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既然小黄如此崇拜你周兄我,老周我初来乍到的,也没地方落脚,你看..
.....”说道这里,周然大有深意地瞥了黄景一眼,拖着冗长的嗓音,十分耐人寻味地道。
这个时候,黄景若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他的戏,可就白演了,闻言,他就立刻眉开眼笑地应承道:“周兄,看你说的,周兄能携诸位光临会川,乃是小弟的荣幸,自家兄弟不二话,周兄要是看得起小弟,就下榻在小弟府上如何?”
“那多不好意思。”一看对方如此上路,周然心中千肯万肯,却还是故作犹豫地道。
毫不客气的说,在这会川边镇上,有哪一栋府邸,能够有镇将的府邸好呢?
虽然将军现在心智不全,若是将来恢复了过来,知道是我小周,在会川为他找了个好住处,那多多少少也算个功劳吧,要住,当然就让将军住最好的府邸,周然心中的小算盘,开始拨得哗哗响。
“周兄说那是什么话,莫不是看不起小弟?”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了,黄景即便心中不愿,也得硬着头皮演下去,立刻故作不愉地道。
“哎,小黄兄弟如此盛情,倒是让为兄实在为难,不过,兄长我若是再推辞,就太对不起兄弟的一番好意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去你府上,叨扰个一年吧!”周然大大咧咧地应承道。
叨扰个一年?
周然声音未落,黄景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那形象,看起来就像突然死了亲爹一样悲催。
在他想来,再好的朋友,住上个几日,不就离开了吗,怎么要叨扰一年?
你娘的,哪个不要脸的,一叨扰,就能叨扰一年的,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黄景心中,苦涩无比,大骂不止,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有机会拒绝吗?
憋屈的黄景,将朱璃一行领进了府中,三天一过,他就摸着了门道,原来那个,一直被他当做亲爹一样侍候着的黑矬子,其实在这群人中,是最卑微的一个。
黄景可不瞎,起码他会看吧。
那两个将军似的老家伙,对黑矬子不是骂、就是打,黑矬子还不敢吭声;道士和那个阴森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黑矬子。
好在还有一个英姿飒爽般的女将军,那简直就是黑矬子的女王啊,黑矬子在她跟前,不但随叫随到,女将所提的要求,黑矬子一概都不敢拒绝,简直比孝敬亲娘都殷勤。
就连随侍在女将军身边其他两名壮汉,也对黑矬子冷嘲热讽,不断挑刺,等等一系列情形,都让黄景觉得,黑矬子地位,实在卑微。
有了这个意识,黄景的内心,是哇凉哇凉的,捣鼓了半天,他巴结奉承了一个跑腿的,他那脆弱的心灵,岂能不千疮百孔。
最让他意外的还不是黑矬子的地位,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被他看成是傻子似的青年,却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无论是谁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几乎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
这颠覆三观的一幕,让黄景更加受伤,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么一群大高手,为啥会对一个傻子这么恭敬。
山海横流 第二九四章 龙鹄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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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垒山,一处山窟之中。
内里开阔的空地中间,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照的整个洞窟亮如白昼。
正对着山窟出口的位置,盘坐着一位黑袍老人,此人一身黑袍,破洞百出,就连脸上罩着的黑色面巾,也皱巴巴、脏兮兮的。
篝火四周,伫立着数道身影,一眼望去,就会发现这些人的站位,井然有序、男女有别。
黑袍人的左手边,恭立着四名男子,尽皆一脸懵懂、神情懒散;黑袍人右边,恭立着四名女子,尽皆一身黑纱,娇颜各异。
若是朱洽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个黑袍人,正是那位曾经袭击朱璃,却被他击溃的老者,说起这个老者,他可绝非泛泛之辈。
龙鹄山,三宫九观,皆是修道之士;其中,三宫分别是指,坐落山脚的龙鹄宫,伫立在山腰的崇真宫,以及屹立于山巅的天庆宫。
而这名黑袍老者,正是龙鹄宫的大宫主,莫凌天。
莫凌天一生,收弟子八人,由长及幼,分别是:红尘酒客李天府、春风剑客弈江南、倚剑吟花李孤峰、云隐霸刀盖松涛,茯苓药师杨正见、冷面罗刹李文旖、白吃白喝莫文兰、东游西逛莫阳光。
八大弟子,分置八宫,又号龙鹄八仙。
前六人,都是莫凌天真正意义上的弟子;而后两人,不但是莫凌天的弟子,还是他的养女。
莫凌天摘下黑色面巾,一双如龙似虎般的双眸,带着一股愤懑不平的郁气,猛地看向大弟子李天府,冷然道:“你不会又喝多了吧,七天前,我就传令增援,为什么你现在才到?”
