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二人疑惑之际,一旁的墨曜却已看出此物为何,一把将那符抽出,打量一阵后又沉声道:“而且,还是洛弟当年所画的驱邪符。”
云濯一惊:“什么意思,那为何这东西会……”
司徒凛沉声道:“诛杀半人半鬼,以沾染其生前气息之物代兵而为之,可事半功倍,更诓论这沾染洛道长气息之物本就是道黄纸画符……而且以这箭之势,纵道长不拦,活人被它刺到也是死,活尸被它刺到也是亡,当真够狠辣。”
“可陶青绀为何会有此物?难道是洛弟当年予我之物被大哥所得,然后又予了他?”
细思之下云辰也意识到了什么,越说眸中悲意越甚:“是,是我害了洛弟。”
“你们,是何意?!”
指尖被黑血洇透,段昭英渐渐听出了众人言外之意,不可置信般颤抖出声:“是说我师兄他……”
余音未落,他却只觉自己右手被人一攥,旋即见清洛艰难自背后抽出浮生宝剑,施以力道扣在手里。
那剑分量不轻,加之活尸下手没个轻重,登时压得小道士身形一抖,可段昭英似已浑然不觉,如在领受什么极重要的托付般咬着牙关,身形丝毫未动。
清洛又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指,颤巍巍在他手中写下五字“携之归终南”。
“师兄……”
怔怔看清五字,段昭英将那剑紧紧攥在手里,眼中欲泣,牙关紧咬。
清洛咳出一口黑血,平静抬手以袖擦去,又艰难侧脸去看身旁的丹朱。
那姑娘自方才惊变之后便于座上丝毫未动,原先高高盘起的云髻散了大半,墨发如瀑,胡乱披在肩上,而自清洛死后就从未变过的冷冽高傲的神情,也在听闻众人言语之后荡然无存。见清洛望来,她一怔,几道泪痕于面庞之上纵横交错,朱唇开开合合,终只喃喃出二字:“洛哥……”
清洛眸中再次浑浊了起来,只是这次不像是要丧失心智而狂化,倒像是在垂泪。
他终冲丹朱扯出个有气无力的笑容,不顾更多黑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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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间溢出,伸开两手在唇边比了个动作,喉咙里咿唔有声。
“洛哥?”
众人疑惑之际丹朱已看懂其意,缓缓将清洛揽入怀中,大颗眼泪自眼中涌出,摇头不语。
许久,那姑娘终深吸口气,并起玉指捏诀唤出一片红枫叶,在唇边吹奏起一段小调,轻灵婉转,多为变徵,是白晓在望泉镇情急之下所奏的那支曲,亦是丹朱在二人定情之前于枫林中所奏的那支曲。只是这一次,清洛的双目并未再流出血泪,只静静地将额头一侧贴在那姑娘朱红的裙角,带着笑意缓缓阖上双目。
偌大殿中一片寂然,云濯竟恍然觉得,面前的二人虽神形狼狈,浑身血染,却并非什么骇人的鬼女与活尸,而仍是当年层林尽染的终南山上嬉笑玩闹,各揣着儿女心事的一对少年璧人。会在不想和对方义结金兰时,口笨拙舌地去和他人争辩什么旧例规矩;会在对对方所赠的荒唐礼物大发雷霆之后又心口不一地下;会在表白之际萌生迟疑,捏紧了一方亲自编的同心结犹犹豫豫开不了口;会在情动心动时,毫无犹豫以吻封缄。
天塌地陷生离死别,只要心在一处,总还是在一处的。
竟不知这一幕该算幸之甚还是悲之甚。
殿外的脚步声浩浩荡荡,似已愈逼愈近,可丹朱却浑然不觉,待悠悠奏完了一曲,缓缓放下手来与清洛十指交握,纤纤玉手交叠于皮肉开裂骨节变形的青黑手掌之上的画面虽刺目惊心,却亦有几分凄然与释然。
她在清洛低声耳语:“洛哥,天山一别倥偬两载,我这也算,终于等到你了吧。”
“……洛弟!”
曲音归结,墨曜终按捺不住由悲生怒,拍案起身,长刀在握,遥望着殿门之外的滚滚烟尘,目眦欲裂:“陶青绀,你为嫁祸他人,害我与烨白在先,歹毒残害洛弟性命两次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新仇旧怨,本王定要你血债血偿!”
