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羽君
墨曜将双拳攥得更紧,闭眼道:“是。”
陶青绀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又走到云濯身旁,继续质问道:“那敢问天狼君,你当年于云崖宫下澄清真相不成,又见白暮生惨死,万念俱灰之下只觉世道黑白善恶颠倒,恼怒之余大开杀戒,以机关术一路杀至地牢,重伤无数无辜弟子,我说的可是事实?”
云濯深吸一口气,道:“是。”
陶青绀唇角笑意更盛,终在司徒凛身边驻足,笑道:“魔尊大人,其实说来,你与我才是这世上最像的罢。”
司徒凛不语,缓缓抬头看着他,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是恨意夹杂着些许嘲讽。
陶青绀却毫不在意般继续道:“少时不识愁滋味,可须臾之间所爱与所敬竟皆仓促而离,本也只是个轻狂少年,却在此番打击之下心性渐改,于掌门高位上运筹帷幄,行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事,甚至不惜利用为正道所不齿的手段,也要将炎毒殿连根拔除。”
语罢,便见司徒凛犹疑着挑了挑眉,而一旁的云濯不知何时已伸出一手与他交握,端得一副同生共死之态。
于是陶青绀又是一阵狂笑,摇头道:“哈哈哈哈,中了我的炎毒不说,死到临头却还要卖弄深情,当真有点儿碍眼……不过呢,说来倒也得谢谢你们,一个丢命替我废了吕印彬,一个重伤替我杀了苍灼,可真是听话的好刀。要不,我这就大发慈悲,再多告诉你们几件事?”
司徒凛瞥了他一眼,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
陶青绀道:“其一,当年血洗云崖一事,真正死于云濯之手的,根本没有几人,那几百名弟子,乃是受伤之后被我的溶玉毒香所害。”
此语一出,众人皆气息一滞,云濯更是双目陡睁,惊道:“你……”
“师弟啊师弟,当时你分明都以妖血开启了禁术,怎还揣着你家那些仁义礼智不放,给你那些机关兽下了什么手下留情的指令呢?”
陶青绀道:“师兄我看你杀得憋屈,委实不畅快,又加上那日我稍加布置,守宫门和地牢的尽是些当年折辱过我和宁雁的弟子,这便推波助澜,借你之名报了些私仇,万望莫怪啊。”
语罢,也不待众人再作反应,他竟又笑道:“不过,师兄后来觉得你这黑锅背得冤枉,可惜又已不在人世,便做了些无聊的弥补之举。”
云濯听得心下一紧,却仍不明所以,但想来自己当真是被人玩弄于股掌,甚至还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登时怒火中烧,抬眼瞪着陶青绀。而他身边的司徒凛却似在沉吟之间已想通一切,闭眼低声道:“陶宫主,雪月和沉碧是你修复的,对吧。”
陶青绀点点头:“南疆断崖一战,那两只机关兽已损毁不堪,终为我所获。不过当时我并不知云濯会重回人世,只是念着你和我一样是个独活于世的可怜人,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将之修复,想着说不准哪日它们或能寻到你,便算给了你个睹物思人的机会。”
语罢,他又自嘲似的一叹:“可惜啊,我没想到云濯会借尸还魂,更没想到那两只机关兽会在望泉镇救了你们性命,最后竟还让你们截获清洛之尸,查清了个中真相。”
沉默须臾,司徒凛却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与你并不一样。”
陶青绀望向他,眼里仍是嘲讽之意。
司徒凛又道:“我独活于世不假,可睹物思人却未必,我想复仇不假,可沉耽过去却未必。”
语罢,他一撩衣摆站起身来,直视着陶青绀,正色道:“并非人人都和你一般,是只会抓着怨与恨溺死在回忆里的懦夫。陶宫主,你话说完了,我戏演完了,恩恩怨怨,该有个了断了吧!”
见他步步相逼,方才还一派得意之色的陶青绀也是一怔,旋即皱眉疑道:“你怎还能站起来?!你分明已中了赤炎之毒!”
司徒凛徐徐展开扇子,面无波澜道:“别忘了,残雪是炎毒殿里的至毒。”
当年身中残雪蛊毒又心灰意冷坠崖重伤,九死一生而侥幸苟活之后,南地万种奇毒,便已然对他完全失了效!
“哈哈哈,好一个残雪奇毒,好一个鬼瞳魔尊!”
终于明了前因后果,陶青绀仰天长笑,再低头时眼神渐渐变得狠厉:“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我方才还在想,你们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我杀了那真是委实扫兴,而如今你果然还留着后招!”
