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一旦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他自然不怕,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这里还有一帮标行兄弟,还有他的雇主等人,刀剑无眼,武艺再高,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安全吧。
综合这些因素,赵子龙即便明知尉迟槿心怀叵测,他也只能认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不了,以后观其品性,再做定夺好了。
“贤弟客气,我等兄弟歃血为誓,天地共证,一声兄弟一辈子,赵某绝不含糊。”即便猜出尉迟槿别有目的,赵子龙依旧坚定地承诺道。
“好,兄长高义。”
尉迟槿同样非常聪明
,聪明人大多不会小看任何人,更不可能认为一个标行行首是傻瓜,在这个年代,能身为一方行首的人,可绝不是光凭身手强硬,就能胜任的。
对方绝对能够意识到,她此举的不单纯,既然意识到这一点,还能如此坦然,她又怎么能不佩服呢。
“仓啷”
一声利器出鞘之声,骤然响起。
只见尉迟槿从小腿处,摸出一把带鞘的匕首,猛地利刃出鞘,就见她眉都不皱一下,“刷”的一声,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瞬间滴落而下。
谢天一看,连忙将两盏夜光杯捧向前去,接住那滴落的鲜血,赵子龙也不含糊,同样“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刷”的一下,就割破手腕。
待尉迟槿将手臂收回,他便将手腕递到夜光杯上,将鲜血分别滴在两只杯子中。
酒香扑鼻,那是尉迟槿的珍藏,酒是好酒,盏是名盏,好酒溶血,名盏流光,二人分别从谢天的手中接过酒盏,相对举盏,完成一礼。
随即二人,就一同转身向东,酒盏高举,擎盏向天,完成邀天明鉴。
“噗通”
“噗通”
一礼之后,二人双双跪伏于地,面朝东方,仰望浩然烈日。
“赵子龙”
“尉迟槿”
相互报名,结义开始,只见二人报完姓名,就共同开口道:“虽为异姓,愿结兄弟,生死与共,患难相随,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黄天厚土,明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哈哈哈。”
誓成,赵子龙开怀大笑,尉迟槿也不禁仰天附和,可她这一笑,她那清脆、细致的嗓音,就又出卖了她。
此时可不比刚才,结义既成,赵子龙的身份就大不一样了,无论尉迟槿身份如何,他都是对方的义兄;这就好比一个农夫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做了皇帝,却依然改变不了农夫是他爹的事实一样。
察觉尉迟槿笑声中的违和,赵子龙就好笑地看向她道:“贤弟,如今你我盟誓已成,情义在心,赵某就在想,我认下的可能不是一位贤弟吧,是吗,我的好妹子?”
结义既成,尉迟槿放下心来,见赵子龙直接戳穿自己的伪装,就坦然道:“兄长见谅,小妹也是迫不得已,小妹真名就是尉迟槿,可在这河东军中,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韩槿,身份是徐州节度使韩雉的妹妹。”
“徐州韩雉,莫非小妹,还和风头正劲的韩都督有关系?”赵子龙十分诧异,不是什么人都敢冒充韩雉的妹妹的,韩雉可以说是大唐境内,最近一、两年来,风头最劲的节度使。
从其登上节度使这个位子,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一年有余,可这个人,竟然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不但稳住徐州,还连下十余州,徐州以东的地域,现在已经全被他纳归治下了,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兄长误会了,韩雉,嗯,他只是小妹的朋友;小妹本是洪州人,现居范阳,流落河东,实乃误信奸人所致,为了自保,才混迹军中。”尉迟槿没有隐瞒,准备将自己的情况,向赵子龙和盘托出,以鉴赤诚。
山海横流 第二零九章 筹谋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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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尉迟槿的叙述,赵子龙惊讶不已,眼前的这位小娘子,也就是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义妹,竟然就是朱璃的未婚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朱璃以弱冠之龄,纵横战场、战绩彪炳,是一个让他羡慕不已、钦佩有加的英雄。
朱璃的未婚妻尉迟槿,现在竟然成了他的义妹,倒是让赵子龙欣喜不已,对方流落河东,遇到了麻烦,无论是主观愿望,还是被动义气,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只是这梦幻般的境遇,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这小娘也太那啥了,竟然被人诓骗到了河东,还帮李克用肃清了潞州,他真想问问,小娘子,你到底是哪边的呀?
