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至于忻、岚、云、朔四州,全都是郭崇韬在打理政务,一句话,朱璃掌控的区域,缺乏大量的知县、刺史之类的文官。
这些人才的缺口,赫然就是朱璃的软肋。
不过,在朱璃控制的区域,在郭奇佐三人的坚持下,一直都是军政分家的,所以刺史在朱璃的眼中,才只是文官。
提到桑干地区,朱璃自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好奇道:“我在南方,都以为师傅完全攻克了二十四州,可是听你们这么一说,他只是攻克了原单于都护府的中心区域,也就是桑干一带,师傅的人手够用吗?”
当初朱璃只是掌控朔州,除了武将,人手都捉襟见肘,更何况武悼,他麾下可只有庞家娘子、吕勇等人可用,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师傅怎么撑过来的。
“不够用又能怎样,谁让他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你师傅能力大着呢。”郭奇佐随意地回了句。
一天时间,朱璃终于拜访、慰问完,所有官邸,和郭奇佐、郭崇韬、严可求相约隔日再见后,就带着牙兵走向刺史府。
刚刚抵达刺史府门前,迎面就碰到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朱璃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只见刺史府门前屹立着一道身影,此人年约二十一、二岁,唇厚口阔、鼻如悬胆、长眉入鬓、魁梧如虎,不是别人,正是尉迟信,尉迟槿的兄长。
看到尉迟信,朱璃十分无奈,挥手散去一众牙兵,一脸无奈地走上前去,拱手道:“经年不见,尉迟兄风采如昔,更显英雄了。”
“少给我来这套,我问你,我妹妹被你丢到哪儿去了?”尉迟信长眉皱起,入鬓的长眉,几欲凝成了一线,神情阴冷地向着朱璃质问道。
一看到这个人,朱璃就知道他是为何事而来的,尉迟槿可是去找自己的,结果失踪了,尉迟信没有见到他,就拔剑相向,已经显得非常客气了。
无以言对,朱璃歉然地看了一眼尉迟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就是尉迟槿留给严可求的那封信,叹了口气,双手捏着,递了过去,交到尉迟信的手中。
尉迟信神情狐疑,不过还是寒着脸接过信件,展开之后,就当着朱璃的面看了起来,及至看到最后,他那凝成一线的眉毛,颤抖得几乎都快成了波浪线。
一看完这封信,尉迟信就对于尉迟槿失踪的原因,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明白了原因,他再看向朱璃的神色就更加不善了,就好像自己精心呵护、成长喜人的嫩白菜,眼看就要被这头猪给糟塌了一样,而且他还毫无办法、还得跟着牵肠挂肚。
自己的妹妹,自己还能不了解吗,尉迟槿为什么不辞而别,保不准就是为了去看眼前的这小子了,只是人没看到,她自己却没了踪影,这让他找谁说理去,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尉迟信还算冷静,强忍着一拳轰在朱璃脸上的冲动,肃然道:“你有线索吗?”
朱璃闻言,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面对尉迟信这样的坦荡之人,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犹豫了少顷,就开口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身在河东。”
“什么,河东?”尉迟信闻言,一把抓住了朱璃的衣襟,差点把朱璃提了起来,满脸的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朱璃没有反抗,任由他撕扯着,却依旧直视着对方,冷静地道:“不错,朱温在上源驿馆设局,阴谋围杀李克用的当夜,有人亲眼目睹他们三人出现在战场上,保护着李克用,逃往河东大军而去。”
说到这里,朱璃就没再理会尉迟信那惊疑不定的眼神,继续道:“李克用既然安然无恙地逃回晋阳,那么尉迟小娘子她,她应该也在河东吧。”
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那可是他的准媳妇啊,却救了自己的仇人,跑到敌人的地盘上了,身为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满腔苦涩呢?
