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室春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化音
“没什么。”喻宵果然说道。
顾停云哭笑不得,“话说一半是什么特殊的爱好吗,喻摄影师?”
喻宵摇摇头,唇边也升起一抹笑意,“抱歉。”
顾停云叹道:“也就是我脾气好。”
喻宵不接他的话,低着头,笑意更深。
顾停云实在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喻宵,又是惊又是奇,微张着嘴,一颗松仁顺着他的嘴角,当啷一声落到了桌上。
他头一回,听到喻宵笑出了声。
画舫在桥洞里往来梭织,掠剪着岸边曲栏杆玲珑绮丽的倒影。秦淮河兜住了天上星点,像散落人间的万家灯火。夜风一过,满河的流光就被皴皱了,婉然地泛起微波来,闪烁间,如同夜夜明灭的城市霓虹。
是人间的光亮,人间的夜景,人间的气象。
喻宵坐在他的对面,若无其事地喝茶,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尽。
顾停云淡定地擦了擦嘴角,目光从那一粒未能死得其所的松仁移到灯火辉煌的窗外,一瞬间地,整颗心都清亮起来。
他想,过往再不堪,活下去,总能找到值得珍惜的东西。
这世界美妙无边,我想好好活。
第5章缘起(1)
顾停云毕业之后留校任教,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人住。学校附近的房子价格贵,他积蓄微薄,负担不起,只好舍近求远挑了个房租较为低廉的小区,好在出行便利,去学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n市物价高,且一室一厅的房子难找。屋子大,租金自然高,个把月不太要紧,时间一长,顾停云就觉得力不从心起来,只得找个人分担房租,来减轻自己的生活压力。
没过两天,租房中介就带了个人来。
这人在省电视台上班,平时也接一些杂志的平面摄影工作,入可观,来这里看房是因为该小区离他单位最近,设施崭新,环境清幽。中介告诉他,他来得比较迟,小区已经没有空房,但巧在有个年轻的大学老师正好想找人合租,问他要不要去看看,他当即应了下来。
顾停云跟这位准室友打上照面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一下。
来人跟他年纪相仿,气质安静,衣着整洁,顶着一头文青范十足的微卷短发,身材颀长清瘦,皮肤很白,灰色羊毛衫的领口下隐隐露出形状分明的锁骨。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是见过的,在很久以前。
顾停云看人,首先看长得好与不好。喻宵的长相,无疑是应该被归在“好看”那一类的。而顾停云对自己看得顺眼的长相一向记得很清楚,越好看,越清楚。
他记得很清楚,他在上高中的时候曾经跟喻宵有过几面之缘。
那时候他还在老家。某一天起,他常去的那家便利店的银员换了人,从一个爽朗健谈的阿姨换成了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少年拿着扫描枪的手几乎皮包骨头,指节嶙峋,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根根分明,瘦得简直让人心疼。
但架不住有一副好皮囊,所以顾停云对他印象很深。
便利店就在他家对街,他隔三差五就会去买点东西。喻宵永远只专注于手上的活计,很少抬头看人,应答的话也只有“嗯”“是”“可以”几句,两人一直没有交谈的机会。
直到某一次,顾停云在结账的时候看到他眼眶发红,嘴唇紧抿,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泪水在他眼里打转,但几次都让他咬牙忍住了。
顾停云顿时心生怜悯,也不管唐突不唐突,一边把刚买的日用品和零食往塑料袋里塞,一边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喻宵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他。
“是六点换班吧?我在外面等你。”顾停云冲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喻宵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说定啦,别一个人偷偷溜了啊。”顾停云见他迟疑,又安抚道,“放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家就住在对面,经常来这里买东西。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我留意你很久了,想跟你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还不放心的话,我把身份证押你这儿?”
