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小星星[ABO]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饭山太瘦生
嗯……奥兰德忽然觉得普拉图比自己还幼稚。奥兰德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屋子接了电话。克里斯多州立图书馆以前缺乏资金,顶楼空置着很多屋子,没有对外开放。巨大的玻璃穹顶把图书馆罩起来,太阳的光洒在地上,有海水一样的纹路,给人一种摇摇晃晃的错觉。
手机里传来普拉图的声音,电流使他的声音有点失真,显得冷静而格外低落,“奥兰德,很抱歉……”
奥兰德突然笑了起来,“普拉图,我给自己注射抑制剂了。你可以等一会儿等我身上信息素的气味消失,再和我接吻吗?”
“奥兰德……你说真的吗?”普拉图在手机那头愣了几秒,“我失信了,奥兰德。因为我不只想亲吻你,或者说,我想对你做很多过分的事情。”
奥兰德靠着走廊里的栏杆,有一只知更鸟在玻璃穹顶上跳了几下,太阳把它脖子上的羽毛镀得很耀眼。知更鸟的影子投在地上,变成一块跳动的黑色阴影,“比如说和我做`爱、标记我,对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
“嗯……普拉图,我没有生气。和你接吻的感觉好极了,美好得像是起泡酒的气泡,擦着人的脸颊,很痒。”奥兰德猜想着手机那端普拉图的表情,他想在太阳底下摸一摸普拉图迷人的浅金色长头发,“……因为我也想。”
有人跑了过来是普拉图。普拉图跑过来抱住了奥兰德,弯着身子把自己的头放在他肩上,奥兰德一怔,没想到普拉图会找到他。他回手抱住普拉图,再一次闻到了普拉图身上信息素的气味已经很淡了,奥兰德喜欢普拉图信息素的香气。
普拉图感受到奥兰德的回抱,把他抱得更紧了,“奥兰德。”普拉图埋在奥兰德的肩上闷闷的叫他。隔着衣物奥兰德感受到了普拉图的心跳,怦怦的跳动,离他很近。
“啊!”奥兰德突然小声的叫了一声,普拉图咬住了他的脖子。普拉图轻轻舔着奥兰德颈侧,奥兰德颤抖着。
“奥兰德,我为自己刚刚的离开道歉。我并不是不想负责,”普拉图在奥兰德耳边说,他湿热的嘴唇蹭过奥兰德的耳朵,“我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沉迷于信息素,还是想要继续下去单纯的想要继续。现在我知道了,我和你都用过抑制剂了,可是我还是想亲吻你。不论你是omega、是beta,还是alpha;不论你有没有生理热。我知道我违约了。”
太阳照在普拉图的身上,奥兰德放在普拉图背后的手摸着他的头发奥兰德感受着普拉图头发上太阳的温度,他蹭了蹭普拉图的鼻子,“普拉图,你没有违约。单纯的肉体享受是下流的。我对你的性渴望,出于我想和你融为一体、变得完整。我没有办法看到你的灵魂,但我知道我们的灵魂是同样的材质的,所以我渴望抱着你、亲吻你,希望从身体的融合触碰你的灵魂。我不觉得羞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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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这是属于纵欲的下流体验。”
“奥兰德,我的另一半太阳。”普拉图说完静静抱着奥兰德,抱了很久,把脸贴在奥兰德的颈侧。他放开奥兰德,扣住他的手,和他并排靠着栏杆,“阿里斯托芬说在很久之前,人类有三种性别像现在两个男人合在一起的太阳之子、两个女人合在一起的大地之子,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合在一起的月亮之子。他们每个人有四只手、四只脚、两副面孔,每个人都像是一个球,他们可以正着走、倒着走,以及横着走,可以边说话边吃饭。宙斯惧怕他们的力量,用闪电把他们从中间劈开,把他们分成两个的头颅转到身体裂开的一边,让他们记住被分开的恐惧,然后太阳神阿波罗把他们缝合成两手两脚的两个人,缝合的地方在人的肚脐上。”
“然后洪水泛滥、大地裂开、火山爆发,被从一个人劈开的那两个男人,或者女人,或者一男一女被分开了。他们和她们到死都在思念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男女同性恋和异性恋。如果找到了,他们就会疯狂地想做`爱、想再合在一起。有时候,他们的脸上带着被分开时的血迹,一时认不出彼此。”普拉图拉起奥兰德的手,像风吹过苹果花那样轻地亲吻他的手背,“奥兰德,我们是同一个灵魂被分成的两个人吗?”
