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荣华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秀木成林
这是他父祖以命换来的荣耀功勋。
他绝不容人胡乱挥霍,也不会让人玷污门楣。
这座府邸必须延续辉煌,他绝不会将父祖基业拱手让人。
纪明铮神情严肃,薄唇紧抿,端详了半响,方回过头来,猛一夹马腹。
骏马立即飞驰而去,在一队亲卫簇拥中,很快出了靖北侯府门前正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皇家给纪明铮赐下的那座宅子,就在城西,距离靖北侯府也不算远,绕过两条街,就到地方了。
这宅子五进五出,格局好朝向佳,建筑美还带了一个很大的花园子,是上任首辅熊珙告老还乡后,上折子将御赐宅子归还的,多年来也没有赐予他人,打理得也很不错。
对于靖北侯府与纪明铮间的纠葛,高煦心中早有了处理腹案,且爱屋及乌,大舅子的临时居所,他也不吝吩咐捡出好的赐下去。
底下的人最擅长揣摩上位者心思,虽时间紧促,但这宅子还是洒扫得差不多了,纪明铮一来就能入住。
他刚在新宅大门前勒停马,纪荣领着一干奴仆已应了上来,这忠心耿耿的中年汉子,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老奴见过世子爷!”
纪荣是前靖北侯府大管事,纪宗庆的铁杆心腹。
之前,纪婉青与二叔一家翻了脸,父母心腹的身契都在她手上,她直接带他们一起出门子了。
她带走了侯府一整套骨干班子,出府后,纪荣等人一直替她打理嫁妆产业,虽不必受气,但老实说,是颇为大材小用,又浪人手资源的。
这次兄长归来,又另居一处,正好她归拢一下,留下小部分人手足够打理嫁妆,余下的,都交到兄长手里了。
她知会过纪明铮,后者也确实很需要一套心腹人手,他也不跟妹妹客套,暗忖往后给她补上其他嫁妆,就把人接过来了。
“荣叔!”
纪明铮翻身下马,赶紧扶起纪荣,“快快起罢。”
这位大管事,曾经当过父亲亲卫,后来受了伤才退下来的,可以说是看着纪家兄妹长大,兄妹几个对其一贯有敬重。
患难见真情,对比起亲祖母叔婶,纪荣等人难能可贵,主仆相见,他比方才在靖北侯府还要激动几分,这次是真的。
主仆情绪激昂,好一阵子才勉强缓和,纪荣连忙让开身子请主子进门,“世子爷,快些进去洗漱一番歇歇。”
说话间,他又看向后面的亲卫们,大伙儿是老熟人了,乐呵呵点点头,也不需要刻意招待。
“咦,世子爷,这些笼箱是……”纪荣疑惑,他兴奋得不行,一直命人盯着宫门等庆功宴散,下面人可没说见主子带笼箱。
这是,从靖北侯府带出来的?
纪明铮勾了勾唇角,“祖母命人将我从前院子拾出来,后来听说不住了,就嘱咐把以往惯用之物带上,以不便。”
他“战死”以后,居住的院子就被人占了,但二婶嫌晦气,室内使用的日常物品,一律打包进库房,重现换上新的,才给自己儿子住。
这回他回归,何太夫人全力以赴体现祖孙情,纪明钦连夜搬出来,院子匆匆洒扫过以后,这些尘封的旧日起居用品被翻出来,重新摆上。
纪明铮不住,老太太就赶紧命人拾带上,说以用不惯。
他旧日屋里的物事,都是父母心准备的,还有妹妹们的小礼物,有着极美好的回忆,于是他没有回绝,就等了等,把东西拿上。
纪明铮语焉不详,但纪荣秒懂,他连忙招呼身后人去搬笼箱,并乐呵呵道:“世子爷赶紧洗漱歇息去,奴才领人归整出来。”
纪明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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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拒绝,他征战许久,也没好好休息过,回到京城放松下来,确实感觉有些疲乏。
狠狠洗涮一番,倒头就睡,一直到天色擦黑才醒,他一边穿衣,一边环视屋内一眼。
这正房与他从前屋子规格差不多,就是大了不少,从靖北侯府带回来的物事,纪荣已经摆放妥当了。
晃眼过去,似乎回到了从前。
他罕见的恍惚,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笑意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起来。