一旁的云辰也拔剑而出:“洛弟之仇,不可不报,承夜出鞘,问曦相随。”
语罢,二人便纵身夺门而出,司徒凛和云濯见状也急忙紧随,须臾行至殿外石阶之上,迎面对上黑压压而来的重重人影。
然而,待他们看清那压境而来的“大军”之面貌,却又皆神色一滞。
那些“人”所着乃云崖宫的素纱青衣,个个衣衫褴褛,步履沉重,行走之间恍如无魂,金属摩擦之鸣声不绝于耳。而领头二人衣衫一蓝一白,一执剑一抱琴,正是三年前死于云崖之役中的苏、刘二长老。
云辰横剑身前,神情凝重道:“这些人是……”
“……这是人傀儡,是当年死在我手上的那些人。”
昔日云崖之血如何能忘,看清那为首二人时便已隐隐猜出此中形势,云濯咬牙切齿,甩头试图驱散梦魇:“诛人莫若诛心,陶青绀当真好狠。”
墨曜宽袖一甩,黑袍猎猎:“哼,人傀儡又如何?还不皆是些被奸人操控的乌合之众,陶青绀今既想借他们来杀我,本王便要让这恶贼看看,什么叫痴心妄想!”
云辰却拦住他的步子,摇头道:“宇矜,木身铁臂并非凡胎肉体,何况当年死于云崖之役的前后共有几百人,纵我们武功略高这些人一筹,双拳难敌四手,此刻不可轻举妄动。”
语罢,他又望了望那声势浩大的“人群”,转向司徒凛,道:“司徒公子可有破敌之法?”
司徒凛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墨曜道:“师弟的意思是,先寻陶青绀?”
司徒凛点头道:“原先我们以为陶青绀是要调用云崖宫的亲信来堵人,不想他竟远远操控了这些傀儡人,虽是看似比活人难对付,但归根结底,再宏大的牵丝戏,少了引线之人,便也没得演了。”
云濯却沉吟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可这些傀儡皆为磁撵加灵力所控,先且不说我们杀不杀出得去,光他那所藏的地方也不好找吧。”
司徒凛道:“既是灵力所控,就不会毫无端倪,我方才已以鬼瞳探过这些人身上的灵力之源,应是在归离潭附近。”
“归离潭?”
云濯一惊:“那地方可不近,我们现在被这些围个水泄不通,可如何是好。”
“突围。”
司徒凛展扇用当中锋刃在手掌上划开血口,旋即捏诀燃起炎离之火,冷哼道:“陶青绀以为躲在那鬼气丛生之地便能持着最后筹码万无一失?哼,我偏要烧出一条血路去寻他。”
近日波折颇多,这人本就有些体虚,云濯见了那深深刀口甚觉心疼,赶紧按下他鲜血淋漓的手,愠道:“杀敌又不止炎离这一招,自望泉镇这都不知第几次了,你还想放多少血?非要把血流干气死我是不是?”
司徒凛不为所动,道:“可对付此等木身铁臂之众只这一招尚可一试,不然我们还不知要被耗到何时。”
“那好吧,我陪你。”
见他心意已决,云濯也不作犹豫,当机立断唤出雪月沉碧,又扬手抽来那人手中的平平,两下抖出其中兵刃,在自己双掌上各开一口。
他此举利落非常,地上几乎瞬间便淅淅沥沥溅上一片殷红,司徒凛为云濯认真非常的神情所惊,双目微睁:“你……”
望向愈来愈近的傀儡尸群,云濯回身冲他正色道:“既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谁又怕谁!今日你司徒凛以炎离诀燃去多少血,我云濯便以同等妖血催动机关,一滴也不会少!”
然而司徒凛却有些犹疑,看了看云濯鲜血淋漓的手掌,迟疑片刻,尴尬道:“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这扇子两面的兵刃其实并不一样,你刚刚用的那枚,似乎是涂了毒的。”
这下,原本一派凛然锐气,心情甚为激昂的云濯只觉自己忽然被打了脸,眼皮狂跳,几乎一个踉跄:“啊?”
第七十二章抉择
气味难闻的解药被人喂进嘴里时,云濯的内心其实是有些崩溃的。
虽说这小插曲算他自作自受,司徒凛也迅速掏了解药,但这药又苦又涩又难吃不说,其上还因喂药者动作匆忙而还带着些许新鲜血腥气,而想想这位的血中还带着两种奇毒,纵是心心念念之人也难嫌弃,他不由得喉咙一紧,神情复杂地看向司徒凛。
然后,就见那人将扇子一合,毫无所谓般对他笑道:“别担心,还好我这扇子上的毒不是什么见血封喉之物,你吃了解药保证活蹦乱跳半点儿事没有。”
“哎,我担心的可不只你扇子上的毒。”
云濯瘪了瘪嘴,倒也没全然点破,回望着司徒凛愤然道:“你方才怎么不早些提醒我,非要谋杀亲夫是不是?”
