与其他狱警不同,一直以奇异的方式守护着374215。374215这样就满足了,但是有一天,“伤疤”却意外地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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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在一抹矩形的光照下,墙上的细长裂缝像蜘蛛网一样漫布开。观察裂纹的图案在夜里也不失为一种消遣的方式,有效而持久。昼循环灯光一开,它们便消失了,但当单一的夜循环灯从他墙上那高挂的小窗中照进来时,它们鲜明的轮廓便会重现天日。
缝隙……是宇宙开启的黑洞。曾几何时,它们曾张开黑的大口,释放出野兽,吞噬一切光明的事物。
电子锁发出咣当一声。伤疤走进门内,并确保已经落锁之后,便在最远的墙边坐了下来。那么,就寝时间到了。也可以说,伤疤来了,他应该就可以放心去睡了。并不是说与其他狱警相比,他更相信伤疤,而是这个人的都来已然成为每晚催眠的良药。日循环意味着混乱和恐惧,往往随之而来的还有新一轮的极端痛楚。然而在他新的牢房里,夜循环变成了一段规律而极好预测的时间,一段用来整理和分析新旧伤口的时间。
狱警们检查锁扣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交织着靴子重踏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的声响,进行着最后一轮的骚扰。此后,一切都会归于宁静,只余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走廊深处偶尔传来的抽噎或是呻吟。
人影晃了一下,说明伤疤已把他的佩枪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将一只穿靴的脚踝搭在另一边膝盖上。他每晚都干这些,不断调整着,弄好了才进入完全静止而警戒的状态。
374215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狱警不会透露自己的姓名,于是他便给他们起了绰号。那个把银河系坐标纹在自己指关节上的叫太空人。伤疤的这个外号源于他左脸上的等离子体烧伤,在合适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古地球上的老虎。
他是不会跟狱警分享这些小绰号的。囚犯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跟他们讲话。谈话的结果一般都是殴打,严重程度得看狱警还有多少时间和力。374215已经好几周没被打过了。
他想要和伤疤说话,这个念头冲动又疯狂。他不会说什么挑衅或是侮辱人的话,单纯只是想说,你好,今天过得如何呀?对,我想我现在就可以睡了。也没昨天疼得那么厉害了。晚安。如果那张下巴凸起的脸没那么冰冷的话,他指不定还真会找他聊聊呢。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伤疤每晚都来的话……但好奇心只属于那些,活得有名分的人。
他紧紧蜷缩成一团取暖,他把注意力转移回墙上,水漆墙1上弯弯扭扭的龟裂纹使他渐渐放松沉入睡眠。
注1:plasticrete:一种水基丙烯酸树脂材料,耐火性好,多用于建筑及雕塑领域。
***
昼循环灯被迅速按亮。补给包掉在房间另一头的托盘里,发出哐当一声,这一响,说明提心吊胆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他静静地躺着思量自己今早能否走过这短短一段路。大多数早晨,即使用爬的,他也会逼着自己过去。他要是不能在五分钟内取回包裹,他们就会派个医生过来。一想到这儿,他就打了个寒颤,他把手伸到身子底下,勉强自己从光秃秃的床垫上撑起来。
太棒了,能坐起来。他还没有晕过去。他伸脚搭在床铺的边缘,刀割般的疼痛爬上了他的左臀,但这只是旧伤。他担心的是他胸口那些新一些的。他让自己缓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一站起来,便左腿一弯。他想尽力抓住床架,但还是失败地摔倒在地。