此言一出,点燃篝火的山窟中,一片森寒,八大弟子立刻噤若寒蝉、垂首不语。
李天府的脑袋垂得更低,莫凌天虽然说的是气话,却一语中的,这位红尘酒客,确实又喝多了,等他获知师傅需要增援的消息,距离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了两天了。
他这一路可是马不停蹄、脚不沾地的,才赶了来的,还好,其他师弟、师妹,同样不负众望,没有一个守时的,和他这个大师兄,几乎不分先后、赶了个前后脚。
面对师尊的训斥,他无话可说,不过他的心中,十分委屈,来晚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为什么只逮着他猛训。
“你是怎么做大师兄的,你看看,你看看,老二江南,眼屎都没擦干净,是从被窝里,刚蹿出来的吗?”
“老三孤峰,扣子都系错了三颗,脸上的唇印犹在,不会是从哪个小娘的床上,才爬起来吧?”
“老四松涛,除了怀中的那把刀,你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像是正常人的穿戴吗,衣服都穿反了,你知道吗?”
“还有,文旖,你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的衣服,明显小了一号,你自己的衣服呢?”莫凌天,一首扶额,皱眉不已。
“噗哧......”一道忍俊不禁的噗笑,骤然打破了严肃的气氛,显得十分突兀;这个时候,老家伙正火大,是哪个不要命的憨货,还敢笑?
众人闻声,立刻斜睨着眼眸,瞟了过去,入目处,只见一名面若春桃、眉似
远黛,琼鼻小口、贝齿凝鲜小娘子,正花枝乱颤的、曲水弄波般的傻笑不已,俏立的身躯,几乎都要弓成了虾米状。
一看是她,众人无不释然。
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别说是笑的不是时候,她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都是世界上,第九大奇迹。
众人能听见笑声,莫凌天没有道理听不见,只见他脸色一肃,望向笑声的主人,大喝道:“文兰,你嘴上的菜油都没擦干净,还敢笑,你又是从那个厨房里钻出来的吧?”
一听师傅点到了自己,那个叫做文兰的小娘,涨红着小脸,立刻伸出白嫩的小手使劲地擦了擦嘴巴,这才看向莫凌天,没心没肺地雀跃道:“师傅,你不知道,我碰到二师姐的时候,可有趣了,噗哧,哈哈,她和玉露,可狼狈了,正......”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身前的李文旖,就立刻一副火烧屁股似的跳了出来,拱手就打断道:“师傅,不知您老人家,召唤弟子等有什么事吗,弟子已然知错了,师傅还是说正事要紧。”
她可不敢让文兰说下去,这丫头,什么都敢说,一旦糗事被她传扬开去,她李文旖的名声就毁了,以后在龙鹄宮就别想抬起头来。
对于文旖打断自己,文兰有点不高兴,这么大的八卦,不说出去,她实在憋的慌。
可是,听了文旖的建议,莫凌天即便对弟子们再不满,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了,心中不禁暗自腹诽道,那个真正的莫凌天,到底是怎么教徒弟的,一个个的,简直都是极品。
只是他感慨未尽,让他皱眉的事情又出现了。
只见那个排在最后,一身黑纱、眉眼如月、恬淡如荷的小娘子,正瞪着一双迷死众生般的双眸,不断地烧香拜佛、作磕头虫状。
看到这一幕,众人身前的莫凌天,欲哭无泪,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极品啊?
竟然有人站得笔直、瞪大眼睛,都能睡得这么香甜,他们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师傅?
看到这一幕,莫凌天怒从心起,立刻冲着最后的小娘子,大吼一声道:“莫阳光!”
