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昀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板桥酒
那妇人听此却是衣袖擦眼,竟是要落下眼泪了,“你的父亲是不是齐铁柱?”
“是。”齐正惊愕,某不是这妇人与自己的父亲是旧识?
“公子快进来坐,喝杯茶吧。”妇人一改之前的防备,急忙把齐正迎进屋子。
屋子里面很是简陋,看着不是个富裕人家,但屋子打扫的很干净,看出来女主人是个很勤快持家的人。
“公子不要嫌弃我这里简陋。”
妇人自从齐正进屋后就殷勤地忙个不停,还很怕齐正嫌弃自己家里简陋,眼神时不时就瞥向齐正,打量中神色哭笑不明。齐正被这么看着,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终于开口道,“妇人可是家父的旧识?”
“齐铁柱还好吗?”妇人听此,果真问了齐正。
“家父不幸死在流民手中了。”齐正说着,鼻头一酸。
“啊……铁柱可真是个好人,可惜这世道好人没有好报。”妇人唏嘘,然后又有些欲言又止,她喝茶掩饰,复而又想说话,几次开口都未出声。
她掩饰得不好,齐正早便发觉她想要说些什么,“夫人可是要与在下说些什么?”
齐正边说边笑,妇人看到他的笑脸一时愣住,之后对着他看了又看,良久叹了口气“唉……这话我本该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我觉得这对阿兰不公平,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儿却不知道母亲姓甚名谁,何其可悲呢。”
原来这妇人并不是与齐铁柱是旧识,而是认识他的母亲。
“夫人与我母亲认识?”齐正疑惑极了,按齐铁柱所说,母亲生下自己没多久就去了,如何认识这个远在怅州的人呢?而她又说自己不知母亲姓甚名谁,委实怪异,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
“是,你的母亲与我都是洪武四年入建康宫中的宫女,她在宫中的名字叫如意,但她告诉我自己的本名是阿兰,老家在雁北。”妇人语气怀念,接着一笑,“扯得远了些,公子面容与阿兰倒是不大像,我开始并没有认出,只是你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简直与阿兰一模一样。”
齐正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事情实在惊奇,自己无意间乱逛,竟是遇到了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他忍不住问出声来,“夫人可知道我的身世?我之前无意看到端肃王的画像,发现他与我有七分相似,难道母亲是与他生下了我?”
“端肃王?先皇在时他便外出驻守了,你母亲怎会和他有关系?”妇人听闻语气惊奇,又打量了齐正几下,“我不知道你与端肃王为何相像,但你确实不是他的孩子。”
齐正更加疑惑,“那我究竟是谁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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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又缓缓道,“你是阿兰的孩子,我还记得那天阿兰惊慌地跑来告诉我自己怀了孕,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究竟是她私下交往的侍卫还是上月临时起意宠幸她的皇上?她太害怕了,扰乱皇族血脉的罪名她担不起。”
“皇上宠幸过阿兰一次竟是再也没有记起她来,她便还是普通宫女。宫女是不会有落胎药的,阿兰害怕又惊慌,也不能把你打掉,揣着你小心翼翼一直掩藏得极好,后来有了感情,好不容易得来的落胎药她却是舍不得用了。”
“接着阿兰显了怀,不能再在人前伺候,否则迟早会被发现。于是她便央着去了洗衣房,在那里不用怎么见贵人,宫女也少,她说她到时少吃一些,再和别人说是胖了,应当可以隐瞒过去。”
“八个月的时候你便出生了,那天阿兰忍着剧痛找到我,央求我帮她掩护,我们躲在一个偏僻小角落,什么都没有,阿兰不敢叫,咬着牙终于把你生下来可是自己却死了。好在洗衣房没什么人在乎,一个宫女死了也没人发现。”妇人说道这里语气颇有些颤抖,眼里泛起了泪花,仿佛想起了当时的情境那个年轻女子下身大片血迹却仍然求自己好生安置她刚刚生下的孩子。
“我当时没有办法管阿兰,抱着你偷偷翻墙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看我像是看个怪物,齐铁柱是个好人,看我那般无助,竟是说他会好好照顾你,将你养大成人,说自己会将你带到雁北齐家村,以后若是我想你可以去那里找。”妇人擦擦眼睛,说到齐铁柱又平静下来。
“后来我年满出了宫,生儿育女,诸多杂事缠身一直没去看过你,今日竟然在此地遇到你了。”妇人说完感慨笑道。
听完妇人的讲述,齐正内心百感交集,弄了半天,齐铁柱与自己竟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与母亲也不是什么旧识,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好心人,但他还是倾尽一切将自己养大成人,给了自己读书的机会。齐正长长叹息,不管怎样,齐铁柱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父亲。
至于阿兰,那个为了生下自己丢了性命的女子,齐正除了可怜可叹倒是没什么其他感受了,毕竟那实在是太远的事情,在他看来,那只是旁人的故事,一个可怜宫女的不幸遭遇。
可他血缘上的生父又究竟是谁呢,“那么,我的生父究竟是谁呢?”
