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芒果馅粽子
半睁眼看另一方向的电子屏,结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自己这个方向快步跑过来。
他揉揉眼,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下一秒,尚自迷糊的叶从洲被人从座椅上拉起来,使劲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此刻的候车厅横七竖八睡得全是人,只有个别醒着的人一脸奇怪的看向他们。
贺彦松开他,低声吼道:“你手机呢?!”
叶从洲:“……丢了。”
“那你就不能借谁手机给我报个平安?我以为你出了事!我……”贺彦气得想骂人,又生生压下去了,直接抓住叶从洲胳膊带他往外走。
叶从洲看着电子屏幕显示开始检票,车站广播开始叫旅客排队检票,连忙叫道:“你带我去哪,车来了!”
贺彦头顶冒烟,扭头瞪着叶从洲,“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扔下我一个人坐火车?”
叶从洲:“现在票难买,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呜”
于是候车厅几百人纷纷看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像捉小偷似的扣住另一个男人脖子,半抱半拖地把他带出了火车站。
叶从洲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直到被推进出租车,才有机会开口说话,他抻平被贺彦弄皱的衣服,气道:“你有毛病啊!”
贺彦抱臂靠着车座,看着叶从洲冲他叫,突然笑了。
一个夜晚的着急和寻找,在此刻彻底安心。
叶从洲见他笑得毛骨悚然,无奈道:“别笑了!现在要去哪?”
贺彦:“机场啊。”
“你买回去的票了?”
“没有,去了再买。”
叶从洲很想暴打他。
两人去了机场,只买到后天早晨的票。叶从洲没脾气了,拎上背包就往外走。
贺彦立马跟上他,“你去哪?”
叶从洲黑着脸往前走,懒得搭理他。贺彦见状又勾住他肩膀带着他往外走,“既然你不说,那就跟我走吧。”
叶从洲被贺彦带到机场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标间。
贺彦:“也不知道你这几天来这儿是干什么,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多吓人。反正今天我们也走不了,好好睡一觉。”
叶从洲:“你睡一天当然没事,我旷工一天可就是一天的工资。”
贺彦:“回头我跟四叔说你被我挟持了。”
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了,叶从洲这几天确实累得够呛,他直接脱了外套钻进被子,“几百块钱我还赔得起,不用劳您大驾……”
话没说完就闭眼睡着了。
贺彦叹口气,起身把他床头的灯关了,又准备将他的背包和外套拿到衣柜里挂着。叶从洲刚才进门后把身份证塞进背包后拉链没拉完,贺彦一拿起他的背包,里面的文件就从开口露出一部分。
贺彦拉开拉链,打算将文件放好,一扫眼就看见曹敏的名字。贺彦看了一眼睡熟的叶从洲,掏出那叠资料大致翻了翻。
原来叶从洲来广南是为了叶建军的死。
尽管警方已经给出了确切的调查报告,尽管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文件里是各种零碎的笔记,显然叶从洲是在各种不方便的环境下匆匆写下的,以贺彦看来,都是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信息。
贺彦理解子女对父母的死难以释怀,可叶父的死是意外,叶从洲这种毫无意义的追根究底是为了什么?
背包里还有一个黑色硬皮笔记本,尽管贺彦很想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能找到语句解答自己的疑惑,可毕竟是不道德的,他挂好背包,也走回床边脱衣服睡觉。
心里挂着事,贺彦闭上眼,思绪就不可控地回到叶父死的那一天。
他还记得叶从洲见到自己时的激动和愤恨,他那时觉得叶从洲骤然看到父亲去世有那种反应理所应当,可现在想来,叶从洲那时的恨不像突然被激起的,而像是……经年累月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
贺彦的演艺生涯不算长,可接过的武侠角色的雷同让他对“杀人”这种情绪把控的非常到位。什么是十年磨砺大仇得报,什么是临时起的杀意,他能分辨出这里面细微的差别。
可是叶从洲不是忘了他吗?
