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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室春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化音
[重生]一室春生
作者:化音

顾停云在参加完前男友婚礼回程的火车上遇到山体塌方,殒命当场。上天给他一次机会,把他送回到两年前。重生后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意外身亡后,合租室友喻宵抱着他的枕头哭得稀里哗啦。那一天起,他发现喻宵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对,而他看喻宵的眼神也越来越gay。【这是一个受君重生后从旧情人的阴影里走出来,发现合租室友暗恋自己多年,经过一系列波折后与其相看两生欢,携手过上甜蜜温馨小日子的故事==】顾停云t喻宵: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说。基友at顾停云:港真,我觉得你也喜欢他。基友bt喻宵:你怎么还喜欢他?基友c:你俩难道不是互相喜欢么?喻宵:你们在聊什么?ts:此文是旧文《一更风雪两世人》的回炉重造版,造得面目全非。11,一方暗恋→双箭头,闷骚痴情摄影师x温和淡定大学讲师。不喜请点叉,还请不要掐。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近水楼台重生





[重生]一室春生 分卷阅读1
第1章隔世(1)
顾停云站在婚礼会场门口,犹豫进去还是不进去。
p市从昨夜开始下雪,今晨大雪已覆盖整座城市,皑皑一片,辨不出本来面貌。寒风灌进他的领口袖管,厚重的长羽绒服也难以抵御深冬的酷寒。
今天是他前男友沈明昱大婚的日子。一个月前到请柬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这薄薄一张纸让他心烦意乱了好一段时间,失眠症状加重,工作也不在状态。
很懊丧地发现自己还是对那人余情未了。对待感情的时候,他永远不像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毕竟是跟他纠缠了六七年的人。六七年,够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长到上小学的年纪。
虚掷了这么长的岁月,总要与旧爱做个了断,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婚礼前一天,他坐上了开往p市的火车,决定作为故友见证这场婚礼,送上祝福,当做与这段孽缘彻底决裂的仪式。
然而到达现场的时候,顾停云怂了。
他在会场门口来回踱步,因寒冷而梗起脖子,抄着手,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不顾来往宾客怀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兜里沉甸甸的红包,觉得很肉疼,心道算了,留给阿宵让他给我置办个体面些的棺材,水晶的,内置七小灯的那种。寒酸了一辈子,走的时候奢华一把不过分。花圈也弄得花哨一些,别朵红色大牡丹在上面,最好再来个豪华送葬队……他想起来自己只是一介穷教师,预算怕是不够。
衣着光鲜的宾客进进出出,里头张灯结,一派喜气洋洋。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讲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等身立牌上映着新郎倌新娘子的合照,手挽着手,喜笑颜开,亲密无间。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写着,相依相偎。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毕竟这家新郎是他爱过的人,而且是第一个爱的人。在他已经过了为爱飞蛾扑火的年纪后,教会他什么是情深。
以及情深不寿。
来之前的那个晚上,他把挂在床头上的那一幅沈明昱赠予他的墨梅摘下来一把火烧了,目睹他曾经爱不释手的图卷在顷刻间化为灰烬。他在火光里湿了眼眶,吸一吸鼻子,喃喃道:“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叫顾停云的蠢货惦记着你了,师哥。”
虽然你不会知道我在分开后还惦记了你那么久。
今天太冷,他没穿西服也没打领结,但好歹抹了发蜡喷了定型,虽然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遮不住,但对他来说也算盛装打扮了一番,只可惜还没出席就要离开了。
“师哥,你可别说我失礼,我是真的来过了。”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冻麻了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液体,恢复了一些知觉。他苦笑,这么冷的天,竟然要靠眼泪来取暖。
他最后往会场里头望了一眼,然后在旁人困惑的目光下转身走下台阶,打了辆车,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白茫里。
返程的火车因暴雪晚点了。
顾停云在候车室呆坐了两个多小时,冻得手脚和大脑一起迟钝起来。一夜未合眼,困意在这时候袭卷而来。他强撑着眼皮,竭力不让自己跌入梦乡。半睡半醒间,想到外面这场雪有可能是他这一生看的最后一场雪、耽搁在路上的火车有可能是他坐的最后一趟火车、即将响起的检票提示音是他听到的最后一次广播,心里开始悲伤起来。悲伤褪去之后,又莫名感到轻松。
准备跟世界说再见的时候,心境原来微妙得很。
他备好了安眠药,打算一回去就料理好身后事,然后去郊外找个不起眼的小巷子,一个人慢慢死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让自己解脱、也尽量给别人少添些麻烦的了断方式。
两年前,父亲遇车祸意外身亡以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鲜少能睡一个好觉,合眼以后也会被梦魇纠缠,一旦清醒,童年与少年时的往事便如洪水般泛滥而来。
要是能摆脱这一切,那该多么轻松。然而有些遗憾是时间也无法治愈的。
他生性悲观,父亲亡故之后他便时常有自我了断的想法,但因为母亲还健在,还需要奉养,所以始终未能付诸行动。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时间里,沈明昱突然回来,又突然离开。失去至亲的痛苦和长期的感情折磨将他的脚步拖得格外沉重,送到他手里的婚礼请柬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今天去会场走了一遭之后,他忽然觉得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当下的芜杂诸事和未定的未来,疲惫到不想作任何思考和打算,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面,悄无声息地走,从此一身轻松,无病无苦。
