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世上为情痴者并不少见,可情爱与敬义皆重,还能活得明明白白,于所坚持之事无所畏惧百死不悔的人却并不多见。司徒凛算是其中之一,风流皮囊之下自有赤子之心,虽算不得温柔明朗,却倔强又孤傲。
而自己也真是爱惨了他这份藏在不羁之中的倔强孤傲,自小到大羁绊愈深,直至今日仍是念念不忘,甚觉与有荣焉。
心绪翻涌不止,个中情意已是不言自明,两人便这样在窗前四目相对了许久。直到昏黄烛火行将燃尽,司徒凛忽揽住云濯的腰,低声道:“七年前我曾因师兄之死而心性颓然,如今又是这般反应,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是什么闺阁里的小姑娘家,生你的气作甚。”
被人看穿心思,云濯却并不打算承认自己气量狭小,顺势在他怀里坐下,眼珠一转,打岔道:“不过,我倒是有点儿想谢谢离兄,顺便还有点气他来着。”
司徒凛目光微霁,揉揉他的发顶:“哦?”
“感谢他嘛,是因拜他所赐,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想来这么些年你在我面前一直是副既当友人知己又当哥的姿态,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担着不告诉我,天大的委屈都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偶尔一见你软弱委屈的样子,倒也觉别有几分意思。”
司徒凛也被他逗乐了:“那你算是见到我软弱之态了,然后呢?”
云濯不假思索,伸手把玩起司徒凛垂下的头“然后?然后就想笑之余还觉得有点可爱,顺带更喜欢你了呗!”
司徒凛丝毫不恼,任由人胡闹作为,须臾又道:“那你气我师兄又是为何?”
“嗯,气他嘛……”
云濯道:“我倒也不是气他被你看得极重,而是气你分明对他这么好,他却如此不信任你,甚至还把我们给关起来了……真真叫什么,对,岂有此理!”
语罢,又意犹未尽补充道:“真是的,我凛兄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七年之间已是如此不易,他竟还要摆这副臭脸。若真是不愿心疼自家师弟,还不如交给我来心疼呢!”
这话说得嚣张归嚣张,到底是情真意切,司徒凛闻言蓦地眸色微深,旋即将人两腿一揽打横抱起:“那你要如何心疼?”
云濯继续用指尖转着司徒凛垂下的黑发,玩得不亦乐乎,对危险毫无自知:“如何心疼?这得让我想想,毕竟我刚还气着呢!”
司徒凛将人丢到床上,俯身其上一眯双眼:“那听我的。”
云濯抬眼望他,终于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啊?”
司徒凛打量一番四周床褥,一字一顿:“这床挺宽敞,不知和闲幽斋里那张比起来哪个更有意趣些……”
“等等,你说什么?意趣?”
话至此刻不言自明,云濯这才反应过来司徒凛要干什么,虽说先前俩人也算是胡天胡地行过周公之礼,但此时此景怎么看都不该如此没羞没躁。
双目陡睁之际,他甚觉这事是上不合礼义下不对时宜,赶紧按着人肩膀想要将之推开:“喂喂,现在我们可是刚刚遭遇一番变故正处在紧要关头,还被离兄软禁着呢,这不太好吧?”
司徒凛毫无所谓:“反正我现在空手也查不出那案子的所以,比起干着急,还不如抓紧机会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及时行哪门子乐啊?!”
想着门外时刻有可能察觉声响前来探看的鬼将,云濯欲哭无泪:“那外面还有人……啊不对,还有鬼呢!”
“反正你我狼狈为奸已是人尽皆知,怎的还畏手缩脚怕被别人听到?”
在人颈子上冷不防啜一口,果不其然到纠结又瑟缩的回应,司徒凛嘴角微挑:“夫君,说好的师兄不疼我,你就来心疼我呢?”
“心疼,心疼,好好好……我心疼就是。”
刚刚对方的委屈神态的确颇惹人怜,如今半昏不明光下的一笑更将人迷到心神皆乱,云濯气息一滞,只觉自己又要开始毫无原则地心软,甚至一来二去脑子犯浑,还连带着将方才死守的礼义廉耻一并抛到了九霄云外。
岂知,正当迈过了心中之坎,准备象征性抵抗几下便听之任之时,抬头偏又见司徒凛已徐徐解下绑在脑后的紫棠色发带,双手将之扯直后一圈一圈绕在自己腕子上,面上笑得意味不明。
“凛,凛兄?”