“哎,天地良心,这可不怪我。”
司徒凛哀道:“我哪儿能知道你老人家非要搞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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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患难的这一出,又哪能知道你还偏偏没用顺手的无奇,而抽了我的扇子呢?不过万幸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什么不怪你?”
云濯死鸭子嘴硬,哼道:“谁让你没事给扇子上涂毒的?以前也没见你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莫非最近是实在闲的没事?”
司徒凛马上哀道:“哪能啊,这不是大战当前有备无患嘛!”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不消片刻工夫却已共骑着妖血为记的雪月突入傀儡群中,只是虽杀得酣畅,那言谈动作却仍不似患难与共的浓情蜜意,倒像在相互揶揄。而眼见殿阁之上的段昭英与司徒泠等人也已纵身跃下开始厮杀,尚站在石阶之上的云辰却摇了摇头,冷不防对墨曜道:“宇矜啊,这场景倒有些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的无名村,想来司徒公子和我三弟这生生死死一趟,也算是有所改变了吧。”
白了眼那被提及的二人,一向神色冷冽的墨曜也难得生出些嫌弃意味,只是眉眼之间亦有几分无奈与温柔,仍像是看着当年的两个傻小子般叹道:“他俩啊,除了莫名其妙断了个袖,怎么感觉依然毫无长进呢。”
云辰闻言忍俊不禁:“七年不见,你就这么说你师弟?”
“啧,当年如止师弟这小子何其让我头大,如今阴差阳错再度相逢,我调侃他一句还不可么?”
墨曜纵身数尺,执刀刺向一具活傀儡,又于回身之际望向云辰,笑道:“罢了,我们只管打我们的,管他们作甚,就算是你感时怀旧念起了七年前,不也得先记起你我联手与那妖女的一战么?”
闻言,云辰一声轻笑,抬手一扬问曦,旋即亦跃入那乌黑一片的傀儡群之中,白衣之姿宛如谪仙,长剑之上光芒乍起,甚为凌厉,登时震得周身几具傀儡皆化为木骸残肢。
须臾,他又运着轻功折转数尺,与墨曜相背而立,殿外山风猎猎,二人手中一刀一剑,身影一黑一白,端得一派朗然姿态,竟是丝毫不逊当年。
……
这一场当真杀得好生淋漓痛快。
九淼的暗器,湛露的射术,武陵与无定的剑法,乃至鬼道与机关术,红枫幻术与苗疆蛊术,在此战中皆算是被怀着仇怨的各人倾尽所长,杀了个天昏地暗。四野之内尘烟乍起,血雾弥漫,数个时辰之后那尸傀儡群竟真生生被突围出一条血路,直指归离潭外的莽莽树林。
因分头行动,三个小少年倒率先众人步入深林之中。到底这一战突围事关生死,半大少年们此刻也皆杀得身染血污,疲惫不堪,在林中行了一段便筋疲力竭,只得停下步子等候众人汇合。只是三人于一棵古树之荫下落座后,宁攸便一直低头不语,只牢牢攥紧了手中作为武器的符伞,沉吟叹息,似有心事。
“宁攸?”
到底多年交情,司徒泠率先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不对,思量片刻后猜得各中一二,旋即回身关切道:“看你心不在焉,可是仍有什么顾虑?”
宁攸并未马上回答他,攥着伞柄须臾,低声道:“……为什么是陶师兄。”
司徒泠叹了口气,不语。
宁攸将伞柄攥得更紧,又道:“姐姐去世之后,师兄分明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待我好的人了,他说过从此之后他便是我的亲哥哥……可如今围堵我们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为什么也是他,我不信会是他!”
