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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在荆铭的眼中,朱璃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良主,渭桥血战他虽然没有参加,但是每每听到战友提起,都是热血澎湃、激愤不已。
也正是因为渭桥血战,朱璃拼死断后的表现,使得如今的朔州军,凝聚力无比强大。
鬼武士虽是暗卫,一接到郭奇佐欲
要挑选精锐、南下前来策应朱璃的消息,更是人人争先恐后,荆铭也是经过数次比斗,侥幸战胜了数十位鬼武士队正,才夺得了这个差事的。
严可求看着荆铭,望着这位眸清神明、一脸方正的大汉,他那面对朱璃时,由衷而发的崇敬之态,就有一种激怀不已的感触。
将军如何对待麾下,麾下就会迸发出怎样的忠诚,除了杨再兴、陈珙以外,这还是严可求第一次见到朱璃的麾下将士,荆铭那种随时随地,都准备为将军,慷慨赴死的神态,让他惊叹莫名。
甘效死命、奋勇争先,这是他在扬州军身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神态,也让他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充满了信心。
“将军,如今我们也算有了人手,计划中的一些事情也可以做做了。”出神地望了荆铭一会儿,严可求灵机一动,立刻小声地向朱璃进言道。
朱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理会他,对着荆铭道:“来了就好,只是你们来的不巧,现在形势有点恶劣,让兄弟们藏好了,安全最重要。”
“诺”荆铭闻言,眼波流转,似有莫名的感激在里面,立刻毫不犹豫地应诺道。
“再兴,你陪着荆铭在府中逛逛,跟他介绍一下现在的形势,让他尽快了解情况。”朱璃转而看向杨再兴,严肃地嘱咐道。
“诺,使君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招待荆铭兄弟的。”杨再兴没想到,来了一个这么能打的,自然非常开心,连忙保证道。
看着杨再兴那意犹未尽的神情,朱璃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心底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身为武将,相互较量,更能促进提升,他也不愿去管。
转过身,朱璃这才看向严可求,轻声道:“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做了,莫非先生,想要在扬州的动荡之中,分一杯羹不成?”
“将军英明,就是要分一杯羹,不然,平白便宜了那帮武夫。”严可求坦然道。
朱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先走进客厅。
严可求紧紧地跟在后面,来到大厅,二人相继坐定后,严可求拱手道:“上次属下建议将军逼迫毕师铎造反,一旦造反成功,扬州难免易主,可是这些武人,并非扬州良主,高骈数年搜刮的财富,若是落入他们的手中,那才是暴殄天物。”
朱璃闻言,点点头,疑惑道:“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将军,毕师铎造反,若是事成,以他们的秉性,必然不会还政予高骈了。”
“而且,这帮武夫,又不是治理地方的良才,若是任由他们肆意妄为,难保会让扬州百姓,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严可求满腹忧虑,毕竟他也算半个扬州人,若是可以,谁不想帮家乡一把呢,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愿放过,继续道:“放眼整个扬州,唯有两人可保扬州安定。”
“唔,先生说的是哪两个人?”
“其一就是梁缵,梁缵替高骈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无论是在扬州百姓的心中,还是在军方卫士的眼里,他都足堪大任。”
“而且,梁缵并非一介武夫,麾下更有韩中等贤吏辅佐,是治理地方和节制扬州的最佳人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乃西戎蛮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将中原百姓放在心上。”严可求眉头微皱,认真地解释道。
朱璃听了,神情沉凝,似乎也在斟酌。
“第二人,就是杨行密,杨行密是个良才,从其将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就可看出此人不凡,可他终究是军中新贵,让其节制扬州,百姓还好说,可在军中,不服他的人,必然不少,若是因为不服而发生暴乱,扬州依然避免不了遭受兵灾。”
朱璃闻言,眉头同样皱了起来,脱口道:“既然两人各有优劣,那你待如何?”
严可求闻言,肃然道:“就看这次变故中,梁缵如何表现了。”
“怎么说?”
“若是毕师铎兵围江都,梁缵驰援高骈,说明此人忠诚有余,大义不明,不可用;若是其人驰援毕师铎,逼杀吕用之,就说明此人大义当先,可用,让他节制扬州未尝不可。”严可求侃侃而谈,掷地有声。
朱璃闻言,骤然想到历史上的梁缵,好像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动弹过,于是好奇道:“若是梁缵从始至终,都不闻不问呢?”
