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而那个小腿被抱住的卫士,伸出手掌,左、右开弓,不停地扇打在男子的脸上,口中同样骂骂咧咧地道:“死穷鬼、读书汉,看中你家小娘,是你祖上积德,别给脸不要脸,再不松手,老子剁了你的双手,你信不信。”
而那位被卫士拉扯着的少女,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布衣,早已泣涕如雨、声嘶力竭,她弓着腰,两手死死搂住地上男子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一朵暴雨中、被肆意蹂躏的野菊花一般,口中还在不停地哭喊着:“哇呜,阿郎,我不要离开你,别打我阿郎了,求你们了,呜呜,阿郎,救我。”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朱璃杀气狂涌,猛地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那名掐住少女卫士的小腹上,只听“砰”的一声,那卫士那里经得起他的一拳,整个身体都被打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摔出了五、六米远,两眼乱翻,良久都没喘过气来,若不是朱璃手下留情,都能一拳打死他。
打飞其中一人,朱璃顺势一脚,又踢在了那名扇打男子的卫士屁股上,同样将他踢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摔了狗啃屎。
朱璃的突然暴起,杨再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站在一旁的吕用之,脸色骇得刷的一下惨白了起来,一副偷人老婆被当场抓获的神情。
只见他瞬间冲了出去,大声冲着摔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两名卫士大吼道:“混账东西,当街强抢民女,成何体统,还不快滚。”
两名倒在地上的卫士,抬头就看到了吕用之,连忙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当即拱手道:“见过吕都尉。”
而趁着这个机会,杨再兴也走上前去,将地上的那名男子搀扶了起来,顺便将那名一直大哭,却由于朱璃暴起,而突然失声的少女,连同男子一块儿拉在一起,挡在了身后。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
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肆无忌惮、横行乡里,军法何在?”吕用之神情略显焦急,却佯作板着脸,一边向两名卫士暗使眼色,一边义正言辞地吆喝道。
可是这两名卫士,显然没有看懂吕用之的眼色,见这位大人冲着自己兄弟吆喝,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惘,继而十分惊讶地看向吕用之,脱口道:“都尉,不是你让我们寻找十五、六岁处女的吗?”
“是啊,都尉,莫非你都忘了?”另一名卫士,也是一脸迷惘地附和道。
两名卫士一开口,吕用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若是之前只是面无血色的白,那么现在就像生石灰一般的惨白。
他心中暗道坏了,这两个混蛋,没看到我打的眼色吗,这下被这两个混蛋害死了,可这个时刻,当着朱璃的面,他绝对不敢承认,立刻气急败坏道:“混蛋,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抓捕处女了,你们这两个狗东西,自己在外面招摇过市、作奸犯科,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吕用之本着一张惨白的尖脸,生出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彻底吓坏了两个卫士,他们的脸色瞬间也刷的一下,白得吓人,下意识地就分辨道:“都尉,这个差事可是你昨天亲口吩咐我俩做的,都尉,你再想想,我们二人,只是遵从你的军令行事的啊。”
“是啊,都尉,没有你的军令,给我们个胆子,我们也不敢乱来啊。”另一人也出声道。
“放肆........”吕用之快疯了,可是不等他继续开口,朱璃缓缓地走了上来,淡淡的声音响在了吕用之的耳畔,毫无一丝感情地道:“吕用之,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
吕用之闻言,骤然觉得浑身冰凉,虽然现在是九月天,可他仿若突然置身于严酷的冰天雪地中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凉气。
“噗通”一声,吕用之当即就吓跪了,连忙开口道:“郎君,真的,真的不管在下的事啊,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他们在冤枉我的啊,郎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承认,现在他的小命还掌控在朱璃的手中,一旦承认,很有可能就与解药彻底无缘了,他可没有一点想死的念头。
“行了,我自然不会冤枉你,你现在给我闭嘴。”朱璃神情冷漠,严厉地斥责一句,继而转向卫士、和那对父女:“你们二人,还有你们,都跟我过来一下。”
两名卫士虽然不认识朱璃,但他们的眼力还是有的,一向无法无天的吕用之,在此人面前都毕恭毕敬的,他们当然不敢反驳朱璃的嘱咐,麻溜地走到朱璃近前,默默地恭立着。
而那对父女,这时也战战兢兢、相互扶持着,走到了朱璃身边,朱璃狠狠地瞪了一眼吕用之,随即就转过身来,排开众人,当先向着一家客栈走去。