司徒凛右手一扬,扇中三枚暗器依然飞出,陶青绀轻敌之下躲闪不及,鬓侧长发被割断一缕,脸上亦留下一道血痕。
司徒凛又于回身之际望向云濯,道:“灵力不通,机关术总还能用吧。”
云濯点点头,当即意会,放弃了以灵力凝线之法,抬手之际五指之上细线缠绕,牵引雪月沉碧向陶青绀攻去。
可谁知,陶青绀却在连退数步之后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旋即自怀中掏出一方似是法器之物。登时便见一阵光华缭绕,一人之影竟自其中而出,黑袍猎猎,长剑在握,三招两式之间便寻得了雪月沉碧之弱点,将之一一砍倒。
见势不对,云濯急忙引线,欲让雪月沉碧再行作战,可那两只机关兽却不知为何全然不听自己指令,迈动着狼狈的步子跪伏在那“人”脚下。
然后便听得一声机括碎裂之响,雪月沉碧几乎是瞬间便被长剑砍作了两半。而陶青绀平静地观望着这一切,声音却染上难掩的得意:“给你们个惊喜吧,不妨看看此人是谁。”
至此时,那刺目的光华终于散去,云濯一眼认出便那“人”手中的宝剑乃是云华遗落的凌寒。而待目光再移,至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他直接怔愣当场。
白发半散,金梅黑袍,甚至,胸前心口之处还存着一道剑痕……
这具傀儡,竟是三年前的自己!
第七十五章殊途
那傀儡的身姿面容渐渐清晰,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惊,而陶青绀见状,终于望着云濯放声大笑:“云三少啊,没想到吧!可怜司徒公子当年坠崖也未寻得半分半毫,殊不知当年你的尸身并未被南疆那场大火烧毁,反是早被我悄悄以法术存留做成傀儡,为的便是今日看看,面对此等对手,你这位凛兄如何下得去手!”
陶青绀此语说得极为嚣张,言下之意却已是不言自明:司徒凛若还想让云濯有归回原身之机会,则必要在此战中处处留心不伤那傀儡一二,若痛下决心与之交战,则意味着云濯以后只能靠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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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具壳子过活。
自南疆一战运筹三年,以此等两难抉择作为最后筹码,当真是狠辣歹毒!
云濯怒意顿生,右手按在无奇剑柄之上,俨然蓄势待发之态,奈何中毒在先灵力被缚,又加之雪月沉碧也毁于陶青绀之手,终只能咬牙切齿望向那当中的青衣人。
正此时,一边的司徒凛已纵身一跃,与“云濯”交起锋来。扇中暗器与凌寒剑气交织成一片,又加之陶青绀从后操纵,任“云濯”之关节中不时刺出隐藏的机关飞刃,战况顿时缭乱非常,竟让旁观者难辨清那当中身姿各是何人。
司徒凛与云濯自少时相识,当年插科打诨之余亦难拔剑切磋,是以对彼此的招式弱点都了然于胸。而傀儡虽为傀儡,其所用招式亦难以脱离生前所学,按说司徒凛应能安然应对。可如今这一战却并非当年单纯的切磋打闹,或是一见那傀儡之面容便无法下重手,又或许是对能让云濯回归原身还存着一丝希望,司徒凛难下死手,处处留心,全然没有与“云濯”正面相对之意,只守不攻,憋屈至极。
一连数十回合下来,“云濯”未伤半分,司徒凛却已渐被那凌厉的剑势逼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知他犹豫心软是为自己,可战势紧急,云濯并无半点喜悦之意,反是心中一根弦绷得紧紧,至司徒凛又被一击而退时终于按捺不住,伸开十指将缠绕之线连上他的四肢。
几乎是在瞬间,司徒凛的身形微颤,旋即在引线指引之下,右手一抬挡去直劈而下的凌寒剑刃,三枚暗器自袖中飞出,深深刺入“云濯”的肩头。
旋即便闻一阵机括之响,那傀儡机械地抖了抖,黑袍之上洇出一小块湿润的血渍。而他身后的操纵者陶青绀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气息稍滞之余皱眉望向牙关紧咬的云濯,神色变得复杂:“怎么,连自己的壳子都不想要了?”
云濯直视着他的双眼:“此处这个才是我,徒顾着那么个身体里已被你装了机关的假货有何意义!凛兄既说过他非沉溺于过去之人那我便也是一样,如今若旁人真顾念旧情下不去手,便让我自己来做个了断!”
