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林熠摆摆手:“此事全交由你,若顾不开,我帮你召人手。”
回宫后循例去给永光帝请安,太子在旁,阙阳公主也在,林熠脑袋发胀,预备好面对一场胡闹,阙阳却安静怪顺之极,连呛都没呛他一句,只是看着他的目光仍旧不算友好。
林熠心里更加发毛,顾啸杭这是把阙阳变成了另一个人么?
永光帝倒是没提驸马的事,林熠稍稍放下心,回去后感觉浑身疲惫,抱起玳瑁纹发福的猫儿一通揉,进了殿内对萧桓说:“过几日云都寺法会,咱们也得去。”
萧桓递给他一份信报:“云都寺恐怕不太平。”
第59章云都
云都寺位于金陵城郊,大法会三年一次,皇族与满朝文武均要前往祈福,自从太后虔诚礼佛,大法会更是马虎不得。
天蒙蒙亮,金陵皇城已宫门开启,雕金镂玉的车驾如流水一般依次离宫,永光帝、一众后妃、公主皇子皆同往,朝臣随行。
林熠昨夜睡得晚了,困倦得不愿骑马,躲进马车里补觉,萧桓率鬼军亲卫驭马缓行,经过林熠的马车时,车帘掀开一角,林熠悄悄朝他眨眼一笑,萧桓眸子弯了弯。
待到城外,林熠反而睡不踏实,轻轻跃下马车,仆从给他牵来马,林熠便扬鞭追上顾啸杭和封逸明。
二人正谈着什么,林熠一来,顾啸杭有点神情不自然,封逸明朝林熠挤挤眼睛:“看咱们顾大少的本事。”
林熠循他暗示方向看去,便见阙阳公主并未在马车里,而是在宫人簇拥下坐在马背上,不远不近地,时而回头瞥一眼,看的正是顾啸杭这边。
林熠无奈摇摇头,不动声色与顾啸杭保持一点距离,得被阙阳公主看见了又有不满。
“是上次在城郊?”林熠问。
这话有点突然,但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顾啸杭轻咳一声,对林熠道:“林姿曜,你别误会,我没对她怎么样,就是脾气好一些,她不知怎么就……”
林熠笑笑,打趣道:“百炼钢只怕绕指柔,你脾气太好了,谦谦君子不卑不亢,她正吃这一套。”
阙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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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会喜欢顾啸杭不难理解,顾啸杭比寻常那些纨绔们稳重有礼,模样一等一,才华身世样样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面对阙阳不畏惧也不谄媚,他礼貌性地应对阙阳就足以使她另眼相看,若稍稍用点心去哄,阙阳没有不栽的道理。
顾啸杭脸色有点,似是要解释什么,林熠摆摆手:“我没什么,只是她的脾性你可得想清楚,若对你百依百顺,你也能让她改好,若她本性难移,你就……为民除害吧。”
封逸明哈哈大笑,顾啸杭反手抽了他坐骑一鞭,把封逸明赶出去一截。
顾啸杭回头对林熠道:“我对她无意。”
林熠摇头道:“我也不相信你会喜欢她,顾啸杭,不论如何,记住她手里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这话有些人,阙阳残暴而不自知,见人不顺眼的就动刀动枪,刀子从未割在她自己身上过,她不会体谅任何人。
快到山脚下,林熠催马上前跟在百官车驾中间,没有到萧桓身边,只是在不远处看着萧桓挺拔清朗的背影,心中颇为惬意。
云都寺在半山上,车马到山脚便都停下,浩浩荡荡的队伍沿步道往寺里行去,不少年纪偏大的臣子走到后来颇为辛苦,擦着汗、拄着拄杖,在仆从搀扶下勉勉强强跟上,惹得永光帝摇头直笑。
林熠沿路超过不少人,边看风景边想事情,不经意又听见卢俅和右相于立琛互相斗嘴,朝中清流肱骨与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明朝暗讽。
今日于立琛占了上风,卢俅要随行御前,匆匆了唇枪舌剑的功夫溜了,于立琛捋捋发白的胡子极为满意,左相周扬海在旁笑呵呵打圆场,林熠听得心下发笑。
待到寺中,法会诸多事宜已筹备好,太后提前一月从金陵城内的寺院来到云都寺,眉目慈善,衣着清素,头发已皆白,却神淡然。
永光帝与一干皇子公主见了礼,林熠也上前行礼,太后对他印象很深,颇为喜爱这孩子:“从前你来金陵时还小,一众世家子弟中数你神采最瞩目,是林家人的模样。”
法会隆重,香烛烟气缭绕在大殿檐角,袅袅飘入寺院内高大银杏古树枝叶间,数百僧侣念诵经文,神佛金身宝相庄严,慈悲俯视世间。
林熠与萧桓并肩立于安静一角,寺院法会情形尽眼底,仪式冗长繁杂,终于折腾到最后,期间并未出现什么变故,林熠心里的警惕却没放松。
法会仪式总算完成,院内一时人影憧憧,人们渐次离场,华服丽影来往间有些混乱。
旁边大殿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混乱声随之响起。
“阙阳?”永光帝闻声蹙眉,大步走去,近卫和百官只得匆匆跟上。
“终于来了。”林熠转头与萧桓对视一眼,往混乱源头赶去,要不是事关重大,林熠听见是阙阳呼救,绝对不动半步在旁抱着胳膊看热闹。
他和萧桓位置更近,是第一批赶到殿内的人,只见几名宫女拥簇着阙阳慌乱一团,阙阳不怕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因她认为那些人各个该死,可眼前横死的人足以使她手足无措
静默无声的佛像脚下,云都寺住持僵硬地倒在地上。
住持身上一道剑伤,血流成浓稠的一滩,染透了袈裟僧袍,林熠只当阙阳不存在,环视四周,忽见幔布之后一道身影,立即手握在剑柄上。
“什么人!”