山海横流 第一四二章 偶闻五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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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人难以置信,说得人十分艰难。
尉迟信显然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到朱璃眼底深处的那抹黯然,这才讪讪地松开了朱璃的衣襟,心中却暗自嘀咕了起来。
男人的情绪很难表现出来,这不是他们善于伪装,而是他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努力给人以刚强的感觉,因为他们是男人,是耕牛的代名词。
可情绪一旦承受不住,表现了出来,就说明真的痛到极处了。
朱璃既然说有人亲眼看到,尉迟槿三人护着李克用逃出了汴州,那就应该真有其事,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朱璃绝不可能拿这种只要仔细查探,就能获得真相的事情来欺骗他,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
难道妹妹,真的变心了吗?
尉迟信不敢相信,不,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就被他否决掉了,他的妹妹绝非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这一点,尉迟信还是很自信的。
可若尉迟槿没有变心,却为什么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呢?
难道她不知道朱璃和李克用,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吗?
明明知道,却还是救了李克用,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两个大好青年,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刺史府门前,皱眉寻思了起来,过了良久,尉迟信才一脸复杂地望向朱璃,沉声道:“朱璃,凭良心说,我妹妹对你如何?”
朱璃闻言一愣,不过立刻神色肃然了起来,一脸坦荡地道:“尉迟娘子对在下心意,无需赘述,一言以盖之,没有尉迟娘子,就没有在下的今天。”
朱璃一脸正色,掷地有声,略一思忖,又接着道:“实话说,若是槿......尉迟娘子,没有失踪的话,这次回到朔州,在下只怕早已到尉迟府登门求亲去了。”
“有句老话说的好,‘妻在贤、而不再美’,槿儿娘子既贤且美,若能有幸同她比翼连理、共度一生,乃是在下几辈子修得的福气。”朱璃一脸认真,态度诚恳,肺腑之言,必然无伪。
望着朱璃一脸中肯的神情,尉迟信突然放弃了初衷,一个人,不昧着良心说话,起码证明此人是个真人,坦坦荡荡、可昭日月。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为难对方呢?
更何况朱璃并没有辜负他的妹妹,朱璃那句欲向尉迟一门求亲之事,想来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从对方失落、黯然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他确实动了真情。
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很多,可最美的还是真情,那种有伊在侧、别无所求的满足;那种你若安好,我便无谓的豁达,最真、也动人。
同是男人,而且尉迟信的年龄也不小了,自然经历过那种爱恨离合的洗炼,也能够理解朱璃此刻的心境,既然明白,男人又何必如此为难男人呢。
若是再行指责、再行不依不饶,尉迟信自己都感觉亏心,没有兄长不疼爱妹妹的,为了她的幸福,很多人都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尉迟信自然不例外。
可是看到一位,和他一样为妹妹担心、黯然的男子,虽然就是因为对
方,才让尉迟槿身处险境的,他心里不埋怨朱璃是不可能的,可埋怨、牵连过甚的话,他也不忍心。
若尉迟槿没有变心,那么她是无辜的;而对于尉迟槿的作为,毫不知情的朱璃,难道就不无辜吗?
想通了这些,尉迟信长叹道:“我这妹妹,从小就非常有主见,很多方面,即便是我这个兄长,都自愧不如,我能做的,只有在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让她顺心、幸福罢了。”
“一旦她心有所属,非君不嫁以后,作为兄长的我,就无法再插手她的一些事情了,既然你们彼此有情,我也并非不谙情理之人,感情方面我不会管,可她现在的安危,我却不能不问,希望你能理解。”
朱璃点点头,尉迟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无愧长兄之名,对方即便揍自己一顿,自己也认了,毕竟把人家妹妹弄丢了,是个人都不会不闻不问吧。
“不过。”尉迟信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坚定起来,毅然道:“我妹妹绝非见异思迁之人,这里肯定有误会,你不必庸人自扰,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朱璃闻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直视着尉迟信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事情没有大白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决定。”
朱璃的回答,让尉迟信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神情看起来欣慰了很多,看来还是妹妹有眼光,这家伙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愚鲁,却是那种一旦决定,就会一棵树上吊死的脾性,有好处,也有坏处。
自古以来,自命风流、恣意花丛的名士、才子,无一不是能说会道、嘴甜讨喜的男人;而像朱璃这样内蕴、闷骚型的男子,不是老光棍,就是方外僧侣,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想到这里,尉迟信的神色有些怪异,这么沉闷的男人,怎么会被冰雪聪明的小妹看上,而且还是一见倾心的那种,任他想破头颅都想不通。
世间的感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能够找到证据、得出理由的感情,大多不是真感情,岂是他一个糙汉子能够想得通的。
面对脸色诡异的尉迟信,朱璃根本不知道尉迟信在想什么,见对方沉默,就没话找话道:“鹏举兄,在范阳吃得开吗?”