纪明铮缓缓踱步,一一看过屋内物事,这砚台,是他刚开始习字时,父亲兴致勃勃搜集的,一用下来已将近二十年。
这碧玉纸镇,则是母亲从嫁妆里翻出来的,说是外祖父的心爱之物,刚好凑上砚台成一双。
至于旁边这个竹制笔筒,则是七八年前,两妹妹自制而成,说送给他当生辰礼物的。
笔筒歪歪扭扭刻了两行字,“池花春映日”,“窗竹夜鸣秋”。
当时他嘴里嫌弃着,实际心里美滋滋,妹妹们嘟嘴说不要还来,他就说勉强下了,回头直接给换到书案上,日日端详好几遍。
纪明铮唇角不禁带笑,如今妹妹们出门子了,幸好都找到好归宿。
爱惜地把玩笔筒一番,轻轻放下,他视线一转,落在旁边的一个小匣子上。
他嘴角的笑意就起来了。
这是个致的黄花梨匣子,只有巴掌大,上面雕了一丛半开的海棠。
纪明铮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一个非常致的并蒂莲纹样荷包,绿底红花,是他的未婚妻送给他的,他曾视若珍宝,连拿起来看看,都不忘仔细净手。
哦!并不对,那是他的前未婚妻,对方早就嫁入皇家,成了魏王妃。
纪明铮并不觉得对方另嫁有什么不妥,毕竟他都“战死”了,总不能让人家辜负好韶华的,是该另找一处好人家,嫁人生子,和乐一生。
虽有缘无分,但他希望她过得好。
只可惜……
纪明铮眸光一暗。
秦采蓝诸般行为,虽不能说很坏,但说句实话真很恶心人,尤其是纪婉青怀孕时,拎着皇后塞的那个香囊再三求见。
不管是否有不得已的原因让对方改变,反正纪婉青不乐意这么一个女子成为哥哥心中的白月光,与兄长重逢后,她就一五一十,将对方的改变说了出来。
她没添盐加醋,说得十分客观,至于如何判断,哥哥是成年人,她尊重他。
一见钟情是非常旖旎的,少年人的感情十分真挚而热烈,本来若是有适当的成长空间,成亲后好好发酵,想成就一段佳话不难。
可惜世事变幻莫测,几年被迫分开,她已经不再是昔日纯粹美好的她。
又或者,仅凭匆匆几面,他对她了解始终不够深。
他一家对她的了解也不够深,毕竟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没有历经风雨,隐藏在深处的一面谁也不知悉。
对于纪明铮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犹在他的生命之上,特别是现在父母已逝,仅余下妹妹让他照顾。
他没能及时保护妹妹们,已成终身之恨,又怎能容下明里暗里,或刻意或纵容害她们的人。
纪明铮这几年身负重担,压力极大,原就无太多时间怀念未婚妻,好加深这段少年感情,如今一朝遭遇真相,更是瞬间土崩瓦解。
难受吗?
答案肯定有的,他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投入过这么一段感情。
但纪明铮经历太多,他很成熟,能很快调整好情绪,并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一切都不必多想,她是魏王妃,纪皇后一党核心人物;而他胞妹是太子妃,外甥是太子长子,两党矛盾不可调和,也无法携手。
他一个外臣,更不可能与守寡王妃有勾连。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两人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将这匣子处理了罢。”纪明铮指了指书案。
旁边候着的,是他大小伺候的贴身长随纪砚,各种关窍一眼便知,利落应声,捡起那个黄花梨小匣子出去了。
纪明铮眉峰不动,继续细细端详其余物事。
清宁宫。
高煦最近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即便在返京的路上也没能歇下来,他惦记着妻儿,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早点回屋,入目却是一张焉焉的小脸。
纪婉青两颊泛粉,气色是非常好的,就是有些垂头丧气,纤手正将炕几上一本本嫁妆单子叠起来。
安哥儿躺在母亲身边,这小子对色很敏感,盯着红艳艳的嫁妆单子,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不忘往自家亲娘身上瞥。
“这是怎么了?”
高煦好笑,信步行至软塌旁,将瞬间兴奋起来的胖儿子抱起,搂在怀里亲了亲,才挨着妻子坐下。
“我哥哥不肯要呢。”
不肯要什么?