他回和萧桓交换了眼神,萧桓留侯于此护卫御驾,林熠迅速拔足去追那道身影。
高大殿阁内道道垂幔经幡,林熠运足内力施展轻功,那人功力亦不俗,中间隔着一段始终难以追上,从后院出去,林熠翻身跟着追上檐顶,沿屋脊一路加快速度。
终于在云都寺一座偏院内,林熠拔剑一跃拦下那人,两人瞬间交手数招,林熠手中冶光剑幻化剑影千百,对方招数亦狠辣之极。
两人剑锋狠狠相击后皆朝后退了几步,林熠这才来得及看清此人:“邵崇犹,你做什么?”
邵崇犹手里的万仞剑确实沾了新鲜血迹,他眉目冷峻,盯着林熠防备十足。
林熠心里念头飞转,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邵崇犹不是上一世的朋友,而是来历不明、潜在自己身边动机不明且狠毒无情的江湖杀手。
林熠手中剑势未,眉目间疑惑重重,看着邵崇犹的目光充满质疑:“住持是你杀的?”
邵崇犹摇摇头,随即侧耳仔细听,林熠也听到一阵细微动静,不知是皇宫近卫还是刺客同党。
邵崇犹方才出现得蹊跷,林熠没法不怀疑他,但他否认得干脆利落,林熠一时疑云难破。
两人对峙的间隙,犷骁卫和禁军已把云都寺牢牢围起,一众人马匆匆追来,犷骁卫环护之下,永光帝怒意满面:“这是什么人!拿下!”
萧桓在旁看着,方才闯来数名刺客同党都已被他尽数诛杀,犷骁卫上前包围住邵崇犹和林熠,林熠迅速打量形势,邵崇犹不是不能强行突围,但此后必将成为通缉要犯。
他提起长剑劝道:“若非你所为,此时不要硬动手。”
邵崇犹听见他的话,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于重重包围之下毫不慌乱,侧头看了一眼永光帝身边的景阳王萧放,似带着杀意。
萧放指着邵崇犹喊道:“这人是邵崇犹!背着灭门案的亡命之徒!快动手!”
犷骁卫团团围住,一步步逼近,林熠见萧桓此状,便知今天的事必有他手笔,邵崇犹可能真是被冤枉的。
万千弓弩对准邵崇犹,只要他暴起就会被扎成筛子。
“住持不是我杀的。”
他拭去剑上血迹,竟将万仞剑入鞘中抛给林熠,而后束手就擒,只是无论如何也不屈膝弯腰,被犷骁卫押下去。
景阳王萧放神情复杂,但听到邵崇犹是被押入死牢,没有提审申辩的机会时,似乎松了口气。
林熠邵崇犹擦身的一瞬间低声对他道:“我会查清此事,你一切小心。”
邵崇犹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林熠转而对永光帝道:“陛下,今日大法会尚算顺利,莫要为此事动怒,真相如何必能查出来。”
永光帝甚是不悦,法会圆满,没有耽误大事,但出事的地方离他们这么近,无异于挑衅,他问萧放:“那个人犯有灭门案?”