语罢,指尖转动,司徒凛再度纵身而起,扇风一扬直逼“云濯”身前。只不过他此番动作利落非常,不再有犹疑之意,登时与那手持凌寒之人打成不相上下,激得周遭林木一阵枝叶飞扬,尘土四起。
又至数十回合后,到底多了三年武学修行的司徒凛更胜一筹,“云濯”渐渐被逼得连连退后,陶青绀的额上也落下汗来。他神色愈来愈沉的同时眼中忽闪过一丝凶光,趁二人不察之时两手迅速交握,旋即便见“云濯”凝气于剑提之而起,周遭风声簌簌,一地枯叶随之被卷起,于空中翩飞不止,漫天而落。
与此同时,“云濯”周遭竟亦是流光闪动,其足尖一点踏风而行,手中剑势灵动非常,宛如惊鸿掠影,须臾之间已刺至司徒凛身前不足十寸之处,连身后引线操纵的云濯也为之一惊。
原来这正是当年在自家剑法中他最擅长的一招,落英惊鸿式!
此招以灵巧见长,形如暗杀之术,讲求快速出击而在敌人不察之时夺人性命。此刻他距之较远,未能及时察觉,而司徒凛虽出身九淼或已察觉,却亦为他所缚,束手束脚,在及时决断之上稍慢半步,于此招此式上给了陶青绀可乘之机。
思至此,云濯当即暗叫一声“不妙”,正欲抽手将司徒凛往回拉扯,却又见那人袖袍之间落出一物,旋即面前炸开数团烟雾,将当中交战的二人完全笼罩于其中,不辨轮廓。
也正是此时,他又忽觉十指随之狠狠一颤,烟幕之间银光缕缕,竟是那引线被司徒凛割了断。
变数来得太突然,原本以为这全力一击定能得逞的陶青绀也傻了眼,傀儡生前招式再强再狠,也需得主人亲手操控。而如今这烟幕让他难辨战况,更诓论做出判断,一时间只得凭感觉动作,但到底滞了数秒。
旋即,便闻一阵木料烧蚀之噼啪声,赤黑的鬼火自灰白的烟幕中盘绕而出,顺着与他十指相连的引线燃灼而上,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臂。
陶青绀还未反应过来,他那袭仙气飘飘的青袍之宽袖刹那间便被烧成了灰烬,双臂随之被鬼火烧至焦黑,腥臭的鲜血气味扑面而来,悠然得意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全然不信的痛苦与不甘。
烟幕终于被风吹散,司徒凛一袭紫衣的身影渐渐明晰。
“司徒如止!”
盛怒之下,颓然坠地的陶青绀咳出一口鲜血,狠狠道:“凭什么,凭什么!云濯和离彻都得以重生,而宁雁却不行?!凭什么同为一派之长,你借后宫争斗铲除炎毒未被人指摘,我借归离一案试探人心善恶却得来身败名裂的结果?!又凭什么,我借南诏势力拖住仙门五派,又用赤炎封住你们灵力,而今日竟还是败在你手?!”
恶战过后的司徒凛发髻散乱,浑身亦皆是深浅不一的血口,他绕过因失去控制而半跪的“云濯”,又望了望握着那傀儡身上之线的右手掌心被新割开的口子,至陶青绀面前道:“作恶多端,人命无数,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恶?哈哈哈……”
闻言,陶青绀似要笑出泪来:“那你可想过,当初炎毒一事,若早早将雪蛊发作告知他人,或许那位宫中宠妃就不会死于非命……可若那样,或许炎毒殿也不会为震怒的朝廷所灭。你为公报私仇而见死不救,更诓论宫中事发之后又会有多少涉事之人被不明不白地卷入而丢了性命!当年吕印彬明知有冤仍杀死白兄之时,我便已知这世上人心本就是极恶,说来你我还不是一样满手鲜血?!”
语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挣扎着半直起身子,扭动着已不辨形状的焦烂双手,蓄起最后一丝力道扯动了小指上尚存的一根引线。
刹那之间,“云濯”直起身子,手中凌寒朝司徒凛背心刺来,也是刹那之间,一袭白衣的云濯忽纵身跃起,一道剑光直指陶青绀的要害。
鲜血喷溅,带着妖力的无奇刺入了陶青绀的胸膛,几乎是同时,“云濯”动作一滞,凌寒只扎穿了的司徒凛的右肩。
“师弟!”