在星河流动的夜晚,普拉图告诉奥兰德,人有生理和纵欲两种欲望。奥兰德为自己想要亲吻普拉图觉得罪恶因为那不是出于生理的需求。现在奥兰德想明白了,人类在爱的本能里,还藏着一种渴望完整的欲望。正是渴求完整的欲望,区分了朋友和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里斯托芬的观点见柏拉图《会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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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普拉图为什么知道奥兰德在哪?
答:因为普拉图切开是黑的。
第9章09.该隐
直到飞机起飞,奥兰德还是觉得很不真实。不,应该说不可思议。普拉图就坐在他的旁边奥兰德要去联邦的首都了,普拉图的父母会在首都的杜塞国际机场接机。
组长克莱尔有了小宝宝,奥兰德代替她被派去参加联邦图书馆交流会,奥兰德有工作证和联邦首都准入证,一点儿也不紧张。但是普拉图恰好要回首都,他现在就坐在奥兰德的身边,当飞机到达杜塞国际机场的时候,奥兰德就会见到普拉图的父母……这让奥兰德有点不知所措。
飞机平稳地在夜晚的平流层飞行着,机舱过道里黯淡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奥兰德,你没有在睡觉?”普拉图看着坐得笔直的奥兰德,握住他的手,“奥兰德,你可以摘掉眼罩。天黑了,底下的城市发着光。”
奥兰德僵硬地摘了眼罩,依旧坐得笔直,“普拉图,呃……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奥兰德很紧张这种奇怪的紧张感像是一根绷紧的小提琴琴弦,不论它被人怎样拨动,奏出的结果都会是美妙的,而并非痛苦。
“不要紧张,你们已经视频过了。”普拉图靠过去亲了亲奥兰德的头发,“我保证我的父母不会问很多奇怪的问题。”
普拉图满脑子都是奇怪的问题,“比如……?”
“比如‘哦,我的奥兰德,你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普拉图吗?他是个坏小子’。”普拉图说着噗嗤一笑,“但我很想问,并且希望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奥兰德被普拉图逗笑了,“不,我喜欢抱着我的蓝枕头。”
“普拉图不高兴了。”普拉图说着,让奥兰德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摸着奥兰德的背,轻得就像下意识的动作。奥兰德终于不再那么硬邦邦的了。
奥兰德在普拉图的下巴上啃了一口表示安慰,普拉图的嘴角翘了起来。他摸着奥兰德的脸,漂亮的蓝眼睛里瞳孔散开。他很专注的看着奥兰德,正如奥兰德看他一样,然后他蹭蹭奥兰德的鼻子,奥兰德不带情`欲地吻了吻普拉图柔软的嘴唇。
普拉图坐在舷窗旁边,飞机底下的城市在大地之灵盖娅的身上织着流动的光网。他拍着奥兰德,用自己慵懒而使人放松的声音轻声说说:“下面就像有很多萤火虫。听说古老的东方有一位隋朝皇帝一位暴君,但是他有一颗天真的心,把全中国的萤火虫捉来,在一个晚上倒进了宫殿旁的山谷。”
奥兰德靠着普拉图,面向夜晚的天空和大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那一定像康德头上的星空瀑布流到了人间。”
普拉图抬手看了看手表,“上帝在第四天创造了天空中的发光体,约作昼夜的记号。星星的出现告诉我们夜晚到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我的小星星,你要休息一会吗?”