在杨再兴的震慑下,其余几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围观的百姓虽然不明所以,但没热闹瞧了也就散了。
山海横流 第九十章 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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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一间雅阁中,打发了送递茶水的博士,朱璃这才狠狠地盯着吕用之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郎君,我......”吕用之神情稍显犹豫,不过仍旧不甘心,似乎还想争辩,不过看在朱璃的眼中,自然是闪烁其词、遮遮掩掩。
只见他双眸一眯,立刻放弃了直接询问对方,转而看向那两名卫士,冷然道:“看来,还是先听听你们的说辞为好。”
“不,郎君.......”吕用之一见朱璃转而问向那两名卫士,立刻就急了,正想开口,却被朱璃再次打断:“住口,让你说,你不说,现在轮不到你开口了,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两名卫士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吕用之,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打算豁出去了,其中一位,胆量稍微大上一点的,看到吕用之不堪的脸色,连忙回过头来,拱手向着朱璃道:“这位、这位上官,我兄弟二人,本是镆邪都中的卫士,效力在吕都尉的麾下,昨天傍晚,他将我们兄弟两人叫到府中,嘱咐我们帮他做一件事,他给我们一天时间,让我们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哪怕是抢,都要帮他抓捕一名十五、六岁的处女。”
“都尉军令,我们不敢不从,今天正巧在长街上,发现这对乞讨的父女,那小娘看起来年龄正好,而且我们设法套过那位郎君的话,他亲口承认,他家小娘尚未出阁,年龄、条件都合适,我们这才放手抢人的。”卫士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另一名卫士,一见同伴供认不讳,也连忙附和道:“这位上官,我兄弟说的,句句实言,不敢有半句欺瞒之处,请上官明鉴。”
他们现在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从刚刚吕用之的脸色来看,即便他们顺从了吕用之,立刻退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而这位上官明显能够威压吕用之一头,倒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虽然明知道,如此悖逆吕用之很危险,现在他们也不得不拼一下了。
再说了,这吕用之平时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谁都不放在眼中,难得碰到一位让他都害怕的上官,他们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朱璃闻言,并未开口,而是再次转向吕用之,阴沉地道:“吕用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奉劝你还是坦诚一点的好,高骈身边,可并不只有你一个方士。”
朱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吓得吕用之“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神情骇然而绝望,惶恐之色,溢于言表,朱璃这句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若是他继续隐瞒,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了呢,他不敢赌。
“郎君,我,我说,我承认是我吩咐他们两个做的,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为了促成郎君和高骈会面,我答应高骈,帮他设法除掉田令孜;郎君明鉴,在下只是个江湖道士,鼓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障眼法还行,怎么能够撼
得动田令孜呢,无奈之下,在下只好向他献出一策。”吕用之哆嗦着身躯,心惊肉跳地开口道。
“献策,哼,就凭你,又是什么馊主意吧?”朱璃望着吕用之,十分不屑道。
对于朱璃的不屑,吕用之丝毫不敢放在心上,受制于人,一点儿倏忽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他哪敢在意什么。
“当初,在下跟随师傅修道时,无意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上面说,若是以某人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等身上之物,混合起来,制作成载体,再以屎尿、处女经血、以及心头血涂抹在载体上,每日针扎、火燎,诅咒那人,那么被诅咒的人,将会命不久矣。”
“我就将这种方法告诉了高骈,没想到高骈听了,就立刻采纳了,还说一事不烦二主,就令在下去给他抓捕个处女,获取经血、心头血,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吕用之此时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十分光棍地将事情和盘托出了,他现在只希望,朱璃能够网开一面。