他抬眼瞥向伤疤。伤疤就像背后的墙一般,坚固而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换作其他狱警肯定会笑。太空人大概会踢他几脚,丢给他一堆下流的辱骂。伤疤从无反应,既无轻蔑,也无怜悯。374215对他这种泰然自若的作风很是感激。试到第三次,他才成功站起身拖着左腿,蹒跚走向托盘。他取回了包裹,托盘嗡嗡地晃了晃,退回墙里消失了,传输口立刻关闭,半条裂缝也没留下。在这间牢房里的头几天,这事儿让他挺困惑的。现在,他已经没感觉了。
回到床边的路途显得太过漫长。他沿着墙滑倒在地,坐到了伤疤边上他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这样相处。然后他撕开了包裹的一角。今早的营养剂是绿色的。前一天的也是绿的吗?他记不得了。他开始一点点往外挤营养剂,一次只挤一小团,然后从撕开的一角上把它们舔掉。有时候,他要是吃得太快,他就会吐出来。不会有更替的包裹的。他要是浪掉这包,今天就没了,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拿到另一包。何曾几时,他也觉得这种东西难以下咽。营养剂应该不好吃的,但现在,他似乎再也判断不出味道来了。既然每天都要吃这少得可怜的食物,不如让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开小差,忽略具体的感受。
挤完任何能挤出的残渣后,他倒转包裹,打开水球底面的尖端。这点水一直不够喝。他总是口渴。有时晚上会有另一个水球送来,但只有当他从瓷砖屋归来的日子里才会有。
他把空包装袋扯碎,塞进墙上那个极小的垃圾洞里。生物纤维都从那儿被吸走,很有可能是被回利用了。食物包装能做他做不到的事,可以自行离开这个牢房,摆脱旧的存在而重生为新的事物。好几张人脸从记忆中浮现,其中几个在他最后见到他们时,已经死了。他们死后还有名字吗?他不能直视这些面孔。泪珠会开始凝聚,他的胸膛实在太疼了。他还得用上仅剩的所有体力回到床上呢,现在可不能浪。
伤疤弯腰抓住他的手肘时,恐惧刺穿了他。我干了什么?求你了,不要!他猛得一抬头,头一次,他的眼睛撞进了伤疤那冷漠的蓝色眼里。那双眼既无怒意,也无一般人下手前那种丑陋的渴望。374215朝那张一成不变的脸孔眨了眨眼,无法思考亦或是回应。接着伤疤站起身,扛他站起来,轻易得就好像他的体重连袜子都不如,他牢牢抓住他,但一点儿也不残暴。374215只是愚蠢而又惊愕地盯着他看,伤疤把他轻轻往床边推了推。他的表情一点没变。甚至连想要开口的迹象都没有。
这大概准备弄什么狱卒为他新发明的试验吧。374215的心脏因这想法砰砰直跳。新玩意儿会带来更多痛苦,新类型的痛苦。他会在这预感中思考……以及铭记。这俩他一个也不想要。他蹒跚着向床踏了一步,脱离了伤疤的掌控。
劣质的床架子随着他爬上床垫的动作摇摇晃晃的,即使他已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床架仍持续发出闷响。
***
一声尖利的命令叫他深呼吸,他才破碎地,颤抖着喘息起来。他刚才一直在尖叫。或许尖叫了几小时,又或许只有一会会儿。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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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子绑在冰冷的桌面上,但相比束缚,暴虐的抽打才是真正的保障措施。掩盖在他口鼻上的面罩大概只传输氧气,但他要是告诉自己这里头有止痛剂,他的身体或许能放松些。
在强光的照射下,靛蓝的瓷砖泛着微光,这是安达卢西亚公司官方的蓝色。或许他曾一度喜欢过这种颜色。现在这是痛苦之色,是耻辱之色。那时候没有被迫要完成的任务,没有判定他服从程度的条件反射测验。他们很久以前就不再问他问题了。今天纯粹是化学测试,他的静脉被注射了一些灼热的泥糊,他的每一次蠕动、每一声尖叫都被记录与测量。
现在似乎都结束了。他开始吐血后他们就停下了。新的药品涌入他的系统,冰寒替代了曾肆虐每一个细胞的烈火。他空荡荡的膀胱已经很久没处理过那么多液体了,很快就迅速撑满,不久,他血迹斑驳的灰色囚服便染上了尿液。医生抽取完一切无用的体液后,带子便松开了。