睡眠之神修普诺斯已在暗中将罂粟花冠戴在奥兰德的头上,奥兰德靠着普拉图的肩点点头,普拉图浅金色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他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黑漆漆的,有大群蜜蜂嗡嗡振翅的声音。奥兰德感受到热烈的太阳、荡漾的水波和反光、蔷薇花浓烈的香气。
奥兰德在十五岁的时候获得了自己的第二性别。他裸着上身泡在院中粗糙的砖石游泳池里,闭着眼睛趴在池边,露出水的上身被太阳晒得很舒服。
太阳照射着淡绿色的水面,水面把阳光荡漾开,一闪一闪的。游泳池旁边的蔷薇花开得盛极了,蜜蜂振动着翅膀。
奥兰德从一片漆黑里睁开眼睛,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发情期的热潮不曾出现。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奥兰德记得,为了压抑第一次发情期,他把自己撞晕过去了。
泳池边的草丛里躺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土地吮吸着从他的额头上流出来的鲜血奥兰德知道那是晕过去的自己。
他走过去,想要救人。但是帝国的泰勒特大帝出现在他的面前奥兰德无数次从帝国的电视里看到过这张脸,他挡住了奥兰德的步子。
“我是上帝。”顶着泰勒特大帝的脸的男人说,“该隐,你杀害了你的弟弟亚伯,大地大口吞食着他的鲜血亚伯的血液已经向我来哭诉你的恶行了。”
“我没有,”奥兰德看着躺在草丛里的那个和他一样的男孩,“那是我,我快死了,我得过去救他。”
“该隐,那是亚伯。你杀掉了他,出于嫉妒。”上帝说,“因为我喜爱你弟弟亚伯贡上的羔羊的肉体,不喜欢你耕细作种植的谷物。你会被我流放,为了你活着接受被流放的惩罚,我将为你诅咒凡是杀该隐者,必遭七倍的报应。”
奥兰德不接受这样的审判,“我不接受。陛下,为什么你需要顺从的肉体。帝国不接受我热爱帝国的灵魂吗,你为什么偏爱邪恶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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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陛下,我是上帝,该隐。人类的生命由我赐予,你们应该赞美我,而不是抵抗我。你杀死了作为温顺omega的你的同父同母兄弟。”上帝抬起他的手,即将要惩罚被称为该隐的奥兰德。
奥兰德皱眉望着上帝,“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
“不,你杀了亚伯。”上帝的手指指在奥兰德额头上。
奥兰德无数次梦到过这里,这是一个机械的、步骤化的梦:上帝总是在宣告奥兰德的错误,最后克里斯多地区就是他被放逐的地方。因为奥兰德拒绝了自己的帝国omega身份。
赫利俄斯赐予的阳光使蔷薇花散发出浓烈的香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普拉图折下一枝带刺的蔷薇花,用蔷薇花鞭打上帝的胳膊,“为什么他要赞美你。”
他浅金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闪出明亮的光泽,微风将他细碎的头发吹得飘起来。
上帝回他的手,对普拉图说道:“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切西亚,我会惩罚你的。是因为你对人类的引诱,让他们有了原罪,对我的绝对忠诚和赞美是人类的赎罪。”
普拉图疑惑地看着上帝,像是根本听不懂上帝在说什么,或者觉得有一个疯子在讲笑话,“我并不是切西亚。即使我是切西亚,人类为什么要感恩?为了你赐予他们生命吗可他们终有一天是会死的啊。夏娃和亚当被蛇引诱、被你逐出伊甸园的时候,该隐不是还没有出生吗他为什么要替父母赎罪?”
普拉图说着握住奥兰德手,质问上帝:“而我的上帝,你认为夏娃和亚当偷吃了伊甸园的善恶之果吗?如果他们吃的是善恶之果,得到了智慧,他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变成上帝的办法,反而因为智慧变成愚蠢的顺从者?切西亚所引诱夏娃摘掉的,是被你命名为‘善恶之果’的愚蠢之果,不是吗?”
上帝听完普拉图的话,“嘭”的一声愤怒地消失了,梦境也随即晃动着碎裂。
大气中的乱流使飞机发生了轻度颠簸。奥兰德的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普拉图的外衣。普拉图正在睡觉,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睫毛。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普拉图和奥兰德住在一起的时候,枕头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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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图质问上帝的内容出自拜伦的《该隐》
被杀死的亚伯象征着作为帝国omega的奥兰德,他拒绝这个身份,所以亚伯死掉了。
奥兰德第三次和普拉图见面的时候,曾经问普拉图杀人犯该隐可以洗白吗。因为他知道自己扼杀了作为帝国omega的自己,并且无法回答自己是否有权这样做~
普拉图出现在被赫利俄斯赐予的阳光之中,而不是上帝创造的阳光因为普拉图认同的神是希腊的而不是希伯莱的2333
第10章10.孤岛
普拉图没有睡醒,双眼皮有点肿。他拖着登机箱在奥兰德脖子后面蹭了蹭,“奥兰德,你不困吗?”
奥兰德向普拉图坦白:“嗯……我,有点紧张。”
“哈哈哈,没关系的。”普拉图站直身子,“因为他们现在就在玻璃外面看着我们呢。”
“……?!”