“72块6。”喻宵说道,“不用。”
“给我个大的袋子。”
“72块8。”
“行,下班到门口找我啊,等着你。”
顾停云的爱心或许不合时宜,但并不是不分对象。别人哭了他不一定管,但这个银小哥哭了,他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于是,当天喻宵下班以后,莫名其妙跟一个陌生人共进了一顿晚餐,并全程保持着沉默,听对方从班主任扯到花间词再到吴梦窗,装了一个圆融的逼,结束了这场全靠一个人撑着的“交谈”。
一个多小时下来,喻宵的眼眶是不红了,但脸色仍然很臭。两人只是萍水相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顾停云捞起他是一时冲动,不是天生自来熟,所以也开不了口问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没过多久顾停云就搬家了,跟着调职的父母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这段短暂的缘分就这样不了了之。
然而冥冥之中似有注定,时隔多年,他又在另一个城市,见到了长大成人的银小哥。喻宵的面容依稀还是当年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除了长相,其他地方都让顾停云感到陌生。至少,他想,这样一张无悲无喜的脸上不应该出现泪痕,这样一双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睛,也不会在他人面前盛满漫漶的泪水。
岁月把人从一杯温白开晾成了一杯凉白开。
转念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久别重逢,对面的人淡淡地看着他,礼节性地冲他点了点头,脸上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大约是不记得他了。
顾停云领着他在屋子里四处转,寒暄几句之后说道:“我们以前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他已经预备好到一句冷冷的“不记得了”,孰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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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是一句“记得”,竟然还带了些细微的情感波动。
他回头讶异地看着喻宵,“真的?”
“便利店。”喻宵说道,“我欠你一顿饭。”
“好巧,竟然又见面了。”顾停云笑道。
人们讨厌命运,讨厌的是它无端端的捉弄,但都喜欢它赐予的惊喜。顾停云十分欣喜地想,两人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尘中客,缘分浅薄到才驻足片刻便擦肩而过,没想到还有机会重新遇见,还有机会当个朋友。
他没有想过更远的事,就只是朋友。
喻宵大略看了看屋子的陈设便决定入住,于是那间多出来的客房就变成了他的房间。顾停云在他自己那张单人床上睡得惬意,加上从他房间窗口望出去就是小区里最大的花坛,他很满意这样的视野,因此心甘情愿地把双人床让给了喻宵。
喻宵寡言少语,顾停云也不算健谈,两人就这样互不打扰,舒服自在地开始了合租生活。
在喻宵的记忆里,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一年不到,而顾停云已经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
与过去彻底告别之后,人的脚步就会变得轻盈起来。
深秋的阳光缱绻,n市在清晨时分慢慢苏醒过来。小区里行道树的叶子几乎已经落尽,黄叶堆积了一地,几朵万寿菊却仍开得烂漫,花瓣如裙边的褶皱一般,层层叠叠地把娇小的花蕊包裹起来。花坛里几团金黄与橘红不分彼此地紧挨着,算得上秋日里最热闹的景象了。
顾停云拉开百叶窗,阳光的暖意并着清新的空气一齐灌进来。他伸了个懒腰,四肢百骸都充满了活力。
一只喜鹊在他的窗台上蹦蹦跳跳。他正要伸手去碰,它却突然摆摆翅膀飞走了。
他睡得晚却醒得格外早。今天是周日,天朗气清,宜出门闲逛。他没有换下睡衣,叠好被子就出了房间。喻宵的房门关着,昨天出门穿的大衣也仍然挂在衣架上,估计人还在里面补觉,看来昨晚又爆肝修图了。
难得顾停云起得比喻宵早。他看了一眼时间,根据经验推测出喻宵再过不久就会起床,于是他迅速地洗漱一番后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开始做两人份的早饭。
炒了一盘鸡蛋,切了两根火腿,煮了两碗粥,还剩下几勺蜂蜜……也泡两杯吧。那一位每天都靠黑咖啡续命,也是时候养一养胃。
一桌简单的早餐刚刚做好,喻宵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发型睡得有些凌乱,头顶一根卷毛恨不得翘上天去。
桌上两人份的早饭还冒着热气。顾停云正坐在餐桌边上,弯起眼睛对他笑。
喻宵无声地打了个呵欠,“难得见你周末也起这么早。”
顾停云道:“最近神特别好,睡不多,起来活动一下。”
喻宵想了想,挤出两个字,“厉害。”
毕竟喻先生惜字如金。顾停云笑了笑,“洗漱去吧,等你一块吃。”