一声怒喝,磅礴轰然,震得这方洞窟一阵颤抖,山壁上的碎石、尘土,更是簌簌而落。
这声大吼,终于将那位小娘子,从襄王的怀抱中拉了回来,只见她甫一醒转,就立刻一脸惊惶,一把拉住站在她身前,那位名叫文兰的小娘后襟,急吼吼地道:“三师姐,地震了,快跑。”
一言未落,小娘子飞快地转过头去,抬腿起步,就欲飙飞而去。
只是这个时候,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在她印象中,除了吃、就是睡,怕死得要命的三师姐,竟然一脸诡异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跟她,狂奔而逃的意思。
这破天荒的一幕,终于让她意识到了什么,这才一脸讪讪地停了下来,垂着小脑袋,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了一眼莫凌天,只见她的那位师尊,此时正在一脸森寒地望着她,吓得她脑袋一缩,立刻手无足措了起来。
“哼”一声大吼,终于将这个贪睡、贪玩的小丫头拽过了魂来,
莫凌天冷哼一声,这才长叹一声道:“修道、修道,道法无为,无为不是让我们不作为,而是功而不居、行而不彰。”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能不能用点心?”
一通发泄,却发现八个弟子,尽皆一脸恭顺的模样,让老家伙再也提不起继续训斥的兴趣。
只好转移话题道:“好了,我召集你们,主要是为了夺取一件至宝,关系到天下苍生、李唐社稷的至宝,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如此懈怠,做事麻利点。”
老道的语重心长,终于激发了八位弟子的斗志,弈江南连忙擦掉了眼屎,拱手道:“既然关系到天下苍生,这方至宝,就决不能落入歹人手中,弟子们贪杯嗜睡,耽误了师傅的大事,实在该死。”
“还请师傅告知,这方至宝,到底落在何处,弟子们一定竭尽所能,将它夺来,交给师傅执掌。”一番话,语出挚诚,坚毅决然,显然是真心悔过了。
江南的一番话,让莫凌天十分舒心,赞许地看了对方一眼,继续道:“你们可知道怀化将军朱璃?”
“朱璃,莫不是荡平沙陀、三战定长安、数击北狄于北疆的,大将军朱璃?”李天府毕竟是大师兄,天下轶事,知之不少,自然就想到了,名满天下的朱璃。
“朱璃,将军?既然是将军,剑术应该不错吧,有空找他切磋切磋。”江南略有所思地嘀咕道。
“二师兄此言差矣,也许那就是个用刀的将军呢。”霸刀盖松涛一脸期翼道,他练刀、用刀,痴迷程度不下于弈江南,自然希望碰到一个用刀的对手。
“管他用什么,胖揍一顿,抢点银子去泡妞才是正经的。”李孤峰一脸憧憬。
“朱璃是谁,有钱吗?”擦掉嘴巴上的菜油,俨然一副精致小娘的文兰,好奇地问道。
“应该很有钱吧,三师姐,大将军啊,怎么可能没钱?”终于睡醒了的阳光,秀眉一扬,一脸笃定道;继而,她又美眸一转:“若是我们抢在几位师兄之前,就将他打劫了,师姐以后吃饭,可就不用赖账喽;小妹以后,也能雇得起马车出游了,不用每天跑来跑去,连觉都睡不好了。”
阳光之言,让文兰颔首不已,认同道:“有道理,还是小师妹眼光长远,肥羊啊,不宰一刀太可惜了。”
一听到对方可能很有钱,她的眼前,好似立刻就飞满了烤乳猪、大鸡腿、五香牛肉等等,总之,都是吃的。
见到这一幕,莫凌天的脸色又黑了起来,立刻吆喝道:“都想什么呢,重点是至宝,不是什么切磋、泡妞,更不是什么吃饭赖账、出游蹭马车,懂吗;我再说一遍,至宝就在朱璃身上,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然后将他骗到我这里来,清楚吗?”