奥兰德转过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灯火通明的玻璃墙外站着两个中年人,其中的女性有一头浅金色短发,她的身上有一种仲夏夜的水泽一般的沉静,如同银色月光下的达佛涅。她正在向奥兰德微笑,发现奥兰德看过来的目光向他摆了摆手。
普拉图一手拉着登机箱一手拉着忘掉怎么走路的奥兰德经过安检,然后给了父母一人一个拥抱,“瓦娜莎、文森特,很抱歉让你们在凌晨过来接我的男朋友和我。”
奥兰德机械地给了普拉图的母亲一个拥抱,和她相互问候,但奥兰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他和普拉图的父亲文森特握了握手,“米勒先生……你好,我是奥兰德普拉图的男朋友,出生在帝国的奥特朗托,毕业于帝国圣安布罗斯大学。”
文森特笑着向奥兰德介绍自己,“你好,奥兰德,我优秀的孩子。我是文森特米勒,普拉图的父亲。我曾经以为普拉图完全没有遗传我的审美,他的终身伴侣会是他的学业。但是看到你,我才知道他和我的恋爱标准一样出色。”
普拉图搭着奥兰德的肩,向父母炫耀自己的爱人。瓦娜莎也搭上文森特的肩,“文森特,我认为奥兰德和普拉图需要休息,我们去开车怎么样?”然后她拖走了文森特,给奥兰德和普拉图留出二人相处的空间。
奥兰德用自己的头撞向普拉图的脑门,“我还没准备好……”
普拉图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梁,握着奥兰德的手腕和他向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不用担心,我们不用去文森特家,我有一个小公寓。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喜欢我的打扰。瓦娜莎对于我有爱人这件事感到震惊,她很想当面感谢你虽然我不知道瓦娜莎为什么会这样想。”
“普拉图,我在飞机上做梦梦见你了。”奥兰德把自己的手腕从普拉图的手里解脱出来,然后主动扣住普拉图的手,“认识你很高兴。”
普拉图用他海水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奥兰德,“奥兰德,对我来说,和你认识并不是我和你之间最高兴的事。我感到非常幸运,因为我并不是孤独的在爱你我得到了你的回应。”
太阳正处在地平线上,灰蓝色的天幕和珍珠一样的温和日光在远处相交,呈现出水仙花瓣的颜色。大地像是被海水里诞生了阿芙洛狄忒的巨大泡沫所笼罩,逐渐变得透明。
文森特把车开了过来,私家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普拉图靠着奥兰德睡着了,浅金色的头发不时扫过奥兰德的脸颊。普拉图穿着灰色的灯笼袖立领衬衣,衬得他的肤色白得有些病态。
“嗯……奥兰德,我会打扰你的休息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瓦娜莎轻声问道。
“不会的,瓦娜莎夫人。我没有在休息。”奥兰德端坐在后排。
“放松一点儿,奥兰德,我的好孩子。”瓦娜莎静了很久,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汽车里能听见碾过柏油路的车轮声。
瓦娜莎再次开口了:“普拉图可能没有告诉你,为了我们各自的学术,我和文森特本来没有生育儿女的计划。他小的时候一直认为自己是多余的直到普拉图十一岁的时候,我和文森特才察觉到。后来普拉图选择了存在主义,那个时候普拉图很绝望存在主义告诉他,人生活在与他对立的世界里,而人类不能互相理解,我们唯一确知的就是我们终将死亡。”
奥兰德记得他和普拉图在午
柏拉图的小星星[ABO] 分卷阅读11
头发。奥兰德总是不自觉地追寻着那抹浅金色。
馆长的旧音机正在播《教我如何不想她》,男低音撩拨着树林里的风。奥兰德知道歌词是一位来自东方的中国人在伦敦大学创作的短诗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茂密幽深的松林里有一个印度堵波,传说是一位流亡国外的印度公主爱宠的坟墓。普拉图和同事正在做记录,一位东南亚女性站在堵波前翻译着什么。她有发光的棕色皮肤,牙齿像茉莉花一样白,垂到腰际的黑色长发蓬松如云,手上戴着黄金饰品。
普拉图背着她的包,递给她一个保温杯,他格外照顾她。
奥兰德在远处看着他们,心中有一种奇怪而酸涩的感觉。他想让普拉图回头,然后自己装作刚刚才发现普拉图,用很惊讶的语气和普拉图互相问好,但是又怕普拉图发现自己在观察他。他知道自己看着普拉图的目光和看别人的目光不一样,普拉图总是他的眼睛下意识追寻的对象,就像人看向夜空,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注意到最亮的那颗星星。