喻宵应了一声后进了洗手间,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客厅,在顾停云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开始进食。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喻宵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杯蜂蜜水,又看看顾停云,欲言又止,似乎对他额外的关心感到疑惑。
“我那瓶蜂蜜下个月就过期了,我一个人喝不完,所以泡了两杯。你喝不喝?不喝的话……”
顾停云还没说完,喻宵就举起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口,喉结随着滑下食道的蜂蜜水上下滚动了几个来回。顾停云的视线再往下一些,看到他被衣物遮盖住一半的锁骨,若隐若现,形状好看得很。
他认识喻宵三年,但两人几乎只在家里有交流,出了家门就是各过各的日子,朋友圈子也没有交集,所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短,但都不怎么了解对方。
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喻宵,现在多了个心,才发现他长得这么养眼,一举一动都别有风致。
为什么以前没好好打量过他?简直暴殄天物。
越看,心里好像越不对劲。顾停云赶紧刹了车,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地坐着,闭上眼睛,宛然一介得道高人,超尘脱俗,心外无物。
一杯水还没喝完,喻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他握着仍有余温的被子,眉头微蹙,“好,我现在出门。”
顾停云不用想就知道他又接到紧急任务了。可怜的新闻工作者,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人民警察轻松。
喻宵挂了电话,向顾停云点了点头,语带歉意,“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得赶去单位,桌子要麻烦你拾一下,今晚我来洗……”
“碗”字还没出来,顾停云就抢过了话头,“别在意,你赶紧去吧。”
喻宵拿起手机往玄关走,系大衣纽扣的时候,听到顾停云从厨房里喊了一声:“等下顺带帮你把衣服洗了?不麻烦,也没几件,我会分开洗的。”
他一直知道,顾停云虽然从不把关心放在嘴上,但永远都在照顾他的各种毛病。洁癖、话废、不喜欢打电话……
他心弦一动,回了一声:“好,谢谢。”
拾完碗筷后,顾停云把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然后走进喻宵卧室去捞他的衣服。
黑色背心、白色衬衫和驼色圆领毛衣跟厚实的被子躺在一起,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洒下一片金色,让这张双人床看起来暖和得很,叫人不禁想要窝在上面不动弹,度过寒冷的深秋,一躺就是一整个冬天。
顾停云看着空气里浮动的色尘埃,忽然生出一股困意来。
他懒洋洋地坐在喻宵床边,闻着阳光的气味和床单上残留的洗衣液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近晌午。洗完了两人份的衣服,他打算出门去吃个午饭,再四处走走。
喻宵回到家的时候暮色正四合,顾停云还没有回来。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全部叠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眸光闪了闪。
顾停云是个温和的人,但总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疏离感。他不会打扰别人,也不会对别人有超出原有交情的关怀,跟他同处一室让喻宵觉得自在。虽然现在顾停云对他的态度没有太大改变,但喻宵总觉得最近的顾停云似乎不太对劲。
他无法把这些事情理解为顾停云想要拉近和他的距离的讯号。直觉告诉他,顾停云不是会主动去接近别人的人。
偏偏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越想靠近,反而离得越远,永远隔着不可填平的山海。
他沉思片刻后明白过来,一些事情顾停云不说,那便是他认为不必说,所以他也就不去问。既然对彼此的生活都没有妨碍,那便继续按各自喜欢的方式过,这样最好。
第6章缘起(2)
好天气持续到了周一。八点差一刻钟,顾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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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路把车骑进了学校。他沿着春深湖慢慢踩着踏板,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
沿湖只有学生两三。春天时湖岸柳荫匝地,如今已是深秋,柳叶悉数变黄,柳树瘦骨嶙峋,如垂暮的老人一般了无生气,因而来这里散步的学生也少了。