“诺,师尊。”八名弟子,立刻躬身应道。
“不知朱璃身在何处,师尊知道吗?”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想了也是白想,杨正见一脸认真地问道。
龙鹄八仙,茯苓药师杨正见,是名声最大的一个,妙手仁心、素掌无双,在这唐末天下,这可是一块金字招牌。
山海横流 第二九五章 大慈爽段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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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乃是乌蛮、白蛮的聚集地。
蒙舍诏以前,中原人称这些蛮人为爨人。
东晋以前,爨人分两支,为乌、白二蛮,乌蛮是统治者,而白蛮是被统治者。
东晋以后,爨人内部斗争,十分严重,相互之间,兼并不断、争夺不停。
唐初,爨人彻底分裂,化为东爨和西爨两部,东爨以乌蛮为主,西爨以白蛮为主。
对于中原人来说,无论是东爨,还是西爨,尽皆都以南蛮人,来称呼他们。
剑南节度使释酂咙,乃是白蛮一族。
剑南之地,治所剑川城,释酂咙就住在城中。
中午时分,剑川城迎来了四名远客。
当先一人柳眉凤目、素面琼鼻,红润的小嘴上,不伦不类地黏着两簇小胡须。
其人身高将近六尺,身材纤瘦,毡袍裹体、头插翎羽,完全就是一副蛮人的装束;除此之外,她的腰间,还斜挎着一柄铁鞭,足下还踏着蛮人常穿的草履,此君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槿。
正所谓入乡随俗,若是进入了南诏腹地,还是一副汉人装扮,肯定会引起周围人敌视的;毕竟,南诏曾被高骈和宋威等人,打得十分凄惨,现如今,举国的成年男子,都寥寥无几。
尉迟槿左边,是一名方面狮眸、形容凶悍的大汉,正是耿弇;其人同样发髻高挽、斜插鸡羽,手持长戟,十分警惕地护卫在尉迟槿一侧。
尉迟槿右边,就是韩逊了,他的装束,和耿弇差不多,腰佩朴刀,铜簪嵌发,一身短打,十分凶蛮。
尉迟槿一行三人之外,还有一人,这人白面虬须,一派雍容,同样的白蛮装束,穿在他的身上,显然比尉迟槿三人,更加自然。
无他,这人乃是正宗的白蛮人,名叫段义宗,自称是南诏的一位诗人。
当然,诗人这个身份,显然是个噱头,私下里,段义宗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可是南诏的大慈爽。
慈爽,相当于唐廷的礼官,品阶和唐廷的九卿相当。
年初,作为礼官的段义宗,受命前往唐廷请和,一同前往唐廷的,还有宰相赵隆眉、和清平官杨奇鲲二人。
他们在凤翔见到了僖宗,僖宗也答应了他们的请和,并敕封宗室之女,为安化长公主,准备和隆顺结亲。
唐廷的皇帝,答应了和亲,三人的使命,显然进行的非常顺利;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等他们三人巴巴地前去迎接公主,准备返回南诏时,整个使团,却突然遭到袭击。
赵隆眉、杨奇鲲当场惨死,段义宗匆忙之间,和一名忠心耿耿的佐官,置换了袍服,才险险地逃过一劫。
大难不死,段义宗亡命逃窜。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从凤翔一路南下,走川蜀,奔南诏,岂是那么容易的。
再说川蜀的地界,也不平妥,再加上段义宗身无分文,一路走来,他几乎是乞讨而回的,好不容易逃到会川边境,却因为没有讨到吃食,饿晕在了路边。
适逢尉迟槿三人南下,正好遇见了他,善良的尉迟槿救醒了他,
还让他跟着自己三人,段义宗,这才一路跟到了剑川城。
“段兄。”到了剑川城,知道对方是南诏人,尉迟槿就转过头,看向段义宗,诚挚地请教道:“若是小弟三人,想在这剑川城中,讨个一官半职,应该如何行事呢?”
若是在中原投军,可以直接前去郡县设定的驿馆,或兵营;可在南诏,三人就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尉迟槿如此一问,倒是引起了段义宗的好奇。
一路尾随着尉迟槿三人,段义宗知道他们都是汉人,却没有想到,这三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南诏,竟然是为了投军,段义宗岂能不怀疑他们的用意?