对于岳鹏举前往范阳效力,朱璃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
不过这是郭奇佐的主意,他相信郭奇佐必然有他的理由,倒是没有多问,现在见到从范阳赶来的尉迟信,难免就顺口打听一下。
“岳鹏举?”尉迟信思绪被打断,也回过神来,继而略显羡慕地道:“放心好了,那个家伙,可是能人,现在很得李公看重。”
“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兵法韬略无所不精,混得能差吗?”
朱璃闻言,露出了一丝微笑,岳鹏举当然不会差,那可是南宋一段时期,唯一抗衡金人的绝代统帅,能不厉害吗?
提到岳鹏举,尉迟信的话显然多了起来,满脸赞叹道:“之前,李全忠麾下的‘高家五虎’无人能制,即便是我,也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我们一方真是被他们打压得彻底没了脾气,连带着麾下很多
卫士,都生出了异心。”
“可自从鹏举来到范阳,搦战高家兄弟,单打独斗,对方竟然无人是其对手,一战成名,瞬间就打压下了李全忠等人的气焰,这才让我们一方军心大定,重燃斗志。”
“高家五虎?”朱璃疑惑地看向尉迟信,这个名头,他确实没听过,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
尉迟信看到朱璃一脸迷惑的神情,耐心地解释道:“在幽州那片地方,高家乃是将门大户,其祖上,可追溯到顺宗时的兵部尚书高郢。”
“高家历代出猛将,高郢的两个儿子高定、高岳,皆是勇冠三军的人物,祖传高家枪法,压得幽冀之地,无数英雄抬不起头来;而这一代的高家,有五子出世,被好事者誉为‘高家五虎’。”
“高思纶、高思继、高思祥、高思绪、以及高冕;这兄弟五人,原本并不是为李全忠效力的,自从当年你在李公的夜宴上,三招击败李匡威,让他抬不起头来,李匡威就花费了大代价,招揽了高家五兄弟。”
“鹏举兄未到范阳时,这五兄弟煊赫一时,无人能敌,好在是你有心,向李公举荐了鹏举兄,这才压住了对方的气焰。”尉迟信赞叹地望着朱璃,由衷地感激道。
李可举当他是子侄,他自然投桃报李,视对方为亲叔;岳鹏举是朔州推荐给李可举的,而且一到范阳,就帮助了李可举弹压了李全忠,这也就等于帮了他啊,他自然感铭在心。
也可以说,正因为岳鹏举前往范阳效力,才使得李可举、尉迟信这对叔侄,对朱璃刮目相看了起来。
朔州初立,同样正是用人之际,朱璃能将如此猛将举荐给李可举,无疑是倾囊以报了。
可是,对于这二人的另眼相看,朱璃受之有愧,这可都是郭奇佐在操作,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可他又不能明说,只能略带愧色地垂下脑袋。
对于李可举的恩情,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压根就没想到,要用这种方法去报答对方,纯属巧合,才促成这样美丽的误会。
夸完了岳鹏举,尉迟信终究还是忘不了此来的主要目的,若不是为了妹妹,他哪有时间特地跑来朔州,最终还是将话题带了回来。
“小妹的事情,你多多费心,我这个做兄长的,明知妹妹失踪,现在却有心无力,范阳的形势非常紧张,大有风雨欲来的兆头。”
“李全忠狗贼,不仅买好了王处存,现在还和盘踞在渤海靺鞨族,有所勾结,所图甚大,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拜托了。”尉迟信拱手一礼,神情十分恳切。
“尉迟兄客气了,即便兄长不来,对于槿......槿儿的事,我也会全力以赴的。”朱璃神情肃然地应承道,同样情真意切。