妇人见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失落之后好像又理解了他,“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说自己与端肃王有几分相像,那大概便是皇上的孩子了。况且,在我出宫的头几年,也与那侍卫有联系,他早早娶了妻子却始终不得一儿半女,据传他生育有困难。”
齐正到底还是没有得到自己的确切身世,而那与阿兰相好的侍卫后来好像充了军去了前线,显然是找不着了,他的身世便这般留了个谜。
但齐正私心里,希望就如这妇人说的一样,自己是李柯的孩子。
第30章第30章
“啊!”
“你是什么人!”
陆昀和馨儿被带着没走多远,又有一队人出现,不由分说便和那群强盗打作一团,这伙强盗虽然横,但却没几个人,武艺似乎也不怎么高,对付陆昀这样的文弱公子是够了,但那半道出现的人数众多且身手很是不错,片刻就将强盗杀了个干净。
“呕”馨儿看着满地尸体血迹,忍不住吐了出来。
陆昀比她好些,但此刻也脸色苍白,他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但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是他们死便是自己与馨儿受尽折磨。
他向解救自己的一行人一揖手,“多谢诸位搭救。”
“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顺手为之。”开口之人衣着不凡,配饰不多但都是上好物件,应当是这行人的头领,只是他戴着个面具,让人辨不得相貌。
半晌,那人又说道,“公子是要去往哪里?”
“在下是要去南疆。”
“去南疆路途遥远,且危险重重,你与这女子并行怕是不妥,我们正好要去南疆行商,公子不若与我们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行人原来是要去南疆经商,这年头时局动荡,一般商人去往外地经商都会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以人财两失,陆昀运气很是不错,千钧一发之际刚巧碰上了他们。
“如此,有劳各位了,不知这位好汉如何称呼?”陆昀与馨儿两人确实不太安全,这人虽然戴着面具较为怪异,但言行举止得体,又拔刀相助,不是坏人,他便答应了这个邀请。
“你就叫我梁大哥吧。”
于是,陆昀就加入了这些人,继续往南疆行进。人多了,路上就格外热闹,这些人又生性豪放热情,不出五日,陆昀就与大家熟悉起来。
其中,那位梁大哥对陆昀是呵护备至,陆昀也知道了他全名叫梁玉凌。
“梁大哥与在下以前的一位故人倒是有些相像。”陆昀边吃着烤鱼边说,这鱼是梁玉凌烤的,火候味道恰到好处,极是鲜美。
“哦?不知昀弟这位故人是什么样的?”梁玉凌手中动作一顿。
“嗯……我和他只相识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是个很博学多识的人,虽然家大业大却没什么架子。”陆昀考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就这些?”梁玉凌似乎有些失望。
“总之,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们挺聊得来。说起来,你的名字和他可真像。”陆昀一开始甚至都怀疑这人便是梁宇霖,但这个梁玉凌皮肤比梁宇霖黑上许多,且手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应该不是。
再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那想必是个有趣的人了,有机会我也想和他见一见。”梁玉凌淡淡说道。
“哈哈哈……那得去建康城才能见着了。”陆昀笑起来,他这几日好吃好喝,与旁人聊得开心,身上丰腴了不少。
“你是建康人士?怎么会想到去南疆?”