过了春深湖,顾停云上了石桥。桥下面是被一条十字路分割的四个小花坛,白色的七里香已经开始凋零,而粉色的丽格海棠才刚刚迎来她的花季,与四季开花的月季争妍斗艳。
顾停云的心情灿烂得很。他下了桥,拐个弯,文学院就在眼前。
还能回到这里,真是莫大的福分。
跟路遇的几个学生打了招呼后,顾停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找出上课要用的讲义,泡了杯杭白菊茶,打开窗子看了一会儿屋外红得热烈的枫树,发呆一阵后看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准备去教室。
上午的课一结束,顾停云就接到了袁千秋打来的电话。
袁千秋是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知道他所有黑历史多年至交,高中同桌两年,大学也是邻居,现在都在n市工作。
顾停云一直十分羡慕袁千秋的率直与自由。他几乎从不隐藏自己的爱憎,开心就笑,生气就骂,而顾停云则习惯隐匿自己的大部分情绪。
顾停云常常想,这实在是一段强大的缘分,强在他们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在彼此的生命中占据了这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并且这段交情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长。
挂了电话,顾停云骑车去食堂吃了饭,又打包了一份。袁千秋从小就立志当一名出色的人民警察,高考后果然遵从本心报了n市最好的警校,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了公安局,忙到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只能说能者多劳了。
每次跨上公安局大楼前的台阶时,顾停云总是莫名有几分忐忑。
他走进袁千秋的办公室,看到那家伙正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敲着键盘。他不出声,站在门边看袁千秋。
袁千秋穿着笔挺的制服外套,肩章上的两颗四角星显示他的衔级。里面露出一截天蓝色的衬衣,领带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鼻梁生得极挺拔,削去了那双桃花眼晕染开的几分秀气,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
然而顾停云每次看到穿制服的袁千秋,感想都是四个字。
道貌岸然。
顾停云把打包的午饭往办公桌上一放,“十二块钱。”
袁千秋头也不抬地说道:“放着吧。钱去进门右手边第一个桌子的笔筒里拿。”
“行,警官工作辛苦。”顾停云闻言把盒饭放下,转身走向袁千秋说的那张办公桌。
袁千秋停下手里的动作,哭笑不得地看着顾停云的背影,“喂,你还真去拿啊?”
“有钱为什么不要?”顾停云在目标办公桌前停下,手伸进笔筒里掏了掏,还真的掏出来几块钢儿。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一脸失望地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不要皮,回来坐着。”
“干什么?”顾停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千秋。
袁千秋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桃花眼里噙满笑意,“看我吃饭。”
顾停云不以为意,“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吃饭不好看,我吃饭就好看。”袁千秋大言不惭。
“快吃,别逼逼。”顾停云毫不留情地说道。
袁千秋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开始扒拉饭菜。
顾停云拿起袁千秋桌上的一支圆珠笔把玩着,“怎么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
袁千秋抱怨道:“啧,那帮混蛋把工作都扔给了我,自己组团下馆子去了,来气。”
他盯着那支被顾停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笔,心想,不愧是靠笔吃饭的人,转笔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之前也没少坑队友吧。”
“人民公仆的生活有多艰辛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就别拆穿了。”
“这边人民教师一个,日子过得也不怎么轻松。”顾停云毫不脸红地说道。
“双子座就是擅长流水式吹牛逼。”袁千秋咽下一口白饭,不满地睇着顾停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人么?有课上课,没课随便浪,一学期至多排三门课,领导不找一周不到岗也死不了,说什么上班,不就是职业打酱油么。”
“税金小偷就别嘲讽人民教师了,除了教书改试卷做课题还得给人跑腿带饭,谁活着容易?饭是我买的,我有权把它扣在你的脸上。”顾停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愠色,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积点口德吧。”