“宁攸……”
友人的心结正如自己所料,司徒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若非我兄长和云公子拿出那尸傀儡,我也不信会是陶宫主。我知你与陶宫主关系如同至亲,可当下他累累罪孽已是证据确凿,还望你莫要太过纠结与伤怀。”
“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低语不止须臾,一旁的白晓也终于发现反常而回过头来,眼望宁攸:“你在说陶青绀,对吧。”
被一下戳穿心事,宁攸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我……”
白晓起身上前,一双眼睛直视宁攸,复杂神情中带着怒意:“怎么?都杀到这来了,难道你还想为他开脱不成。”
“白晓。”
宁攸摇摇头,喉结滚动数次,声音有些艰涩:“我姐姐死得很惨,陶师兄也对我极好,我在想,或许他是有苦衷……”
“哈,你姐姐死得很惨,是啊,好一个你姐姐死得很惨……”
未如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一向口齿伶俐的苗疆少年闻言也沉默了片刻,他低下头将牙关咬得发出细微响声,终于在心有愧意的宁攸试探着接近他时双目通红地一把将之推开。
这一下力道极大,宁攸被推得踉跄而退,旋即只觉颈上一阵冰凉,碧色的横笛不知何时已被白晓握在手中,颤抖着架上了他的脖子。
白晓一字一顿道:“宁攸,那我来问问你!你姐姐死得惨,难道我爹娘死得不惨?!你陶师兄杀人害命是有苦衷,难道我千玄哥血洗别派便是无缘无故?!”
余音落时,少年眼中已隐约可见猩红血丝,他深吸一口气,又如受了什么委屈般哽咽道:“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赵姑娘一家死了,因墨曜是你们的故人便得以开脱,我爹娘死了,又因陶青绀有苦衷便得以开脱……我爹分明说过人命本无贵贱之分,杀人就是杀人,罪孽就是罪孽,当年千玄哥为了救我杀人而被你师兄讨伐而死,而如今既你师兄之罪行已然昭彰,如何就能这般被草草揭过……我倒想知道在你眼里,这世间究竟什么是正什么是邪,究竟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语罢,白晓眼中已落下泪来,宁攸也似有所感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握上那笛子,道:“陶师兄的罪行不能被揭过,可这些年他对我的恩情我亦不能忘却,你有恨有怨无处发泄也好,不妨如今对着我来吧。”
白晓一怔:“宁攸,你!”
“够了!”
眼见二人间气氛越来越紧张,司徒泠终于按捺不住,一掌掀掉那架在宁攸颈上的笛子,又强行将二人分开,驳斥道:“如今情况十万火急,我们此番能不能寻到陶宫主都尚是未知之数,怎就先乱了自己阵脚!”
“……子寒兄。”
踉跄几步终于稳住身形,宁攸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不再作声。而白晓则仍似心中有气,将脸一别,眼含怒意。
“喂,你们仨小子,一个个排排站的,这是在做什么?”
僵持之时,林外又远远传来一声问,但见一匹机关白狼负着几人疾行而入,虽身上刀痕剑痕无数,眉间一道血印却仍熠熠夺目,而坐于其上者一前一后,一紫衣一灰袍,正是司徒凛与段昭英。
司徒凛此时掌中翻开着一道猩红血口,鲜血虽已凝滞,观之仍十分骇人,显然是方才一战以血燃了不少炎离之火。而在他紫衣之中卧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狼,虽亦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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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血渍神情疲惫,却不知何故正将司徒凛那只伤了的手牢牢按在自己软腹之上,似在小心翼翼为之取暖。
虽知云濯原身乃是半血狼妖,此刻化回原形也大概是力竭所致,但这么幅诡异的画面仍看得三个少年一愣。须臾之间,竟又见那只白狼抬起了头来,吐了吐舌头,哼道:“凛兄,你这手可是越来越凉了,被炎离诀弄得虚成这样,我叫你惜命些是听不到还是怎的?”
司徒凛的面色的确因失血而比以前更白,只不过他本人倒像毫无所谓,恶劣地抬手揉乱那白狼的毛,又笑道:“没事,这不还有你给我暖手来着么?”