朱璃闻言,神色难看,这种方法,恰好他也曾看过类似的记载,这是一种巫术,名叫“压胜”之术,十分邪恶、歹毒,可这根本就是迷信啊,这个吕用之竟然堂而皇之地用来蛊惑高骈,高骈竟然还信了,不得不说,高骈确实无可救药了。
而这个吕用之,妖言惑众、肆无忌惮,简直就是一个恶棍,不过这个人的身份,还是要用上一阵子的,虽然朱璃巴不得立刻一刀宰了这混蛋,但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哼,荒谬,这种没影的事,你也敢诉之于口,你应该庆幸,这次事件好在没有酿成大错,你的过失,我暂且记下了,你先回帮我将诸位将领的资料整理出来,至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了,你最好记住了,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朱璃淡淡地看了吕用之一眼,挥手示意他快点滚。
“谢谢,多谢郎君。”吕用之连忙拜谢不已,点头哈腰地慌忙走了出去。
打发了吕用之,朱璃转而看向那两名卫士,开口道:“你们虽然受人指使,但毕竟给这对父女造成了伤害,现在你们彻底得罪了吕用之,也算是罪有应得吧,滚吧,奉劝你们最好离开江都,我不能保证吕用之会怎么对付你们。”
两名卫士闻言,脸色发黑,为虎作伥、罪有应得,他们能怪得了谁,想明白了这点,二人有点不爽地向着朱璃拱手道:“多谢上官,我们这就离开吗?”
“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继续为非作歹,否则我一定不介意,送你们去和阎王见个面。”朱璃阴狠地看了他们一眼,那森然的目光,让二人心下一寒,顿时没了脾气,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朱璃、杨再兴以及那对父女了,那名粗布麻衣的汉子,一直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形容依旧十分狼狈,却努力保持着一种风度,应该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风度吧。
而那个少女却怯懦得多,她直到现在,依旧后怕不已、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鹌鹑。
朱璃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向杨再兴讨要过一锭银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有些同情地开口道:“这点银子,你们拿去做点小生意吧,我能帮你们的,可能只有这些了。”
这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重,若是普通乞丐,一定会千恩万谢地接过银子,扬长而去了。
可看在鼻青眼肿的男子眼中,却丝毫不起波澜,直到现在,他仍旧默默地直视着朱璃,似乎有所决定,又似乎有点迟疑。
朱璃的话,无疑就是逐客,男子显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银子,而是拱手一礼,开口道:“阁下高义,救我父女于危难、恩同再造,在下本不该再有奢望,只是心有疑惑,冒昧恳请阁下解惑。”
朱璃闻言一愣,不仅是他,就连杨再兴也感到十分好奇,不客气地说,他们父女今日能够脱离厄运,全是朱璃的援手之义,可这个男子竟然还要求给他个解疑。
不过,看在对方惨不忍睹的一副尊容,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衣着也十分褴褛,十分可怜,朱璃倒是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十分温和地道:“不用客气,尽管说吧,若是我能帮你的,绝不推辞。”
朱璃的好脾气,似乎给对方注入了一股勇气,只见他再次拱手一礼道:“江都城中,自从吕用之获得高骈赏识之后,骄奢淫逸、目无余子,说一句不客气的话,除了高骈,严某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令他如此诚惶诚恐对待过,请恕严某冒昧,请教一下,阁下尊姓大名。”
“放肆。”朱璃尚未搭话,杨再兴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立刻大怒了起来,朱璃现在正遭受追杀,他的身份,杨再兴捂都来不及,这男子竟然敢当面询问,他岂能不怒。
他的一声大叫,吓得男子身边的少女,头一缩,她刚刚还有点好奇,准备抬起头来看看,这两位仗义出手相救的恩公,是什么样子的,就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再次吓得躲避到了男子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这一幕正好让朱璃看到,他冲着杨再兴摆摆手,仔细地打量起这位男子起来,虽然鼻青脸肿的,但仔细看起来,眉眼似乎还很清秀,不像是个舞刀弄枪的武人;在杨再兴的暴喝下,男子已是两股战战,却依旧死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畏惧来。
看到这一切,朱璃似乎心里有谱了,这应该是个读书人,而且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读书人,应该不是什么死士。
放下心来,就开口道:“你为什么一定想要知道我是谁呢,陌路相逢、仗义相助,从此天涯路远、天各一方,不是很好嘛?”