朱璃的问题,让严可求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哈哈,将军,他自己都放任不管了,那我们还能对他抱什么希望,自然也就不必再考虑他了。”
朱璃点点头,继续问道:“若是梁缵不行,你就打算帮助杨行密上位吗?”
“将军英明,不过杨行密若想上位,恐怕不易。”严可求有点担忧地道。
“你怕他镇不住地方上的那些镇将?”
严可求点点头,无奈道:“杨行密,枭雄之姿,但毕竟根基太浅,民望不足,军威不显,何以服众?”
“那你想如何?”
这个问题,严可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少顷,慎重道:“保险起见,可能还要劳烦将军走上一遭。”
“若能解决扬州问题,朱某不介意走上一遭,你只管直言便是。”朱璃当即承诺道。
严可求见朱璃应允,连忙道:“将军可助毕师铎拿下江都,介时看看各方反应,若是梁缵驰援毕师铎,逼杀吕用之,我们自然就不用再管后续了,直接支持梁缵上位就行;若是不然,将军不妨趁机除掉几个威胁最大的人,比如秦彦、董瑾、高澞之流。”
“这些都是不稳定的因素吗?”
“正是。”
“那先生为什么如此笃定秦彦一定会远征江都呢,他在宣州逍遥自在,何必来淌这趟浑水?”朱璃不解。
严可求闻言,悠然道:“将军,宣州现在还有油水可捞吗?那里早已被秦彦搜刮得差不多了,如果他还想继续逍遥,就必然会选择其他的劫掠目标,此其一;其二,江都城高兵多,以毕师铎区区一、两万人马,肯定不易攻取,属下料定,毕师铎只怕早已暗中联系了秦彦,请他前来支援了。”





山海横流 第九十五章 祭旗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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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朱璃渭桥兵败,坠水逃难之后,整个大唐境内确实发生了不少大事。
中和二年七月,河南道境内。
朱温正式参与追缴黄巢,面对曾经的老上司,朱温可一点也没客气,穷追猛打、赶尽杀绝,一副不杀黄巢誓不罢休的架势。
八月,河东道。
郑从谠突然暴起,不但没有遵照朝廷的旨意,交出鱼符印信,转让给李克用,还骤然发兵,极力抵抗李克用入控河东,气的独眼龙差点挥刀自宫。
同月,奉天。
面对王重霸不死不休的攻击,朱玫弃城而逃,率领残部投向鄜延节度使李孝昌,李孝昌欣然接纳了他,并奏请朝廷,敕封朱玫为延州刺史,率部对峙张敬达。
九月初,山南西道。
原杨复光麾下八都卫,奉田令孜之命,前往成都接驾,行至兴元,鹿宴弘突然恶向胆边生,鼓噪王建、庞从等人,合兵一处,驱逐山南西道节度使牛从,自称留后。
无奈之下,唐僖宗只得敕封鹿宴弘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建等人皆为刺史,而前往成都迎驾的队伍,也只剩下晋晖、韩建、张造、李师泰等四人。
中旬,杭州。
原石境镇将董昌,不满新任杭州刺史路审中,在其赴任途中,将其收监扣押,自封杭州留后,上书朝廷,请求恩准。
九月的最后一天,秋风微凉,而高邮镇将毕师铎的心,比秋风更冷。
早上,毕师铎、张神剑、郑汉璋三人,在高邮城下整合精锐悍卒,共一万五千余人,誓师讨伐江都,女巫王奉仙,为他们起草了讨贼檄文。
上曰:“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扬州,高统衰糜,时有吕佞鹰扬、狼戾不仁,祸乱地方、构陷同僚。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神剑、汉璋同谘合谋,授以裨师......”