现在好了,女儿身暴露,这小娘子急眼了。
“兄长,面对小妹的这种境况,兄长可有办法破局。”现在赵子龙是她义兄,作为妹妹,尉迟槿不再见外,直接向其问策。
赵子龙闻言,眉头微皱少顷,随后双眸一亮,转头道:“小妹,为兄倒是有个好办法,只是你要稍等一天。”
“我这次护送的商队,目的地就是晋州霍邑,此地距离灵石不远,待为兄完成护送的任务,拿了赏钱,就整顿一下人手,购买一批粮草,就可以为小妹解忧了。”
“唔”尉迟槿闻言,晶眸一亮。
她向赵子龙问策,其实并未指望对方回应,毕竟她自己也是筹谋良久,才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谁知对方只是眨眼之间,就似乎有了主意,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知兄长的办法,指的是什么,可否说给小妹听听。”这么快就有办法,会不会不能凑效啊,这也是尉迟槿担心的。
赵子龙一眼就看出了尉迟槿的担忧,更何况,他的办法还需要尉迟槿配合,自然无需隐瞒对方。
几乎尉迟槿刚刚问出口,他就立刻接口道:“为兄的计策,说起来很简单,太原如今变成了沙陀人的老巢,在沙陀人的威名震慑下,四周竟然连个毛贼都没有,太安逸了,这种环境最容易让人倏忽大意。”
“如果太原的境内,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你猜这些沙陀人会怎么想呢?”
尉迟槿闻言,秀美一挑,沉思道:“兄长打算扮作山贼,肆虐太原吗?”
“非也,为兄的这支山贼,会出现在宁武关附近,而且还会生擒住你这位河东大将,你麾下的那些鸦儿卫士,若是见你被山贼生擒活捉了去,他们会如何呢?”赵子龙看向尉迟槿,意味深长地问道。
“若是我被生擒?”尉迟槿闻言,循着赵子龙的思路,继续思忖道:“宁武关,毗邻阳曲,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了,以他们的性子,一定会就近飞报阳曲。”
“不错。”赵子龙赞许地看了尉迟槿一眼,接着道:“我听你说,贺回鹘、薛铁山二人,好像对你颇有好感,若是你被山贼生擒,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愤怒;而我又是山贼,无论是为了照顾你的颜面,还是掩饰他们治下的倏忽,这二人必然会精兵来击。”
“如此说来,兄长打的是薛铁山、贺
回鹘的主意喽?”
“不错,只要对方来救,来一个我就擒一个,介时,只要我们给宁武关的河朔守将通个信,面对群龙无首的阳曲,你说宁武关守将会不会出兵呢?”赵子龙自信地道。
李克用同朱璃是死敌,不仅双方的部下知道,整个天下恐怕还鲜有不知道的;毕竟李国昌不是无名之辈,孟绝海更是凶名昭著,李国昌死在孟绝海的手中,也就相当于朱璃杀了李克用的老子,这种事关两大藩镇的恩怨,好事的群众,岂能不大肆宣扬呢。
李克用驻兵阳曲、天门;朱璃驻兵宁武、石岭,正是他们博弈的重要关隘。
李克用只要攻破宁武、石岭任何一关,都能够长驱直入,直捣朱璃老巢;同样道理,只要朱璃拿下阳曲、天门任何一地,就可以跃马太原,夺取河东。
一旦获知阳曲群龙无首,霍青绝对不会犹豫,必然挥兵阳曲。
这个道理不用赵子龙明说,尉迟槿也能想通其中关窍,闻言,不禁大喜道:“好,好,兄长妙计,果然非凡,我们就这么办好了。”
“只要小妹顺利返回朔州,到时候一定请兄长把酒庆祝一番。”
当天晚上,赵子龙带着商队南下而去,而尉迟槿就在高壁岭下,率部驻扎了一晚,赵子龙第二天就率领人手,筹备粮草,在尉迟槿缓缓而去之后,就越过高壁岭,直奔太原而去。
阳曲县,位于太原西北,北接忻州、西临静乐。
李克用驻兵阳曲、天门两地,互为犄角,死死锁住了石岭关、宁武关,朔州军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尽皆被堵。
云中山,贯通阳曲南北,历来就有“屏北屏障”之誉,赵子龙、尉迟槿约定的地点,就在这里。
为了给赵子龙充裕的时间准备,尉迟槿一行,北上的速度并不快,她一边密切关注着潞城的战况,一边悠然地向太原进发着。
靠近太原之际,尉迟槿突然绕过晋阳城,率部就向云中山的方向驰去,口中还一个劲地吆喝着,先去看看老友、叙叙旧之类的煽情之言,这个老友,自然就是指贺回鹘和薛铁山二人了。
可是大军沿着云中山行进不久,沿山的道路上,突然一个凹陷,尉迟槿主仆三人,突然连人带马,猛地向下坠去,甚至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掉进了一个硕大的坑洞之中。
于此同时,山道四周的密林中,骤然传来密如暴雨般的敲锣声,似乎有着无数的人马,隐藏在其中一样,一名一身黑衣,面罩青红鬼面的山贼,带着两名一脸横肉的山贼,策马杀了出来,径直冲向还处于震惊中的鸦儿卫士。