贺彦这么翻来覆去,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他力旺盛,偶尔一晚不睡觉毫无影响,偏过头见叶从洲睡得正熟,于是蹑手蹑脚起床出门。
最近的商场距离酒店一个多小时车程,昨晚的贺彦大摇大摆在外面晃荡不怕被人看见,但现在是白天,为了保险还是戴上口罩进了商场,他本想直接买一个自己正在用的同款手机,但又想到叶从洲肯定是不愿意白要的,那这价钱对叶从洲来说就有些高。于是买了叶从洲一直用的品牌新款。
可惜广南办不了丰城的电信卡,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广南的卡插进新手机,先让叶从洲把这两天对付过去再说。
叶从洲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一时反应不过来,眨着眼醒神。
贺彦靠在床头,就着暖光灯看他上午经过书店顺手买的书。
叶从洲恍惚间想起前世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他一觉醒来,看见贺彦靠在床头看书。只是那时候他们俩躺在同一张床上,被子下面腿挨着腿,不像现在,隔着几米的距离。
之前叶从洲总会在某些情境里恍然觉得自己是活在前世,分不清回忆与现实,现在尽管他仍旧经常想起前世,可在想起的那瞬间,就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许是感受到叶从洲的目光,贺彦偏过头,叶从洲下意识回避了视线。贺彦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抚了抚。
“……醒了?”
叶从洲坐起来,“几点了?”
“五点。”
叶从洲:“肚子饿了,出去吃饭吧。”
贺彦起身把新手机给他,“暂时插的是广南的卡,等回到丰城你自己再去办张卡。”
叶从洲道,“谢谢。”
叶从洲待在广南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吃顿饭,饿了买个面包就对付过去了。贺彦又是个不适合走街串巷的职业,两人就在酒店附近找了餐馆吃饭。
叶从洲饿的前胸贴后背,点了水煮牛肉和红烧鱼后把菜单递给贺彦。贺彦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员道:“有蔬菜沙拉吗?给我上一份。”
见叶从洲眼带疑惑,贺彦解释道:“康导要求我视觉上再瘦十斤,说一个剑客不该有个耍刀的身材。”
视觉上要瘦十斤,那体重秤上起码得瘦二十斤。
叶从洲啧声表示同情,拿过菜单,“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再点个素菜。”
贺彦:“吃得完吗你?”
叶从洲:“我都饿几天了,当然吃得下。”
贺彦想想道:“我昨天帮你挂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包里的文件。你来广南,是为了你爸?”
叶从洲回放在桌上的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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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彦:“你要做什么?查出曹敏的生平又有什么意义?”
叶从洲闻言猛地抬眸看贺彦,眼底阴冷疏远,看得贺彦心里一颤。叶从洲舔舔下唇让自己偏转了视线,哑声道:“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
贺彦:“但”
“要吃饭就吃饭,不吃现在就走。”叶从洲冷声打断了贺彦的话。
贺彦无奈,叶父的死是叶从洲的心结,而自己更是无法在这件事上以旁观者的身份劝说他,那只会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叶从洲如果只是想了解曹敏生平还好,就怕他想不开还要去搞什么复仇计划。
那才真是没事找事了。
第二十二章
飞机刚一落地,贺彦开机就看见电话里好几条信息。
《无情剑》原本计划是下周拍定妆照,昨晚丰城下了一夜的雪,今天郊区的古城遗址一片苍茫雪景,远比摄影棚内人工造景好太多,康意便决定趁着下雪去郊区拍定妆照,可一早打不通贺彦的电话,便交给贺知秋去联系。而他则带着团队去郊区做准备了。
贺彦连忙回电话,贺知秋听说叶从洲与他正在一起,直接道:“让叶从洲跟你一块过去,得我还要再找个人去给你帮忙。”
于是出了机场,叶从洲就与贺彦一起坐车去郊区。
两人到了古城遗址,贺彦连忙向忙来忙去的摄制组道歉,然后去化妆间换衣服。
康意的《无情剑》改编自一本武侠小说,男主名叫澹台夜,是武林第一世家澹台山庄的少庄主,原著里用了不少溢美之词描绘这位少庄主的气质容貌,世家公子的矜贵清隽与武林新秀的自信倨傲融于一身,文字里传达的男主形象其实与贺彦平日给人的感觉并不像。