“我们这儿完事了。去把实验体冲冲干净。”
两个狱警把他从桌边上扯开。一个大概是太空人,另一个大概是弱视仔,但他的视线仍旧因泪水而模糊,所以他也不大确定。他们没有试图强迫他走路。他们知道他走不动。于是他们每人抓住他一边上臂,一路拖扯着他,他光裸的脚掌拖过地面。
在瓷砖屋最里头的淋浴间中,他们扯下他肮脏的囚服,把他丢到滚烫的喷雾下。换做别人或许已经放声尖叫了。加热过的消毒剂击打在他冰冷的肌肤上,宛若紧紧集聚在他身上的痛苦,但今日的恐怖已经结束,他认识这种痛苦,他能够量化痛的程度。他熟悉这种痛苦,深知一切终会结束。
清洁之后他颤抖得厉害,几乎要喘不上气了,他试了好几次才穿上狱警丢给他的干净短裤。接下来并无干净的囚服。或许再也没有了。
那个他猜是太空人的家伙踢踹他几脚,试着叫他站起来自己走,但四肢着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有这个必要,他可以爬回牢房里去,但狱警们没了耐心,再次把他架在中间拖了过去。
他们把他丢在床上,一个人留在那儿,他冲洗过后浑身湿哒哒的,医生往他体内打的不知什么玩意儿叫他瑟瑟发抖。昼循环灯依旧炫目地充斥在他牢房里。他生出了些疯狂的期望,盼望现在已经是黑夜而伤疤正等着他。期望,无论哪种期望,都是危险的。
他心中的那一小盏灯熄灭了,被燃烧的榴弹烧成碎裂的纸片。
***
“嘘,嘘,你必须停下来了。慢慢呼吸,我得测个读数。”
他正抽噎到一半,就被伤疤的声音吓得痛苦地打了个哭嗝。他没听见他的夜班狱警走进这间牢房或是走到他床边。伤疤在他头边上举着个什么检测设备,等他能平缓地呼吸了,伤疤就把那冷冰冰的金属按上了374215的耳朵。
他颤抖着长吐出一口气。他什么时候开始哭的?湍急的记忆淹没了清醒的意识,他在方位与时间中迷失。他担心他可能会消失在自己的噩梦中,无法重回表层。但这可能早已发生。没人能与他核对现实,没有来自外界的讯息。或许在某个星球上,太阳正照耀着大地,风儿沙沙地吹过植被。战争结束,一切都被毁灭,唯一残留下来的只有这些走廊与牢房,以及大厅深处的那间蓝砖房。
伤疤对挂在他耳朵上的通讯线说道:“体温过低,严重心率过速,血压低于可接受水平。长官,有何指示?”
他的声音如锉刀般刺耳。很可能那场损毁了伤疤面容的战火也摧毁了他的声带。他在聆听耳中的声音,眉头阴沉地蹙在一块儿。
一晚上讲了话还有了表情。这世界都又倾斜了几度吧。
在轮班结束之前,伤疤还做了件他之前从未做过的事。他走出了这间房。374215震惊地眨了眨眼,他疲惫的大脑被痛苦刮得生疼,都不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再颤抖,寒冷极其残酷地将他紧紧抱住。疼痛侵占了他大半边身子,他甚至失去了区别与分析的能力。总有一天那些医生会给他的身体施加他无法承受的压力。死亡会是一种赐福,一种令他欢迎的缓刑。然而,目前为止,他们还不肯让他死。
他的抽屉里传出哐当一声,大概是他那个额外的水球。他吃力地吐出一声颤抖的叹息。今夜,他不再抱有能在消失前够到它的幻想。在那些最糟糕的试验之后,他会恶心到喝不下这份额外的水,但他能省下来,藏在他的床垫里,以后用得上的时候就可以喝了。早在几天前他就喝完了最后一个。
他肯定晕过去了,伤疤竟突然重新出现在他身边。他拿着一个方块,并把它抖开成了块一人长的垫子,那反光的面料印证了这是块保暖垫。他把垫子平摊在床上后,就把手伸到374215身下,毫不力地把他抬到了垫子上头。
暖和。噢……太暖和了。他伸展开来,让更多肌肤表面能从这温柔的热源中汲取能量,他把脸埋在了粗糙的表面上。他露出一只眼在垫子之上,看着伤疤做了两件古怪的事。他拍了拍374215的肩膀。然后他走向抽屉取回了水球,把它放到床上,就在他的看护的人身边。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伤疤要整晚整晚呆在他牢房里。医疗观察者。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在恶化,而医生不会让一个实验对象在梦中突然死亡,那是绝不可能的。。伤疤以前的工作大概是战地医师,或者舰队军医。他得到的指令一定是观察,不得已时才进行医疗干预。
刚才那些就是不得已的干预了。那么我的确要死了。
宽大的手掌将他转了过来,放直他的双腿叫他好仰面躺平。伤疤用指尖触诊他的胸腔和腹腔。“他们对你使用数字疼痛等级吗?”