那就是妹妹们的嫁妆了。
纪婉青认为,当初阴差阳错,父亲私产母亲陪嫁,都归了姐妹二人当嫁妆了,这对哥哥极不公平,要知道,这些本来大部分都是由兄长承继。
她认为得重新分配一下。
想还回去大部分,哥哥肯定不肯要的,她琢磨一番,就认为将钱银产业归拢一起,再平均分成三份吧。
兄妹三人一人一份,这样就很公平了。
至于父亲交给她的暗探们,就不给哥哥了。一来,这些暗探在高煦跟前报备过,一部分还涉及皇宫,交回去是很不妥当的。
二来,暗探们针对纪后一党,后者马上将要垮台了,暗探们很快就功成身退,交还回去无甚意义。
跟哥哥打声招呼吧,人就不还了。
纪婉青计划得挺好的,还特地跟夫君提过一下,高煦对妻子嫁妆没有任何想法,当然十分尊重她的主张。
她兴冲冲给胞妹写了信,又命何嬷嬷把嫁妆单子取出,勾出最适合哥哥的三分之一,重新拟了单子,让乳母亲自给纪明铮送去。
纪明铮点头表示明白暗探的事,又接了纪荣等人手,不过银钱产业却坚定拒绝。
这是妹妹的嫁妆,都陪到夫家去了,他怎么可能要回来?
他甚至恨铁不成钢,拉着何嬷嬷低语一番,让她必须叮嘱妹妹,皇太子是夫,但还是君,殿下是不在意这银钱,但妹妹的姿态必须端正。
他唯恐妹妹处事不当,一桩桩小事积累,他日与殿下会产生隔阂。
好吧,皇太子太过尊贵,纪明铮对独宠之事总有些不真切感觉。
他总怕日后有变化。
很凑巧的,何嬷嬷也是个夫妻真情怀疑论者,两人一拍即合,你来我往说了很久,回来叨叨得纪婉青头疼。
好吧,不要就不要,哥哥说得也对,有人在还怕银钱回不来?
但你们也不能这样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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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青垂头丧气,好不容易忽悠走了何嬷嬷,才有气无力地拾嫁妆单子。
“不要就算了,不要以后就给我们安儿吧,就当是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给的。”
纪婉青搂着夫君胳膊小小抱怨几句,高煦含笑听着,其实想也知道,纪明铮不会要的,不过妻子嫁妆她爱怎么处理是她的事,太子殿下表示不会发表意见。
他哄道:“你哥哥这回立了大功,朝廷赏赐马上就下来了,钱银产业绝不少,可不会囊中羞涩。”
朝廷嘉奖功臣,其中一部分就是金银珍宝产业等财物,战功越大,赏赐越丰厚。
纪明铮缺不了钱,大约就缺个媳妇吧。
高煦打趣几句,纪婉青却知道这个急不来,“慢慢寻摸吧,总要找个好的。”
以前她熟悉的同龄闺秀,都嫁人生子了,男人年纪大些许无所谓,但小些的闺秀就得好好了解一番。
封赏功臣,揭露纪后一党,林林总总大事等着,现在不是相看姑娘的好时候,只能缓一缓。
“殿下,那封赏什么时候下来?”
他曾经跟她说过,封赏等皇帝回銮就办,纪婉青这话的意思,其实是问昌平帝什么时候抵达京城。
高煦微笑耐人寻味,“圣驾已到了保定,约摸三日后抵京。”
这速度,都赶上急行军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日后下午,皇帝銮驾抵达京城。
相较起不久前大军凯旋的全城沸腾,这次安静了很多,昌平帝也很急,没在意大摆排场,就进京回了皇宫。
高煦亲自出城迎接的,一直跟着折返皇宫,军权政权牢牢在握的他,看着与从前差别不大,一般温润和熙,恭敬有礼。
不骄不躁,不露半分声色,本已心弦紧绷的昌平帝一凛,对这儿子的警惕提到十二万分。
他深深瞥了皇太子一眼,面无表情吩咐道:“朕乏了,诸位爱卿先回去罢。”
昌平帝并不后悔南狩,换一次再来,他同样觉得这样才能确保自身安全,但此刻的问题是,回政权军权,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难。
皇帝并不是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此刻的忌惮,被高煦完美接受,但他却状似不觉,只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父皇长途跋涉,确应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昌平帝点了点头,转身就进去了。
高煦站定,看眼前明黄背影走远,十分平静,半响才回视线,淡淡吩咐:“传话给王瑞珩,陛下已回銮,封赏大战功臣乃首要之务。”
话罢,他登上轿舆,直接折返清宁宫。
该做的布置,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当口高煦反而闲了些,他索性折返后殿,好陪伴他的妻儿。
刚转过回廊,经过内屋的槛窗外,便听见安哥儿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小子,是越大越招人稀罕。
高煦薄唇带笑,正要紧走两步进门哄儿子时,身后却有人急急赶上。
原来,是前殿遣人进来禀报,说是靖北侯世子求见。
纪明铮?