但是文字有夸大和美化的功能,真想找到一个外表秀美身手却了得的人恐怕这部戏就得搁浅。康意对原著做了大幅的删改,将重点放在人物的历练成长上,澹台夜的妆发也完全摒弃原著文字里略显女气的风格,而是依照贺彦的气质,带了随性恣意的潇洒气度。
贺彦一改往日灰头土脸的角色形象,玉冠束发,白衣锦裘,从化妆间走出来,康意双眼一亮,“总看你演糙汉子,还怕你穿上这种衣服会气场不合。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叶从洲与服装老师一起抱着一大摞戏服站在导演旁边,贺彦拍完一个场景就得换一套造型,叶从洲跑前跑后,感觉比贺彦还要忙。
最后一个场景需要贺彦穿着单层的薄绸衣在雪中舞剑,腰间只松松系了一条素色腰带,跳跃间大片赤裸的胸膛露出来。这一幕拍摄时间比之前长,因为康意没有设计定格动作,而是让贺彦练完全套,摄影师来抓拍。
室外零下的温度让旁观者看着贺彦那一身没有保暖作用的戏服直打冷颤,不自觉都屏住呼吸看贺彦练剑。
叶从洲记得《无情剑》当年不仅横扫了演员奖项,连服装设计也拿了奖。贺彦也借着这部电影吸了不少颜粉,终于有大批观众意识到这个武星也有一个可与偶像演员媲美的好皮相。
武打演员的戏路很窄,但是长得帅又年轻的武打演员,戏路可比偶像明星还宽。
自此之后,贺彦再没缺过好剧本。
贺彦来回练了三次,摄影师才拍到让康意满意的镜头。他一喊停,叶从洲抱着剧组准备的羽绒服跑到贺彦面前,见贺彦颈后竟然沁着汗珠,佩服道:“你居然不冷。”
康意就站在旁边,闻言笑道:“年轻人火力旺。”
贺彦接过羽绒服,看见叶从洲嘴唇冻得发白,便将那衣服披在他身上,“瞅你冻的,穿上。”自己走回化妆间换上来时穿的大衣。
大部分的公司在年终都会很忙,叶从洲休了五天假,堆积的工作让他每天都得加班到很晚才能走。忙了两周总算轻松不少,今天只加了一小时的班就关电脑下班。
进电梯时叶从洲听到贺知秋高声叫他等等,一边套外套一边跑进了电梯。
叶从洲还是第一次见贺知秋这么匆忙,问道:“贺老师有急事?”
贺知秋还在整理衣服,“贺彦他爸突然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
叶从洲不由紧张,“贺彦呢?他怎么不去?”
贺知秋:“他前两天就进组拍戏了。贺老不想打扰他,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现在也赶不回来。”
叶从洲:“贺叔贺彦他爸严重吗?”
贺知秋:“不知道呢,保姆电话打到我这儿,估计不是小毛病。”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贺知秋急匆匆跑了出去,叶从洲站在电梯里,直到有人进来他才回过神,也出了电梯。
叶从洲上次从贺彦家里逃走就是不想面对贺名璋,他与贺彦的恩怨会有了结的那一天,可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前世把自己当做亲儿子对待的贺名璋。他曾经信赖、尊重并且孝敬贺名璋,隔了一段生死之后,这段亲情就不复存在,可他却没办法再把贺名璋当做陌生人。
第二天叶从洲一早去上班,等到十点多才见贺知秋进办公室,便拿着资料去敲门。他先把工作上的事说了一圈,然后才随口问道:“贺彦他爸怎么样了?”
“心脏上的老毛病,现在犯起病来比以前严重,不住院不行。”贺知秋边看手表边道,“待会儿开完会我再过去看看。”
“我去看吧!”
贺知秋抬眼看叶从洲,有些意外。
叶从洲:“呃……之前李如佳拍广告时麻烦过贺名璋老师,我也该去谢谢他。我手头的活基本都做完了,不会耽误工作。”
贺知秋点点头,“那行,你先替我去看看,告诉他我忙完工作就过去。”
叶从洲先去超市挑水果,贺名璋喜欢吃绵软的苹果和带着涩味的青皮桔,喜欢这两种口感的人不太多,卖相上也不很好看,很少有人会买来送礼。所以每次去贺家的客人带的果篮都被贺名璋送给保姆了。前世叶从洲第一次去贺名璋家里,注意到贺名璋专挑果篮里的青皮桔吃,之后每次去都会挑贺名璋喜欢的水果带去。
贺名璋那会儿还说叶从洲比贺彦细心多了,他养了贺彦二十来年,贺彦都不知道老爸的口味。
贺名璋的病叶从洲很清楚,不能动怒不能劳累,好好养着长命百岁不是问题。所以不管他与贺彦怎么吵架,都尽量不让贺名璋知道,只是偶尔实在瞒不下去,才说实情。
叶从洲按照贺知秋给的地址找到病房,贺名璋正一个人看象棋桌,没见到保姆的身影。叶从洲将水果放到桌上,笑道:“贺老师您好,我是贺知秋的下属,他今天工作太忙,所以叫我来看看您,上次麻烦您给白亦诗调档期,还没谢谢您呢。”
贺名璋取下眼镜,打量叶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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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眼后也笑了,指指沙发道:“坐吧,我记得你。”
叶从洲往旁边看了看,问道:“保姆不在吗?”