当初藏了讨巧心思的寄情之物如今竟作了此用,这下他才真真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的呼叫在窜至喉咙眼儿时又被隔墙有耳的顾虑生生逼退,只能压低声音哀道:“你,你又要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归离怨其四
“你猜我要干什么。”
司徒凛慢条斯理在云濯左手腕子上缠了数圈发带,又将另一头在雕花床柱上绑个死结,笑得人模狗样:“我当然是要干……”
“停,给我住口!”
一下便猜到接下来那字是何,云濯挣扎着伸出仅剩的那只手捂住他嘴:“要做就做,别再逼逼叨叨的,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
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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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太行了,太行了……满意了不……”
哀叹着劫后余生的腕子,云濯气息不匀:“为,为这么句话……就,就这么折腾我,司徒凛,真有你的。”
司徒凛不为所动,就势一滚把人裹在锦被里:“你得罪我在先,怪不得别人。”
“呸。”
云濯伸着没劲的手臂怼他:“千,千不该万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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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不该说心疼你。”
“事到如今才后悔?”
司徒凛揉揉他的白毛:“可惜,晚了。”
不止这一次晚了,多少年前早就晚了。
明朗的身影也好,交缠的宿命也罢,自紫竹林中惊鸿一瞥之时就已经注定牵绊难断,所以直到如今,真真是说什么都晚了。
须臾无言,思绪乱飘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云濯忽大喇喇往司徒凛身上一靠,嘿嘿傻笑:“嘿,不过话说回来,我和你当真是天打雷劈的一对祸害吧。”
“嗯?”
难得这人云雨后还如此有力,司徒凛低头看向他,饶有兴致。
云濯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当年把湛露某位长老气得半死那事儿?”
思量片刻旋即意会,司徒凛报以一笑:“自然记得。”
他说的乃是二人十五岁时前往湛露听讲习一事,彼时各家适龄弟子依旧例要聚在一处,受受前辈熏陶,顺便自明抱负。那年小少年们被依次问过,要么想当掌门,要么想当大侠,最次的也想建立一番威望,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于是听闻这届弟子志向颇高,长老本是甚为欢心,岂知轮到司徒凛时,他慢悠悠说了句“掌门大侠岂是人人可当,我只想跟在掌门和大侠身后混混日子。”,登时教那白胡子老头脸色一黑,点起了旁边的云濯要给他做榜样。
可惜可惜,当年这长老只知云濯其人,却不知其何许人,原以为武陵君子之家的三少爷必能出口成章,好生论一番宏图大志。谁料他早和旁边那位“生死与共”意气相投,起身正经儿八百一指司徒凛,对长老道:“我的志向,就是将来和他一起当混子。”
这一句不说还罢,只当司徒凛一人乖张要拆长老台,一说便真真成了教训不成反被打脸。长老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当即被几名侍者扶去安歇,而后俩人也被撵到墙根思过,顶着炎夏毒日罚抄罚站,委实好一出荒唐年少。
“其实,当年我还觉得,能和你一道挨骂挨罚算是极讲义气,心中甚为喜悦来着。”
越回忆越觉得自己小时候捅起娄子真是不得了,云濯忍俊不禁。
司徒凛道:“所以你当年与我同了这么个生死,共了这么个患难,便觉咱俩般配得不行了?”
“哎,可不止这个。”
云濯又道:“你不知道,这事过了后,我十六岁生辰时二哥曾问过我将来有何梦想与打算,你猜我又是如何说的?”
司徒凛道:“如何说的?”
云濯道:“我说‘我就想仰仗着你和大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混混日子,等大哥当了家主我就给他打下手。若大哥看不上我呢,我便去九淼寻凛兄继续混日子,等老了再让我儿子和他儿子一起混日子,岂不是美哉’。”
想来这人还真同自己当年般一副闲散心性,司徒凛听得玩味:“那照你说,咱俩现在又算什么?”
“还能算什么?”
云濯摇摇头:“算是阴差阳错莫名其妙,以令我如何也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一半吧。”
“那没实现的一半算什么?”
司徒凛抓起他红肿的手腕揉来蹭去,温柔安抚之余还有点不怀好意:“没能顺利地闲居混日子,也没能寻个姑娘给你生儿子?”