一见这副模样,鸦儿卫士岂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被人伏击了,确切地说,他们被山贼给打劫了,不过这些山贼似乎十分彪悍,连河东大将都敢劫。
哪里冒出来的山贼,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劫持的是什么人,那可是李克用身边正红得发紫的韩将军啊。
“喂,你们这些天杀的山贼,你可知道你们劫持的是什么人吗,要是让总管
知道,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一名校尉看向那名冲出来的“贼首”,气急败坏地咋呼道。
“快放了我们韩将军,然后磕头认错,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另一名校尉,立刻帮腔。
......
可惜,任凭他们再如何恫吓威胁,贼首只是不理,闷头就向他们冲杀过去。
鸦儿卫士乃太原最精锐的一支步兵,可是甫一接触到那名贼首,他们才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在贼首的银枪肆虐之下,这些河东最精锐的鸦儿卫士,瞬间就被杀得哭爹喊娘、狼奔豸突地逃窜了起来。
那一杆银枪,仿佛并非凡兵一样,犹如一条谪落天际的银龙,横行无忌、挡者披靡,真是人挡杀人,佛挡诸佛,如此威势、如此悲催,这些鸦儿卫士,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奔逃之际,有人偷眼向后望去,只见尉迟槿、谢天、谢地三人,瞬间就被数名山贼从坑洞里捞了出来,只是甫一现身,就被绳索加身、五花大绑了起来,继而一流烟似的押往了密林深处。
要知道,在李克用的眼中,尉迟槿化身的韩槿,可是分量不轻啊,更何况,尉迟槿一年来,尽心尽力,肃清了潞州,眼看就要将孟方立逐出了潞州,还没来得及请功封赏,就被人生擒活捉了。
身为李克用派在尉迟槿身边,保护她安全的鸦儿卫士,急得眼都红了,可也只能干着急,这个山贼首领,简直就是魔鬼啊,太可怕了,屠戮起他们来,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冲散了鸦儿卫士,贼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这些小喽啰的死活,赶跑了他们,就回马冲入密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残余的鸦儿卫士,聚拢在了一起,一名校尉模样的人,阴沉道:“没办法,将军被山贼掠去,我等难辞其咎,除非救出将军,否则难有活路。”
其余之人闻言,无不如丧考妣,他们是牙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和死士根本没什么区别,只要大将有个闪失,其余之人的宿命,几乎就瞬间注定了。
“太原是我河东中枢,谁曾想到这里会出现山贼?”一名牙兵队正,一脸苦涩地道。
“这些山贼太猖狂了,竟然连将军都敢劫,难道他们就不怕死吗?”有人愤恨不已。
“现在净说屁话,有用吗,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即便我等战死,韩将军也绝不容失,这是总管的铁令。”另一名校尉,勉强保持了一丝冷静,掷地有声道。
......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不已,可一时半会,谁也说不出个可行又有效的办法来。
赵子龙扮作的山贼头目,冲杀得太凶了,这些牙兵虽然凶悍,却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被他挑杀了数人,指望着这些人去找赵子龙硬拼,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要摸进山贼窝,暗中营救,也不现实,这些山贼连军旅都敢袭击,不是愣头青,就是有所依仗,他们可不敢贸然前往,身死事小,因此连累他们心中的“韩将军”,可就大条了。
山海横流 第二一零章 旌麾万乘迎“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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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我率领一些弟兄,留守在这里,探听贼人的虚实;刘校尉,你立刻飞马前往阳曲,将韩将军不慎被贼人生擒的消息,禀报两位将军,他们和韩将军的关系比较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设法搭救的。”这名校尉无计可施,就想到了阳曲守将贺回鹘、薛铁山二人。