袁千秋啐了一口,“我积什么口德,天天都在造口业的人是你吧。”
“怪不得我,谁让跟你互怼其乐无穷。”
袁千秋时常觉得怪异他跟最铁的朋友的感情竟然建立在三天两头互掐互损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上,而且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顾停云在别人面前话不多,刚认识他的时候袁千秋以为他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熟了以后才发现其实不然。
这家伙的口才和刻薄劲只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袁千秋后来才明白,原来这厮不是不爱讲话,只是没找到合适的贬损对象,毒舌属性无用武之地罢了。
“别扔垃圾桶里,会有味道,下午还怎么办公?”顾停云边说边帮袁千秋拾饭盒,“一会儿我带出去。”
袁千秋盯着他,似笑非笑,“我妈跟我讲过,停云要是个姑娘,那我必须得把她娶回家。”
“是姑娘我也不想嫁你这样的。”顾停云煞有介事地说道,“不过,你要是个姑娘,兴许我会考虑一下。”
“说得真像那么回事。认识你十来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对姑娘有兴趣。”袁千秋哂了一句,想了想,语气突然正经起来,“说来你已经单了有几年了吧?我看你越来越有断绝情爱孤独终老的架势了,不结婚归不结婚,一把年纪了,也不能老这么下去。说说,怎么打算的?”
“哪把年纪了?三十都还没满。我爹妈都不急,你着急什么?”顾停云不以为然,“怎么,自己情路一帆风顺,有余力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袁千秋猝不及防被他戳了痛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歹我还有个目标,你呢?有么?”
顾停云诚实地摇摇头。
“没有看得上眼的?还是看得上眼的看不上你?还是跟你互相看得上的已经名草有主了?”
“越说越离谱。”顾停云习惯了这位最佳损友裹了层八卦外衣的关心,耐心十足地回答道,“没这个心思,专心打工赚钱进自身呢。”
袁千秋佯作惊讶,“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有点志向的人?我以为你找到个还凑合的活计就从此不问世事混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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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顾停云笑着摇头,“没有孔方兄,即便遇到了心上人,也没条件流连温柔乡啊。”
“少来,就你读过几本酸书。”袁千秋剔了他一眼,“我说你啊,不会还……还没从上一段里走出来吧?”
他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觑着顾停云的脸色,生怕他一失足踩中地雷,把自己轰得外焦里嫩。
顾停云只是耸了耸肩,表情依然淡淡的,“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袁千秋自己却不淡定了,“哎我操,不提还好,一提那混账东西我就来气。”
“你自己要提的。”顾停云哭笑不得,“气什么,我本人都不在意了。”
“真不在意了么?那之后你都没跟我坐下来好好聊过这个人。”
“没必要聊,浪时间还影响你心情。”
“我还记得那天你喝多了给我打电话……”
顾停云微微皱眉,“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你是有本事把喝高了之后说的蠢话干的蠢事忘得一干二净,可苦了听你哭诉给你拾烂摊子的人。”
顾停云脸色更难看了,“哭诉?”他从来不做这么不体面的事。
袁千秋屁股一撅顾停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实话还是谎话,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啊,哭得可惨了。”袁千秋点点头,神色不似作伪,顾停云看在眼里,心里开始打鼓。
他无端端地想起喻宵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再想到自己喝醉之后可能在他面前说了些该遭天谴的胡话,忽然从他那看破红尘的皮相下品出了一丝苦大仇深的意味来。负罪感就这么从脚底,攀着小腿胫骨升了上来。
但他极度抗拒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窘态,所以尽管忐忑,还是没有追问袁千秋当天的具体情况。
“行了,那件事就别提了。”顾停云强行截断了这个于他而言相当于公开处刑的话题,“过去的事我的确已经没放在心上了,你用不着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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