言下之意,我帮你只是出于道义,你也不用执着于心,即便他日相逢,点头即过就好,没有必要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
山海横流 第九十一章 严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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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闻言,神情更显敬重,肃然道:“阁下如此高义,如此人品,严某若是放着阁下这样的义士都不结识,岂不枉读圣贤书。”
“哈哈哈”朱璃大笑一声,有点羞赧,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当面夸自己,有点拿不住,冲着对方摆摆手,客气道:“先生过誉了,在下朱璃,不敢妄称义士。”
听到朱璃的名字,男子神色略显迷惘,随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神情一振,愈显恭谨地拱手道:“在下严可求,祖居关西,年少时跟随父母移居扬州,恕在下眼拙,竟然没能认出三战定长安的左武卫朱璃将军,还请将军赎罪。”
还是被认出来的,杨再兴神情立刻变得十分阴沉,那架势似乎都有一种杀人灭口的冲动,不过朱璃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名读书人这么确定自己就是那个朱璃呢,要知道,他只是顺手救起两人的,彼此之间相处不过顷刻而已,这个书生凭什么如此笃定呢?
越想越不解,朱璃神色犹疑不定,这人是谁?
如果他是唐末五代时期的著名人物,可朱璃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对方如果是英魂转世,朱璃意识海中的山海经,现在仍旧寂寂无声、毫无反应。
这人同他接触不久,就能从他的姓名,猜测出他的身份,这份能力,绝非凡俗,应该不是平庸之辈才对。
一念至此,朱璃开口道:“严先生何以肯定,朱某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朱璃呢,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朱某就不能凑巧也叫朱璃吗?”
朱璃的话,无疑验证了严可求的猜测,他闻言神色一动,心中大呼侥幸,此人还真是收复长安的朱璃。
不过他仍旧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恭敬道:“天下叫朱璃的人确实很多,但有胆量、敢于出手要挟吕用之的朱璃,却没有几个。”
“将军救我父女时,一拳、一脚,就将镆邪都的那两名卫士,全都打飞了出去,如此强悍,实属罕见,有此武艺,岂能籍籍无名。”
“再加上将军一身威凛之气,举止形容,更显刚健、肃杀,这种气概,非久历生死之人,不能具之。”
“久经沙场、名动一方,加上名叫朱璃,有此三点,严某即便愚鲁,也能对将军的身份,推测出个大概了;更何况,严某正巧听说过渭桥血战,朱璃将军重创入水,下落不明,朝廷通缉将军的布告,张贴得到处都是,虽然将军不着衣甲,没有缉文画像上,画的那么威武,但严某若是还认不出将军,这双招子不要也罢。”
其实严可求确认朱璃的身份,有很大的猜测成分在里面,不过为了能在这位少年刺史面前彰显自己的能力,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表情,伪装成十分笃定的样子。
他现在十分落魄,自己的女儿都差点被人抢走了,爷儿俩等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大人物
,他岂能不抓住机会呢。
再说了,朝廷通告天下,朱璃暗中谋取河套,驱逐党项人,已成事实,虽然对方名义上现在还是一个下州刺史,可实际上,这是一个节制了十州之地的土皇帝啊。
若是刚才,他直接拿着朱璃的银子离开,像他这种不懂经营的人,兼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用不了多久还会沦落街头,以后的前途、命运,更是不堪设想。
对现在的他来说,比起那锭银子,还是给自己找个饭碗更重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安身立命之本,想到这些,严可求岂能错过眼前之人,虽然对方现在处于落魄中,可正是因为对方落魄,自己的投效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啊,把握自然也更大一些。
严可求之言,让朱璃挑不出毛病来,苦笑一声道:“好,好眼力,好判断,即便严先生知道朱某的身份,可现在的朱某,对先生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呢?”