“嗯,我自小长在建康,没怎么出过远门,看书上说南疆风光迤逦,便想去看上一看。”
“昀弟也是性情中人。”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像是黏在陆昀身上,他笑起来可真美啊。
陆昀本来以为,自己之后的旅途都将一帆风顺,但某天早上起来他却将肚子里的饭食吐了个干净。
之后见一点荤腥必然就要吐,很快瘦了下去。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梁玉凌半是劝说半是强迫地把他带到了一个医馆。
“姑娘是有喜了。”那大夫摸摸自己的胡须,笑眯眯道。
“还望大夫再仔细诊一诊。”陆昀觉得这大夫大抵是诊错了,上一次他乔装去看大夫时,那个大夫也是先诊出喜脉,后来又说不是。
“你这小女子,穿着男子衣服不成体统,还要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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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老夫的医术。你这明明白白是两月有余的身孕,老夫怎会诊错?”大夫有些生气了,他向来自诩医术不凡,如今被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女子怀疑医术,立马呛声回去。
“大夫莫气,我们也是太过意外了。”梁玉凌在旁听此也是震惊,陆昀明明是男子,如何会有孕事?但他还是放下心里的疑惑,向着大夫讨好道,缓和了气氛。
“唉,你这个小伙子,夫人怀孕了也不知道,她身体太虚,需要好好补一补。”那大夫想回来,也觉得自己不该和这些年轻人生气,又嘱咐道。
“是,在下知道了,谢过大夫。”
梁玉凌和大夫告了辞,带着陆昀出得医馆。
“昀弟,你是女人?”走不多远,梁玉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梁大哥,我身体有异,虽是男子却可以生育,这件事情还望梁大哥莫要与他人道。”陆昀平静道出身体的异状,却在梁玉凌心里掀起了波澜。他倒不是嫌弃厌恶,反而内心暗暗窃喜。
“那这孩子的父亲呢?”随后,梁玉凌心里又是嫉妒。
“他与我,已是恩断义绝,梁大哥不要再提起他来了。”陆昀却是半句也不想提。
这两人都将此事按下不提,好在孩子月份小,且去南疆只剩下一个多月的路程了,到了南疆,陆昀离开这个商队,便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异样。
陆昀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没有想到,之前他以为怀孕时大夫却说不是,如今他想把万事都放下的时候,这个孩子却出现了。他这些日子过的快活,想起齐正的时候越来越少,但现在,竟然有一股强烈思念爬上他的心头。
他还是很爱齐正,可一切都无法恢复如初。
罢了,左右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把他当作我一个人的孩儿,好好抚养便是。陆昀坐在马车上,闭眼想道。
远在怅州的齐正,此时正在议事,他们左等右等,泰南王的人还没有到,一行人正在讨论是要再次修书一封去问一问,还是自己上路去建康。李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已经等不了了。
“我看,不若就我和白将军二人,带上陛下去吧,这样人数少好做掩护……”说到此处,齐正突然心跳失序,话音停了下来。
“齐大人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方才是想说……”但那不舒服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齐正没有细想下去,继续投入到商议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太纠结了啊啊啊啊,搞得我想撸个有趣的番外了……想看看如果陆昀和齐正有不一样的开始会怎么样,等有时间就撸出来hhhhhh
第31章第31章
齐正几人决定自己去找泰南王。陆安贤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李柯,由于怅州地偏,所以暂时还没有被搜寻到,但若是他们几个主动去往建康,风险就不可说不大。
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李柯等不了了,他就快要死了。
最后,齐正与白思启伪装成去建康给女主人看病的父子俩,再给李柯穿上妇人衣服,他如今骨瘦如柴,穿上女子衣裳竟是一点都不违和。
这般又买了辆马车便上路。
怅州地远,他们当初逃难至此用了一个多月,如今急赶慢赶估计也需将近一个月才能到建康,二人内心都期望李柯能够挺到那个时候。
可是,天不遂人愿。李柯并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叔就死去了。
他们三人赶路,不仅要赢过时间,还要躲避陆安贤的追踪,实在辛苦。路上艰难更不必说,李柯自然得不到好的照顾,身体更快地衰败下去,很快便不行了。