“三弟!”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惊呼霎时从四面八方而来,而司徒凛则更是气息一滞,一把推开那傀儡,扶着肩膀艰难地移至云濯身侧,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会……”
松手放开无奇剑柄,云濯脱力般半跪于地:“我怎会不受那毒控制?哈,凛兄你怎不想想,我是个半妖啊。”
语罢,果然看到司徒凛双目陡睁,他又眉头一皱,半真半假地痛苦皱眉道:“哎哟,刚才我掷出无奇那一下子,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只怕过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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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跟炎毒殿那会儿一样了吧?”
强忍肩上的剧痛,司徒凛抬手捏上他的腕子,在云濯“嘶嘶”抽痛的同时望向他,道:“你用苍灼的内丹强行冲开了经脉?”
不错,赤炎之毒只能封住寻常仙门弟子体内的灵力,而对于半妖来说,妖力却并不受限,以妖力破开经络,确是最快逼出此毒的方法。
可于云濯而言,如今体内虽有妖骨和内丹,这壳子却只是一介不通武艺的剑童之身。当年他于炎毒殿上妖力都尚可能失控,以致经络不通武功尽失,而今再如此兵行险招,岂不意味着在二度经历经脉尽毁的痛苦与风险之余,又要将重生后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灵力武学全数抛弃?
司徒凛的十指深深陷入云濯雪白的衣料里,同时眉心一皱,咳出一口黑血。
那伤分明未中要害却带来如此后果,云濯一惊,勉力撑起身子去扶他:“怎么回事?!”
司徒凛摇摇头:“残雪再能以毒克毒,终究不是万能之物,大概是这伤诱发了我体内的溶玉余毒。”
“哈哈,哈……疯了,你们简直,疯了。”
另一边,见二人狼狈之态的陶青绀一把抽出胸前的无奇,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的同时面色狰狞道:“原身不要了,武功也不要了……你们,简直是,疯了……”
云濯将司徒凛揽得更紧,一字一顿道:“别说是武功和原身,只要能救凛兄,让我再死一次也未为不可。”
他这话内容虽甚感人,但却因虚弱而说得声音极低,在风中让人听得不甚清明。可话音落时,陶青绀却仍明显地愣了一下,须臾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方才还不甘而痛苦的神色竟渐渐淡去,唇角微勾,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有若无的自嘲弧度。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视野渐渐模糊,他盯着司徒凛和云濯,终断断续续苦笑道:“可惜,可惜……那个不惜为救我而死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人世了啊。”
语罢,仰脸望天,缓缓阖上的眼中落下一滴泪,喉内一哽,至此再无声息。
见元凶已灭,段昭英也赶紧以剑支撑,勉力站起:“陶青绀已死,这归离潭鬼气森森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一旁的墨曜却头也未抬:“走不了了。”
段昭英一惊:“你说什么?”
已经意会的云辰示意他回望身后,但见方才还平静非常的归离潭水此刻已是翻涌不止,一股股浓黑的湿雾自其中汩汩溢出,仿佛毫无尽头。
“这是……鬼气外泄?!”
七年前这林中的惨状仍历历在目,段昭英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天山那一家被抓时信物不是当场被缴,纵然是陶青绀嫁祸所为,那这潭中封印不也早就应被修复了么?!”
“不对。”
思量片刻已然明晓了前因后果,司徒凛沉声道:“别忘了,为了让吕印彬查出端倪,陶青绀当年用来嫁祸白氏的信物乃是赝品,如今潭中信物缺失,方才又被我们一番打斗所扰,只怕这鬼气要不住了。”
第七十六章归离
几人正言语时,那黑气已越积越多,须臾汹涌而至,顷刻便将潭边草木尽数化为乌有。滔天的雾墙拔地而起,离潭最近的陶青绀之尸几乎是瞬间便被吞了进去,而剩余五人竭力相抗,也只能勉强自保,甚为狼狈。
“怎会如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积聚上百年的鬼气又岂是区区五人所能抗衡,段昭英一手以澜霜维持着身体平衡,一手牢牢护着浮生,艰难道:“既然如今潭中的信物乃是赝品,那陶青绀却又把真品藏到何处去了?!”
云濯攥拳捶地,脸色苍白:“这谁知道,毕竟他死前又没好心地给我们留什么遗物。”
被他抓在怀里的司徒凛闻言却神色一滞,旋即想起什么般艰难自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云华先前给他的木盒。
因经历一场大战,那木盒边角已被磕得破烂不堪,顶盖也被戳开一洞,随着司徒凛的动作摇晃坠下,而当中所置,乃是半册书卷与一枚剑柄。
云濯立刻认出这东西是何,惊道:“这是我那半本《机关论》与那枚药玉剑柄?你从哪儿得来的?”