这时候的顾停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火车终于进了站。他拖着疲累的身躯过了检票口,站在月台上,看着昏暗的天空里肆意纷飞的鹅毛大雪,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火车从北国往南开。与此同时,喻宵正坐在跟顾停云合租的屋子里看电视。
顾停云昨天走了,说今天就回来。他记得顾停云出家门前向他道再见时的神情,说那句“明晚做一顿最丰盛的大餐等我回来”的时候,眼神很黯淡,语气有些沉重,让他莫名觉得这简简单单的道别,看起来像是永诀。
一整天,他都心绪不宁。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顾停云依然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顾停云的名字,犹豫一会儿,按下通话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没信号?他皱起眉。
“p市气象台发布全市黄色暴雪预警信号,政府及有关部门按照职责做好防雪灾和防冻害准备工作……”
暖气吹得他头昏脑涨,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盯着液晶屏,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n市也在下雪,但还没到影响交通的程度。
雪让城市显得格外寂静,时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滴答流逝着。
凌晨两点,p市发布北部红色暴雪预警信号。顾停云乘坐的火车因铁路沿线山体塌方而暂时停运,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继续运行。
他瑟缩在座位上,寒冷使他四肢僵硬。没有暖气,他只能靠不断摩擦自己的双手来回温。车窗外一片漆黑,整列火车好像被装在一个罩着黑布的巨大笼子里,天地间阒静无声。
忽然地,数声轰隆巨响打破雪夜死一般的寂静。车厢剧烈晃动起来,顾停云惊得浑身一颤,周围乘客震恐的神情让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乘客们的惊呼告诉他,刚才的塌方并没有真正结束。
顾停云看向漆黑一片的窗




[重生]一室春生 分卷阅读2
外,被狂风折断的杉树毫无预兆地飞过来,重重地砸在车窗上。车厢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甚至盖过了外头呼啸的风声,而顾停云怔怔地坐着,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他们像是被脆弱的木筏载着在海上航行的人,只欠一个浪头,便会沉入海底,葬身鱼腹。
天崩地裂间,他空洞的眼神里久违地跃起一星微光。
喻宵从客厅回到卧室,拿出书桌抽屉里的沉香手串,握在手心里,一阵冰凉。
台灯昏黄的光将他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苍白。向来沉静如古井的眼里盛满忧色。
他早就知道祈求上天是无用的,否则世间不会有无穷无尽的苦难,但这一刻,他还是以最虔诚的心向上苍祈祷,祈祷他等待的人能够平安归来。
等他回来,就告诉他……
顾停云的预感向来很准,他知道,这辆火车无法再前进了。
庆幸自己趁手机还有信号的时候写了几封简短的邮件,设置了定时发送。
他写下这些“遗书”的时候,还存着一丝他能平安到家的幻想,想着到那时再取消发送也不迟。他下定了决心,倘若能熬过这一次劫难,他从今往后,一定好好活。
伴随着巨石滚落的声响,车厢受到巨大的冲击。
过往杂乱无章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放映起来。踏过的山河、见过的美景、看过的电影、爱过的人……二十多年来的记忆随着砸在火车上的山石一起,在撼天动地的巨响中粉身碎骨。
人在将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想活下去。
他眼睛里的光,很快就随着车顶的坍塌而熄灭了。
晨光熹微,大雪初霁。喻宵等到的是顾停云发到他邮箱里的一纸遗书。
“阿宵:
我留了张银|行卡在家,在我衣柜中间一列第三个抽屉的报纸底下,密码是994971。
我没有配偶,也没有子嗣,这些年来积蓄的大头留给我爹妈了。我们在一起住了这好几年,你对我一直挺好,我已经把你当家人看,所以剩下这些留给你,烦你替我置办个像样的葬礼,买个奢华的棺材和花哨的花圈玩笑话,别当真,拿去吃几顿好的,照顾好自己。
下个月的房租我交过了。得劳烦你找新的室友了,给你添了麻烦,很对不起。
阿宵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定要过上很好很好的日子。
祝好。再见。
停云。”
作者有话要说:开个浅浅的坑,尽量日更,至多隔日更,感谢阅读^_^
第2章隔世(2)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硕大的山石砸向他的时候,顾停云蓦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片灼目的白光之后,熟悉的都市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但无论如何,总不会跟人间一模一样,而且这双脚踏在地面上的实在感,也不该属于一缕游魂。
此时他正置身于车水马龙的街道,头顶是被晚霞染红的天穹,边陲处,几颗星子点缀其上,若隐若现。正是倦鸟还巢的时分。
他环顾四周,看到几幢标志性的建筑物后,才确定他的所在地就是n市,他生活的地方。
左手边是他常去的24小时便利店,店主养的黑猫正蜷缩在门口的台阶上睡觉。他像往常下班时一样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地在黑猫的背上抚摸一把。黑猫睁开眼睛盯着他看,发现是熟人后,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一切安稳如常,一切恍如隔世。
顾停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2016年10月23日,时间是下午5点。
现在是2016年,他“死去”的两年零两个月前。
他点开通讯录,目光在最顶端的一个“爸”字上滞留几秒,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平复动荡的心绪,手指挪上去的时候,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从顾停云拥有第一部手机开始,这个号码就一直占据着他通讯录的顶端,但在那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他再没打过。
这个号码本该已经被注销两年了,无法拨打,只能留作念想。他不知道现在他看到的一切是不是一个幻梦,一旦按下通话键,就会破碎。
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找到一个固定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喂,停云?”