贺名璋:“快晌午了,她回去做饭了。”
叶从洲:“您身体怎么样?”
贺名璋:“还好,进了医院有医生,我就不操心了。”
叶从洲一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叶从洲见贺名璋那盘象棋走了一半,指指道:“我陪贺老师下几局?”
贺名璋眼前一亮,“你会下?”
叶从洲:“我爸喜欢,以前我常跟他下。”
贺名璋喜欢下象棋,可棋友难找,与他同龄的老朋友一个月聚不上一次,家里保姆不懂这个,他一个著名演员又不能和寻常大爷一样坐在街边找棋友,只能拿着ipad玩单人象棋。现在住院,医生让他少碰电子设备,只好自己一个人对着棋盘左右互博了。
叶从洲早就摸清了贺名璋下棋的路数,说老爷子棋艺湛倒也谈不上,只是韧劲足,能耐着性子一口一口把对方吃掉。所以和他下棋,急不来。
两人一盘棋下到保姆送饭过来,叶从洲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起身向贺名璋告辞。
贺名璋要留他一起吃午饭,叶从洲推辞道:“不了,我现在回去正好到下午上班时间,公司楼下餐馆多着呢。贺老师您多注意休息。”
贺名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和他下棋的年轻人,实在舍不得让他走,伸着手让保姆把手机递过来,他要替叶从洲向贺知秋请假,让他多陪自己下几局。
叶从洲见状连忙拦住保姆,略带歉意道,“贺老师,我这个月已经请了很多天假了。”
贺名璋这下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叹着气道:“哎,人老了就是受罪……”
贺名璋性格算是强势,在贺彦面前一贯是颐指气使的,生病了不肯告诉他,可病人的心理总是脆弱的,自己一句话的拒绝,听到他耳朵里不知道会有多难受。叶从洲不落忍,往外走的脚步转了过来,看着贺名璋道:“那要不这样,我每天六点下班后来陪您下棋,一直到您病好出院,行吗?”
贺名璋还没发话,保姆倒先高兴的不得了,“那太好了呀!老先生在医院待的无聊坏了,我又不懂这些,你能来陪陪他,真是太好了。对了,以后来这儿吃晚饭,我做好送过来,啊?”
叶从洲:“这太麻烦您了……”
贺名璋朝叶从洲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床边来,和蔼道:“都说下棋观人,我跟你下一局,就知道你这个人人品错不了。知道你是体谅我这个老头子没人陪,但是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夜生活,晚上让你来医院算怎么回事呢。今天是第一次下棋太投缘,才想着多留你一会儿。以后你要是闲了呢,来找我聊聊天,这一行我毕竟干了大半辈子,别的不敢说,经验上肯定比你多。要是抽不开身,就忙你自己的去吧。”
叶从洲听他这么说,不由想起前世许多次与老爷子促膝长谈的时刻,贺名璋对待贺彦严厉,对待叶从洲却总是和颜悦色,正如他所说,他在这个圈子干了几十年,知道两个孩子在这种环境里要长久走下去有多难,叶从洲在他的眼里懂事柔软,与贺彦相比,是容易受伤害的那一个。所以总要多关心他一些。只是那些关心,叶从洲还没来得及报答。
叶从洲垂眸掖了掖贺名璋的被子,温声笑道:“年底工作差不多交接完了,我来丰城才半年,认识的人不多,没多少需要社交的地方。与您下棋和聊天,对我来说都是学习的好时候,您不嫌我打扰您休息,那我以后下班后就过来蹭个晚饭。”
保姆连忙拍手笑道:“好的呀好的呀!我的手艺你放心,肯定让你吃了舍不得走。”
第二十三章
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无情剑》剧组除夕只放了两天假,大年初一晚上就得回剧组拍夜戏。贺彦除夕当天早晨坐飞机赶回丰城,到家后从保姆嘴里得知父亲昨天才出院,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责怪的话未说出口,看见父亲脸颊瘦的凹下去又住了嘴。
贺名璋抖抖手中的报纸,“我这老毛病歇歇就好了,坐下吃你的香蕉。”
除夕的午饭省时为主,保姆炒好三个小菜就叫父子俩吃饭。
贺彦仍不放心,先是给父亲的医生打电话仔细询问了一遍情况,坐餐桌前又问保姆父亲发病前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后得注意控制。
贺名璋:“好了,我都出院了,你别看我瘦了几斤,医生说我各项指标比去年好很多。”
这话倒不虚,刚才贺彦在电话里也听医生说过。
保姆笑道:“我看这还是小叶的功劳,有他天天陪您下棋,您不知道多乐呵。”
贺彦:“小叶?”