“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刘校尉颔首,满脸苦涩道。
心中却在无声地嘶吼,韩将军啊、韩将军,你这被山贼一活捉,一辈子的英明,可就这么毁了啊。
尉迟槿三人,被赵子龙“劫”上山,大寨中,尉迟槿三人哪有被人劫持的样子。
主仆三人毫发无损,正待在临时的山寨正厅之中,施施然地饮起茶来。
赵子龙陪坐在侧,望着尉迟槿道:“小妹,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宁武关守将了,事先和他们约定好信号,只待为兄生擒几名大将后,就让他们突袭阳曲,一举拿下这座太原西北的要塞。”
“兄长所言极是。”尉迟槿点点头,立刻转过头对着谢天道:“谢天,你立刻设法联系鬼卫,我们现在是靠近不了两座雄关了,但鬼卫一定有办法。”
“放心吧,娘子,这事我一定办妥。”谢天非常自信,因为在过去的一年中,鬼卫从未同他断过联系。
对于鬼卫,赵子龙不明所以,不过,他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应该是朱璃麾下的一支暗中力量。
“这样最好,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若是阳曲被破,就看李克用还顾不顾得上盐池了。”赵子龙好整以暇地道,话中不免多了一丝嘲讽。
赵子龙,出生恒州真定,正在孟方立的治下,虽然孟方立无道,可李克用攻伐孟方立,使得孟方立为了应付李克用,加重了地方赋税,使得恒州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赵子龙切身体会,对于二人均无好感。
此次帮助尉迟槿,一则为义;二则是为泄愤;三则,也无偿没有向朱璃递交投名状之意,只要他的计策顺利,河朔大军趁机夺取太原,一旦功成,他就可携攻陷太原之功,前去投效,自然不怕会被埋没。
其实是他想多了,只要他出现在朱璃面前,凭借着山海经的能力,朱璃瞬间就会认出他来,根本不愁不被重用。
正所谓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也不怪赵子龙如此考量,他重活一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除了他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不仅是他,朔州几乎所有的重生英魂,怕是都有这个心理吧,可他们认为的秘密,朱璃通过山海经,一早就明悟在心,只是不曾揭穿罢了。
朔州,刚刚跟随朱璃从丰州归来的郭奇佐,接到了鬼卫的密报。
一听事关尉迟槿和太原,郭奇佐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通知郭崇韬,相约对方在将军府门前相见,继而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以前朔州的刺史府,除
了修缮了一遍,几乎还是老样子。
议事大厅之中,朱璃目光惊疑地望向匆匆赶来的郭奇佐、郭崇韬二人,神色惊疑不已。
他正陪着吕奉先、高思继、王月瑶三人,主要是吕奉先执意要来朔州,朱璃正在嘱托王月瑶,为他准备一栋府邸。
高思继身为朔州牙将,朱璃在的地方,就是他执勤的地方,自然也在。
刚刚嘱咐完王月瑶,正要示意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二郭就匆匆赶来了。
“两位先生有事?”看着二人一脸焦急的神情,朱璃眯起了双眸,神色肃然了起来。
能让郭奇佐和郭崇韬急上心头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郭奇佐顾不得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就直接向着朱璃拱手一礼道:“将军,忻州有变,娘子将归。”
“娘子将归”四字一出,朱璃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听到这四个字的王月瑶,也不禁一愣,倏然望向郭奇佐。
在整个朔州,能被郭奇佐慎重提起的娘子,屈指可数,而尉迟槿无疑就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一个,在武悼、郭奇佐等人的心中,尉迟槿和朱璃虽未成亲,却早已位列夫人之位了,事关未来河朔的主母,他们岂敢大意。
“槿儿要回来了?!”朱璃虎目倏睁,梦呓一般地低喃一句,那湛然的眼神,映照得整个大厅,似乎都在这刹那之间,明朗了许多,让人瞬间就能感受到那一抹激荡的心境。
这副神情,看在王月瑶的眼中,让她神情略显黯然,这一刻,她巴不得自己才是流落太原的尉迟槿,恨不得以身相代,可这一切毕竟只能是她的幻想。