那天正是除夕,可天却阴阴沉沉的,李柯晨起就开始吐血,大量鲜红血液从他羸弱的身体里面一股一股流出。那简直不像是在吐血了,而是像血液有了自己的意识,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要离开李柯的身体。
齐正和白思启心情沉重,还有两天便能赶去建康城外了,李柯却突然这般,像是没几个时辰了。他们一人照顾着李柯,一人不停用力赶着马车,和死亡赛跑。
李柯倏忽自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睛罕见地清亮,手轻轻抬起,抚上身边齐正抱着他的手臂,“让马车停下吧,颠得难受。”
齐正大喜,“陛下忍一忍吧,还有不久便能见到泰南王了。”他安抚着李柯,希望这位皇帝坚持到泰南王那里,到了那里便能得到好的照料,说不定还能痊愈。
“我快要死了,你让马车停下吧。”李柯却是摆手虚弱道,他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嘴唇发白,神色无比平静,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陛下……”齐正梗了一下,最终掀开车帘,“白将军,停下吧,陛下有话要说。”
白思启听罢勒停了马,随后进到了马车里。
李柯看着自己的两位臣下,没想到,到了最后,他身边还能有两位忠心耿耿的臣子陪在身边,他这个皇帝好像也不算太失败。
李柯随后又望向车顶,这车和他坐过的任何一辆马车都截然不同,车顶没有雕龙,是很普通的暗色,不是他常常见到的明黄。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此刻他的脑子空前清醒,身体好像很轻很舒适。
他闭上眼睛,好像看见了五的光芒,小皇叔还是记忆中那般模样,“柯儿,你看这兵书,是说战时需要……”
真想再见他一面啊,问一问他为何这么多年未曾来过一封书信,可惜……李柯张开嘴唇,声音很低,“有劳你们,见到皇叔时……问一问……”
李柯眼睛突然瞪大,接着又似乎见着了令人开心的事物,神情温柔,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齐正俯下身子,耳朵贴在李柯嘴边,一句话却始终没有下文,白思启推一推他,他抬起身子,发现李柯已经断了气。
他们最终没有赢过时间,就算只差两天,却也造成了永不可弥补的遗憾。
洪武皇帝驾崩了,死在了一辆简陋马车上。
齐正看着这位可能就是自己生父的皇帝,因为太过削瘦,面部看来已经有些可怖了,全身重量如同一个少年。不知怎么,他心里竟然涌起一阵难过。
二人给李柯盖上一件外套,压下情绪,继续赶路了,他们必须要见到泰南王。
两日后,他们终于赶到了泰南王大军里面,因为手里有泰南王之前回的书信,倒没怎么受到为难,将李柯的尸体安放在一个空帐内之后,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大帐内。
也许是岁月流逝的缘故,泰南王与画像上的样子已经不是很像了,面前的泰南王蓄了浓密胡子,身形魁梧,肤色黝黑。
“只有你们两个人?”泰南王看到他们,惊讶出声。
“见过泰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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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行事不利,陛下在两日前过世了。”行礼过后,齐正开口道。
“马泽毕是怎么做事的?”泰南王听罢,恼怒极了,他还以为是前去接应的人办事不利。
“王爷息怒,我们等了许久也未有人来接应,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泰南王听完,没有出声,这个沙场征战多年的男子,此刻看来竟是有点脆弱。良久,他挥了挥手,“他的尸身如今在哪里?”
“王爷随在下来吧。”齐正引泰南王去了安放李柯尸身的帐子。李甫掀开李柯身上的布,眼前所见让他惊异,“他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李柯已经换上了普通男子的服饰,但那衣服空空荡荡的,他实在太瘦了,面容苍白中泛着青紫,嘴唇破皮,一看生前就受尽了苦楚。
“陛下似乎是在宫中染了什么药物,出去后有了瘾又不得解药,受尽折磨便如此了。”齐正小心翼翼回道。
李甫轻轻抚过李柯的脸,好像一点儿也不嫌弃他的可怖,眼里化不开的难受和后悔,“早知如此,我便不管圣旨不圣旨,早早就来看你。”他喃喃说道,一滴眼泪砸在李柯的脸边,这位铁血男儿竟然哭了。
齐正觉得奇怪,泰南王这样分明是对李柯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感情,可李柯却说他们早便断了联系,甚至未曾来过哪怕一封书信。
“陛下死前还念着王爷,都怪我们护送不利,没能来得及。”齐正想起李柯清醒时念着泰南王的情景,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他念着我?那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去的书信他没有回过一封?甚至下旨让我别去建康?”李甫惊讶极了,如果是齐正说的这样,为何李柯从未联系过自己?