“哎,差不多吧。”
腕子既被捉着,云濯也听之任之,索性借势在他眼前比出一根手指晃悠:“只是儿子这事我比较随缘,暂且当作一时戏言不提了。可一番恩怨过后,非但不能混日子还反而摊上了惊天大事,这可真真让人难受。”
“倒也未必。”
司徒凛倏然一笑,眼里难得浮上几分认真:“反正我这掌门当得趣味寥寥,待此间事毕,同你一起过过闲逸日子倒未为不可。”
“唉,算啦算啦,事到如今就别说这等话了!”
闲散归闲散,有些事也不能彻底撂挑子不管,云濯一拍他,道:“我们既是承了陈顾二位前辈之武学,那便是使命在身。何况南诏祸乱、归离惨案和天山之冤总要有个尽头不是?所以这些闲云野鹤之想,待到二十年后后辈足以独当一面时再许我,亦是无妨。”
此言字字恳切,真真不能更懂自己的坚持与顾虑,司徒凛听得心绪一动,不觉将揽着人的双臂紧了些:“那我便许你二十年后。”
“没问题。”
云濯笑着应他:“听好,我想找处僻静地置间宅子,周遭种上梅树修竹,再挖个小池塘养两条鱼,闲时有棋桌对弈,逸时有荫下垂钓……你看可行啊?”
司徒凛点点头,眼神温柔:“夫君说是便是,只要不嫌弃某履约太晚就好。”
“哼,油嘴滑舌,我看着像这么小气之人么?”
半怒半喜白他一眼,顿了顿又不知想起什么,云濯望着窗外眯了眯眼,忽道:“其实走到这般,岁月倥偬了不少,我倒也不再怕蹉跎什么。命运若予我山清月明,我自欣然接下,若予我疾风雨骤,我亦照单全。没了离兄没了我大哥二哥,该担的责任便轮到我们一肩来担,并不能再似往昔所思般只想着独善其身呐!”
青年眸中光芒闪耀,随斑驳光晕渐次落入人心,司徒凛观之亦为所动,报以一笑:“山清月明也好疾风雨骤也罢,今后我都与你一道。”
“嗯,这还差不多。”
得人首肯,云濯得意洋洋翻个身,目光随之上上下下乱飘,本欲再行腻歪两句,却忽在瞟到窗角时陡见青苍一片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抹异色。
那半红半粉的颜色委实太过显眼,顿时看得他气息一滞,怼怼旁边的人,低声道:“喂,凛兄,快看窗外那是什么?!”
第六十八章云崖旧忆其一
“嗯?”
司徒凛闻声忙顺次去望,却只见窗外深林森森,寂静一片,不似有异:“并没有东西啊。”
“难道是我眼花?”
再定睛时果然已无一物,云濯揉揉双眼,不信般皱眉道:“可我方才明明看到了一抹水红色。”
这色并非寻常,一被提起便很难不让人想起那块牵连着归离疑案的神秘帕子,更诓论还是如今这种风口浪尖的紧要关头。司徒凛即刻披衣下床去看,结果自窗边走过一圈后神色愈发凝重,伸开手来对着窗下比划了一会儿,回身对云濯道:“果然有人。”
“什么,还真有人?!”
这下云濯也一个激灵醒了方才的缠绵余韵,踢腾着鞋子“噌噌”上前,果见大开的窗外泥地上存着几枚深深足印,玲珑别致,像是女子绣鞋所留,可偏生一个个皆踩得极深,并不似个纤瘦姑娘所能踩出。
“怎么回事儿?”
越看越觉矛盾,他摇头咂舌:“绣鞋足印这么小,应是个姑娘所留。可再瞧这深度,她怕得比你我加起来还重。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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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宁雁是个体态丰盈的胖美人儿?”
“若真是比你我加起来还重,怕已不只是体态丰盈了吧。”
司徒凛摇头不予苟同,顿了顿却又想起什么般眼珠上下微转,唇角渐渐浮上笑意。
此刻情况分明是不明也不妙,云濯看着那人愈发绷不住的笑意,莫名其妙一拍他:“喂,你笑什么?”
司徒凛仍忍俊不禁:“我在想,三少真是厉害,似乎每次和我行完周公之礼都能引来些大事呢。”
“啊?”
深意不明的话语砸得人挺懵,云濯挠挠头:“你是说上次在闲幽斋里发现毒香那事儿?”
司徒凛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拿出扇子掩着脸上的笑:“可不是,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头绪的线索,总这么在你我上床之后就莫名其妙出现,倒让我有些怀疑,和你云雨是不是比我自己苦心调查更有效果。”
“什么乱七八糟的,闭嘴!”