“妈。”他唤道。
“哎,怎么啦,这个时候往家里打电话?”母亲的语气是他许久没有听到过的轻松。
“没什么事,”他试探着问道,“就问问你……们吃了没。”
“还没呢,差个汤没煲完,马上就吃了。你呢?下班了吗?”
顾停云用力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微微哽咽着说道:“刚下班,在回去的路上了。”
母亲听出他声音不对,“怎么了儿子,感冒了?”
顾停云连忙解释道:“没没,风有点大,吹得鼻子难受。”
“气温降了,注意身体,小心着凉,别跟你爸似的。”
顾停云呼吸一滞,“我爸……怎么了?”
“他不是对毛线过敏不能穿毛衣么,最近降温,那我想让他多穿一件加厚棉毛衫,他死活不穿,说穿得厚不舒服,这么低的温度穿个衬衫马甲就往外跑,果然就感冒了。”
顾停云擦去眼眶里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压着声音问道:“严重么?”
“没事,昨天发了点低烧,今天体温就正常了。”
“你让他多穿点,别再冻着了。”
“我一会儿跟他说你打电话回来特地嘱咐我让他多穿点,估计他明天恨不得穿三件棉毛衫去上班。”
顾停云笑了,一个鼻涕泡差点圈出来,“好。”
“那你快回家吃饭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那我先挂了妈,有事没事都给我打电话。”
“哇,孩子大了,变贴心了。”
顾停云哭笑不得,“什么孩子,四舍五入三十岁的人了。”
挂了电话以后,他加快脚步沿街往前走,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回家。
日头堪堪下山,还没有错过饭点。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人在家做好了饭等他。
十分钟后,他穿过每天必经的巷子,一路小跑着到达自己家所在的楼下,飞快地跑上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选定其中一把对着锁眼,试了半天都插不进去,只好换一把再来。
钥匙串上总共四把钥匙,运气再差,一把一把轮着试过来也总能把门打开,但他此时却连哪一把试过、哪一把没试过都分不清。他双手颤抖着,毫无章法地用钥匙撞击着锁眼,一不小心在门锁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金属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楼道里除了他快节奏的心跳声外,寂




[重生]一室春生 分卷阅读3
静一片。
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的手总算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他又拿起一把钥匙插入锁眼,谢天谢地,终于让它们彼此契合。
这是他的家,他原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承载着他关于这座城市的全部回忆。
他旋开门锁,推门进入,站在玄关往里面张望。
客厅里没有人,只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景象。
不是梦,他还活着,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见到熟悉的人。
2016年,他的父亲还在家乡过朝九晚五的日子,时常跟妻子抱怨儿子不爱给他打电话,死神还没有把他带走。
2016年,他跟喻宵已经做了近一年的室友。
他换了鞋,走进温暖的室内,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目光触及到另一件深色大衣时,心头微微一暖。往日里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珍贵的惊喜。
他走进厨房,倚在门边看着正在炒菜的男人,隔过缭绕的热气看他清俊而专注的脸庞,看他被油烟熏得皱起眉眯起眼,黑如鸦羽的短发微微卷翘着,调皮而倔强,跟一贯冷淡严肃的主人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很少这么仔细地观察喻宵,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这么耐看。
喻宵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再等五分钟就好。”
“喻大厨辛苦了。”顾停云笑着说了一句,又补充道,“谢谢。”
“你买菜,我做饭,各司其职,不必道谢。”
“行,你继续忙,我就在这站会儿,不用搭理我。”
喻宵没说话,回目光,开始往锅里加调味料。
顾停云早已习惯了喻宵的冷淡疏离。别说合租刚一年,当了三年室友,他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与人界限分明。
他从不过问顾停云的私事,不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不参与到他的朋友圈子里,永远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相应地,也不给对方逾矩的机会。有时候顾停云觉得他似乎在避与他人变得亲密,并且这种距离感不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缩短。
但他无疑是个很好的室友,也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做饭很好吃,跟他同住一室很舒服。
顾停云被厨房的热气熏得有点发昏,迷迷糊糊地,张口就是一句:“我银|行卡你找着没?”