贺名璋听到保姆这话,拧眉放下碗筷,对贺彦道:“从洲过年一个人在丰城,我昨天说让他来我家过年,他说有约了,可我看他是不想来,多半是因为你。你要是觉得这段日子亏欠我,那就态度好点请他来我们家过年,也算是尽孝心。”
贺彦嘴里咕哝:“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过年的。”
贺名璋:“什么?”
贺彦几口扒完碗里的米饭,起身道:“父亲大人请放心,我一定把叶从洲带过来。”
贺彦之前想过请叶从洲来家里过除夕,可不用问,叶从洲肯定不干。所以打算今天陪贺名璋吃完年夜饭就去骚扰叶从洲,没想到老爸主动请人上门过年,实在是天时地利。有了老爷子的话,叶从洲推辞起来就难了。
贺彦不知道叶从洲的住址,更奇葩的是叶从洲从广南回来换号后竟然没告诉自己,他一进组就没时间处理私事,一直也没主动问,现在只能拐个弯从贺知秋那里要电话。
叶从洲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只有他一个人的除夕。认识贺彦以前他跟父亲一起过,父亲去世之后,他和贺彦一起,后来被贺彦带回家见贺名璋,再后来还有迪文,一家子人想不热闹都不可能。
但这同时也是他新生后的第一个除夕,即便是一个人,也不该敷衍过去。
所以一早起床,叶从洲就去了超市采购。
普通家庭早在年前都备好了年货,今天超市的人不算多,叶从洲推着车边走边看,他厨艺一般,会做的菜没几样,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买了原材料对着菜谱就算做的慢点也不要紧。
买完菜刚走出超市,叶从洲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我在九南路口,你在家吗?哪个小区?”
叶从洲听出是贺彦的声音,奇怪道:“你来九南路干嘛?”
贺彦:“过年了,送你两瓶好酒,就当是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爸。”
叶从洲:“……那行吧,我就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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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的华联超市门口等你。”
贺彦勾着嘴挂断电话。放缓车速一边开一边往路边看,看见拎着一个大塑料袋的叶从洲后下了车,二话不说就拿过他手里的塑料袋,然后搭着他的胳膊把人带到车里。
叶从洲:“往前两百米右拐就是了。”
贺彦却像没听见似的直接调转车头往回开了。
叶从洲:“你要去哪?!”
贺彦:“我家啊。”
叶从洲连忙道:“我不去,你停车!”
贺彦看他一眼,几天不见,好像瘦了点,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唇红齿白的。不自觉笑道:“上了贼船你就别折腾了。我爸要请你去我家过年,我可不敢抗旨。”
叶从洲气道:“你这是请吗?你这是绑架!”
贺彦大笑:“我懒,喜欢最省事的办法。”
叶从洲闭眼倒向车座,脑袋往右一偏,懒得理他了。
贺彦从后视镜里看他,开口道:“我是真的要谢你,我爸生病我都不知道,心里惭愧得很。”
叶从洲哼道:“你这种谢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贺彦笑:“那等年夜饭的时候我敬你三杯。”
叶从洲:“你刚才干嘛骗我说要送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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