见他又在胡说八道,云濯眼皮一跳,赶紧伸手捂住那“万恶之源”:“毒香之事分明是你暗布诱敌之计在先所致,如今宁雁露面也不过是因为陶青绀之事已经败露!什么云不云雨不雨的,都是你这人胡思乱想的错觉。”
“是是是。”
司徒凛唇角笑意不减,摇摇扇子,不再作声。
这人虽表面偃旗息鼓,内里心思铁定又是越想越歪,云濯深知其恶劣却也懒得搭理,径直又正色道:“当下情况如此紧急,扯淡还不如说正事!你看看这姑娘来都来了,方才一闪而过不进来却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被灵障隔了去?”
司徒凛点头附和:“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嘶,这可真是麻烦……”
云濯按按眉心:“那现在我们和她,一个进不去一个出不来,偏还和当年归离潭那事又扯上关系,可该怎么办?”
司徒凛忖道:“放心,她既来寻我们,必是怀有目的。现在你我刚被软禁,那些鬼将肯定盯得紧,若再些时日,说不定待防备稍松,便会有些进展。”
“防备稍松,有所进展?”
云濯顿悟道:“你是说,我们现在只能等。”
司徒凛点点头:“先等等看吧。”
说等就等,结果一等又是杳无音信,待再有蹊跷已是数日之后。
彼时窗外温暖晴朗,算是初冬难得的好天气。午后时分,守在门外的鬼将晃悠悠打着盹儿,云濯本也正和司徒凛趁着浮生半日闲挤在一处假寐。谁知睡意升腾半梦半醒之时,忽听得耳侧传来阵竹木断裂之声,匆忙惊醒时睁了眼来一看,竟见当日发现足迹那窗的窗轴已断作两半,噼啪落下之际窗框外探出一人脑袋,乌黑的长发束成两髻垂在耳侧,绣着雁纹的衣领颜色水红。
……宁,宁雁?!
那装束之色激得他心神一凛睡意顿消,赶忙一巴掌拍醒旁边和周公对弈的司徒凛,将人连拉带拽拖到窗前:“凛兄,咱们等了许久人好像来了!”
“嗯?”
强行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司徒凛略为不满,揉揉眼睛顺他意看向窗外,正见一女子怯生生低头半跪着面前,不言不语,不摇不动,宛如一尊凝滞的雕像。
水红衣衫在绿林之中太过显眼,这下他也被惊得灵醒,双指捏诀运了灵息以瞳试探,果见那窗处屏障已有几处漏损。迟疑片刻打量一番,缓缓伸手去扶那女子之肩:“姑娘,来寻我们所为何事?”
女子闻言,身形微颤,徐徐抬头望向内室,窗外阳光登时映在她脸庞之上,渐行清晰的容色却引得二人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那姑娘肌肤姣好,身量未成,虽是副十几岁小姑娘的豆蔻之姿,面上一双眸子却漆黑一片不见瞳仁,毫无活人之神采,自方才至今更是半寸未转,似是琉璃所做;润泽的朱红小口之下,竟还存着两道深深印痕,随她一举一动发出金属木器摩擦之声响,甚为惊悚。
这是,人形傀儡?!
忽意识到近日困扰他们许久的可能压根不是人类,云濯急忙伸手捉过那女子之腕将水红纱袖撩开。不出所料便见其“纤纤玉手”之关节尽为机括所做,而凝脂般的雪白肌肤虽柔软光滑却冰凉彻骨,竟像是铁木之上覆了一层人皮。
当年拜读《机关论》之时,他曾依稀记得其上确有将人尸制成傀儡之法,只不过彼时自己认为这对死者甚为不敬,也就没细细钻研。而今想来,现下世上会机关术的除过自己便是那位阴谋败露后一直无甚动静的陶宫主,云濯震惊之余心下亦将前因后果相连成串,先前怀疑推测被一一印证。
“正因木身铁器远重于常人,所以纵傀儡之提身量娇小,亦能留下如此深的鞋印。”
司徒凛若有所思,须臾仍有疑惑未解:“可她又是因何被做成傀儡,又因何此刻到了我们这……莫非,是受了陶青绀支使前来刺杀我们?”
“不可能。”
云濯摇摇头:“方才你我都睡着,她若真要动手,那时为何不动,只等到如今我们发现察觉,岂不是错失良机?”