慷慨激昂的讨贼檄文,加上毕师铎中气十足、龙胆虎威般的激越之声,清朗弘迈、豪气冲霄,引得上万雄师,捶胸顿足、呐喊如潮。
檄文宣读完毕,毕师铎等人,罗列出吕用之大小罪状,共一百零八条,当众宣读揭发,宣称不杀妖人,誓不罢兵。
大军开拨,总要杀生祭旗,但高邮城中有一栋吕用之置办的府邸,经几人商议,决定焚烧吕用之的府邸以祭旗。
吕用之在高邮的府邸,就相当于临时住处,张神剑派遣了一名偏将,率领一尉人马前去焚烧府邸,其余人等,守候在城外观望,只待城中烟火燃起,这边就立刻号令大军,南下江都。
话说这位受命焚烧府邸的偏将,名叫倪逯,乃张神剑爱将,领兵前来焚烧吕用之的府邸,他也没放在心上,明知吕用之不在高邮,府邸中最多也就一些婢女、小厮等人,杀掉这些人,烧掉府邸,对他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可是,他这次估计严重错误。
刚刚到达吕用之的府邸门前,迎面就看到一名浓眉大眼、面若虎豹的青年,持枪佩剑站在府邸门口。
青年身若青松、稳若磐石,面对两百多人的队伍,他面无惧色、
盘亘若虎,眯着眼睛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无论你们为什么而来,今天府上不招待访客,还请离开。”
倪逯一听,乐了,在他想来,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愣头青,不要命了吗,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这个傻鸟,竟然还敢用警告的语气对他们说话,只希望等下对方没命的时候,这个二愣子不要被吓哭了才好。
这样一想,他大手一挥,冷喝道:“围起来,一个都不准走脱。”
一边吩咐着麾下牙兵,将府邸围了起来,他自己就想带人冲向府中,然而那名面相凶狠的青年,对于他们的动作,仍然不为所动,依旧平静地挡在府门正中处,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些可惹火了倪逯,一想到城外的三位将军,还在等他的消息,他哪有时间跟这个混小子浪费,只见他“仓啷”一声,拔出佩刀,一刀挥出,银光闪过,当头就向杨再兴砍去,口中不耐地冷喝道:“混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好狗不挡道,你竟敢挡本将军的路,真是找死。”
只是未等他一刀落实,就见眼前人影一花,一道黑影瞬间靠近了他的身边,双目之中,倪逯只感到一个醋钵大的拳头黑影,越来越近,骤然之间,他只觉得左眼一痛,然后整个身体,随着一股巨涛峰涌般的大力,就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身倒去。
“噗通”
倪逯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金星乱冒,因疼痛而闭合的左眼,似乎有液体涌出,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放到眼前,只见满手殷红,娘的,怎么回事,这不是血吗,鲜红的血色,冷艳非常、十分刺眼。
“混蛋,你找死吗。”
倪逯怒了,这青年竟然敢打他,还让他挂了彩,他岂能不怒。
只见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再次挥刀冲向杨再兴,长刀如水,犀利凶煞,朔风冽冽,一往无前,显而易见,这一刀他尽了全力。
只是尚未等他长刀砍落,黑影再次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的身旁,他依旧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唯一睁开的右眼,再次见到一个醋钵大的拳头黑影袭来。
“砰”
这一次是右眼,同样突然一痛,身体被那股庞大的力量带着,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后摔落。
“噗通”
双目受创,尽皆流血,倪逯仰身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的可怕。
若是刚才,这人挥动的不是拳头,而是腰间的长剑,亦或是手中的长枪,他岂能还有命在,一念至此,倪逯骤然一身冷汗,涔涔而出。
“阁下何人,为何阻我执行军令?”倪逯心中憋屈,更多的还是惊惧,但当着一众麾下的面,他又不愿意失了面子。
“你们要焚烧这府邸吗?”杨再兴不答反问。
“是又如何,三位将军誓师伐贼,这原本就是妖人吕用之的府邸,难道不该焚烧吗?”倪逯梗着脖子,却不敢太过强硬,只是强撑。
“在下受命而为,你若是继续阻拦,恐怕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语气稍显客气,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杨再兴闻言,冷哼一声:“哼,回去告诉你们将军,这座府邸,原先是吕用
之的没错,可现在已被我家主人买了下来,你们来焚烧府邸,就不怕触犯大唐律法吗?”