“这……”齐正和白思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陆!安!贤!”李甫想了一阵,咬牙切齿道。
这么多年来,陆安贤下药迷惑了李柯,为了能够进一步控制住他,更是拦截了所有发给李柯的信件,甚至伪造了圣旨,将最大的威胁泰南王彻底拦在李柯的生活之外。
在场的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李甫脸色狰狞,青筋毕露。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是李柯发现了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嫌恶他恶心他,这才完全不再理会他。这些年来,他远在泰南,只听说李柯好美人,宫内妃嫔数以千计,为此他心碎不已。却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陆安贤一手主导。
李甫又想起他离开之时,李柯过来同他告别,送给他一个小人偶,让他把这个当做自己,莫要忘记。他如今还将它随身带着,李甫从层层甲胄下摸出人偶,人偶的五官已经被摩搓得模糊不清了。
这位彪形大汉握着小小的人偶泣不成声,观者动容。齐正与白思启放轻脚步,默默退出了帐子。
“我竟不知他们叔侄之间误会这么多年。”齐正感慨道。
“人生在世,其间多少生离死别,能没有误会的坦诚相待才是最为难得之事。”白思启也有一颗柔软的心,他想起自己早已逝去的夫人,那个柔丽的女子,只要她一笑他就愿意奉上一切,他们二人坦诚相待伉俪情深,虽然时短,如今想来却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坦诚相待……”齐正喃喃,他与陆昀若也是如此,是不是便不会分开了?自己到底为何要自作聪明呢,昀儿看事情真切明了,他心里自有如明镜,自己却一直想要欺骗哄瞒他,是多么愚蠢又自欺欺人的想法。
“德谦,打起神来罢,之后又是一番苦战。”白思启见齐正神情不对,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
白思启知道齐正正在为陆昀的离去伤心,但成大事者怎么能心念这些儿女情长,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初不也是久久无法接受夫人的死吗?唉……自古情爱就让人着恼,如何都解不开。他摇摇头,手背在身后走了,只空留齐正站在原地。
大帐内,李甫只哭了一会儿便停住了,他一生只哭过这么一次,为了他苦求不得,再见已是阴阳两隔的侄儿。这位铁血王爷一生未曾娶妻生子,所有人疑惑不解,都不知道他心底里藏着这样一份无法言说的爱恋。
李甫擦干眼泪,看着李柯的脸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会亲手为你报仇。柯儿,你若在天有灵,便好好看着吧。”
他最后抚摸了一下李柯的脸,便一掀帘子,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李甫将李柯的死讯压了下来,秘而不宣,只待手刃了陆安贤,再将其好生安葬在皇陵中。
建康皇宫。
“可有刺探到什么?”陆安贤坐在龙椅上,身着龙袍,太极殿台阶上的金龙熠熠发光,他脸上风雨欲来,这几日李甫扎营百万多就在城外不远,让他如鲠在喉。
而北戎趁乱进行了又一轮猛烈的攻击,上陵已经快要沦陷。南疆那边也有异动,朝中之人也多有不服自己的,认为他是篡位谋逆之人,民间更是有不少辱骂他的诗文,他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不痛快!
“回陛下,还……还没有。”兵部尚书是陆安贤的人,但此刻他却也是胆战心惊,陆安贤自己不痛快,性情大变,对底下的人也多有为难。
“哼,一群废物!”陆安贤发怒道,站起身来就掀了龙案,“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区区泰南之军竟也对付不了,北戎南疆更是不能指望你们了!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底下臣子齐齐跪下,连连告罪。
“只会告罪的一群废物!”陆安贤看到更是气愤,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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