思量片刻亦觉有理,短暂迟疑之后,司徒凛又将手伸向那姑娘:“那宁姑娘,难道你是有求于我们?”
“呜……”
余音未落,那傀儡喉间竟真有所应般发出低低呜咽,虽也不过是木块铜片相摩出的刺耳声响,配上此刻情形竟有几分如泣如诉。同时陡睁的琉璃目中亦淌下两行黑红的血泪,一手颤巍巍攥住司徒凛的手腕半分不放,另一手自怀里掏出把极巧的匕首,在他掌心划开一道痕迹。
“你做什么?!”
眼见司徒凛那“多灾多难”的手掌又被开了道口子,云濯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错信了这和陶青绀关系匪浅的女子。手腕一震无奇出鞘,直指窗外:“难道还真是来刺杀我们的?”
“且慢。”
剑刃未及女子发梢,司徒凛却伸手将之一把拦下:“她并不是想害我。”
云濯执剑未动,更加莫名:“刀都拿出来了,还能不是想害人?”
司徒凛摇摇头,示意云濯去看那姑娘的动作,只见“宁雁”伸出纤细的食指蘸了蘸司徒凛掌心鲜血,在窗纸之上涂涂画画。
本就是木躯铁身灵活不似常人,那姑娘连起落手臂的动作都行得分外艰难,断断续续几次险些戳破窗纸,终于在二人面前画下一歪扭非常的法阵印记。云濯乍看之时只觉其神鬼莫辨,可待细细观了半晌后,竟忽觉有些隐隐约约想不大清明的眼熟。
司徒凛倒比他认得快些,解释道:“你看,她似乎是想借我之血行幻境之阵。”
“幻境之阵?”
经此一番提点终于想起那图案是何,可云濯却更加不明所以:“那她千里迢迢来这儿找我们,就是为了给你开道口子再行幻境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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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话未说完,袖摆便被人拉得一沉,低头时正见窗外画完法阵的女子仰脸望他,虽面容生硬却难掩悲戚,颤巍巍用未沾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司徒凛的红眸,嘴唇开合却半晌难言,终只能松开两手,伏下身子双膝跪地,朝二人深深一拜。
这一番动作看似莫名其妙,却不会无甚依据,前前后后一思量,云濯终于领悟其意,忖道:“宁姑娘,难道你是想借凛兄鬼瞳的回忆幻境,告诉我们这一切的缘由始末?”
“宁雁”将头重重一点,指尖轻触法阵轮廓,旋即二人只觉灵力四起白光闪过,再睁眼时周遭景色不复,是已至一方幻境之中。
那幻境所映乃是昔年云崖宫,彼时那处仍是山青水秀,一如今日。云雾缭绕的小院之内琴音阵阵熏香缥缈,而弟子房外一处假山之后端坐着名十岁上下面容尚稚的儒雅少年,青衫白袍活像根儿小葱,正是少年时的陶青绀。
此刻,他正独自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略显孤独。须臾后微风乍起,假山另侧的一池静水被撩得波澜涟漪,也陡添了几分寒意。缩缩灌了冷风的脖子,少年本是起身欲走,岂知抬脚之际却忽又一顿原来地上不知何时飘来块水红的帕子,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脚下。
那帕子乃丝锦所制,上纹归雁,轻薄至极,大约是哪个女弟子在风中脱手遗落所致,陶青绀下意识俯身将之捡起,再抬头时正见远处有个姑娘向他招手:“师兄,我的帕子可是你捡到了?”
在云雾深处的那片身影亦隐约是水红颜色,待小姑娘蹦跳及近时,但见其襦裙小衫,双丫垂髻,端得一副豆蔻年华,灵动不失温婉。陶青绀看得神色稍滞,讷讷地冲她点了点头:“是,给你。”
“谢谢师兄!”
姑娘柔柔一笑接下帕子,旋即撩起裙摆坐于陶青绀旁边,毫不见外地冲他拱手:“你就是陶师兄吧?我已有些耳闻。”
陶青绀亦回个礼:“你是?”
姑娘笑道:“我是师尊近日新的弟子,以后同处一门之下,还请多多照拂。”
陶青绀神色稍霁:“那敢问师妹芳名。”
“宁雁。”
宁雁仍是明眸带笑:“宁静的宁,归雁的雁。”
“原是师尊新的宁小师妹,幸会。”
陶青绀又道:“只是此地僻静少人,师妹却因何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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