世上多的是富易妻的男子,却鲜少始终如一的良人,而朱璃给她的感觉,就是后者,越是如此,对方在她眼中就越发璀璨,犹如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瑰宝一般,可遇不可求。
宁缺毋滥,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很难,诱惑无处不在、蛊惑萦绕满天、世俗的目光、寂寞的煎熬,等等,一旦沉沦,回首处,美好不在,即便倾城绝世,也不过是厅上琉璃、瓶中鲜花,只是别人炫耀的装饰品罢了。
越是如此,王月瑶就愈发坚定了那颗痴心,而瞥向吕奉先的眼神就愈发不善起来,对方那无时无刻的痴迷,那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的目光,都让她恶寒不已,更怕朱璃误会。
“不错,娘子同其义兄,应该正在筹谋对付河东守将,就是驻扎在阳曲和天门的河东大将;两日前,他们委托鬼卫联系霍青、周德威二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以便伺机南下,夺取太原。”郭奇佐目露神光,烨烨生辉,一提到夺取太原,他就犹如饿狼看到小绵羊一般的振奋。
和朱璃不同,郭奇佐虽然也有深厚的民族情操,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朱璃的谋主,谋主的职责就是辅佐良主,统一天下、扩充地盘、壮大实力。
一直以来,太原就像一根钉子一样,威
胁着朱璃的治地,将河朔军死死地堵在北方,不能向南迈进半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南下太原的机会,他岂能不兴奋。
“将军,李克用、盖寓、李嗣源等人,正在征战关中,和朱玫、李昌符恶战不已,一时半会绝对回不来;河东悍将李存孝,也在潞州血拼李殷锐,贸然回援,怕是他也承担不起潞州失陷的责任,如此时机,正是我们南下太原、挥戈河东的最佳时机。”郭奇佐的话刚刚落音,郭崇韬就立刻接口附和道。
李殷锐可是孟方立的大将,若是好对付,尉迟槿早就杀了对方,即便李存孝前往,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必然要有一番盘缠大战,这个空隙,就是朱璃他们的机会。
“时下,盐池之争,已经牵扯到数个藩镇,李昌符、朱玫、王重荣、李克用、诸葛仲等人,尽皆卷入其中,无暇顾及我等。”
“山东,王景崇大去未久,王镕年幼,虽然聪慧,但绝不敢在这时四处攻略;至于义武军王处存和威武军李全忠二人,似乎正在和岳鹏举对峙平州,更是无暇他顾;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于将军啊,还请将军立刻发兵忻州,直袭太原。”郭崇韬言毕,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请命。
“请将军发兵忻州、攻袭太原。”郭奇佐也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附和道。
时至今日,郭奇佐还是首次向朱璃建议出击,态度之决绝,让人动容不已。
边上的高思继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两位郭先生在朱璃心中的分量,二人所请之事,尽皆关系河朔大计,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有样学样,单膝跪地,拱手请命道:“请将军发兵,属下必效死命。”
众人的恳请,朱璃看在眼中,自然从善如流,不说他和李克用不死不休的关系,光是尉迟槿想要回来一事,他就必须要走一趟。
小别还胜新婚,这都一年多未见了,自然十分思念,若是尉迟槿老老实实呆在朔州或范阳,他还不会如此挂念,毕竟他安心,可对方却在河东啊,怎么能不牵挂呢。
准媳妇要回家,半路有人阻挡,朱璃还会犹豫吗?
自然不会,屁颠屁颠地跑去迎接还差不多,几乎众人请战声落,他就立刻道:“好,思继,立刻整顿兵马,我们明日一早,就南下忻州。”
“诺”
“奉先,你也来吧,河东的悍将太多,正是你用武之际。”朱璃看向吕奉先,不客气地招呼道。
“诺”
“月瑶,奉先的府邸之事,就麻烦你张罗了。”朱璃转向王月瑶,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有歉然,当然也有祝福。
“将军放心,奴家自然不会让将军失望,将军就放心去吧。”王月瑶强作欢颜,恭谨有礼,淡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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