萧放答道:“这人去年底杀了自家全家,证据不足,刑部未下通缉令。”
林熠插话道:“刑部未定罪,便该是无罪,他也未必是案子真凶。”
萧放脸色有点差,不过他把林熠当成不懂事的少年,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需他添油加醋,永光帝并没把任何人的话当回事,沉着脸问了情况,原来阙阳是想试试算命摇签,未料寺院住持忽然出事。
林熠猜到她是对顾啸杭动了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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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测测姻缘。
这下不用测了,此事大为不吉,合该趁早转意。
林熠不知四王爷萧放与邵崇犹这名江湖剑客有何恩怨,只好先在永光帝跟前讨了旨,这件事后续他能参与去办。
一行人马之中,小半还需驻留云都寺两日,夜里林熠待不住,没身进入夜色,飞檐走壁无声潜进萧桓院内,屋外鬼军亲卫没有拦他,林熠为了避开仆从,掀开窗户闪身进了房间。
萧桓听声音就知道是他,林熠利落得很,几下上了床榻,侧身撑靠在萧桓身旁,低头凑过去笑道:“没睡吧?”
萧桓握住他不老实乱摸的手,将他轻轻拉到身侧躺好:“寺院清修之地,佛祖座下就敛些。”
林熠挣扎着不服气,一手挣开来在他腰上抹了一把:“今天都没怎么跟你说话,眼下就是要犯戒,就是要喧淫,如何?”
萧桓忽然侧过身揽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探进衣摆在林熠后脊抚上去:“再说一遍?”
林熠后脊瞬间蔓延开一阵酥麻,彻底服了他,认输手抱紧他:“不敢了!睡觉睡觉。”
第60章花枝
第一日法会仪式把众人折腾得够呛,后面两日隆重繁琐之程度也不逊,住持被害,该办的事仍旧要继续下去。
永光帝深感最近乃多事之秋,金陵城里宋邢方被杀,宅子里来历不明的二百高手尽数死绝,这些人手究竟是宋邢方私下养的护卫还是别的什么人尚未弄清楚,皇城脚下能出此大案,简直骇人听闻。
此事与宋邢方表奏的三铜律令联系起来,就更令永光帝烦恼,一切矛头直指定远军,可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定远军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
永光帝倒是没有怀疑到林熠和萧桓头上,皆因二人都有不在场的实据,林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萧桓则一贯不掺和这些事,永光帝并不知道,这两人早就不是他了解的模样。
住持被杀,倒是捉住一个现成的邵崇犹,好歹暂时了场,但嚣张到了大法会上,永光帝怎么也舒心不起来。
林熠原本对邵崇犹感到矛盾,前世多年朋友,怎么说也不至于不了解,他偏偏发现自己真的对邵崇犹毫不了解。
一个江湖人,家世和前二十几年的经历犹如蒙着浓重迷雾,面对这么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怎么能谈得上了解?
林熠整了整衣领,出院子去见永光帝,半路在罗汉殿旁遇见景阳王萧放,二人再见面就有些微妙了。
萧放倒是面子功夫不落下,一如当日在荒郊客栈内那般和善:“侯爷可听说前些天兵部宋邢方大人的事?”
林熠装模作样仔细想了想:“宋大人死在了家里,这些天说法挺多,我还以为是被王将军那一脚踹伤了元气没缓回来。”
萧放那双眼睛随了永光帝,令人看不出他想什么,只道:“还当侯爷会很关注此事,毕竟宋大人一死,朝中再无人敢提三道铜符的事。”
林熠满不在乎地笑笑:“陛下都不急,四王爷急什么,再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燕国三军始终系于陛下一手,只要陛下想要,别说三道铜符,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
萧放一时辨不清他是年少轻狂还是怎么,又道:“侯爷昨日应下邵崇犹的事,此人名声不大好,还是离他远些为上。”
林熠心道邵崇犹杀的是自己全家,你妹妹阙阳不知杀了多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要避忌也该把阙阳公主列为当朝不详第一人才对。
“四王爷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出口答应,这件事还得管一管,四王爷如此嫉恶如仇,难道与那邵崇犹有什么旧日恩怨?”林熠好奇道。
萧放见他软硬不吃,笑得没有先前那么自然,叹了口气道:“这人在我封地历州犯下灭门之事,也算是有恩怨吧。”
好巧不巧,太子也过来,三人互相都有打算,太子笑道:“四弟对侯爷和昭武军颇为关心,你们见了可有的聊。”
林熠知道他这是提醒自己萧放对昭武军的不轨之心,可太子对三军亦有自己的一副算盘,便一礼道:“四王爷心细,提点在下不少,太子殿下便与四王爷先谈,在下不打扰了。”
他留下兄弟二人互相打机锋,径自去见永光帝,永光帝正与一名僧人下棋,林熠见了有点意外,但只是不动声色行了礼。
僧人正是寂悲大师,落下一子抬眼看林熠,微笑道:“这位便该是烈钧侯。”
林熠身着深红繁复刺绣的袍子,眉眼蕴着淡淡笑意,整个人稳重强势许多:“打扰陛下与大师下棋了。”
永光帝招招手让他在旁坐下,盯着棋盘斟酌一阵子:“住持出了意外,寂悲正经过金陵,便来帮忙,法会还是要有人坐镇才行。”
林熠轻轻一拱手:“原来是寂悲大师。”
永光帝也无心下棋,将残局置在那里不再看,拿起宫人递上的热巾帕敷了敷眼:“林熠,你对那邵崇犹怎么看?”