普拉图和他的同事们下山了,他们在海边的梅乐士街慢悠悠地走着,一个水果摊的音机里刺啦刺啦地放着爱尔兰的《夏日最后的玫瑰》。那位黑头发的女性在水果摊前停下,普拉图陪着她挑选水果。他拿起一枚饱满的黑布朗,轻轻闻了闻,然后用指尖感受着黑布朗的表皮,笑着和那位女性说了些什么。普拉图的蓝眼睛像温柔的海一样。
最后普拉图没有买那枚黑布朗,把它放回了水果摊。天空呈现出玫瑰凋谢的颜色。奥兰德买了一枚黑布朗,和它并排坐在海边看着海浪。湿润的海风吹着奥兰德的头发,奥兰德发现自己单方面地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啊!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刘半农《教我如何不想她》,歌曲由赵元任先生谱曲。
第12章12.苹果树
联邦国家图书馆馆长正在作年度总结报告,奥兰德旁边的beta在低着头玩手机,奥兰德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人降低了整场交流会的平均年龄。
普拉图发来信息说他要去见导师了,在句子后面附带了一个老爷爷的emoji表情,奥兰德把“祝好运:d”发了过去。图书馆交流会结束的时候,克里斯多州立图书馆争取到了全国图书馆一级建设资金。普拉图应该还在开会。
奥兰德坐地铁先回了普拉图的小公寓,但是他忘记带钥匙了。前一排的一层住户楼后附带着院子,一个院子开着门,栅栏上有“韦斯立陈”的名牌。院子里有一棵苹果树,太阳将蜜一般的金色不均匀地涂在树上,沉甸甸的苹果压低了深色的树枝。画眉鸟在树叶间跳了几下,然后抬头叫着。
隐隐约约的评弹声从开着门的屋子里传出来,三弦和着画眉的叫声给人一刹那奇异的享受。带有东方异国情调的午后,像是被装在了一块凝固的黄色琥珀里。奥兰德听了半天,没有听出来评弹到底在唱什么。
一个白头发的老人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韦斯立先生,端着茶杯从屋里踱了出来他和普拉图发给奥兰德的emoji表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奥兰德开始思考伏尔泰和康德所尊敬的孔夫子是不是也长那样。
韦斯立老先生把杯子放在苹果树底下的躺椅旁,东方的树叶在杯子里泡出阳光一样的透明金色,在热水里升降沉浮。他忽然看见奥兰德,朝奥兰德扬扬手,用带着东方口音的公共语和他打招呼:“哎……哎……下午好。”
“泥嚎。”奥兰德想了半天想起来一句汉语。
韦斯立老先生很吃惊,用中国话问他:“哟!小伙子进来喝杯茶?”发现奥兰德一脸疑惑又用公共语问了一遍。于是奥兰德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
太阳底下的影子仿佛也透出金色,奥兰德向韦斯立老先生表示感谢:“谢谢您,韦斯立先生。我可以听懂简单的汉语,但是不会说。您的苹果树很好看。”
“寿高人七十,果熟岁三千。”韦斯立老先生用汉语念了一句诗,奥兰德没有听懂,但是汉诗仅凭抑扬顿挫的音节就可以给人美的体验。
韦斯立老先生摘了几个苹果,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底下冲洗过,把其中一个带着水珠的苹果递给奥兰德,用他带着口音的公共语,像是和老朋友闲聊一样对奥兰德说:“今天的天气格外得好啊,影子也很好看。影子总是引发人们观察它的兴趣。”
奥兰德闻到了苹果和泥土的香气,“我猜……大概因为影子赤|裸而赤诚地拥抱大地,但是并没有给大地之神丝毫压力。大地喜欢承载它们。影子让我们在死亡到来之前和泥土更加亲近上帝对亚当说,人类从泥土中来,终将归于泥土。”
韦斯立老先生笑着咬了一口甜脆多汁的苹果,“谢谢你,我的朋友,这是我所想不到而美好无比的回答。我想起来在中国,人和泥土、自然总是出乎人想象的亲近。在西方,黑格尔拒绝讨论自然美,认为艺术美高于没有价值和讨论意义的自然美学。东方从来不这样认为。我可以为你背一首关于自然美的唐诗吗?”
奥兰德十分愿意。
普拉图来接奥兰德的时候,韦斯立老先生送给普拉图和奥兰德一大纸袋新摘的苹果,并且告诉奥兰德他在听《西厢记》的评弹,他用中文告诉奥兰德和普拉图《西厢记》讲了一个“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的故事翻译成公共语就是:愿这个世界上所有有感情的存在物,都可以和自己相爱的存在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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