喻宵一愣,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你的银|行卡?什么时候丢的?”
顾停云反应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解释道:“哦,我在发语音。”
喻宵刚要说话,流理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手握着锅铲,一手接起电话,“喂,何主任。”
“好,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转头对顾停云说道:“抱歉,有个突发事件,我现在得去现场。山药炒肉片可以出锅了,其他菜都在防蝇罩下面罩着,都是热的,可以直接吃。”
顾停云主动从他手里接过锅铲,“那你呢?”
“留点,我回来吃。”
“那你快到家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把饭菜给你热了。”
“嗯,谢谢。”
喻宵说完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片刻后,顾停云听到了他出门的动静。
他在省电视台新闻中心工作,半夜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也是常有的事。
比起喻宵,顾停云的工作轻松太多,一学期只负责两门课,上班晚下班早,没有课的时间就窝在办公室里做自己的事。他天性散漫,无法想象全年无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吃完饭后,顾停云去自己的卧室里转了一圈。
房间不大,进门左手边是一个灰色的布衣柜,正对着房门的是他的书桌。桌上摆着他的电脑、一个台灯和一摞书本,翠绿的仙人掌盆栽静静地坐在桌角。
他的书架占据了半面墙,是干净的原木色。书架分成五个格子,书都被他一一归类,按开本大小排序摆放,整整齐齐地填满了四个格子。第五个格子是他专门腾出来放戏曲碟片的。
剩下的家具只有一张床头靠西的单人床。床头上挂着一幅墨梅,枝干虬曲,风骨清逸。
上书陆放翁梅花绝句一首,字体清峻瘦劲,落款是“明昱”二字。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平静地想,画还是挺漂亮的,当个摆设也不错,没必要扔,否则还得买别的装饰,浪钱,还显得矫情。
衣柜里挂着的都是他刚工作那几年买的衣服。他照照镜子,眼镜是两年前戴的那一副,眼袋也浅了许多。
他的人生并没有在那场塌方之后划上句点。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确实回到了两年前。
劫后余生,讶异、忐忑、欢喜、茫然一同袭上心头。懂事以来,他从没有哪一刻的心情像这般复杂。
这世界充满了意外,祸福旦夕,死生难料。他认知范围之内的、认知范围之外的,该发生的注定要发生,不管他有没有做好准备。
顾停云向来尊重一切未知,也接纳所有的不可思议。既然发生了,那就去接受它,把之前所有腐心蚀骨的悲喜都当做大梦一场,也无妨。
台历上的日期与手机显示的日期并无二致,2016年10月23日。
他回来了,他要活下去……
等等,10月23日?
他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打开订票app搜索今晚回家的高铁,订完了票,三下五除二简单地拾了行李,穿上外衣换上鞋,背着旅行包飞也似地冲下楼,走进巷子的时候放慢脚步,掏出手机给喻宵发了条微信过去:“阿宵,我有点急事,现在得回趟家,饭菜还得劳烦你自己加热了,不好意思。”
发过去之后,他立刻打了辆车,前往火车站。
第3章隔世(3)
2016年10月24日,是顾停云的父亲车祸身亡的日子。
那一天,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父亲遭遇车祸,抢救无效,就在刚才逝世。母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听得他浑身发冷。
他幼时与父亲相当亲近。居住在乡下时,父亲常让他骑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在暮色里走。摘一根小小的狗尾巴草给他,他却用它去蹭父亲粗糙的脸颊,惹得父亲连连打喷嚏,气得放狠话说要把他从背上摔下去,却怎么也没舍得。那时田里的油菜花泛起层层金黄色的浪涛,与天边一大片红彤的火烧云相映照,霞光烂漫,晚风凉爽。
但凡他表示喜欢的东西,父亲都会找来给他。有一次他在街边停下来多看了几眼橱窗里的玩具小提琴,父亲问他是不是喜欢,他点点头,父亲便用当时半个月的工资把提琴买了下来,半点犹豫都没有。
顾停云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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