杨再兴同样丝毫不让,将大唐的律法给搬了出来,他就想看看,是倪逯他们的将军大,还是大唐的律法大,若是毕师铎等人,不顾一切,知法犯法,那他们自己就是贼,何谈讨贼。
倪逯一听,神情惊疑,说话的功夫,他的视线恢复了一丝清明,不过杨再兴之言,让他心下一凛,竟然还有这种事,吕用之那个混蛋,难道知道将军等人会造反吗,竟然还把府邸给卖了。
倪逯不敢怠慢,立刻嘱咐一名校尉,将吕用之府邸,已经卖给他人的消息,飞速传给城外的张神剑。
他自己倒是留了下来,一脸凝重地对峙着杨再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让麾下围着。
大概一刻钟左右,张神剑亲自纵马赶来,来到近处,抬眼就看到自己的亲信大将,双眼一片青黑,一左一右,极其对称,简直就比伶人出演的丑角还滑稽。
张神剑神色不善,自己的人被打了,他也没面子,问明情由后,他就看向杨再兴。
而那名始作俑者的青年,却依旧佩剑持枪,昂然屹立在府邸大门正中,即便是他张神剑亲自到来,依旧不能让对方动容分毫。
张神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这样的人,不能说不好,一个护不住麾下的上位者,愿意跟随他的人自然不多,可若是不分场合、不分情由的护短,早晚会有一天,连自己都要赔进去的。
“呔,你竟敢打我大将,猪狗一样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看到自己的大将如此惨状,张神剑怒了,人在马上,长枪一挥,猛磕马腹,就是一个纵马飞刺,悍然直取杨再兴的胸口。
面对纵马飞刺的张神剑,杨再兴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只见他身影一闪,轻易地就避开了对方的刺击方向,继而掌中长枪一转,疾速一捅,长枪立刻化作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芒,直取俊马喉咙,同一时间,指点之语脱口而出:“长枪飞刺,拿桩要稳、出手要快、目标要准、用心要狠,将军的刺击,似乎还欠点火候啊。”
话音未落,鲜血迸现。
“昂嘶嘶”
杨再兴的长枪几乎一个刹那都不到,就深深地刺进了俊马的喉咙中,俊马痛嘶出声、哀鸣不已。
而杨再兴手中的长枪,穿透了马脖子,余劲未歇,径直刺向端坐在马背上的张神剑。
面对着如此犀利、凶悍的刺击,张神剑亡魂大冒,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自己爱驹的死活,一枪落空,危机突生,只见他顺着杨再兴的长枪,刺来的方向,仰身后倒,一双小腿猛蹬,“嗖”的一下,向后、向上,飞纵而起。
“噗通”
俊马脖子被刺穿,前膝猛地俯冲在地,溅起泥土无数。
同一时间,杨再兴放开长枪根部,一脚迅猛地踏在马头上,从马脖子后面,顺势再次出手,握住长枪前部,用力一拔,再次刺出,径直刺向身在空中的张神剑。
张神剑身在空中,无处着力,眼看着杨再兴顺势一枪,就要刺中自己的胸口,生死危机之间,他只能凄声长嘶道:“啊,我命休矣。”




山海横流 第九十六章 遭遇邵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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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张神剑只不过想替倪逯出口气而已,哪会想到骤逢此变。
面对杨再兴这一枪,他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长枪,即将刺穿自己的胸口,生死关头,心下不甘,悲呼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府邸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疾呼:“枪下留人。”
呼声来得恰到好处,杨再兴骤闻此声,手腕一错,长枪瞬间改变了方向;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倒纵翻转,曳抢而走,瞬间回到府邸门口,这才转头望向来人。
“噗通”
身后一道摔落之声,此时方才传了过来,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逃过一劫的张神剑,跌落的声响。
府中疾步走来三人,当先一人,一袭月白长袍,襆头青发,十分儒雅,正是严可求。
严可求左边一人,身长七尺、粗布麻衣、面罩鬼面,十分威武,这人腰挎长刀、手持长矛,只是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座亘久矗立的雄山一般,无可撼动。
而右边一人,正是刚刚开口疾呼之人,这人身高六尺开外,壮硕如牛,只手提刀,正是陈珙,不过他的神情似乎有点担心,正关切地看向张神剑。
坐在地上的张神剑,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满脸关切脸孔,立刻惊呼道:“陈兄,怎么是你,难道这是你的府邸?”