这是个真问题,他应该回答才对。“是的。”他小声说道。
“有多糟?”
“六……九!”374215哭喊出声,伤疤的手指按上他的腹腔左部时,他戒备地蜷起身子。
“好了。”伤疤的手由戳弄改为安抚,在他身侧长长地、安慰性地轻拍着,“放松,放松。”
“求你,”心脏重重击打着肋骨,374215鼓起勇气对他口吐妄言,向着这个对他展示了姑且算是善良一刻的人,“不要治愈催化剂?”
他们用的催化剂所造成的那种极端折磨人的痛苦,甚至比大部分折磨刑讯以及实验性测试还要糟糕。但请求不要用到它们……他冒着被打一顿的风险,还是保险估计。
伤疤只是摇了摇头:“不。你的心脏现在还不够强壮。会死的。”
这回答还挺有人性的,就像我好像还是个人。374215只能呆呆地点着头作为回答。他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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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可以自由地说话,和这个男人交流,问他问题,但一旦跟任何人说话,恐慌就会涌入他的身体。他有些知道这是条件反射。但再去细想也不再介怀了。
小心翼翼地,伤疤往他身下塞了根胳膊,把他抬成半躺的姿势,以便他把水球凑到374215唇边。他试探地喝了几口,很确定他的胃不会接这份馈赠,但今夜还算是点缀了不少微小的奇迹。水停留下来,一股温柔的倦意爬过他的手脚。掺了药的。
“对休息有帮助。只管睡过去吧。”
374215蜷起身子,胳膊枕在头底下。他再讲不出话了,但是他指向伤疤那张放在门边的椅子。
“我会在这儿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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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伤疤带他在小便池前打了个来回,又帮他拿来了营养剂。最后拍了下他的肩,伤疤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一种古怪的宁静在这监狱隔间里蔓延,就好像伤疤平日里干练的作风已经影响到了另一位住户。沉默应带来平静,但对374215来说,这似乎太过压抑,是不吉利的预兆。打破常规总是有原因的,而这里能产生的原因从不会令人愉快。。他想到食物就犯恶心,于是把营养剂塞到了床垫底下,然后试着入睡。但随着焦虑逼近,他又开始哆嗦了。独自一人呆在密闭的牢房里,他觉得自己太过暴露,太容易受伤了。他想要衣服。他想要伤疤回来。
靴子的重踏在走廊里回响。这正常多了。整个昼循环,狱警都会在走廊里来回走动。靴子本该沿着走廊继续前进。他们停在了他的门前。
不……不……这也太快了。他们不能再弄我一次。这才多久啊。
他紧紧地蜷起身子,闭上双眼。如果这真是他噩梦的一部分,他想得足够用力,没准就能让那些穿靴子的人走开。不。锁咔嗒作响。他的门开了。太空人站在那儿,他阴险的笑容,滴溜打转的眼神与伤疤那磐石般的冷静形成了赤裸裸的对比。
“接到报告说你偷藏食物。是这样的吗?”
374215摇了摇头。不。留着当天这份晚一点吃不算偷藏。今天还没过去啊。他什么也没做错。
太空人捉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扯下来,然后掀开床垫露出了包裹。“嘿,看看。你知道这是违规的。”
374215蜷缩在角落里,发觉他仍保有仅存的一小点愤怒,这是条件反射的服从训练没能完全磨灭的“这是今天的。”他小声说道。
“这东西说话了。”太空人的笑声宛若低沉的咆哮,里头饱含残酷,一丝笑意都没有,“你刚刚是顶嘴了吗?”