司徒凛摇摇头:“你大哥给我的,应是陶青绀刻意所留。”
“刻意所留?”
云濯觉得不可置信:“通敌也通了,害人也害了,他还能存着这等好心?”
“陶青绀在想些什么,这谁人能知道。”
司徒凛看着那盒中闪着微光的药玉剑柄若有所思,竟觉这一切有些可笑。
原来云华与陶青绀,一人虽循规蹈矩并无杀人害命之举,却因一念之仁和嫉妒之心数次放过弥补之机,终于酿成大祸;另一人虽血债累累叛国通敌,却并未完全将《机关论》交予贼寇,更在最后关头提前将那位本可作为人质的友人送出,甚至还将自己的重要筹码交付于他,以求保全其性命。
所以归根结底,他二人究竟谁才算作恶更多,谁才算背信弃义,竟是不知该如何论断的。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见司徒凛看着那盒子半天不作反应,段昭英有些着急:“既然真信物找到了,赶紧想办法归还潭中,也好解决这鬼气啊。”
司徒凛却看了看那愈来愈多的黑雾,道:“可能还是来不及。”
段昭英皱眉道:“这又怎么说?”
一旁的墨曜冷不防道:“鬼气已经溃散出来了这么多,且先不说接近那水潭有多困难,就算我们能侥幸将信物搁置进去,也不过只能封住那潭中的鬼气,而对潭外之鬼气仍是无可奈何。”
云辰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那鬼气当年连五名立派先祖都只能勉强应付,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司徒凛蹭了蹭嘴角的黑血,道:“大概的确如此,我们或可最后一搏将剑柄物归原主,但于已经外泄的鬼气无计可施,这林子和周围居住的几镇百姓,再加上我这条因中毒而苟延残喘的命,应都是要保不住了。”
语罢,他却又笑了笑,望向一直揽着自己的云濯,道:“这一切,自二十多年前的苍灼害死你我与陶青绀的亲人而始,因七年前归离潭一案而盛,最后又在此潭前,因你我联手动用苍灼内丹杀了他,又被鬼气吞噬而终……看来有的时候,天意这种东西还真是不信不行啊。”
云濯亦因妖力逆流而疼得脸色苍白,攥着他的手咬牙道:“你胡说,什么天命天意!若苍天当真有眼,也应是善恶有报才对!”
“善恶有报么?”
司徒凛摇了摇头,道:“可陶青绀也没说错,当年我为一举消灭炎毒殿,的确因残雪蛊一事知而不报多牵连了不少人。如今旧毒复发又逢
重生之北顾天狼 分卷阅读152
鬼气再泄,大约就是报应到来,要让我违了与你之约了。”
云濯一声轻叹,不知该作何言,可司徒凛话音方落,却忽听得一声脆响他被人当头扇了一个耳光。
原来,一旁的墨曜已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来,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露无奈与怒意。
“如止。”
看着自家尚未反应过来,正愣愣揉着脸的师弟,墨曜如当年说教时一般正色道:“七年至今你果然毫无长进,遇事只会一退再退,亏我倒还以为你担下一门之长后的遇事态度会有所改变。”
司徒凛抬头回望墨曜,微肿的半边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墨曜又道:“我问你,师尊临故去之前给我们最后的一句嘱托是何?”
司徒凛道:“无论何时不可轻言放弃,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来你还记得。”
墨曜道:“当年我被鬼气吞噬时不曾轻言放弃,你身中残雪蛊毒时不曾轻言放弃,甚至不日前,你为我困在殿中,限七日查出七年遗案真相时也不曾放弃……那为兄倒要问问你,如何此刻就要如此心性颓然,轻言放弃?”
司徒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叹:“不是我轻言放弃,实是当下困境难以打破,条条皆是死路。”
墨曜却道:“那我便给你们拓出一条生路。”
见司徒凛面露疑色,他又道:“可还记得当年无名村里那女鬼如何被我们诛杀。”
闻言片刻似想到什么,司徒凛忽挣扎着抬起受伤的左手攥住墨曜的衣摆,却正好被墨曜一把从右手的木盒中拿去了那药玉剑柄。于是他本已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更白,断断续续道:“对鬼气所致之妖,除了根除鬼气来源,便是以沾染其气息之物伤之……难道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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