“哈哈哈,好,若是我真能替小妹拿主意,我还真的就挑你做妹夫;可惜,我当不了小妹的家,最后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妹夫,就看你自己的了,哈哈。”一见朱璃终于不再称呼自己妹妹“尉迟娘子”了,尉迟信显得十分开怀,拍了拍朱璃的肩膀,转身洒然而去,这也表示他对朱璃的承诺,十分放心。
山海横流 第一四三章 改造纯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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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朱璃在刺史府客厅,摆宴会客。
一共派出牙兵邀请了四人,分别是六要书斋的荆浩、洞庭学堂的许棠、秋夕文苑的张乔、以及稷下书院的莘先生。
四人中,荆浩、许棠、张乔欣然而至,而那位神秘的莘先生,却推脱身体不适,并未前来赴宴。
饮宴之上,朱璃坐在上首,凝儿小娘坐在他的右边,鼻涕虫朱凪,一抽一搭地,瞪大一双清澈的双目,装模作样的坐在朱璃的左边。
这可不是朱璃的安排,而是这两个小家伙非要跟来的。
三兄妹一起出场,另外还有郭奇佐、郭崇韬、严可求三位高士作陪,已经算是朔州最高规格的宴请了。
彼此客套落座后,朱璃起身,举樽向着荆浩三人,朗然道:“诸位皆是当今高士,今日莅临寒舍,朱某不胜欢喜,仅以薄酒一樽,略表敬意。”
“使君客气,此来朔州经年,如今有幸,能同使君把酒畅谈,荆某一样不胜欢喜。”荆浩连忙起身举樽,客套一番。
“许某亦然。”许棠起身举樽。
“张某惭愧。”张乔同样起身遥致。
众人一杯饮尽,再次落座后,朱璃径直道:“自古有言,十年寒窗苦,货与帝王家,如今阉宦当道、圣人不鸣、狼烟四起、魍魉纵横,致使天下无数贤达,空有满腹经纶,却投效无门。”
“朱某不才,愿以微薄之力,守护一方黎民,然在下一介布衣,名不闻于士阀,才不睐于贤达,苦心经营、寡力少智,渴求高士,殷望点拨,今日诚邀三位,就是想请三位出山,助在下为河朔父老做点实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荆浩等三人闻言,相顾对视了一眼,受到朱璃的邀请,他们就知道了朱璃的用意,现在肯来,也都抱着探一探这位刺史的志向和为人的。
可是尚未等他们出言试探,朱璃就直接对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这突然的一幕,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和筹算。
三人毕竟皆是当代才子,只是略一沉吟,许棠就当先拱手道:“‘章句非经济,终难动五侯’,使君之请,我等纵有殷殷之心,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三人中,就属许棠碰壁最多,别人大多欣赏他的才华,却不满他做实事的能力,因此,历史上许棠做过的最高官,就是一方县尉。
无论是许棠,还是张乔,二人皆是流芳百世的大诗人,可是诗词写得再好,却不能经国济世,又有何用呢?
“哈哈。”朱璃闻言,大笑一声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魏武帝曹孟德曾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许兄、张兄亦有拳拳报国之心,兼且才高八斗,基础雄厚,朱某可先以一县相托,只要二位用心经营,功成圆满之际,朱某绝不吝惜,必以一州相委,如此可好?”