陈珙见他没事,微微一笑,拱手拜向严可求,坦然道:“哈哈,张兄说笑了,这座府邸,乃是我家主人的新居,陈某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
循着陈珙拱手的方向,张神剑看向严可求,心中却泛起一缕涟漪,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雇佣陈珙做护院。
陈珙虽然落魄,但好歹也是军中宿将,这书生竟敢收其为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有杨再兴刚刚的教训在前,他也不敢鲁莽,在两名牙兵的搀扶下,张神剑站了起来,走到严可求身前,拱手道:“在下张神剑,忝为高邮镇将,冒昧请教,尊姓大名。”
严可求见微知著的本领,可不是等闲之人能比的,他当初只是从朱璃的名字,结合他自己了解的零碎信息,就能推断出了朱璃的身份,如今,怎么会看不出,张神剑心中的不忿呢。
不过他没有在意,他也是有身份的人,要不是他不善经营,导致最终流落街头,他应该也是一个十分体面的人;家道败落后,他即便说出身份,也无人相信。
现在看来,这个身份还能用上一用,只见他平视张神剑,不卑不亢道:“将军大名,振聋发聩,严某久仰了。”
“不敢劳烦将军请教,在下严可求,家父严实,曾任江淮水陆转运判官,只是在下不才,如今只能托庇父荫,让将军见笑了。”严可求云淡风轻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高邮乃淮南重镇,能在这里担任镇将的,至少是个中镇镇将,相当于正七品上的官阶,可转运判官这个官职,就可大可小了。
自安史之乱以来,朝廷的财政,多赖于江淮,因此,江淮盐铁转运使,一般都是由朝中重臣来把持的,通常都是宰相亲自兼任。
虽然转运判官,是盐铁转运使的佐官,但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严实还在的话,即便是张神剑也不敢忽视他,那么身为严实之子,自然是有资格和张神剑对话的。
一听对方竟然还有这等来头,张神剑不敢轻忽,若是一介商贾买下的府邸,他也说烧就烧了,可府邸是眼前这人买下的,无论如何他也焚烧不成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陈珙竟然是对方的仆下,看上去对此人十分尊敬,也让张神剑确定,严可求一行,绝不是吕用之的同党。
宽心之下,看来也只好无奈退走了,不过,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走了,显然很没面子,他正在考虑着找个台阶。
“小弟曾言,若是张兄践行对付吕用之,小弟必将鼎力相助;如今张兄大军誓师完毕,即将开拨,小弟不才,愿随张兄一同前往江都,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陈珙的突然出声,倒是给了张神剑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他连忙惊喜地道:“固所愿尔、不敢请尔,陈兄客气了。”
见对方应允,陈珙十分开心,继而转向严可求,佯作情真意切地道:“主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属下同那吕用之有破家灭族之恨,现在正是天赐良机于属下,还请主上允许,让属下前去报仇,若是属下这次不死,留待残躯,再报主上救命之恩。”
严可求闻言,似乎犹豫了一下,就爽快道:“那你就去吧,我让再兴、鬼面和你同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多谢主上。”陈珙拱手道谢,似乎十分感激,继而招呼杨再兴和朱璃,走向张神剑。
张神剑骤添大将,也不再执着于焚烧府邸了,和严可求客套几句,就带上三人出城而去。
大戏演完,朱璃、杨再兴、陈珙三人,顺利混入张神剑的麾下。
对于三人的加入,张神剑十分开心,陈珙的身手,他本就略知一、二,应该和他不相伯仲;可杨再兴就不同了,这人绝对是个高手,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能在这样的窘境之下,获得这样的悍将,他岂能不兴奋。
回到军阵前,张神剑亲自向着毕师铎、郑汉璋两人,解释了误会,无奈之下,两人连忙令人找来两头牲口,当众宰杀祭旗,这才号令大军出发。
进入军营,朱璃、杨再兴、陈珙立刻换上甲胄,在张神剑的拾掇下,每人还获得一匹健马,身着铠甲的杨再兴,更加威武,猛将本色昭然无疑,看得张神剑心花怒放,看得毕师铎、郑汉璋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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