“唉……”
骑在雪月最后的段昭英扶了扶额头,虽因一路已对此种情形司空见惯而难得未露怒色,却仍在闻言之后剑眉微皱,露出一副“道爷受不了了,谁来给我一剑”的绝望神情。
三人驭着雪月步入林中,在那几个少年面前驻步停留,云濯细细一瞧,只见白晓眼眶红红,宁攸垂首不语,一来二去也猜出个大半,赶忙捏诀化回原形,撑着勉强回复的人形对三人指点道:“别吵别吵,反正来都来了,窝里斗还不是给陶青绀可乘之机?先等离兄他们汇合后再往前走,看看情况便是。”
岂知,他余音未落,却听得深林不远处传来一阵悲鸣,那声音凄厉至极又诡异非常,不似人声亦不似兽嚎,带着极大的恨意与不甘,让众人皆为之一怔。
而与此同时,自声音来处竟同时飞来数道剑光,其上所凝的内力极深,走势狠辣,几乎瞬间便直奔几人要害而去。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并未设防,堪堪回身躲闪却也只能自保。而心神未定的白晓更是被一道剑光逼至胸前。他因回避不及而双目陡睁,却只见刹那之间血光一闪,竟有人以手臂为他挡去了那夺命之物。
那人正是离他最近的宁攸。
“宁,宁攸?!”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白晓在缓过神来的瞬间惊呼出声,伸手扶住被一击之下几欲坠地的宁攸,神情一改方才的悲愤,颇为复杂:“你为何……”
“不为何。”
宁攸的月白衣袍半边被血染透,此时全靠白晓与手中撑地的符伞才能勉力维持站姿,他虚弱抬眼望向白晓,道:“师兄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不能忘;可这数月以来,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亦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
少年所言字字恳切,听得白晓神色一滞,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他咬咬牙扶起宁攸,一手捏诀抚上他伤口,正色道:“好了,别说话!先等我想办法给你疗伤!”
止血术很快起了效果,宁攸看着低头替他敷药的白晓,迟疑道:“你,不恨我替我师兄开脱了?”
“这怎可能!”
一听这话又有些恼,白晓气恼之下又将人往下按,咬牙道:“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陶青绀算是难逃此劫,我也没必要追着你不放!”
顿了顿,他又道:“然而我想,你若也死了,那以后再提及这父辈兄辈之仇,我岂不再没法找人理论,真是太没意思!你还是暂且活着好。”
苗疆少年这话说得嚣张而甚无逻辑,却引得宁攸在痛苦神色之间扯出些许无奈笑意。他按着伤口抬头看看司徒泠又看看白晓,须臾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终是释然一笑,不再言语。
而一旁的司徒凛却看着那林深处沉吟了片刻,对身后的司徒泠道:“子寒,就在此处莫要向前,带他俩找个隐蔽地躲起来。”
司徒泠面露疑色:“哥?”
司徒凛解释道:“方才那剑光出自云崖武学,而且使用之人内力并不低,以你三人的武功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人受了伤。”
“云崖武学,什么意思?”
段昭英疑道:“你是说,方才那几道剑气果真乃陶青绀所为?”
一旁的云濯却摇摇头:“不对,陶青绀虽为掌门首徒,习的却尽是琴律和药理,就算加上后来的机关术,也并没有接触剑法的可能,更诓论还能使出如此狠厉的剑招。”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此招此式,倒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段昭英不假思索道:“哦?何人?”
回望了一眼林外的天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亦已渐行渐近,云濯闭上眼,一字一顿道:“云崖前宫主,吕印彬。”
第七十三章因果
虽猜到三年前云崖一役,苟延残喘的吕印彬在落入陶青绀手中后的日子必不会好过,但当众人于密林深处再度亲眼见到这位二十年来全部孽障的始作俑者之时,仍都难倒吸一口冷气。
除过当年被云濯断去的一手一脚,此刻吕印彬剩余的一手一脚也已不知何时被陶青绀砍去,取而代之的是四条沉重的机关肢体。而那肮脏锈蚀的机关之上更被施了法诀,不知疲倦地吸着“主人”体内的灵力内力,全然忘我般挥剑大砍大杀,致使每一道剑光落下之时,林中都不出所料回响起吕印彬痛苦而绝望的哀嚎。
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云崖宫主此刻已彻底沦为生不如死的活体偶人,被机关躯体吸的灵力也逼近强弩之末,只见他张牙舞爪地挥舞着一柄缺了口的铁剑,当年枉顾天良做尽恶事所得的名贵法器与灵丹妙药早皆不知被丢在了何处。破烂的衣衫罩在如人彘般光秃秃的身躯之上,其下的皮肤因长年积垢加之伤口溃烂而散发出带着血味的腥臭,而其蓬乱头发之下的一双眼珠亦已渐行浑浊,神智全失。
“杀,杀,杀!”
受陶青绀摆布,吕印彬极不情愿地在一处古藤缠绕的山洞之前比比划划。而来时不过因灵力所指的众人竟发现他的动作似在守护那山洞,细细看去便见那洞中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衣人影,只不过那人被绳索牢牢缚住,狼狈地半跪于地,面容辨不清明。
“那是……大哥?!”
到底多年骨肉同胞,体貌衣着早了然于胸,云辰一眼认出洞中之人,惊道:“他怎会在此,陶青绀竟未将他当做人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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