高煦挑眉,心念一转,就将对方的来意揣度到了几分。
不过既然如此,陪伴妻儿只能先缓一缓了,他吩咐不要打搅太子妃,便重新折返前殿。
“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高煦却不会主动挑明,他待妻兄态度和熙,对方见礼后,就直接赐了座。
纪明铮恭敬谢恩后,落座在主位右下首,他对上面拱了拱手,道:“末将此来,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
他要说的,正是靖北侯府的事。
既然,他决意不将父祖用生命挣下的基业拱手让人,自那日从靖北侯府离去后,他便开思索一个最合适的对策。
先说说眼前状况。
其实,数次传回重要情报协助我军大胜,最后又生擒了鞑靼可汗,这数桩大功,立即足够纪明铮另外封爵了。
而且,他还是名正言顺的靖北侯世子,纪宗贤一家即便有些拙劣手段,恐怕也不能伤他分毫,等二叔百年之后,这祖传爵位同样会由他承袭。
届时,即便他膝下有两子,也能各有各的爵位承袭。
这样乍一听,挺不错的,正常情况纪宗贤总不能活过他吧。
但细想下来,问题却很大。
以纪宗贤一家子的作死能力,纪明铮实在很怀疑,数十年后,这个爵位还在吗?
恐怕被夺爵抄家的可能性更大吧。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母亲,牌位还供在靖北侯府中,纪明铮无法眼睁睁看着它败落。
“末将阴差阳错潜伏鞑靼,并在机缘巧合,得以立下微末功劳。”
纪明铮起立,拱手并单膝下跪,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垂首恳切道:“为国尽忠,本末将之责,若有封赏,当面北叩谢皇恩。”
“赏罚之事,原非末将可询,只是如今末将家中诸事繁杂,不得已之下,只能面陈殿下。”
没错,纪明铮今日前来,就是求一求他具体的封赏,与另外封爵相比,他更希望能立即承袭靖北侯府的爵位。
若是正常情况,他不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毕竟他叔父已经袭爵数年了,总不能他一回来,就要把叔父撸下去,换自己上啊。
爵位承袭不是儿戏,没有无缘无故替换的道理。
这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吗?
纪明铮回来之前,靖北侯府不是犯了事吗?纪宗贤差点与鞑靼暗牒结成亲家了。
古代社会讲究株连,不过好在这事儿到底没成,这罪名说大可以很大,说小也就可以很小,端看上位者的决断。
手紧一点,可以直接撸爵抄家;手松松,也可以呵斥一顿,罚点岁俸了事。
本来以纪宗贤这形象,此事不大乐观,但现在不是世子立下大功回来了吗?