是的,朱璃之所以如此一问,确实有他的道理,他现在落魄在外,身后还有无数死士的追杀,能够给予对方什么好处呢,朱璃搞不明白。
严可求闻言,神色立刻变得十分庄重,恭恭敬敬地向着朱璃行了一个大礼,恳切道:“严某不才,原追随将军左右,还请将军不弃,收为佐下。”
严可求的这番突如其来的举措,瞬间惊呆了朱璃、杨再兴二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书生纠缠了半天,就是为了追随他们。
二人对视了一眼,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严可求表明了心迹,倒是让杨再兴不再那么敌视他了,只是无奈地长叹一声,歉意地道:“严先生,先向你陪个不是,刚才杨某见你认出我家使君,还想对你不利来着,没想到,先生却是一番拳拳厚意,让杨某汗颜不已。”
“不过,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处境吧,实不相瞒,除了通缉榜文,暗中还有无数的死士,一直明里暗里地追杀着我们,若是这个时候,我们接纳了先生,不但不能保护先生的安全,还有可能拖累你们父女,恐怕要辜负先生的一番美意了。”
杨再兴说的不错,这也是朱璃想和对方说的,他们现在,自己都疲于应付,哪里还敢牵扯无辜啊,要不然朱璃也不会让岳鹏举将亲人都送往朔州了。
偶然出手暗中除掉一些祸国殃民的奸佞还行,若是招募麾下,这根本就不现实。
更何况严可求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介书生,他和陈珙不一样,陈珙是武将,起码可以保护自己,一旦他们接纳了严可求父女,被那些悍不畏死的死士发现了,他们无论是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护佑对方的周全。
可惜,朱璃不知道严可求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是一个能力超凡的谋士,唐末五代,能人辈出、谋士如雨,严可求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徐温能够建立后唐,严可求功
不可没,可见他的能力绝非一般。
朱璃的拒绝,对于严可求来说,显然是意料中的事情,这是一个宁愿自己拼命,也要护佑麾下后撤的良主。
即便流落到了扬州,一见妖人祸害地方,就不顾自身安危,立刻出手对吕用之展开了行动,心怀天下、志在苍生,这是一个值得麾下为之效死命的将军。
听了杨再兴的婉拒之言,严可求神情仍旧泰然自若,似乎胸有成竹,自信道:“将军高义,严某明白,可是严某不认为我们父女会被将军牵连;将军自以为形势严峻,但在严某看来,将军短则月余,长则半年,就可以顺利北归了。”
此言一出,朱璃、杨再兴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波澜微漪、却不明所以。
严可求如此笃定的神情,瞬间引起了朱璃和杨再兴的不解,朱璃狐疑道:“先生为何如此肯定,就是朱某自己,都没有先生这么乐观啊。”
“哈哈哈”严可求大笑一声,淡然道:“将军以一人之力,牵制阉宦无数暗中力量,将军可以拖,但阉宦能拖得起吗?”
阉宦能拖得起吗?是啊,若是一时半会杀不掉自己,阉宦真的能够无限制地拖下去吗,他们就不干别的事情了吗?
无论是阉宦、李克用、李思恭等人,他们再如何痛恨朱璃,不惜代价也要杀掉他,却绝不可能无休止地和朱璃耗下去的,他们耗不起啊。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严可求一语惊醒梦中人,使得朱璃、杨再兴二人,眼神一亮,心领神会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估计明眼人都能看透,不是阉宦、李克用等人不愿意和朱璃耗下去,而是他们耗不起啊,即便他们愿意耗,他们的麾下也不愿意吧。
一见朱璃二人明悟了过来,严可求显得更加自信起来,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仍旧显得意气风发,继续道:“所以,将军眼前的窘态是暂时的,绝不可能长久,此其一。其二,将军控制了江都最大的妖人吕用之,以镆邪都的力量抗衡四方死士,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安稳无虞了,起码将军现在的安全,比起高骈,丝毫不差。”
“若是将军再趁机做点别的,比如说,唆使扬州军攻略蔡州贼、亦或是徐州时溥等暴徒军阀,当大战爆发之时,试问对方,还会有几人的目光,会盯在将军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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