朱璃对许棠有所了解,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在后世,许棠的作品要么遣怀消愁,要么忧国忧民,如“青云知有路,自是致无因。”一句,也道出他有心报国,却不得门径之苦。
来自后世的朱璃,一直都相信一句话,有心、肯努力,即便最后的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绝不会太差,既然许棠有心,那朱璃就给他
平台,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以一县之地相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朱璃肯放心,还是因为无论是郭奇佐、还是郭崇韬,都是可以扶大厦于将顷的大才,有这两个人罩着,他不怕这二人失败。
而张乔同许棠又不同,许棠现在三十四、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要肯上进,最后坐上一州刺史,甚至出将入相都不成问题。
张乔现在已经年近知天命了,而且其人做过京兆府解试,别的不说,就光说教育方面,此人肯定有一手,即便他县令当不好,朱璃还可以让他回来,为云朔之地选拔人才。
而且此人渴望天下太平,但凡这样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坏人,让他先试做一方县令,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朱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意思很明显,机会我双手奉上,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而且二人今日前来,也是抱着有没有门路的目的来的,这样的机会,怎容错过,自然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
一见二人答应,朱璃也不含糊,立刻敕封许棠为忻州五台县县令,敕封张乔为岚州阳曲县县令,择日即可上任。
许棠、张乔之事解决,朱璃的目光就看向了荆浩。
其实让不让荆浩出仕,朱璃内心十分矛盾,这位可是后世著名的画师,若是出仕,会不会影响他的创作,可若是荆浩出仕,能够干出一番成绩,福泽一方百姓,应该比做个画师更了不起吧。
见朱璃望向自己,荆浩拱手道:“使君若是让我出任县令,荆某自然是愿意的,可荆某有个不情之请。”
一见荆浩没有推脱,朱璃大喜过望,客气道:“先生客气,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
荆浩看了看许棠,继而转过头来,再次看向朱璃,拱手道:“使君能不能将五台县令,让在下担任呢,改任许兄出仕别处可好?”
此言一出,在座的其他人或许十分疑惑,可朱璃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山水画啊,有山、有水的地方,才是荆浩最向往的地方。
五台山就处于五台县境内,隶属太行山一系。
显然,在荆浩的心中,福泽一方他乐意之至,但绘画的爱好,他也不打算丢掉。
“好,我这里没问题,许兄你看呢?”朱璃爽快地应道,随后又看向许棠。
许棠自然无所谓,拱手道:“一切但凭使君做主,属下无论身在何地,皆会倾尽全力。”
“好。”朱璃闻言非常开心,继而出言道:“那就让荆兄出任五台县县令,许兄就出任怀仁县县令吧。”
怀仁县,隶属云州。
“诺”三人连声应诺,一经应允,他们的身份就不是教书先生了,而是一县之尊,自然也就成了朱璃的麾下。
朱璃将三人分任于三州辖地,用意不言自明,云州、忻州、岚州的刺史,现在名义上都是郭崇韬,也就等于是空悬无人的,只要他们三人干得好,就是刺史,这一点,相信三人心里也十分清楚。
朱璃对他们的期望,可不是一县县令,至少也是一州刺史啊。
诸事完满,众人无不开怀畅饮,饮宴非常热闹,在座除了朱璃兄妹三人,无一不是一方名流,只是片刻功夫,
彼此间就佳句层出、妙语连珠、觥筹交错、放声欢呼。
县令这个职位虽然隶属七品,但也算是地方上响当当的人物了,做官做到县令,才算上层次,三人中,荆浩虽然出身士大夫之家,却从未入仕过,甫一做官,就是县令,心中自然开心。
宴会结束,送走了三位大才,又让朱凝儿带着吃饱喝足的朱凪回转内院后,朱璃这才苦笑地看向郭奇佐三人,自嘲道:“若是换成别人掌管了这么大的地盘,根本就不会为一个县令发愁,为什么我就要挖空心思,甚至不惜将画家、诗人,全都改造成县令了呢?”
“哎,好在人家答应了,要是不答应,也没辙。”
看着朱璃一副苦涩的模样,郭崇韬出言安慰道:“使君不必忧虑,以朔州教育的发展势头,不出几年,我们就不会缺少县令一级的人才了。”
这句话不仅是安慰,同时也是自信,郭崇韬可还管着教育这一块的,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才够用,他怕是门清得很吧。
“不错,代朔这边还好,若是使君到了河套,看看王璟那家伙忙碌的样子,就会感觉,其实我们这边还不算太吃紧。”郭奇佐附和道,轻点辙止,似是无意,实则点醒。
朱璃闻言,倒是想起了王璟,那家伙可是遥控七州之地啊,虽然说小事他也不太会管,可七州之地,民政事务能少得了吗,现在没累死,已算邀天之幸了。
想到这儿,朱璃自然而然地就望向了严可求,一脸期翼道:“严先生,少不得,可能要麻烦你了,必须要有个人前往河套,否则王璟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般折腾。”
“使君尽管吩咐,属下敢不从命。”严可求倒是当仁不让,他跟随朱璃来到朔州,就是前来效力的,岂会怕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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