他见手背扇过来,顺势闪过头,脸躲过了那一巴掌。这一耳光的余力仍将他推倒在地,但一种陌生的力量在他体内觉醒,愤怒在他那贫瘠而荒芜的灵魂上点燃了火花。“是的。”
第一脚重踹落在他的肋骨上。他喘息着挤进角落。把自己缩得越小,背能贴上的墙面越多,他受的伤就越少。第二下重击,坚硬的鞋跟撞上了他受伤的臀部。疼痛使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哭喊,太空人笑出了声。
“不,你可别想这么轻易地逃过去,你个小贱货。”
太空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摔到了地板中央脸朝下,胳膊被残忍地折在背后。太空人把他的内裤扯到脚踝,这单薄的布料瞬间粉碎。374215被钉在冰冷的塑炼上,只能闭上双眼祈求一切很快就会过去。这会是他来这间牢房第一次被强奸。他曾盼望过对实验体实施这种暴行是被禁止的。
门上的锁咔哒作响,这意味着还有别人也想加入。「深渊」的狱警们曾群奸过他。强迫他倒转身子、双腿大开,把他按在牢笼的边框上要了他。他屁股里的神经再没能恢复。
他再也顾不上羞耻,顾不上他受到的侵害和摧毁。现在只有疼痛能令他惧怕,而他现在连疼痛也能忍了。太空人踢开他的双腿做着准备,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蜷起身子。温顺,放松,我不会挣扎。我能忍受……
太空人的重量突然消失。他转过头,恰好看见伤疤拎着他同事的领子,把他丢到了房间那头。太空人铛地一声撞到门上,随即滑落在地,惊讶地大张着嘴。
“你他妈什么意思?”
“不认字吗?”伤疤咆哮道,“没看到牢房上头「医疗豁」几个红色大字吗?”
“是啊,所以呢?”
“所以就他目前的健康状况,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能会杀死他。等首领发现你他妈杀了个实验体后,你想要顶替他吗,你这家伙脑子进屎了?”
这比伤疤之前在任何场合下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374215觉得这是他听过最触动人心、最悦耳的一句话。
“噢。好吧。”
“下次挑人之前动动脑子,不然你肯定会丢了这舒服的好差事。”
太空人自己爬起来,粗鲁地嘟囔了句谢谢你了,然后走出了这间牢房。
“混蛋,”伤疤咆哮道,等门一关上,伤疤就在374215边上跪下来,“有多糟?”
***
伤疤问了个真问题。我可以回答他。他不会打我的。“肋骨,五。屁股,七。”之前遭受的那一击加上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他试图在伤疤扶他坐起来的时候使点劲,但却往边上一滑,掉入了伤疤那宽厚的胸膛中。“对不起。”
“头?”
374215点了点头。“晕。”
“那个蠢货。我们才刚刚把你稳定下来。”伤疤让他靠在了最近的一面墙上,“你能在这儿坐会儿吗?”
再一次地,他点了点头。突然感到眼角一阵刺痛,他合拢了双眼。这是危险的,太危险了,他居然觉得一个狱警会是他的救星、他的保护者。这是某个试验的一部分。一旦他给予伤疤信任,他们就会叫他做一些很可怕的事,而这些无法原谅的事会粉碎他最后一点灵魂。但当伤疤伸手到他身下,把他举起来时,他便不再关心了。是的,很有可能那可怕的一刻终将到来,但那是之后的事了。现在,那温暖的肩膀是他头颈的依靠,而那对有力的双臂正环抱着他。
伤疤把床垫和保暖垫都换掉了。他温柔地把374215放回去,与之前对太空人的暴力有着猛烈的差别。
374215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昼循环。”
“是的。”伤疤的嘴角抽了下,一边扭身脱去他的制服外套,然后放了个小皮包在床上。那是个微笑吗?“没想到能见到我?”他将检测仪贴上374215的耳朵,那一小点儿微笑消失了,“接到了命令,在你体征平稳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要是我动作更快一些就好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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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道歉将他从其余的迷惘,从所有思绪中带了出来,。没有人会对囚犯致歉。
伤疤误解了他震惊的神情。“我不会伤害你的。”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把检测仪放回小皮包里,拿出两个真空密封的小袋子。他扯开第一个的袋口,里头的东西洒落在床上。囚服。
374215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拿了,只好犹豫不决地,伸手够向裤子,然而伤疤接着把裤子拿走了。这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你呆着。我帮你搞定。”
伤疤没有过多地贴近他或是侵略性地触碰他,把他塞进了干净的衣物里。即便他与这世界只隔了层单薄的屏障,随之而来的放松也足以缓和他胸膛中的紧绷感。伤疤打开的下一份包裹是更大的奇迹一床毯子。能温暖地醒来,而不是颤抖着被冻醒……这份善意肯定得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