“哦,老弟前来南诏,就是为了投军?”段义宗面色复杂,神情闪烁地疑惑道。
虽然尉迟槿三人,救了他的性命,但对方若是前来南诏图谋不轨的,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毕竟活命之恩,只是私情,忠君爱国,才是大义。
段义宗的神色,尉迟槿尽皆看在眼中,只见她秀眉一扬,铿然道:“段兄误会了,段兄游历川蜀,应当知道,如今的川蜀形势,王建那厮,肆意挑起战乱,导致我等家乡,民不聊生。”
“我等三人,虽然生于川蜀,却投效无门,无法为家乡父老做主;只得另辟蹊径,前来南诏投军,期翼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的,也好为乡亲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如此解释,也属正常,即便是段义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唐末五代时期,很多百姓颠簸流离,逃到偏远小国的人,也比比皆是、数见不鲜。
例如,契丹大将高模翰,乃是渤海高氏族人,渤海靺鞨战败后,他就曾逃到了高丽,还娶了高丽的公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芥蒂尽去,又感念尉迟槿曾经救过他,段义宗立刻道:“西川王建,东川李思恭、杨师立等人,大战连场,确实苦了川蜀的百姓,兄弟若是想在南诏投军,混口饭吃,为兄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二。”
“引荐?”段义宗声音未落,耿弇就猛地转过头来,森冷、凶狠地逼视着对方,那一双幽幽的眼光,几欲能将段义宗冻杀当场。
引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段义宗欲帮尉迟槿引荐,那说明他并非是个单纯的诗人,如此一来,就说明对方的早先之言,是在欺骗尉迟槿,耿弇岂能不怒。
当初遇到奄奄一息的段义宗,依照耿弇、韩逊的意思,就是置之不理;奈何尉迟槿执意要搭救对方,二人无奈,也只好任由这位夫人,救下了这个南诏人。
可是在他们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这个段义宗,就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现在对方一开口,就是要帮忙引荐,直接证实了耿弇、韩逊的猜测不假,耿弇岂能还会对他客气,他现在面对段义宗的神情,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将对方斩杀当场的势头。
尉迟槿身边的韩逊,同样不善地望向段义宗,这二人,一个杀性如魔、一个森冷如狱,那齐刷刷地,望向段义宗的眼神,骇得对方差点就尿了裤子。
这还是人类的目光吗,无论是耿弇,还是韩逊,望向
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冰冷、无情,彰显无遗的杀意,让段义宗毫不怀疑,只要尉迟槿一个颔首,这二人就会立刻将他分尸当场。
“算了。”对方故意隐瞒自己,尉迟槿当然有点不舒服,可她毕竟要比耿弇、韩逊心善,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因此才会出言喝止两人。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小弟相信段兄,并非是要存心欺骗我等的。”
“是极、是极,还是老弟豁达,是为兄枉作小人了。”尉迟槿声音未落,段义宗就如蒙大赦一般地连声附和道,好似生怕慢上一点,就要被耿弇、韩逊活撕了一样。
“老弟活命之恩,为兄不敢或忘,为兄毕竟是南诏人,当时生怕说了实话,会被老弟三人,直接送官讨赏了,这才不敢实言的。”段义宗一脸后怕地解释道。
“讨赏?”耿弇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就你也配,你能换几个赏钱?”
“就是,有些人啊,不要自视甚高,也不怕口气太大,闪了舌头。”韩逊轻蔑地瞥了一眼段义宗,附和着耿弇开口道。
这二人一唱一和,立刻就将段义宗气得张口结舌。
想来他也十分憋屈,以前他隐瞒身份时,这二人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他准备坦诚了,结果这两个家伙,竟然还是瞧不上他,他又岂能不郁闷。
“好了,两位将军少说两句。”时至今日,尉迟槿也终于确定,耿弇和韩逊二人,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投奔朱璃的,既然对方赤诚,尉迟槿对待他们,自然就不会客套了,说话也就直接了很多。
实话说,若是真正交手,尉迟槿根本没有信心,击败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她想来,以耿、韩二位的本事,无论投身到那个藩镇的麾下,对方都一定会被奉若上宾,没道理要和自己一起前来冒险。
现在二人不但来了,而且还事事都以她马首是瞻,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对方的态度吗?
一方是自己人,一方是疑似南诏有身份的人,尉迟槿自然不希望他们之间闹僵,一旦闹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果小弟没有记错的话,段兄说有办法引荐我等出仕,难道段兄在这南诏国,还是一位显贵人物?”阻止了耿、韩二人,对段义宗的冷嘲热讽,尉迟槿就径直问道。
段义宗闻询,冷冷地看了耿弇、韩逊一眼,傲然道:“老弟,为兄就实话告诉你吧,为兄在南诏,位列大慈爽,老弟若想进入官场,对于为兄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句话,段义宗可不是吹牛,既然确定尉迟槿等人,是走投无路的难民精壮,他自然就不担心对方,能对南诏造成什么危害。
大义无忧,那他就想顺便帮上尉迟槿一把,也好报答对方的搭救之恩,以他大慈爽的地位,保证尉迟槿成为一方军将,或许不可能,可若是成为一名罗苴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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