看在世子的面子上,这事儿必会被轻轻放过的。
纪明铮就是想在这点上做文章。
历朝历代,总有在皇帝心中得分不低的功勋府邸。若是承爵子嗣无能,犯了大错误,皇帝顾念香火情不愿夺爵,而偏他又很看那个犯错者不顺眼。
这种情况下,皇帝总会下旨卸了那人爵位,而令另一个最有资格的人承爵,一般人选会是该族嫡出子孙。
现在靖北侯府这事儿,完全符合上述条件,可以按照这个流程操作。纪明铮也愿意舍弃另外封爵,只求承袭祖传功勋。
这是最好的机会,一劳永逸,要比以后施展阴谋阳谋利索太多了。
当然,不要忘记有一点前提,这必须得皇帝乐意。
皇帝乐不乐意纪明铮不知道,他也没打算上折子,现在军政大权都在皇太子手里,他又与东宫亲厚,想清楚后,就直接来求了。
当然,他是很有清楚,君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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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是臣,无论条件多么符合,你有想法就是有逾越之嫌。
纪明铮不是要求,他是请求,姿态摆得极低,一字一句十分诚恳,末了重重磕了个头,求皇太子殿下见谅,他实无法看着父祖用命换来的功勋,随时有倾覆危险。
“纪卿且起。”
高煦本极赞赏纪明铮,又因妻儿之故,多添了亲厚,他不待对方再施大礼,就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前两任靖北侯赤胆忠心,保家卫国立下赫赫大功,靖北侯门楣蒙尘,见者痛心。”
这是实话,当初若非再无旁人,恐怕纪宗贤超品候也坐不了那么久。
且对于高煦而言,还添了一层,靖北侯屡屡捅篓子,让他妻儿蒙羞,他是极不悦的。
若是从前,或许他权衡之后,还是会忍耐下来的,不过现在纪明铮回来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他笑道:“此事孤早有计较,纪卿回去稍候一二日,便有圣旨颁下。”
没错,高煦与纪明铮,是想到一处去了。甚至他想得更多,毕竟,他没打算亏待功臣与妻兄。
闻弦音而知雅意,纪明铮一听既懂,他大喜,“谢殿下!”
东宫郎舅二人畅谈甚欢,一事谈罢,还说了其他,相当和谐。
不过换了乾清宫,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昌平帝说是乏了,但回宫后却没有歇息,他心里惦记着权柄,一刻也等待不了。
当初丢下轻快,现在欲捡起来很困难,路上他反复思索过,认为先从一众保皇党着手才是最合适的。
这群文官武将保皇党,身居要职,握的都是实权,只要拢回来,事情就成了一半。
昌平帝认为不难,毕竟保皇党能叫做保皇党,那是因为他们对皇帝忠心耿耿,绝不动摇。
搞定保皇党,有了底气,后面就简单多了。
这也是昌平帝当初利落撒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事不宜迟,他立即说了几个人名,命孙进忠去宣召。
孙进忠刚出了殿门,就匆匆折返,“陛下,王首辅王大人来了。”
作为文臣之首,王瑞珩正是皇帝要宣召的人之一。然则既然他来了,肯定有要事求见,昌平帝摆摆手,让首辅进来,其他人明日再说。
王瑞珩来干什么呢?
他是来将请封功臣的折子递上去的。
燕山一役大胜,已过去一段时间,庆功宴犒赏三军都过去了,兵部也把中高层武将的战功整理清楚呈上,建议封赏也出来了,就等皇帝赶回京。
左等右等,皇帝终于到了,人老但行动力超强的王首辅一刻不能等,立即就进宫求见。
折子呈上御案,王瑞珩激动之情多日未见减退,“皇太子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朝务政务亦未曾怠慢分毫,……”
滔滔不尽一番之后,须发花白的首辅大人热泪盈眶,“实乃我大周之幸也。”
首辅是先帝的托孤重臣,说话少了顾忌,他此番纯粹赞叹皇太子,并没其他意思,可惜昌平帝听着,却尤为刺耳。
偏偏王瑞珩的话一点不假,他不好说什么,只得紧抿唇角,翻开御案上的奏章。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纪明铮的大名。
纪明铮数次传信至关重要,又生擒鞑靼可汗,他功劳最大,列在第一位,建议封赏亦最为丰厚。
昌平帝眉心不禁一蹙。
纪明铮的事,回銮途中已经了解清楚,当然,他与东宫密不可分的关系也人尽皆知。
给这么重的封赏,等于让东宫如虎添翼,昌平帝实在是很不乐意。但问题是,大功之臣,若不重重封赏,会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且说句实话,这折子的建议封赏,是很公平公正的,不存在过高或过低的问题。
若想驳回,首先得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面前的王瑞珩就头一个不答应。
倚仗保皇党,于昌平帝而言有利有弊,他梗得难受,却还是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命原样拟圣旨,明日正式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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