林熠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一臂搭在桌案边沿:“他被押入死牢,轻易不能提审,此事全看陛下想要什么结果,若手起刀落也就结了,若查下去,应当不那么简单。”
永光帝深邃的眼睛洞察力十足,望着林熠道:“说来听听。”
林熠笑笑:“臣手里尚无证据,但有一件事把握很足,邵崇犹若想跑,当时未必能拦下他,他既二话不说束手就擒,便有把握此事会翻盘。”
永光帝摇摇头:“如何能翻盘?说是人赃俱获也不为过。”
“邵崇犹一贯独来独往,昨日紧随其后出现的一众刺客便是疑点,那些死士身上没留下线索,但背后主使仍在暗处,只要邵崇犹无恙,那人早晚要露出马脚。”林熠目光与寂悲相交一瞬,寂悲笑容淡然。
永光帝思忖片刻点点头:“便先这么着,回了金陵再办。你倒是对这事热心。”
林熠灿然一笑:“邵崇犹剑法卓绝,臣到底是习武之人,遇见高手难会多留心。”
宋邢方宅子里藏的伪造昭武军军甲兵刃,一件也没被查处来,宋宅被封,那些东西轻易进出不得,林熠心知这里不是唯一的据点,但那批东西制作起来不易,总量不会太大。
萧放在等时机,林熠在等他动作,永光帝未必没在等这朝中众人的下一步。
及至云都寺法会最后一日,傍晚众人移驾城郊行宫,行宫置了素宴,依山迤逦绵延的行宫檐瓦参差,灯笼与霞光彼此交映,所有人都难得放松下来。
洛贵妃伴驾在侧,看见一干世家子弟和妙龄闺秀,心生慨叹:“金陵城时不时有这些年轻人在,瞧着都舒心养眼。”
永光帝也颇赞同:“若走到哪都是些朝中老面孔,也太无趣。”
花枝灯烛相映,林熠与萧桓在人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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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持着适当距离,不远不近看着对方也很好。
别人对萧桓不了解也无法接近,看见的总是隔着一层面具和酆都将军身份的萧桓,而林熠可以在萧桓面前横行霸道,每每看着萧桓与人简单客套时,林熠心里都悄悄感到惬意。
就像是无声地骄傲宣称,这位风度无双的大将军是他一个人的。
不过今夜这份好心情有点波折,林熠微微倾身与左相周扬海碰杯聊了几句,不经意瞥见一株牡丹花旁,萧桓正与尚书之女齐幽说着什么。
齐幽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容貌清丽脱俗,才华无双,正值妙龄,尤其特别的是,金陵早有传闻,齐幽是七王爷西亭王未来的王妃。
那株淡金色牡丹盛放,齐幽窈窕身影与花一般,不时掩嘴轻笑,萧桓一手负在身后,高挑俊雅的身形看起来与齐幽甚是般配。
左相周扬海也瞧见这一幕,啧啧叹道:“一双人才呐,不知酆都将军面具之下是什么模样,想必不差。”
林熠心道何止不差,齐幽见了也得自卑。
他客套两句便起身走去,并未去打扰萧桓,不远处的封逸明过来拉着林熠走到一旁,顾啸杭跟着过来,似乎有心事。
“怎么,不顺心了?”林熠奇道,顾啸杭很少面露愁容。
话音刚落,阙阳公主的侍女施施然过来,未等她开口,顾啸杭道:“公主若无吩咐,还是莫要常派人来传话了,传出去也不好。”
侍女有点为难,对顾啸杭又不能像对别人一样抬下巴指责,只好道:“公子何不去那边与公主一叙?”
顾啸杭道:“一切出于礼数,不能让公主误会。”
侍女听见这话毫不在意:“公子这些天总这么说,也太见外,公主把您当朋友。”
顾啸杭脸色不大好看:“不敢高攀。”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封逸明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同情:“阙阳不喜欢会武功的,你现在学……兴许也来得及。”
林熠拾起一颗甜杏儿咬了一口,撇撇嘴道:“他就算一夜之间变成江湖第一高手,阙阳也照喜欢不误。”
封逸明这回不想说笑,勾着林熠肩膀问他:“知道昨日的事情不?”
林熠瞥了一眼灯火明亮处被众人拥簇的阙阳:“李侍郎之女身边的小丫鬟跟顾啸杭说了句话,险些被阙阳弄到山后折磨死?”
封逸明有些惊讶:“你这两天忙得脚不点地,还以为你不知情。”
林熠垂下眼睛:“是我救下来的,当然知情。”
昨日他恰好去后山,阙阳手下的宫人正要对那小丫鬟动手,那几人得了阙阳的真传,手里拈着寒芒人的阵线要缝住小丫鬟的嘴,林熠随手拾了几颗石子做暗器,将宫人尽数打得逃窜。
在云都寺后山动私刑,阙阳公主可谓天地人神皆不敬畏。
事情捅到寺里,僧人如实禀报永光帝,阙阳手下的那几名宫人被押回城去处理,好在阙阳也挨了拾,没再寻李侍郎之女的仇。
林熠没再跟顾啸杭说什么,顾氏生意与阙阳母族有些关系,朋友有自己的打算,林熠不能替他决定。
他也理解了上一世封逸明逐渐疏远顾啸杭的原因,封逸明到底是心性率直,凡事分黑白,不能接受顾啸杭的那套,也就渐行渐远。
林熠拍拍封逸明肩膀,穿过憧憧鬓影衣香走到萧桓跟前,冲齐幽一笑:“齐小姐若不介意,我便与大将军到旁边说点事。”
齐幽脸颊微红,摇摇头便与侍女转身离开。
萧桓见林熠悄悄对自己做了个呲牙咧嘴的威胁表情,笑笑道:“怎么?”
林熠很想问他知不知道他跟齐幽聊了一盏茶那么久,但只是一脸郑重道:“下午北大营来消息,已经筛出来景阳王安插的人手,是第九军部的校尉。”
萧桓伸手掠过旁边淡金色牡丹的千重瓣:“还得再等。”
林熠漫不经心看着那牡丹:“回金陵后我得见一见邵崇犹,他才是关键。”
林熠转头看一眼相谈正欢萧放与母妃洛贵妃:“我总觉得洛贵妃对这个儿子隔着一层,甚至比对我还清冷些,面上看着没纰漏,但能够感觉到。”
“若觉得有异,那多半就是有异。”萧桓也看了一眼。
林熠与他散步到园中僻静处,侧头问萧桓:“那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对劲?”
萧桓不解道:“怎么这么说?”
林熠心里松了口气,迈步绕到萧桓面前,倒退着走,伸手碰碰萧桓的面具,指尖沿着面具划到萧桓唇角和下颌:“我有时候想,你的真容只给我看见就好了。”
萧桓静默片刻,问他:“为什么?”
月光漫漫,花枝错落重重,林熠止步倾身,扶着他肩膀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萧桓耳垂,低声道:“因为本侯心怀不轨,别有所图。”
这是江州大营内萧桓对林熠说的话,林熠说完,轻轻拽着他往回走,萧桓心里似乎铺展开一块柔软的云。
第61章歧路
永光帝励图治,勤勉政务,素来不为不必要的事耽误在外,更不因游山玩水就什么都不顾,一行在皇都城郊行宫只逗留一日,又浩浩荡荡起驾回宫。
一回金陵城,所有暂时搁置缓和的矛盾瞬间尖锐起来,皇都和朝堂似一道无形的墙,进了这里,人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神,尔虞我诈的一口气纷纷吊到嗓子眼,随时随地放明枪挡暗箭,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林熠感到这股气氛,只觉无趣,斗来斗去不过一辈子,做点什么不好。
他没像之前那般常在挽月殿闲着,每天都要到死牢内走一趟,打着提审要犯邵崇犹的旗号,把人带出来透透气,顺便确认死牢狱卒没有难为他。
邵崇犹对林熠这份优待抱有怀疑,两人彼此都不是彻底的信任,昏暗牢房内,他那间的薄板床上铺着厚实干净的被褥,灯烛供应不断,三餐未曾一顿是清汤寡水,还时时奉上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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